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复框敲下“家里的小猫”几个字时,纪延廷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像吃了柠檬一样打了个冷战。禾乐迅速抑制不受控的反射,乖乖当好一个抱枕。
刚才在浴室中,纪延廷说自己把他拉黑时的语气很平静,近乎难过,禾乐没能做出反驳。他是怕自己忍不住联系才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的。可有时候没有解释反而比解释了伤害更多。
纪延廷沉默地离开他的身体,随后又忍不住体内暴躁因子一般狠狠咬住他的唇。他的身体被折叠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浴缸内的水因激烈运动漫溢出去,随后纪延廷把他翻了个身,膝盖几乎跪不住一直在打滑。
他被抱起来,中门大开对着浴室镜子,形状、动作一览无遗。禾乐忍不住哭出声,但是纪延廷却没了初次的温柔,只一味往深处耕耘。这是一次两人都没有得到满足的xing爱。
结束后禾乐在床上反思自己是不是对纪延廷太过无情,可是他又不只是删了纪延廷一个人,其他人都对他很友好的,还说很想他。坏蛋纪延廷不想他,还要一见面就欺负他。
思绪发散,逻辑打乱重建,或许纪延廷生气不仅仅是因为他删了联系方式,更大的原因可能是从约他十二点去钟楼那一刻就给了他白蛋会孵化小鸟的虚妄。
难道,纪延廷在期待孵出爱情吗?
禾乐仰起脸很认真地打量纪延廷,试图从他严肃的神色中找出这人在期待爱情到来的证据。
很可惜,面对不及预期的报价让坏蛋怒火中烧,手指翻飞地打字辩驳。后来打字也不能满足他的表达需求,纪延廷吻了一下禾乐的嘴,叮嘱:“现在开始不能说话。”他重新打开麦克风,用流利的英文与难搞的外国供应商讨价还价。
禾乐突然发现纪延廷也不是那么成熟,至少还没有到面对任何蠢事都能面不改色的境界。他从中找到一些少年纪延廷的身影。禾乐突然起了抓弄的心思,张嘴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机关枪似的句子中断,纪延廷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牢牢把他按住。
“Sorry, my kitten is so naughty. ”(抱歉,我的小猫太调皮了。)
嘴巴中了封印魔法不能说话,禾乐用指尖在他大腿写下控诉。
【你、咬、我、痛、多、了。】
纪延廷对着麦克风,“Go on.”(继续)
【禁、止、接、吻。】
几轮磋商下,价格已经被压到接近目标价,CFO在内部群写“deal”。
“Absolutely not.”纪延廷冷酷道。
(绝对不行。)
对方公司离线商量了足有五分钟,己方在内部群也各种劝说“纪总,这个价格很符合了。”“他们可能会退出。”“能够回本。”......
【但、可、以、亲、亲。】
随后对面又说了一个价格。
纪延廷的音频空了几秒,似在权衡,旋即他语气稍稍回温,“It’s acceptable, but with some reservation.”(可以接受,但有所保留。)
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摘下耳麦哒一声放在桌面,纪延廷的目光从电脑屏幕转到装傻的小猫脸上,“自己也玩得这么开心,嗯?”
禾乐闭着嘴巴嗯嗯啊啊几声,提醒他嘴巴的封印还没解除。纪延廷轻笑着吻了他一下,“好了。”唇瓣相贴立刻就产生浓烈的诱惑力,纪延廷忍不住伸出舌头。
下一秒,被禾乐义正言辞地拒绝,“刚刚已经告诉你了,禁止接吻。”
“我没同意,所以不算。”
“你在开会,所以当你默认了。”禾乐哼了一声。
纪延廷又在笑,“我说了absolutely not.”他抱住禾乐的臀往上托了托往床边走。
禾乐眉头紧紧皱起,似在思考怎么反击。在他认真思忖之际,纪延廷指尖探到他的浴袍下。
“你干什么!我真的不行了!”他惊恐瞪大双眼。
纪延廷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给你涂药膏,要不然明天又要难受。”
“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才让陆秘书拿来的。”
禾乐猛地坐起来,“那我以后还怎么见陆秘书!丢死人了。”
“下次你来公司我给她放假不就行了。”纪大总裁完全不认为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禾乐生气地别过脸,不想跟他说话。
涂完药纪延廷贴着他躺下,哄他:“要不要跟我玩游戏?”
