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延伸手和他握手,不过这是因为在孔洵眼里,自从李斯延当年用恨比爱更长久一系列的理论将孔洵说服,在孔洵眼里李斯延已经进成了他和沈祝山的媒人一样的角色里,尽管李斯延本人可能并不知晓。
阿浈只是做了自我介绍,他知道对待沈祝山的态度要和庄园里那些自觉保持距离的员工一样。
孔悦这时候又开始犯起来太后的病,阿浈听到她悄声跟孔洵说,“听说他前段时间发烧了,身体看起来不太行,我那里有朋友送来的两幅人参,就做见面礼吧。”
听说发烧了,听谁说呢。
孔悦一直在孔洵这里安插太多人,一开始孔洵不在乎,现在叼着软肋登堂入室,凭他对沈祝山病态的掌控欲和迷恋,怎么可能让另外的人去窥探有关沈祝山的消息呢。
阿浈看到孔洵面色不变,心里却划过什么。
一个月后,博悦分公司业务进行转型,孔悦与丰杉集团背后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甚至与孔洵商量,想要他与集团的千金订婚的事,知道不可能又以退为进,说只是噱头,让媒体拍到一张两人同框的照片就可以,其余暗生情愫的部分会有专业的狗仔补足。
只是释放一个信号,这对两家都有益处。
坐在孔悦对面的孔洵,听闻后,愣了一瞬后,脸上的表情露出喜悦,像是孔悦提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孔洵说,你说得对,还是先拍订婚照吧。
然而这件事却全然没有按照孔悦的安排发展,在孔悦催促孔洵的时刻,隔日山庄里,孔洵不遮不掩大张旗鼓请来专业的摄影团队,拍拍摄了照片,发送给孔悦精心挑选的一张,同时悬挂在大厅旋转走廊。
阿浈知道这是正式的宣战了。
外头丰杉集团因此事觉得被戏弄屡屡在分公司的业务上使绊子,内里孔悦不再端慈后的架子,在后半夜不顾时差喊孔洵汇报工作,更甚至直接召见,明里暗里敲打,孔洵此时是腹背受敌。
最终阿浈沉思后,将照片裁剪了一下,把沈祝山手里的东西截掉后,发送到了孔洵那里。
彼时,孔洵的飞机落地,坐在汽车后排,手机振动,在路上看到阿浈发来的几张照片。
孔洵仿佛见鬼,徐承竟然回来了。
就算是孔洵将自己的时间精确到分秒,一天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他要扮演的角色,要掌控的人物实在太多,他毕竟不是真的上帝,随着想要掌控的越多,纰漏也会时不时发生。
但是徐承回来的也太突然了,他是孔洵重点关注的,可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边根本没有收到消息。
孔洵感到烦躁,可是进门时,还是克制着情绪,却没想到见到沈祝山,气压很低地坐在沙发上抽烟,把客厅沙发前抽得烟雾缭绕的。
孔洵微微抬起来眼睛,情绪还未外露,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你见徐承了?”
沈祝山面露不耐:“跟你有关系吗,你为什么老找人跟着我,有意思吗?”
“据我所知你们的同学聚会不是安排在过年假期吗?”孔洵咳嗽起来,好像是很受不了烟味:“咳咳……怎么,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沈祝山坐在沙发上,摆出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闻言冷笑一声,脸上漫上一种被命运虐待后黑化的情绪,他想,从今天起他不会照顾迁就任何人,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让他三招,他还你十巴掌,是好人没好报,沈祝山无所顾忌:“我想见谁,什么时间,你管得着吗,你觉得我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最好任何人都不见,也不和除你之外的任何人说话,只对照顾你的心情。”
孔洵面上显然是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沈祝山会这么说话,也没想到沈祝山竟然知道。
“但是孔洵,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孔洵咳嗽得满脸通红仿佛要断气的表演终于停了,他抬眼望向沈祝山,发现沈祝山身上哪里变得很奇怪,之前的时候沈祝山虽然是有种凑合过吧的不甘不愿,可最后还是愿的,但是现在身上有一种破罐子破摔好像巴不得孔洵和他生气一拍两散的感觉。
是发生了什么呢,沈祝山为什么一周出入两次那家,徐承新入职的医院,他们俩在天台又说了什么。
孔洵感觉到太阳穴突突得跳,脑海里不知道闪过什么危险念头,对于这段时间里勉强维持的风平浪静孔洵是最不想打破的人,沈祝山原本是最没能力打破的人,可是现在是发生了什么?
