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要不了多久就到了,沈云清想要去买点布料和彩线还有棉花,提前把棉衣做出来,剩下的料子到时候在家绣帕子,他绣活很好,应该能卖得不错。
来了一趟镇上,花了足足二两多的银子,沈云清还肉痛一阵。
买完东西,夫夫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紧回家了。
沈云清将棒骨扔给了小傻,小傻咬着尾巴在棒骨周围嗅来嗅去,最后一口咬住,躲了起来。
想着他是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沈云清站了起来,笑骂:“真是个小馋狗。”
沈云清将豇豆拿出来洗干净晾了起来,晾干水分后放入坛子中,加入盐巴、辣子、姜片和老蒜,最后倒了些温水封存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吃上酸豇豆了。
等到板车拿回来,就要收苞米了。
一大清早沈云清跟着季淮一起爬了起来,洗了脸,垫口饭,就下地去了。
沈云清头和脸都用布巾包了起来,因为苞米杆子会刮脸还会掉屑,帽子带不住,只能用布巾包。
季淮拉着板车,里面放着镰刀和背篓。
到了地里,俩人一人背个背篓,直接并排选了一垄就开始掰苞米,想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凉快时候多干一点。
沈云清有些手生,他以前在家时,地里不缺人手,他娘心疼他,只让他留守做饭。
季淮就不一样了,掰苞米掰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和沈云清差了一大截。
渐渐地,沈云清也上手了,速度也提了起来。
背篓里装满了就要倒到板车里,没有多久,板车就满了。
季淮拉着板车运粮回去,沈云清在地里接着干。
午饭两人依旧是垫了一口干粮,就又开始了。
第二天沈云清起来时,险些没起来,他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浑身酸痛。
季淮给他捏了捏,不想沈云清继续再去了,剩下不多,他自己一个人干也用不了多久。
但沈云清坚持,又跟着去了,两天左右,两人就把苞米都收了回来。
最后季淮态度强硬地让沈云清待在家里,自己把剩下的苞米杆割了。
沈云清也没闲着,坐在院子里给苞米脱皮,他以前经常干这活,手很快,一天就脱出了一堆。
等季淮收好了苞米杆,沈云清也将苞米皮都脱好了。
苞米杆挨着院墙码成一摞,过冬的时候可以用来烧。
脱完皮之后的苞米,还要用手搓苞米脱粒。
弄了十多天,两人可算把地里的活弄完了,可是这样也不能闲着,马上天就要冷了,沈云清要忙着做棉衣,季淮要把院子里种的萝卜和白菜收到地窖里去。
沈云清去年刚做了新棉衣,今年就没做自己的,光给季淮做了一身深色的袄子,足够耐脏,棉鞋倒是两人一人做了两双。
沈云清做好后将季淮叫进来试衣,穿着大了些,是沈云清故意这么做的。
沈云清给季淮正了正衣襟,“正好,肥点到时候里面好加衣服。”
他指了指一边的鞋子,“鞋子也试试,鞋底我纳的可密了,还在上面缝了棉垫,肯定又结实又保暖。”
试过了衣服后,季淮摸了摸软和厚实的棉衣和棉鞋,然后爱惜地放进了炕柜里。
铺好了被褥,两人一起进了被窝,季淮搂着沈云清亲了亲他的额头,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沈云清警惕地看着他,“今天不许了。”
季淮僵住,手还是没有抽出来,“嗯,睡吧。”
然而今晚终没能如沈云清的意,又是一个不眠夜。
第20章
不过半个月,南山村的田收都差不多完成了,因此也到了要交税的时候了。
大陈实行的税法是一年两税制,分为夏税和秋税,除此之外还有丁税等各种杂税,现在征收的就是秋税。
季淮早早就将要交的粮食拿了出来,一袋袋装到板车上,一会儿要送到周文耀家登记,再统一交上去。
沈云清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些粮食有些不舍,还没捂热乎就要送走了。
现在两人手里没有多少地,一共也没收多些粮食,交完税后也就所剩无几了。
“我先去里正家里了。”
跟沈云清说了一声,季淮就拉着车走了。
交完税后,两人又清点了一下家里剩下的粮食,根本不够今年剩下几个月吃的,索性将剩下的新粮卖了,又添钱买了许多旧粮,只有够度过一个冬日的就好。
趁着有空,季淮又带着沈云清上了一趟山。
沈云清背着背篓跟在季淮身后,手里拿着小刀,见到什么能吃的野菜就挖上一点。
季淮在前面拿着一根大杆子,两人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板栗。
沈云清扒拉开快有他半人高的野菜,突然看见了黑色的果实,一串串的缀满了枝头。
沈云清兴奋地叫季淮过来:“老季,快过来,你看这有什么!”