“睡着了。”他气呼呼道。
“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不能说谎必须诚实回答。”
圆圆的耳朵动了动,禾乐微微侧过身,纪延廷紧接着道:“一人一次,你可以先问。”
禾乐扭过头,“问什么都可以?”
“嗯。”
“没有‘假装我爱你’这个游戏的前提下的诚实?”
“是。”纪延廷诱哄道:“怎么样,要不要玩?”
禾乐万分纠结,他有很多话要问纪延廷,但是又担心对方问到他不想回答的事情。
他说:“能不能有三次pass机会。”
“不行。”纪延廷冷酷道,“三次太多了。”
“那......一次?”
“可以。”
约定好规则,禾乐跃跃欲试,他问:“你喜欢男性还是女性。”顿了一下,他严谨地补充道:“不能说两个都可以,要说倾斜多一些的那边。”
纪延廷看着他,说:“男。”
“那......”
“轮到我了乐乐。”纪延廷摸摸他的脸,问:“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禾乐嘴巴微张,这个坏蛋怎么发现的,难道他表现得很明显吗?而且他怎么会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纪延廷摇了摇他的肩催促,“诚实回答。”
他垂下眼睛,低声说:“高一。”
纪延廷点点头,替他补充解释,“那就是跟我同桌的时候。”
噔,心弦颤了颤,禾乐紧张地看向他,欲盖弥彰地说:“我出去之后重读了高一呢,不只是跟你同桌的那段时间。”
“好吧。”
“刚刚在浴室为什么这么生气?”禾乐迟来地把解释说出,“我把所有人都删了,不只是你。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怕一听到朋友的声音会坚持不下去。”
纪延廷轻轻拨动他软绵绵的头发,“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没有。”禾乐抓住他的手,像从前跟他述说心事时那样牵起,“轮到你了。”
这次纪延廷没有立马把问句说出,他思考了许久,像是不知道哪个优先。
最终,他问:“要不要留在海城?”
禾乐有些无措,组织语言耗时了三分钟,若是在结构化面试已经被人请出去了,“我妈妈一个人在M国,我不能留她一个人。而且我还有工作室,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八个员工,我得对他们负责。我还养了一条金鱼,它等着我回去。”
“知道了。”纪延廷的语调迅速低落下去。
还不如冲他发脾气呢,这样平静的纪延廷好像对他毫无期待。他有些焦躁地刮了刮纪延廷的掌心,唇肉被牙齿咬得发疼,酝酿半晌才开口:“你为什么选择纽约留学啊?”
“有很多原因。”
“比如呢。”
纪延廷面无表情地开口,“地理位置优越,基础设施完善,艺术气息浓厚,日常生活非常便利。”
很客观的理由,无可指摘,但禾乐有些控制不好表情,嘴角紧抿,眼尾垂落。紧接着,纪延廷又说:“还有......”
“还有什么?”语气稍微有些急促,像是迫不及待听到接下来更重要的解释。
“作为国际金融中心,对于未来事业发展很有帮助。”视线轻飘飘扫过苦瓜干似的脸,纪延廷紧压着唇角,觉得差不多了,才说:“还有......我的一件宝物遗失在那里,我要去找回来。”
“你的宝物......”
纪延廷打断他,“轮到我提问了,乐乐。”
“噢,那好吧。你要问什么?”
纪延廷按着他的脖子,感受下面奔涌的血脉,温声问:“你答应傅岐的条件了吗?”
霎那间,禾乐瞪大双眼,“你偷听我们谈话。”
“我只是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才跟上去。”
禾乐垂下眼,闷声道:“既然你就在门外,那还要问什么。”
“我走了。”说话的同时收回手,别开视线,纪延廷平躺着一如多年前述说点点来历的那个夜晚,平静中透着淡淡的寂寥。
禾乐沉默打量他侧脸半分钟,条理清晰地说:“我们又不是真的在一起,他的条件根本不成立。”
“那你答应了吗?”纪延廷稍稍偏过头,黑睫投下乌云般的暗影遮盖眸光。
嘴唇动了动,禾乐说:“我要用免答机会。”
“随便你。”纪延廷语气有些冲,似乎对于无聊的问答游戏耐心告罄。
禾乐嘴巴翕张,道:“轮到我了,你遗失的宝物是什么?”
