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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古代架空)——西飞陇山去

时间:2025-06-05 07:28:42  作者:西飞陇山去
  宁蕖暗叹,杨小侯爷是真心倒霉。
  鹿慈英在信中说,文州近日地下有些动作,人员来历不明。
  山上已在肃清了,但担心京城对此没有防备,因此才大胆借了这条渠道来信。
  真论起来,这还是皪山上的人第一次往州府去,可见此事确实非同一般。
  ……也不知道他常服踏进太守府时,钟太守有没有吓得心脏不太舒服。
  沈厌卿接着往下扫了两眼,见都是诚恳请罪以颈上人头担保忠心的话,也就不再看。
  他担心再做出一副认真读的样子,皇帝恐怕要怀疑他在找旧友间的寒暄。
  ——虽然写也不能写这里。
  再者,都什么时候了,鹿慈英做事向来端正,不会为那些耽误正事。
  他想了想,温声开口道:
  “看来杨家的冤屈已解了。”
  安芰正兀自多想,担心这是不是慈英教有意混淆拖延的缓兵之计。
  也许皪山那边背地里正谋着什么大事,不日就要造作起来。
  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这位御前大太监几息之间把这辈子的阴谋论都想完了,刚要开口,却见皇帝点头:
  “嗯。”
  不可啊!!!陛下!!!
  怎么沈大人只要一开口,就这么有用呢?
  人和人是不同,话里都能镶金子了,唉!
  安芰满心憋屈着,默默把信纸装回信封,收起来了。
  ……
  外头月亮很亮,夜幕漆黑,零落挂着几个星子。
  沈厌卿携着宫人,把皇帝一路送到了宫院大门。
  他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好像真在此处安心住下了。
  安芰也只能祈祷,最好真是如此。
  陛下看着心情又好又不好的。
  安芰小心跟着,脚下步伐碎而无声。待到拐过一个弯去,忽听见前面的主子开口:
  “应当还有一封信吧。”
  安芰抖了一下,急急从怀里掏出另一封,双手递上。
  “是!陛下神机妙算!”
  姜孚竟真停下脚步,拆开就着月光读起来。
  这一封信的字迹舒缓许多,像是从容思虑后写的。
  “不是奴才自作聪明,是封口上写了……”
  几枚小字,应当是什么草木的汁液写成,月光下黑里渗着绿。
  “拆此信须避沈帝师”
  帝师这个叫法,倒是细心。
  全天下都称着沈参军沈参军的时候,远在文州的一个前朝宗室,竟还能记得在这种微末之处讨皇帝的欢喜。
  看来陛下也不是全无知己啊。
  ……
  姜孚一行一行读着。
  字很清楚,内容却很隐晦,尽力避开着某些东西。
  若是不曾知道那些事,定然也会被瞒过去。
  姜孚不在意这些明里暗里的表述,他有更迫切地想要得到的答案。
  那是另一件,也是他唯一关心的一件事……
  他目光凝在纸上某处,猛地回身,快步朝来时路返回。
  安芰在他身后跑着跟着,连连大喘气,他也顾不上回头看一眼。
  这条路竟这样长么?
  他推开披香苑没锁的宫门,正见一个人影立在那里等他。
  那人神色平静,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结局。
  今夜就要把一切都说清么?
  不,那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
  “老师,我们明日须往仁王府一趟。”
  姜孚压着声音,尽可能让自己此时显得沉稳些。
  他没有藏手中的信纸。他猜得到,老师自然也猜得到这封信的存在。
  沈厌卿整张脸埋在月影里,表情看不清楚,但两人间似乎飘过一道很轻很轻的气音。
  是一声苦笑。
  露水正薄,映得庭中青石白璧般空明。
  沈厌卿单手提起衣摆,又缓慢又沉重地跪在他面前。
  就像他多少次午夜梦回中的那样。只是手中,颈上,缺了一把剑,缺了一道殷红。
  得做些什么,得做些什么……
  姜孚解下腰上的剑,扔在身后,当啷一声响。
  他快步上前:
  “他没有说……老师,我并不知道……”
  他其实早都清楚,他只想说他并不在意那些。无论什么事,有什么重要的呢?