孔洵想到脑子要炸开,为了冷静下来,他转身离开了。
后半夜,冲了冷水澡看起来平复了情绪的孔洵,回到房间,看着沈祝山躺在床上,之前的时候沈祝山会睡到里侧,给他留出来外侧的位置,可是现在他一个人睡在中间。
孔洵一言不发靠近了床,坐下侧身,伸手顺着沈祝山的衣服下摆往里探。
就在这时,沈祝山骤然睁眼,在孔洵的手距离他胸前做过骨穿后的创口一厘之差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手。
孔洵的面部是一种好像还想继续批着和善面皮和沈祝山讲话,但是内心已经被滔天的妒忌填满,由于下下颌紧绷牙咬得像是要撕咬什么,脸上又要笑,致使他的表情有种失去控制非常不协调的扭曲。
“怎么,你现在连让我偷偷摸你都不许了?”
孔洵将手掌收回来,眼睛盯着沈祝山捂住的那一块,慢慢移动到沈祝山脸上,语气好像还是很冷静:“有几次?多久了?告诉我。”
沈祝山皱了一下眉,像是根本没听懂。
孔洵继续问:“你们做了?”
第76章
“做什么?”沈祝山好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孔洵这一连串质问的到底是什么。
孔洵看沈祝山脸上完全没有背叛后的心虚以及慌张,于是缓缓冷静下来。
说起来,这也不能怪孔洵疑神疑鬼,毕竟沈祝山从年少时期就是这样的人,不是说不喜欢孔洵,只是太过善变,这不是单纯好与不好可以评判的,就像一个物品的本身属性一样,像是他的母亲孔箐,虽然爱过很多个,但是哪一个爱的时候也不能说是假的,都是情真意切。
但是徐承确实不太可能,一是多年未见了,沈祝山连明确表白过的孔洵都忘记了,对徐承这种清高又懦弱自私的人还能留有什么印象呢?而且最重要的是,据孔洵对沈祝山留情的这些人观察,徐承还缺乏一个关键要素,就是名字里没有洵,显然是没有拿上号码牌排进序列的资格的。
在孔洵平复下来险些被冲昏的头脑时,反应慢了半拍的沈祝山竟然也缓缓明白过来了。
他的一张脸先是发白,续而眼底漫上被羞辱后的恼怒:“他妈的,你敢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
孔洵很快投降,他说:“抱歉。”又说:“对不起,沈哥,是我误会了,我只是很不安,没有安全感。”
沈祝山像是被气到那样长出了一口气,可能是心态上确实已经精疲力尽,可能是面对体力上实力悬殊的孔洵打起来也没什么胜算,加上对方及时放低了姿态。
沈祝山看着孔洵,发现他还视线还在若有似无地望着自己胸前的位置。
孔洵在很多事情上实在是一个很敏锐的人,沈祝山在他隐瞒事情神经总是情不自禁处在高压。
沈祝山把他的手挥开,然后抓着被子突然翻了个身,微微弓着腰,是一个有些防御回避的姿态,他背对着孔洵,然后语气冷硬:“我很累了,没工夫和你吵架,你要是睡就安静睡,不睡就滚出去。”
孔洵看着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沈祝山,心里头微妙的划过什么,说不出来,好像很不理解沈祝山的态度,尽管之前的时候也没好过,不过也不像现在这样戒备。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高兴,你可以告诉我。”
沈祝山闭了闭眼:“你都是错的人了,还能少了错的事?”
