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酒一下子呆住了,而后玉珠似的耳垂通红一片,朝霞蔓延到脖颈,眼睛里的水色好似再次涌上来,他话都要不会说了,“你你你!!你叫我什么呢!”
江逢于是重复一遍:“崽崽。”
他没放开捧住林知酒脸蛋的那只手,此时微微用力就能轻易叫他抬起头。嫩的像水煮蛋的肌肤腻着手,叫人无法松开。
江逢客观评价,林知酒长了一张让人生不起气的脸,又手段了得,他第二次走进陷阱也是情理之中。
他俯身弯腰,拉近了与林知酒的距离,看他那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又看他比常人更红润些的唇。
几乎要碰着额头,林知酒已经不会动了,呆愣愣冒傻气的模样让江逢觉得很可爱。
人之常情。
江逢冷静地想。
他道:“他们都这么叫。”又说,“我不能叫。”
说着这样的话,意思却不像这个意思。故意似的,江逢再次道:“崽崽,乖崽。”他漆黑的眼瞳里出现很淡的零星笑意,把这个两个字在唇舌间滚了一圈,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吐出来。
林知酒的脸蛋又红了,今晚红的次数格外多。
明明那么正常的称呼被江逢叫出来就那么、那么……
林知酒急得要去捂江逢的嘴,却像一只昏头的小雀,一下子被捉住翅膀,软嫩手心被咬住,紧接着滚烫的唇舌一起上阵,又吸又舔,吻了又吻。
江逢盯着他的眼睛不放,神情冷静又正经,动作却下.流的要命。
林知酒欲哭无泪,今晚的江逢很让人害怕,他想把手抽出来,可江逢的力气太大,制住他跟制住一只咪咪叫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小猫能有什么办法,可恶的人类让小猫人仰猫翻,四肢朝上,露出柔软的肚皮,埋上去大口吸猫。
好不容易人类吸够了猫,猫找到机会,立刻警惕地往后缩,两只手背在身后不敢让人看见,大眼睛雾蒙蒙的,含着一层水,手心又麻又疼,想打人,又怕重蹈覆辙。
猫不会再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林知酒拿两只圆眼睛瞪着罪魁祸首,企图让罪犯认识到自身错误。然而很失败,江逢神态自若,变得很有礼貌,“抱歉,有点喝多了。”
烂借口谁信!
江逢酒量好得不得了,把桌上所有人喝趴了他都不可能醉,这会儿神智清醒能上楼能走路,哪有一点喝醉的样子!
难道我看上去很傻很好骗吗?
林知酒在脑海里拍了拍惊堂木,冷酷地给人定了罪。
罪加一等!
罪无可恕!
即刻执行!
三楼整层都是林知酒的房间。卧室、书房、琴房和休息室,除了打扫的佣人,平常没有谁造访。明知道现在这里只有他和江逢两个人,林知酒却还是生出被很多人围观的错觉,脸上的热度迟迟褪不下去。
可恶啊打又打不过。
江逢吃什么长大的,凭什么比我高这么多?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林知酒嫉妒地盯着江逢衬衫里隐约透出来的腹肌形状,愤愤地躲进了浴室洗澡。
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浓郁的牛奶沐浴露的甜,林知酒洗澡很慢,一个多小时后,他裹着睡袍,脸蛋被水汽蒸得湿漉漉红扑扑,看上去非常可口。
江逢站在他的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林知酒找出吹风机,把电线往江逢手臂上缠了两圈。
“帮我吹头发。”林知酒找了个椅子坐好,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很乖巧的样子。
江逢不是第一次帮他吹头发了,动作熟练,没一会儿,柔软的发丝安静地耷拉在耳侧,有点长,快要到肩膀,看着像个小姑娘。
林知酒吹好头发就翻脸不认人,把江逢赶去洗澡。他扑到床上把脸蛋往被子里埋了埋,又挨个把床头的玩偶摆好。
江逢没去,又站回书桌旁,没一会儿,手里拿了本相册回来,快速翻到某一页,画面里,三岁左右的小林知酒穿着纯粉色的蓬蓬公主裙,头上还戴着一顶亮闪闪的钻石皇冠,手里拿个仙女棒,五颜六色的,衬得他唇红齿白,一张圆嘟嘟的包子脸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江逢把那一页摊开给林知酒看,他站在床边,垂眸盯着床上的林知酒,不咸不淡道:“这是什么?”
林知酒大惊失色!
林知酒羞愤欲绝!
“你从哪里找来的!”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上总算比江逢高一点点,这一点点给了林知酒很大勇气,便伸手想从江逢手里把相册抢回来。
“还给我!”