  他已两手空空了,不可再失去……
  帝师却像是没读懂他的有意剖白,只伏下身,叩拜不起。
  “我知他不会写,但我不能再欺瞒陛下。”
  桃花瓣、李花瓣。
  粉的、白的。
  都被沉沉的夜露粘在一起,缠进他的发丝中。
  姜孚呼吸一滞,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可憎的上元夜里,对着眼前的情景一无所措。
  ……
  “罪臣原就不配做陛下的老师。”
  
 
第22章
  崇礼元年正月, 新帝上长奉山,去问候自己曾经的长兄。
  举世皆知,大皇子自小一心向佛, 后来更是为了规避兄弟相残落发出家,一直在明光寺修行。
  既不肯见自己曾经的皇弟们, 也不愿多带随从, 只是全心全意求一个清净。
  但新帝既已即位, 大局稳定下来,手足相争的事情再不会发生。
  新帝最重亲情,自是想借此机会与长兄重建联系;
  虽然不能把人拉回红尘里来, 但多少也得表达一下自己作为俗家子的心意。
  这件事宣传时排场做的很大——毕竟是天家的亲情。
  但最后结果却很隐密,几乎没人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
  皇帝日出前后上山,将近日落时下来,回程时一言不发,从此后也再没提过明光寺的事。
  大家都说, 是出家人已经斩断尘缘,不肯兄弟相认,让新帝伤心了。
  这一程,沈厌卿没有随行。
  不知是其主动留宫,还是被皇帝有意推阻;
  但他在皇帝回来后主持着往长奉山上赏了许多东西,像是真重视这件事情。
  只有姜孚自己知道,他见到的是一座空寺。
  ……
  奉德十九年八月,二皇子的一个心爱侧妃意外中毒身亡。
  二皇子悲痛欲死, 闭门不出, 对外面夺嫡定局后残留的风云无心在意。
  有传闻说, 二皇子甚至在自己府中偷偷为这位侧妃戴孝;
  并且几个月不许别人让他见到鲜艳的颜色,连院中草木都尽皆折断丢弃;
  唯恐见到故花时思念故人。
  恢弘了许多年的王府, 竟一朝变得毫无生气。
  ……
  奉德十九年七月某日,三皇子旗下的首席幕僚明子礼莫名失踪,没有任何消息、任何线索,连尸首都找不到。
  两日后惠亲王入宫,薨于宫中,追护驾之功。
  这件事情越传越模糊,像是有人故意压着消息,到最后,竟没人知道明子礼是谁了。
  ……
  奉德十九年中秋,四皇子的侍读之一落水身亡。
  四皇子称此事冲撞了风水,不利于我朝气运,因此自请闭府思过。
  简单来说,是给自己找了段软禁。
  当时都以为,他是怕自己被新帝猜疑,找借口让新帝把自己看管起来,好保全自身。
  但姜孚后来确认过,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侍读。
  而且其与四皇子交情甚笃,同吃同住,日日携手同行。
  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他和老师。
  ……
  还有。
  五皇子府中的掌事姑姑,八皇子的贴身内侍,十二皇子的启蒙教师……
  从奉德十九年七月的明子礼开始,一直到崇礼元年年末。
  这些事情做的很隐蔽,各自伪装的很好。新帝登基后死的人很多,这几条命也完全淹没在其中。
  但是一旦有心注意,拣起一端绳结,就能抽丝剥茧……
  见到这一整条珠串。
  或许是始作俑者自知自己最后也是一样的结局,于是早就在为坦白一切铺垫,在宫里的这一端留了许多破绽。
  所以,唯独姜孚看到的线索如此清晰。
  ——十七个月里,每位有资格参与夺嫡的皇子身边,都被拔掉了一个最亲近的角色。
  而且手段极其狠绝,不仅要这些人再也开不了口,而且要世上再没人记得他们。
  这些人所有的言语、事迹,甚至沾带到的一些亲友同僚,都被血腥而彻底地抹去。
  只有一个例外:
  新晋的帝师沈厌卿。
  这样长久缜密的谋划,这样庞大的资源消耗,又要那样做的隐蔽而无人敢说——其实未必是真的隐蔽;
  但确实能让皇子们百般悲痛之下还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终日惶惶。
  背后只可能有一个来处:
  那就是皇宫最深处的那把椅子。
  或者说,椅子后站的那个人。
  宫里宫外一直有人死,姜孚有所察觉,但他没有作任何阻拦。
  他知道老师不会害他。
  但他依然忍不住好奇这片笼罩在所有人头上的巨大乌云,好奇这云的核心里蕴着怎样的雨。