“我也要用免答机会。”
“这样很幼稚纪延廷。”禾乐眉毛蠕动,像蜷起来的毛毛虫。
第54章
禾乐趴在他的身上,一拱一拱凑上去亲他,把他整张脸亲得湿漉漉,拖长调子腻着声道:“告诉我吧,纪延廷。”
微凉视线落在他澄澈明亮的眼睛上,对视片刻,纪延廷捏着他的下巴没轻没重地揉他的唇,“肿了。”
“不要转移话题。”禾乐脸颊鼓起,嘴巴撅着。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他说,“禾乐,你终究是要走的。而且......”他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情绪收回手,“这样无厘头的游戏也会结束,就像你说的,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禾乐突然鼻酸,从前那些过往如同粉笔字一样被“没有意义”四个字抹掉,要怎么做才能找回,“你可以想想办法吗纪延廷。”
纪延廷摸着他的脑袋,声音轻缓,“我有上千个办法,但问题是,你愿意吗?”
“我......”所有声音被堵在喉咙,禾乐咬着牙竭力翻动舌头,仍是发不出半个音。
纪延廷帮他回答了,“你不愿意。你顾虑太多,妈妈、工作、金鱼,所有的这一切都排在我前面。即使我去到你所在的城市,你也会再次遇到像傅岐给你的选择题,譬如你妈妈同意你和男□□往吗?选择放弃我比接受我要简单得多,就像十年前那样。”
明明没有告白,但是禾乐却像告白被拒绝了一样难过。他无法承诺纪延廷一个现实,只能让十年前虚妄的初恋蚕食了两人的关系。眼眶通红,声音发哑,禾乐很艰难地说:“只剩两天了。”
“对啊,只剩两天了。”纪延廷捧着他的脸,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如同告别前的礼仪。
禾乐突然产生了自私的想法,“你来吧,傅岐不会知道的,纽约那么远,妈妈,妈妈她会同意的,我会说服她。”
纪延廷摇摇头,“不。”
心脏痛得难以呼吸,禾乐不可自抑地把自己蜷缩起来,悲伤地发现纪延廷说去他的城市只是一个假设,永不可能实现的假设。
他有一条长餐桌都坐不下的庞大家族,管理有上万名员工的公司,更有陪伴十多年的可爱鹦鹉。让他放弃这一切去一个外卖都要至少等待一小时的地方确实不像话,禾乐突然对这样自私的自己感到恐惧。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要求纪延廷做。
“那就只剩两天了。”禾乐念念有词地重复,“还没坐你车后座看日落,也没有吃到锦尚食府现做的美食,还有点点,钟楼,我想和你去看的。”
“乐乐。”纪延廷平静地开口,“钟楼要拆了。”
这个消息犹如平地惊雷,禾乐仿佛被抽走了魂魄,像每一个遇到不能接受的事情的人一样下意识否认,“你在骗我。”
“已经定好时间了,就在这个月底。”
禾乐有些慌乱地坐起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神情恍惚地问:“为什么要拆啊?”
“有安全隐患。”
“不能修缮吗?比萨斜塔都能屹立至今,钟楼比它矮,修建时间还比它短,为什么不能保留?”
纪延廷理智而残忍地向他阐明海城的气候以及地质对塔楼的影响,两座塔之间还存在建造工艺及材料的不同,不是矮一些,新一些就更容易保存。
“没有钟楼,以后荣德的学生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上课呢。”禾乐非常天真地提出这个观点,好像只有钟楼敲响的声音才能够让孩子们停下玩耍进入课堂。
犹豫片刻,纪延廷说:“还记得么,在你离开之前钟楼就在维修,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修好,因为其中一个重要部件已经停产了,也没有替代品。钟楼......早就停摆了。”就像他的心脏,停摆在那天的十二点二十三分,停摆在他最后一次登上钟楼的那天。
纪延廷扣着他的手,“要留下来看拆除仪式吗?”
这对禾乐来说无异于亲眼看着他的灯塔被夷为平地,再也没有一道绿光存在于他的心中,指引他回到这个地方。
喉咙哽了哽,他问:“是哪一天?”
“三十号。”
禾乐机械地打开邮箱给Sara写邮件,让她帮忙把机票改签到钟楼拆除之后。敲完邮件后,他突然看向纪延廷,恳求道:“你会陪我去看吗?我不想自己去。”他的语气好像前方要面对的是什么恐怖深渊,无法独自前行,只能求助于纪延廷。
“好。”纪延廷伸长胳膊把他搂进怀,安抚地拍了拍。禾乐缩进他的怀中,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距离飞机起飞只有十天了。”
40/61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