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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善终(古代架空)——西飞陇山去

时间:2025-06-05 07:28:42  作者:西飞陇山去
  屋里的下人都被清了出去,方圆几尺连个蚊虫也不许靠近。
  他娘坐右边第一把椅子,仍指着他鼻子数落:
  “不仔细的东西,你姑姑挣下的家业,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下去还有脸见她吗!”
  老祖宗拨弄着手串,不说话。
  他爹往旁边瞟了一眼,也跟着骂道:
  “还说什么你一人做事一人当!”
  “出了这事,杨家上下两百口人不够你连累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
  杨驻景低头,再低头,在地上萎缩成一小堆。素日嚣张跋扈的小侯爷此时哑了火,像个受委屈的小孩。
  老太太终于看不下去,一抬眼睛,沉声道:
  “好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再查查其他车里还有没有混这不干净的东西……”
  “儿子差人查过了,都没有,只这一幅。”
  忠瑞侯收起满面怒容,唯唯道。
  “那就让景儿带上,即刻进宫去,和圣上把事情说清楚,说明白。”
  “其他的事,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老太太深深叹了口气,连手串也不盘了,看着自己这倒霉孙子。
  老人家到底疼孙辈,可这次闯的祸有点大了,维护了就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忠瑞侯连连点头,起身朝母亲一躬,额头险些磕在桌沿上:
  “儿子带着他一起去,一定和陛下解释清楚。”
  “这前朝余孽的东西是别人陷害驻景放进货物里的,杨家向来忠心,绝不会做这样私联逆党的事情!”
  他语气激昂,有点像早上兵部尚书要自戕时的那幅劲儿,老夫人却摇头,训斥道:
  “谁做的事情,就谁去。”
  “景儿是小辈,说话多少方便;你是国舅,不说话也是在拿长辈架子压人。”
  “哪怕陛下念在琼儿的情分上,面上过得去,心里也不痛快,你何必去招惹?”
  “等景儿回不来了,那时你再去。”
  一段话把自己儿子孙子都安排去送死,语气像是贡了两头牲口进宫。
  杨驻景也不知此时该不该有胆色,总之是没发抖。
  他想着,实在不行就自我了结,死相做的惨些,免得连累家里。
  老祖宗叫他出门去,他磕一下头,视死如归地站起来,踉跄了一下转身,扒开门闩出去了。
  走出两步,他犹豫了一下,又朝门里跪下,又庄重磕了三个头,眼里隐有泪光闪过。
  “千错万错,都只在我身上。”
  “老祖宗,父亲,母亲,我去了。”
  随后起身,步伐再无一点顾虑,像种子脱了果荚,骨碌碌飘出去了。
  忠瑞侯凝视着自己的大儿子,吸了下鼻涕,遥遥喊了一声:
  “把你那脸收拾好再去!”
  本来步履如风的杨小侯爷顿了顿,从路过的荷花缸里捞了捧水搓脸,将金线抹额浸得湿漉漉的,接着走了。
  ……
  “陛下,杨驻景递了忠瑞侯印信,请求即刻面圣。”
  安芰捏了把汗,不知又要起什么风雨。
  这样的求见方式往常只有紧急军情才用,眼下没处打仗,忠瑞侯府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姜孚停了停笔。
  “让他直接过来。……不,你去宫门接他。”
  “是。”
  安芰见如此大架势,更是担忧,快步出去找人了。
  杨驻景走的很快,入门跪得也毫不犹豫,咣地一声就伏在地上了。
  他磕了头才问安,随后像突然哑巴了,只把怀里的东西双手递上。
  姜孚打量着,见他额头大块乌青,右脸红肿着,划着两道指甲痕,不知是遭过多大罪。
  “起来,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姜孚令他起,他也不动。
  安芰心惊胆战地接过那卷轴,在皇帝面前缓缓展开,那神像似的图画渐渐完全现出来。
  姜孚只看了一眼,就全清楚了:
  “文州慈英太子像,对么?”
  他瞥向已经抖如筛糠的安芰,显然后者对画上这人也有些认识。
  “朕的好表弟啊……怎么给朕带这种伴手礼?”
