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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禾(GL百合)——阳三氿

时间:2025-05-31 08:17:20  作者:阳三氿
  周祈端着两杯果汁站在门口,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从门上的小窗里她能看见宋冉正低着头,肩膀深深地压下去,颤抖不止。
  一看就哭得很伤心。
  这场合显然不太适合进去,陈医生大概正在对宋冉进行心理疏导,想了想,她索性就站在门口当起了守门人。
  门内。
  最开始点的歌已经放完了,音响里此刻一片安静,包厢里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压抑哭声。
  陈芙蓉耐心地等着。
  哭泣也是一种宣泄的手段,像宋冉这样内心充满矛盾的人,哭一场能让她的心理负担减轻一些。
  半个小时后,宋冉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红肿的眼睛里还留着没有落完的泪,所以视线仍有些模模糊糊,她难为情地吸了吸鼻子,嗓子很干哑。
  “对不起,陈医生。”她说。
  陈芙蓉立刻温声道:“没关系,引导患者哭泣其实也是一种心理治疗手段,现在,你有感觉好一点吗?”
  “嗯,”宋冉听到了自己浓重的鼻音,“之前我一直觉得胸口那儿堵着什么东西,现在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这是好的表现,现在,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不需要思考,就凭借自己的第一感觉回答我好吗?”
  “好的。”
  在刚刚宋冉的讲述过程中,陈芙蓉归纳总结了几个要点写在笔记本上,看着笔记本上的字迹,她轻声开口询问。
  “宋冉,你说你曾有两次产生过想要伤害别人的想法,第一次是对你的恋人,第二次是对一个女人,对吗?”
  “是的。”
  “你现在仍有这种想法吗?”
  “没有。”
  陈芙蓉松了口气,将笔记本上“暴力倾向”四个字划掉。
  “你曾经被人进行心理诱导所以开始讨厌你的恋人,现在你已经知道那种讨厌的感情是别人强加给你的,对吗?”
  “是的。”
  “但你仍然对你之前做过的一切感到自责,对吗?”
  “......对。”
  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宋冉还是无可避免地沉默了一下。
  这是宋冉的一个心结,陈芙蓉要做的就是重新塑造她对过去一些事的理解,从而达到开导的效果。
  但她没直接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而是先说了一件别的事。
  “在我小的时候,”她用一种回忆的语气道,“我曾经和邻居家的一个女孩玩得很好,虽然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每天都相约一起上下学,什么秘密都会告诉对方,也经常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和对方分享。”
  宋冉不知道医生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她安静地看着手机屏。
  陈医生继续开口。
  “她有一条暖黄色的小连衣裙,很漂亮,是我一直想买的款式,但当时我的父母都失业了,家里经济很困难,我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向他们提,所以我问女孩能不能把她的裙子借我穿一天,她很大方地答应了,于是在第二天,我穿着这条裙子去了学校。”
  小女孩得到了心心念念的裙子,她多高兴啊,走在路上,她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就连那条平平无奇的上学路都变得鲜艳多彩起来。
  她恨不能一辈子穿着这条裙子,恨不能这条裙子就属于她,于是,她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当时我还很小,大概十岁,为了能更久地占有这条裙子,我那天故意没和她一起回家,而是自己穿着裙子躲到公园里拖延时间。在那里,我遇到一个男生,他就住在我家楼下,我们互相认识。当时他见到我,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家,我告诉他如果回去就要把裙子还回去,我舍不得。他听完后哈哈大笑,告诉我他有一个办法可以让这条裙子永远属于我。”
  “我当时已经有了一些是非观,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那个男生说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告诉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社会是为了坏人准备的,只有坏人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个十岁的并没有树立成熟三观的孩子,在面对来自一个成年人的洗脑时,其实并没有太多抵抗的能力。
  听到这里,宋冉恍惚听出了什么,她若有所思。
  这时,陈芙蓉很轻地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感慨。
  “我听从了男生的话,将裙子脱下藏起来,然后穿上男生给我的短袖,浑身湿淋淋地被他带了回去。男生对我父母的说法是我不小心掉进河里,他拼尽力气将我救了起来,我父母非常感谢他,还留他吃了饭,送了他一些礼物。邻居知道这件事后赶来看望我,女孩当时跟着她的父母一起,小孩藏不住心事,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我那条裙子去那儿了。”
  “我告诉她裙子被石头划烂后冲走了,她很难过,但她父母说只要人没事裙子不见了就算了,也没有人怪我,这件事于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是那条被我偷回来的裙子从此却成了我的一个心结,我根本不敢穿着它出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不敢和邻居女孩见面,生怕她发现我都做了什么。就这样,为了一条裙子,我们渐行渐远,我失去了我的好朋友。”
  一个人该怎么正确面对自己犯过的错误?