季淮本想过来,后知后觉地愣在了原地,他似有些不可置信,“你叫我……什么?”
沈云清看他,倒没觉得有什么,挠了挠头,“老季啊,我娘就这么叫我爹的,有什么不对么?”
季淮挂着脸抿嘴不说话,站那不动。
沈云清知道他是不开心了,跟他耍脾气,“那叫你小季?”
季淮不动。
“小淮?”
季淮刚要动。
“淮淮!”
季淮动了,脸上飘上一抹可疑的红色,“就这个。”
两人一起品尝了美味的龙葵果,汁水香甜,可惜不能多吃。
山上有很多板栗树,季淮挑了一棵板栗看着比较多的,让沈云清站得远一些,拿着杆子一下一下将板栗都打了下来。
沈云清等到季淮打完一棵,才乐颠颠地去下面捡板栗,因为怕扎手,他特意捡了两根木棍夹。
不一会儿就夹满了一背篓,季淮将自己的背篓和他换了一下,然后带着他往山下走。
顺路还能挖点野蒜和野葱,偶尔可见几棵拐枣树或是山楂树,可惜拐枣和山楂已经被人摘的差不多了,两人挑了些好的摘了,勉强装满了一小布袋。
上了一趟山,可谓是满载而归,沈云清将能晒干的野菜挑了出来,把杂草弄干净放在席子上面晾晒。
摘的果子都放在阴凉处,平时可以当个零嘴,想吃就洗来吃。
板栗剥去外面刺人的壳,一个个粒大饱满,挑了几个拿出来,剩下的全都放了起来。
晚上做饭时,沈云清让季淮把挑出来的板栗放进灶坑里烤,烤好了两人蹲在一起吃,蹭的满手黑,但是吃的都很满足,板栗个个软糯香甜。
“真好吃。”
“好吃多吃些。”
季淮给沈云清剥着板栗,脸上也挂着愉快的笑容,消去了往日的冰冷。
沈云清摆摆手,站起来,“不吃了,一会儿还得吃饭呢。”
他活动活动腿,“蹲这一会儿,腿都有些麻了。”
他出去倒了一杯水喝,顺手给季淮倒了一杯过来,递给了他,“明天再去山里打点柴吧,柴房里的应该不够冬天用的。”
季淮接过水,“嗯,明天一早就去,多打点,再用两天差不多就能把柴房填满。”
“嗯,再加上苞米杆子和苞米瓤子,一冬天绰绰有余啦。”
沈云清数着手指规划,“等到来年开春,要买几个小鸡崽,有余钱的话再买一头小猪羔,萝卜、白菜、葱、辣子、土豆都要种,”他一拍大腿,“哎呀,好多。”
“好,我记着,”季淮打开锅盖,“好了,吃饭了。”
沈云清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季淮,昨日说要去打柴,想来是出门打柴了。
他先倒了一杯水润润嘴,才去灶房里简单的吃了口温在锅里的饭。
吃过饭后,沈云清去地窖里翻了些前些日子收的萝卜出来。
打了几大盆水,一个个的洗干净。
然后拿到劈成条,用棉线穿在一起,穿的差不多了就放在一边换一根线。
中间季淮正好回来,看见他弄了一席子的萝卜,有些惊讶,“这是要做什么?萝卜干么?”
沈云清点头,招手叫住他,“正好你回来,帮我把那边弄好的萝卜挂到屋檐下去。”
季淮放下手里的柴刀,走上前去把弄好的萝卜捏住两端拎起来,沈云清站起来帮他,季淮系一端的时候沈云清帮着拿另一边。
弄完季淮又去砍柴了,趁着回来的间隙再把沈云清弄好的挂上,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因此不用弄太多,不到一上午的功夫,沈云清就把萝卜弄完了。
下午沈云清又去地窖挑出几个品相好的白菜,用来腌盐渍白菜。
白菜比萝卜好弄多了,只需要掰开叶切成块放进坛子里撒点盐倒点水就成,喜欢辣一点的还可以放点葱叶或辣子。
弄完这些,沈云清已经感受到了疲累,等到季淮砍柴回来,他也跟了出去,想着溜达溜达。
他一路上活动胳膊活动腿,走得慢了些,可季淮也不曾落下他去。
他不禁笑道:“你走你的,不用管我。”
说是说了,可季淮听没听就是他的事了。
路上遇见几个村人,若是认识,沈云清就上前打个招呼,若是不识,低头走过便是。
说来也巧,在路上沈云清又碰见了那日与他闲话的王夫郎,手里牵着个小娃娃,看见沈云清,就带着娃娃迎了上来。
“清哥儿出来溜达呀。”
沈云清点头,“是呢,王阿叔,”他看向对方身旁的娃娃,“这是你家孙子么,长得真好。”
确实长得好,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长着一双可人的大眼睛,腕上还带着红绳穿的铜钱。
王夫郎听见有人夸自己孩子,自是喜笑颜开,“这是我老二家的孩子,”他轻轻拍了拍小孩的背,“快叫人,这是沈阿叔。”
小娃娃有些怕人,但还是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沈阿叔。”
沈云清夸了一声“真乖”,看向站在一旁等待的季淮,“你先去吧,都说了不用等我。”
季淮看了一眼,点点头,先走了。
沈云清一瞧就知,他又是不大开心了,心觉好笑,跟小孩似的。
王夫郎瞧了一眼,“这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沈云清笑,有些好奇,“哪里不一样了?”