床垫本就柔软,林知酒又着急,一下子没踩稳,再次扑进江逢怀里,被人紧紧搂住。
梅开二度。
林知酒感到窒息。
“投怀送抱。”江逢不客气地评价。
林知酒这回整个人都被江逢抱在怀里,江逢双臂轻抬,林知酒一下子腾空,吓得两条又细又直的腿紧紧缠在江逢腰侧。
下一刻,他们换了个姿势,江逢坐在床边,林知酒被他面对面抱着。
他周身萦绕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江逢结实有力的心跳好像就在他耳边,和他自己的心跳慢慢合拍,林知酒微微低头,看见江逢发暗的眼睛。
林知酒直觉这是个很危险的姿势,慌忙用两只手挡住江逢靠过来的身体,从男人怀里爬出去,很警惕地瞪着两只眼睛:“你离我远点!”
江逢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怀抱,又看一眼林知酒,什么都没说。
他垂眸看他很浓密的睫毛和水润润的唇,想起林知酒第一次被他亲吻的模样。
课后空荡荡的教学楼天台,夕阳落下前的余晖把地砖染成金黄的一片,林知酒身上披着蓝白相间的秋季校服,袖子长出一大截,衣摆落在大腿上方,头发刚修过,露出那双透亮的眼睛,年纪比现在小许多,脸蛋还没长开,像只未出巢的小雀,偶然跌在树荫,被路过的江逢捡到。
洁白的牙齿咬着点唇肉,齿尖陷进去一点,弧度圆润的鼻尖皱了皱,拽住江逢衣角的手握的指尖发白,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被江逢捏住尖尖的下巴带回来。
林知酒瞪着江逢,问他很傻的问题:“你要准备开始了吗?”又说,“开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我?”
江逢被他逗得想笑,故意在他话没说完、唇瓣微张时俯身吻下去。
林知酒突然被吻住的反应很可爱,江逢后来看了许多回。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大眼睛先是瞪得滚圆,像被吓住的小仓鼠,连反应都没了,全然傻掉的模样,而后眼珠子乱飘,仿佛很心虚似的,紧紧闭上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又密,绒绒地颤动着,像是被捉住的小雀的翅膀,带起很细微的痒意,从江逢的心底漫上来。
林知酒剩下的话被吞进肚子里变成呜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细白的手指攥着江逢的衣摆,好像在求救,又好像想要更多。
江逢往往会吻得更深,腾出一只手将林知酒得手腕被抓紧,压在头顶,这时候怀里的身体总会细细密密地颤抖起来,好像紧张得快要晕过去,连呼吸都不会,眼尾渗出生理性泪水,被江逢卷进唇齿间。
明明后来林知酒被江逢抓着练习很多回,可每一次都那么笨拙。
……
……
墙上的时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卧室里大灯开着,亮堂堂一片,林知酒恍惚中闻到自己身上的奶甜香混合着很淡的酒香,好像变成一碗甜酒酿。
手掌沿着背脊攀升,最终停在细嫩的后颈。五指张开,将细长的一截完全包裹,掌控欲十足的姿态。
食客显然觊觎已久,对这碗没多少的甜酒酿尝了又尝,吃不够似的,很用力地吞咽。
林知酒大脑完全空白,所有感官集中在下半张脸,他听见江逢好像很轻地笑了声。
“怎么总学不会换气。”江逢说。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
林知酒抱着被子又打了个滚。
他难以置信。
他崩溃欲绝。
怎么就没忍住诱惑!
要勇于向不良诱惑说no!
不良诱惑还在洗澡,林知酒觉得自己十分钟前鬼迷心窍了。
好吧他承认江逢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帅。
虽然比不上他,但放在人堆里也是很出挑的存在。
高中时愿意跟江逢恋爱。
他那张脸也占了一些原因。
但这不是突然抱着林知酒啃上来的理由!
我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怎么没推开他!
应该狠狠推开江逢再狠狠扇他一耳光!
林知酒胡思乱想,没注意到浴室门打开,罪魁祸首满身水汽地靠过来,披着浴袍,领口处空出一截,透明水珠顺着饱满胸肌没入衣领。
江逢掀开被子,长腿一迈,和林知酒同款的牛奶沐浴乳香气盈满卧室。林知酒见鬼似的往旁边挪,被江逢半途截获。
“做什么?”他捏住林知酒的手臂,没用什么力就把人拖回,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江逢明明用的跟他一样的沐浴露,闻起来却这么不同,身旁处热源一阵一阵透过薄薄的真丝睡袍往林知酒骨头缝里钻,林知酒受不了地伸手推他。
“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江逢半倚在床头,浴袍随着他的动作散开一些,腰带也没好好系,块垒分明的腹肌一下子袭击了林知酒推他的手。
林知酒被烫到似的把手缩回,讲话都不利索了:“你、你好好穿衣服!”