  是将它抛之脑后只管朝前看,还是被它困在原地一辈子后悔和自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陈芙蓉也只是将自己的答案说出来。
  “因为这条裙子,我一直闷闷不乐,我妈妈发现了我的异常,她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于是当天晚上,她带着我和那条裙子去邻居家道歉。那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对于小孩来说,几个月已经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她父母早就给她买了一件新的裙子,她身边也已经有了其他的好朋友,如果我不说,她可能早就不记得这事儿了。”
  “但我还是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了她,她大度地原谅了我,还把那条裙子送给我,事情到此好像就结束了。但事实上,这件事让我感到了自卑。因为我曾经做过这样的坏事,我觉得我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一度非常讨厌这样的自己。”
  宋冉的喉头动了动,陈医生讲的这个状况......简直就是她的现在。
  她向许青禾道歉,许青禾原谅了她,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陈医生继续说下去。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法挽回,尽管女孩一点都不介意,还是愿意和我当朋友,但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着一层隔阂,总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抬不起头,如果我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我一定会最先低头,如果我们一起看中了什么东西,我一定会最先让步,我总是下意识地讨好她,为了她的喜好而牺牲我的一切,我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直到有一天,她要搬家了。”
  邻居女孩要搬家了,这个持续折磨她好几年的心结终于要消失了吗?
  当时的陈芙蓉在心里默默企盼着,可惜事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发展。
  女孩走后,她依然无法摆脱那种自卑感,一个女孩走了,还会有另一个女孩。她总是下意识地去讨好每一个朋友,但朋友们并不因此而更喜欢她,反而越发忽视她的感受,对她失去了最起码的尊重,开始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社交从此成了一根刺深深地扎在陈芙蓉心上,上了初中以后,她开始习惯独来独往,但依然活得不开心,每天都活在抑郁之中。
  “女孩搬走以后,我心里的负罪感却并没有消失,它牢牢地长在我的心里,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的父母都是比较开明的人,在当时那个谈心理疾病色变的年代,毅然送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我坐在医生对面,结结巴巴,又惭愧又羞耻地将这件困扰了我很久很久的事说完后,医生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的想法呢?
  陈医生说:“你为什么不去问问她的想法呢?”
  刹那间,好像一道流星划过苍穹,宋冉整个愣住。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陈芙蓉的语气十分平和,她缓缓道:“这就是我同样想要告诉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恋人对当初那些伤害的看法呢?也许你只是像我一样夸大了对方感知到的痛苦,也许相比于你过去做过的,对方更在意现在的这个你。你想知道我离开心理诊所后做了什么吗?”
  “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将这么多年我的自责、痛苦和内疚全部告诉了她,她从来没想到我会被当初那件事困扰那么久,有一天,她特地从另一个城市回来找我,和我谈了很久很久。她坦白地告诉我,她确实曾经怪过我,也因为我的欺骗想过要和我绝交,但那种情绪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对她而言,与我当朋友的时光要比那更珍重一千倍,她不希望我继续被这件事影响,最后,她拥抱了我,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故事讲完了,原本有些沉重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陈芙蓉笑了笑。
  “听起来很奇怪对吧?为了一件衣服,我患上了抑郁症,不得不去心理诊所寻求帮助,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像个笑话。可是人心是脆弱的。人的心灵有的时候很强大,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脆弱。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一个人很容易钻进死胡同,让自己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封闭,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选择当精神科医生的原因。”
  现在,她已经将出口的方向指明,接下来,就看宋冉愿不愿意走出去。
  宋冉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电话里传来她深深的呼吸声。
  “我明白了。”
  陈医生说的没错,周祈说的也没错,她要听听许青禾的想法。
  
 
第53章 “她病得很重。”
  周祈将果汁递过去。
  “还好吗?”