  他说着玩笑话,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如此,冷的像是在数九寒天镇过。
  杨驻景感到头顶有视线一寸寸扫过,把半刻拉的有半辈子那么长。
  他后背的藤条印又火辣辣疼起来。
  良久上面抛下一句话来。
  “安芰,把朕的表弟拉起来赐个座位。”
  “念在母后份上,暂信忠瑞侯府是冤枉的。然后……”
  杨驻景仍死死粘在地上,姜孚又看一眼,不再管他了。
  “然后去披香苑请人。”
  姜孚捏了捏眉心,又看了一眼画像上那鹿。
  翠叶盈绿,红帛灵巧,画中人对杨府三代人笑过了,现在又对着他笑。
  淡然自在,像是要从尘世间超脱。
  ……
  若他没记错的话,杨家之所以崛起,还与这人有些缘分。
  
 
第10章
  在奉德元年还不叫奉德元年的时候,某一天,将军杨金风遇到了一件大事。
  当时先帝救天下于水火的大业正走到最后一步,几十万大军围了京城。
  为表仁善好生,大军只做了几次尝试就不再强攻。
  等到城内存粮耗竭,京中顽固不化之人自会被先帝真龙之气感化,自开城门迎接大军。
  简称:
  攻不下来,准备围死。
  大军蹲了数月,除了每天站在城墙上慷慨激昂骂人的前朝逆臣贼子偶尔轮换,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京郊的草都要吃光了,先帝威严的脸上长了好几个火疖子。
  本以为还要这么耗不知多久,但某年某月,老天爷突然又助了先帝一把:
  前朝末代废帝——这时还不是废帝,竟带着一堆皇亲国戚、三四个宠妃、并数箱金银珠宝,试图趁夜从西直门驾车出逃。
  正好撞上杨将军麾下的夜巡队伍。
  一群人无比顺遂地被捉进了杨将军的大营,又秘密关押在杨家当时的临时住处。
  也不能怪废帝考虑不周,西直门确实是当时最不好攻,外面大军分布最少的地方,其他方向都比铁桶还严。
  杨将军军衔不高,又被先帝认为进攻能力不强,才被派来守这儿。
  不想竟被老天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拿着这个烫手山芋,杨金风立刻颤颤巍巍上报了主帅。
  不知是不是军中消息不便,竟几天没有回复。
  他又召集一堆心腹开了许久的会,也没得出个结果。
  再报仍无回信,只好大逆不道地决定,在主帅下令前先自作主张,简单处理一下这件事。
  废帝虽然残暴无道独断专行害天下生灵涂炭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但毕竟还剩一个空名头。
  就这么杀了,总觉得不太合适;
  不杀吧,军中本来就拮据,伺候这一伙人又太费劲,天天精细吃食供着,实在是养不起。
  还看得那些本就为了推翻无道君才参军的兵士们眼睛都血红血红的。
  关键是,这废帝还成天一副“事已至此君子不可折节”的样子,闹着要自戕。
  纵使几百人轮班盯着,仍觉得力不从心,白费人手。
  杨将军心里苦哇,连自己的口粮都克扣下去养那伙人了,成天饿着肚子在院子里转圈叹气。
  先帝不发话,他也不敢跑到城门去大喊“你们皇帝在我手里快快投降”。
  城楼上的前朝御史饿的面黄肌瘦,却依然精神得很,不见一点皇帝丢了的破绽。
  日子还得过呀,这么过可活不下去了。
  给局势带来转机的,竟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杨将军的三女儿闺名一个琼字,母亲早逝,一向养在祖母膝下。
  上代老夫人,杨驻景的曾祖母想念儿子,居然跟着押送军粮的队伍一起到了前线。
  说危险倒也没多危险,毕竟在这驻扎了半年多,大多数人连家都快安下了。
  一老太带着一小孙女儿,加上几个家仆,在军营竟如入无人之境,顺顺当当到了杨将军的住处。
  小孙女杨琼手里捏着一把路上摘的蓍草,顶花儿上还带着露水,进门便很慌张地嚷起来:
  “阿耶!我方才给你算了一卦,结果不好,你千万要小心!”
  杨金风见了小姑娘,本来又喜又爱,奈何情况特殊,听到这句话不得不警惕。
  他蹲下来,慈爱地摸摸小女儿的头:
  “阿囡真是懂事。与阿耶说说,是什么样的卦象?”
  “我依着书上解的。”
  “书上说,阿耶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大奸大恶之人,要赶快清除掉!”
  “若是放任着,老天爷就会连阿耶一起降罪,再连着阿耶的家人亲友——!”
  小姑娘水灵灵的眼睛紧盯着爹爹,两条细而弯的眉毛绞在一起,好像怕杨金风下一秒要化进土里:
  “我前几日还算到,阿婆今年里有一大劫,须得十分小心果断才能躲过……”
  杨金风闻此大惊,女儿刚到,不知道废帝拘在他这里,为何说出的情形却如此准确?