江逢说:“嗯。”顿了顿,唇角很明显地带了笑,心情颇为不错地问,“紧张什么?”
“谁紧张?”林知酒飞快地说。
时隔多年,被窝里多了个人,林知酒承认自己有点不太习惯。
过了一会儿,他找江逢的茬:“那边有这么多位置,你做什么挤我?”
江逢跟林知酒挨得很近,倒真不是林知酒污蔑他,挤挤挨挨在一块儿,林知酒被他压住,小小地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从江逢睡出来的小坑里爬出来。
江逢手里拿着平板在划拉,上面全是林知酒看不懂的文字,林知酒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感兴趣,就说:“你懂不懂礼貌?”
江逢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林知酒就继续说:“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平板被放在床头柜上,林知酒觉得江逢今天好说话的过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假酒。他本来也没什么正事要说,就觉得跟前男友睡在一个被窝怪怪的,非常别扭,想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
哪知江逢非常配合,当真放下平板,要听听林知酒有什么高见。
林知酒没什么高见,被江逢幽深的眼睛盯着,结结巴巴地找话题说:“外婆跟你说什么?”
林知酒给江逢发完信息,从楼梯口看见李淑贞拉着江逢的手说话。
李叔贞自从林洛云去世,脑袋愈发不灵光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近来糊涂的时间远远超过清醒的时间,去医院也说是自然衰老导致,没什么办法,林友荣正是因此带着李淑贞常年在外旅游,想多带妻子看看没见过的风景。
林知酒与林洛云长得太像,李淑贞清醒的时候知道林知酒是她的外孙,糊涂的时候就把林知酒当成林洛云。
林知酒纠正过几次不管用,就没再挣扎,干脆顶着林洛云的身份跟李淑贞说话。
江逢顿了顿,“没什么。”
林知酒不信:“怎么可能没什么?没什么要拉着你说这么久的话?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他越不说,林知酒越想知道,又追问:“到底是什么?快点告诉我!”
片刻,江逢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慢悠悠的,听着像是有意为之。他道:“外婆问我,打算什么时候跟你要孩子。”
“……”
林知酒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厉害,江逢视线落在他身上,似乎有意无意地往小腹上飘,林知酒很慌乱,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拍了下他那侧的被子,发出沉闷的空气声:“看什么看!关灯睡觉了,都几点了?”
“啪”的一声,室内陷入黑暗,林知酒连常开的小夜灯都没留,背过身对着江逢,摆明了不想看见他。
片刻,身后的强健有力的躯体突然靠近,林知酒在被窝里僵着不敢动弹,胡思乱想江逢为什么不再找一床新被子。
小夜灯被打开了。
微弱的光映着贴的很近的两人,江逢迟迟没有退开。他比林知酒高大太多,伸出一只手探过林知酒的床头开小夜灯,姿势像是一个拥抱。
林知酒听见很响的心跳声,一时无法分辨是谁发出的。江逢半压在他身上,林知酒抓紧被子盖过小半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很紧张,又不太敢动。
过了会儿,江逢道:“我告诉外婆,要看你想不想要。”
林知酒头皮发麻,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逢怎么专挑这种时候犯病!
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身侧的人长久地凝视他,好半晌,林知酒听见细微的气声,像是个笑。
原本以为床上睡了个大活人,自己会睡不着,可世事难料,林知酒装睡没多久,就真的要睡着了,即将坠入梦乡的最后一刻,林知酒听见江逢叫他的名字。
“唔……”他困极了,含糊地应声。
“就这样下去,你觉得怎么样?”江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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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逢醒来的时候,林知酒睡得正香,怀里抱着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
他的生物钟很早,没有因为留宿其他地方改变。
林知酒睡相差劲,脸蛋都埋进被子里了还无知无觉,也不怕憋死。
江逢看了一会儿,伸手把林知酒怀里的兔子拿走了。
林知酒把自己闷得脸蛋红扑扑,没多久,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两只手还在胡乱扑腾,江逢捏住他的肩膀头,把人翻面,从背对改为正对。
大约五秒钟,林知酒自觉地贴过来,双手双脚都缠紧,像一只八爪鱼。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发丝扫过江逢的脖颈,有些微痒意。
江逢低声道:“怎么这么粘人。”
粘人的林知酒睡够了,睁开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醒神片刻,差点吓得弹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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