  宋冉的嗓子哑得厉害,不太好意思让她听到,只点了点头。
  原本点的芒果汁被换成了猕猴桃,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酸酸甜甜的滋味缓解了一些口中的干涩,连着喝了几大口后,宋冉的声音恢复了一些。
  “我该走了。”
  她想回家等许青禾。
  周祈没什么意见,本来她就是被宋冉叫来的,闻言也是问了句:“要我帮你叫车吗?”
  “不用了,谢谢。”
  宋冉看出了周祈的担心,不过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很多,和陈医生的对话让她原本沉重的内心轻松了许多,她现在就像一个卸下重担的人,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愉悦的气息。
  周祈于是没坚持,将她送出KTV后回到包厢,想了想,拨通了陈医生的电话。
  陈芙蓉早猜到她会打电话过来,此时一边整理着办公室的桌面,她一边随意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那是病人的隐私,就算你是她朋友我也不能告诉你。”
  周祈:......
  好吧,她确实是想问刚刚她们都谈了什么,但陈医生拒绝得干脆,也就只好歇了这个心思。
  “她还好吧?”她转而问了别的。
  但是这个问题怎么说呢,并不很好回答。
  “周祈,她病得很重,”陈芙蓉的语气是那种医生独有的严肃,“非常重,我建议她定期地来我这里进行心理治疗。”
  周祈一愣。
  不至于吧?
  刚刚看宋冉的样子挺正常的呀,但是陈医生没必要故意吓唬她,如果是为了赚钱就更不可能了,周祈还是很相信陈医生的医德的。
  “有多严重?”
  她思索着问下去。
  想要和非专业人士解释病情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陈芙蓉也不好说得太多,想了想,打了个比方。
  “你可以将她的病看作一个定时炸弹,心理治疗可以延缓这个炸弹爆炸的时间,在一段时间里,她看上去会很正常,比正常人还正常,但一旦受到什么刺激,这个炸弹随时可能引爆,她的病情会迅速恶化,我很担心她会在失控状态下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
  人们对精神病人会有天然的恐惧,因为精神病不遵守常人的规矩,他们是失序的,而失序往往意味着混乱。
  你根本无法判断当一个精神病人拿着刀时,他是单纯地想削一个苹果还是打算捅你一刀。
  宋冉会变成那样吗?
  周祈压了压眉头。
  “我会多注意的。”
  照理来说,这件事应该交给许青禾或者贺松岚,但鉴于宋冉暂时不想将自己的病情告诉她们,反正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离开澄海市,那就先由她代劳吧。
  事情看上去有些麻烦。
  周祈在脑海中分析着现在的局面,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玻璃茶几,发出“哒哒”的清脆声音。
  电话那边的陈医生听到了,短暂的沉默后,她忽然道:“宋冉和你很像。”
  这不是疑问句,她用了一个陈述的语气。
  在桌面上敲打的指尖一顿。
  周祈将视线放到手机屏上。
  “为什么这么说?”
  她有点好奇。
  陈芙蓉认真分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吊儿郎当地让我给你写自杀倾向证明,我一开始不以为意,但后来发现你真的有这方面倾向,还挺惊讶的。”
  “嗯。”周祈知道陈芙蓉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
  陈芙蓉继续回忆道:“后来你在家庭的压力下不得不来我这里做心理治疗,虽然整个过程都很不配合,但我还是对你形成了新的看法。我发现你这个人有两种性格,表面上,你很自信,说难听点也可以说是狂妄,但这只是表象,你的性格底色实际上是十分消极的,你缺乏面对压力的能力,以致于当你的家庭给你施压时,你会无可自拔地想要妥协,可你又不想妥协,正是这两个矛盾的念头导致了你的自杀倾向。”
  “......陈医生你是在对我做心理分析吗?我不付钱的哦。”
  周祈的语调听起来很轻松,眉头却已经紧紧皱在一起,这些心理医生是有职业病吗?动不动就爱剖析别人的内心。
  陈芙蓉和周祈认识的时间也有几年了,知道这人没什么耐性,自己若是再不说重点可能要惹恼她,立刻接着道:“宋冉和你很像,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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