  废帝暴虐,天怒人怨,上天不忍百姓受苦才派了主帅来拯救社稷,自然要对废帝降罪。
  可是他一片忠心耿耿,一路跟到这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本以为捉住了人是立功,现在怎么反而要跟着这些蠹虫倒霉呢?
  若只有自己也好,还有自己的老娘亲,一把年纪走这么远的路,本指着这次给她挣一个诰命夫人……
  好吧!
  为了忠,为了孝,哪怕是为了自己,后院那几个俘虏也必须得死了。
  但杨将军依然心系主营,不敢妄动,一再发信出去,言辞恳切非常:
  将士们恨这些德不配位的祸害已经恨的咬牙切齿了,更何况天下的百姓呢!
  请主帅一定要披坚执锐,解救京城里的人,替代这昏君成为天下共主呀!!!
  一个时辰发了二十余封,依然毫无回信。
  杨将军按住连连谏议的军师们,只说,再等等,再等等,转身眼含热泪饱含深情地望向主营的方向。
  等来等去,等来了天有不测风云。
  临时安置废帝及其随行的居所,当晚悄无声息走了水。
  有人发现时,早已积重难返。数间房屋竟烧得干干净净,一面完整的墙也没留。
  杨金风大为震惊,只来得及遣人拖出里面烧焦的骸骨一一点数。
  所幸身量衣饰早登记过,对应下来一人不少,这一伙人确确实实是被天爷降罪死了个干净。
  调查起火的原因,果然是天雷。
  众人喜极而泣,感慨正义之师深得上天庇佑。
  杨将军差人就近砍了一颗梨树,粗粗钉成个棺材盒子,把废帝的焦尸丢进去,派人快马拖到主营。
  另附一封声泪俱下的请罪折子,大意是:
  自己是个粗人,蒙主帅不弃才在乱世中苟全性命,现在一时不察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但是既然是天火所致,就说明上天是站在我们的这边吧云云云云。
  字里行间几乎以头抢地,过错全是自己的;
  而之所以发生这种事,一定是因为主帅的德行感动了天地,要帮助大军不伤一分一毫就进入京城。
  还把杨琼以蓍草占卜的事情写了进去,一度声名大噪,成为军中传奇。
  ……
  杨驻景听自己爹慷慨激昂地讲解杨家发家史的时候,在这里提出了一个问题:
  “火情那么乱,怎么不怕少人或是掉包?先帝有这么放心祖父?”
  二代忠瑞侯杨戎生神秘一笑,给出了一个很血腥的答案:
  “头都砍掉了,要怎么跑?”
  三四十人,先查验后动刑,一个一个,竟砍了一整个下午。
  先帝远见,早在第一封信时就秘密赶到杨将军的营帐,确认了这些人的身份。
  又亲自监督着将这些残贼扒下衣服记录全身的特征,精细到每一颗痣,每一片指甲。
  再用烙铁和刺青做下数种标记,才扔回牢里。
  如此把人当牲口养了数天,杨母和杨琼到位,收了天意,才终于可以处刑。
  砍头那一天,所有人犯又被认认真真验了一遍。
  男子在院中,女眷在室内。
  因人手不足,年仅十二的杨琼也搭了手,跟在祖母后面,对着书册上的样子一个个摸过那些女子脸上的刺青。
  她面对哭哭啼啼抑或恶言恶语都毫无反应,倒真有几分像那传说中摘草就能卜明天下大事的神童。
  窗外哭声震天,细心些听还能听见血从颈子上喷出的声音。
  院中的地被血染的透红,怎样泼水都弄不干净,一地黏黏糊糊。
  杨戎生砍得累了,换班下来在廊柱边休息,一转身却见自己的三妹妹站在柱子后面,颇有兴致地观赏着眼前的惨剧。
  她脚下一串殷红的小鞋印,眼睛依旧水亮亮的,和持着蓍草进门的那天一模一样。
  杨戎生动手杀人也未怕过什么,此时却大惊失色,问琼姐儿怎么跑到了这里,怎么没人看管。
  杨琼仰头看他,平静道:
  “爹说我的事做完了,可以来看砍头。”
  哪怕过去二十几年,杨戎生说起此事时仍心有余悸:
  “你姑姑,确实是从小就和常人不同。”
  杨驻景瑟缩了一下,不知道姑母还有这样的传奇往事,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
  “梨木不吉我知道,但是当时京城附近多松柏,没听说有什么果树。”
  “这木头哪来的?不好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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