王夫郎“嗐”了一声,“这季小子以前总沉着个脸,见谁也没个好脸色,像谁欠了他八百吊似的,看着就吓人。”
说到这,王夫郎愣了一下,发觉对着人家夫郎说这些不太好,瞧他这张破嘴,也没个把门的。
于是又说:“现在看着也好好的一个小子,可见都是乔桂兰以前作妖,总是磋磨人家。”
说到乔桂兰,王夫郎这嘴又停不下来了,“哎呀,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日季瑞那一条好腿被季淮上门打折后,季家现在都快闹成一窝粥了。”
听到这,沈云清倒是有了反应,他竟不知这回事,又详细的问了王夫郎,才知是那日的事,面上不显,想着一会儿回去问问季淮。
王夫郎对乔桂兰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她家那点破事全都抖搂出来。
原来那日季淮走后,等季德才回来,乔桂兰就吵着让季德才去找季淮讨公道。
季德才平日就是个胆小怕事的,还不如乔桂兰有主见,看自己儿子都那样了,他怎么肯去。
乔桂兰骂他窝囊废,看自己儿子那样又忍不住窝火,可惜她自己也不敢找季淮。
季瑞的夫郎本以为自己能从媳妇熬成婆,但没想到季瑞现在两条腿都不成了,一条腿好歹还能柱个拐,但现在看季瑞那样,后半生怕是没了指望,趁着晚上大家不注意,直接跑了。
这下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季瑞腿疼的不行,让乔桂兰给自己找大夫,可乔桂兰却不肯,推三阻四的,对季瑞也没了从前那般好颜色。
这下季瑞也彻底心凉了,看清了自己老娘是个什么东西,可他断了双腿,又有什么办法?自从一蹶不振,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找季淮的麻烦。
季德才知道乔桂兰平日里最疼爱她这个儿子,如今竟也舍得这样,担心自己老了她怕是也不能对他好哪去,胆子一大就想要休妻。
乔桂兰自是不依,现在季家可真是成了一窝粥了。
王夫郎面上得意,总结:“我看她们家那样,都是她嘴上不积德。”
沈云清不予评价,季家那样他也不会幸灾乐祸。
不一会儿,王夫郎的小孙子站了久了,闹着要回家,王夫郎便带着回去了。
晚上沈云清与季淮提起此事,别的没说,只告诉他以后行事小心些,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
季淮答应了,告诉沈云清他有分寸,并且以后不会再行事莽撞了。
第21章
四时变换,秋去冬来。
转眼间冬日已经到了,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冷瑟。
瞧着外面雪停了,季淮穿好衣裳,为身旁还睡着的沈云清掖好被子,轻轻掩上门,出去扫雪了。
到了冬日,家家都没什么活干,全都窝在家里猫冬,季淮和沈云清也是一样,这就导致季淮夜夜索取无度,沈云清一般到正午才能睡醒。
季淮手冻得通红,拿着扫帚在院子中慢慢清出一条干净的小路,然后将扫帚倚在墙根,去旁边抱了些苞米杆带进屋里。
沈云清已经快醒了,听见动静,半睁开眼睛望了望天,就没管那么多,继续闭着眼睛养神去了。
昨夜的火已经熄了,季淮将苞米杆填进炕洞,重新点燃,看着火烧起来,又去外面装了点苞米瓤子填了进去,苞米杆不抗烧,一般只用做引火。
弄好了这些,他又去厨房熬了一锅稀粥,热了几个沈云清蒸的馒头,拿出小碗装了点盐渍白菜和芥辣瓜儿,有时可能是咸萝卜,这就是两人日常的早餐了。
他将碗筷全都在桌子上放好,才进到屋里,将手放在褥子下暖了一会儿,才敢往沈云清身上放,轻声叫他,“宝儿,起来了。”
沈云清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昏沉,季淮将他抱了起来,给他套上袄子,抱到桌子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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