  沈厌卿对此讳莫如深,对他的反复暗示熟视无睹,一点也不像那个向来与他无话不说的人。
  这才是让姜孚真正恐慌的事。
  那段日子里帝师格外爱洁,一日要沐浴更衣数次,洗手必要用柚子叶煮过的水。
  且衣饰都要多加熏香,十步外就能闻到其身上明晃晃的香气。
  书房里供起了一尊佛像,虽不像先太后那样日日供奉焚香,却也打扫得干净无尘。
  沈厌卿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分裂成了两面:
  白日在朝堂上立于半阶,满面平和沉稳,大权在握,替小皇帝回许多话,安排许多事;
  下朝后则疯了一样扫除异己,把三皇子旧党及许多支持过其他皇子的人杀的干干净净。
  这是朝廷里的人最怕沈厌卿的一点:
  他做事好像从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往外贬谪,只直接了结其性命。
  就像是怕自己哪天失势时有人爬回来踩他一脚,于是干脆做到了最狠最彻底的地步。
  ——这根本就不像四心具备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崇礼元年初像是不存在刑典,谁都可能被扣上罪名拖出去就砍。
  朝中的臣子换得很快,经常一把手死了,二把手下午就着新服色上任。
  暗地里飘着许多诋毁的话,有些成了本子,说:
  沈厌卿其实不是人,是什么大奸大恶的妖孽,降下世来掀起血浪为祸人间。
  唯有明主以代代传下的宝剑斩于阶下,才能令朝纲恢复正常。
  沈厌卿忙着构陷人,竟对这种流言理都不理,任其传播。
  倒是让把这些话宝贝似的攒进折子里的御史们气歪了鼻子。
  谁当年成天赞许沈公子温润如玉才貌无双的!莫不是瞎了眼睛!
  今日成了这么一个祸害!有没有人能管管啊!
  陛下太过年轻,不知是不愿还是无力与其抗衡,竟也就这么看着阶下的人一轮轮地换。
  沈厌卿势大,许多事情奏上去都不知道能不能到皇帝的手,一时间也没人愿意惹他。
  只能各自祈祷曾经的站队之举没有那么明显,不至于成为秋后算账的目标。
  姜孚自己知道,他之所以不管,是因为他信得过老师。
  沈帝师看起来一手遮天,可是一本折子,一个字条也没有扣下过,都亲手捧到了他面前。
  对着姜孚,沈厌卿依然是慈爱可亲的老师,手把手教着他各种事情该如何处理。
  只一件事奇怪——教得很急,像要赶进度,什么都催着他记下来。
  姜孚不安地问:
  “您在急什么呢?”
  沈厌卿却只是怔了一下,轻声答道:
  “臣没有急,陛下觉得太快了吗?那我们放慢些好了。”
  他咳嗽两声。
  ……
  晚风太冷了,姜孚将手搭在沈厌卿肩上时,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在抖。
  他从未见过老师哭,现在也没有。
  沈厌卿只是垂着眼睛,不看他,口中慢慢述着自己的罪行。
  此时却一点也不急了,讲的又轻又慢;
  好像要等每个字里的血都渗出来,滴下去,才肯说下一句。
  “陛下猜得到这些是我做的,可是恕臣冒犯,陛下未必知道我为何做。”
  姜孚却蹲下来,按住帝师的肩膀,迫使对方看向自己。
  “我知道的,我都清楚;”
  “这些年我听到看到的,比您想的要多……”
  世上哪有天衣无缝的布置呢?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早将这件事摆出来,害得老师竟担惊受怕至今。
  “老师和那些人,绝不是一样的东西。”
  ……
  奉德元年,江山安定下来后,先帝定了许多新规,开了许多工程。
  虽有劳民伤财之嫌,但循序渐进,手段温和,并没给户部尚书的脆弱心灵造成太大创伤。
  其中一件,是在全国兴建育幼堂。
  收留战乱中与双亲离散的孩子,悉心养护,教授他们生存的技能,令他们成年后能独立谋生。
  放在何朝何代,这都是一件大大的善事;
  虽然让许多人家有了抛弃孩子的借口,但总归是让这些幼儿免去了长大后被打骂之苦。
  一时间,举国上下交口称赞。
  都说陛下仁慈,爱惜万民,又心细如发润物无声,竟能想到这样微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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