背后的孔洵沉默下来。
但是沈祝山能感觉到他在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看,不知道过去多久,沈祝山感觉到孔洵慢慢靠近了,从背后搂住了自己,手也松松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攥很紧好像只是想要相贴的意思。
沈祝山没由来的眼睛一酸,但是克制住,装作已经睡着。
翌日,汽修厂。
刚过了中午,彪哥来店里闲逛巡查,看到沈祝山精神不济,胳膊肘拄在桌上,眼皮耷拉着,好像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
彪哥不满地:“哎,干什么呢了,你这样不影响店容吗?”
他走过去,推了沈祝山一把:“要睡去休息室睡去。”
沈祝山抬了一下眼:“今天我值班。”
“我这会儿不是在吗,你去眯会吧,等我走了你再出来。”彪哥推搡他两下,沈祝山被迫从老板椅上起来。
彪哥一个大屁股坐下,椅子“咯吱”一声,然后他拿出来手机,为手机里面的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主播狂点小红心,又送上一个穿云火箭炮。
“谢谢我虎哥,嗷呜,虎哥今年发大财~~”
……
沈祝山感觉彪哥比他在前台打瞌睡影响店容多了。
沈祝山回到休息室,刚想要躺一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沈祝山拿出来之后,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徐承的声音从手机传来,他叫了一声:“沈哥。”
沈祝山一皱眉:“你从哪里弄到我电话?”
“你在医院留了电话。”
沈祝山语气绝称不上高兴,因为他直觉想象到徐承打这通电话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这不是属于滥用职权吗?”
徐承平静道:“是。”
沈祝山被噎住。
徐承说:“沈哥,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现在必须来医院,至少要先拿药,不然病情发展的速度会更快。”
沈祝山打断:“我说了我不治了,你听不懂吗?”
“这种病不是没有治疗的希望,只要及时治疗,你要配合……”
“你以为我不了解这个病?”急性白血病H3分型,是沈祝山这辈子也很难忘记的病症:“我妈就是这么走的,我知道治疗后会变成什么样,你觉得我应该在病床上拖延几个月折磨得面目全非再走?”
徐承沉默一瞬,他或许是觉得很难说服沈祝山回来住院,果断放弃,毫无征兆地突然说:“孔洵知道吗?”
“跟他没关系。”
“孔洵不知道吧,你不想让他知道是不是?”徐承不再继续说服,他说:“我不勉强你住院,你回来拿药先吃,副作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或者我现在想办法联系一下孔洵。”
第三次了,阿浈看到沈祝山从医院出来,手里拎了一兜药。
果然是病了,看样子应该是很严重的病,致使沈祝山这样成天傻乐的人都变得闷闷沉沉,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孔洵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阿浈镜头对准沈祝山,发现刚才低着头汇入人流里的沈祝山,突然不见了。
不知道是几分钟后,在阿浈还在寻找的时候,车窗玻璃被敲响了。
是沈祝山。
车门被打开,沈祝山带着一身消毒水的味道,坐进来,他说:“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吗?”
可能是沈祝山现在也是个病人,他面对天生白化病的阿浈语气没有想象中恶劣,他又说:“做个交易怎么样?”
孔洵晚上回到家,发现客厅长桌上已经摆放好了饭菜,摆盘没有庄园里厨师做的那么精致,糖醋排骨,油焖大虾盘盘份量十足。
孔洵进门的时候,沈祝山正好端过来汤盆,里面是漂着淡淡黄油的鸡汤,上头撒了一层葱花。
孔洵讶异地看了沈祝山一眼,沈祝山把鸡汤放好后,围裙解掉,然后也走到桌边。
“今天是什么日子?”沈祝山已经太久没有为孔洵做过饭。
两人落座,沈祝山看着孔洵好像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又困惑的脸。
孔洵发现沈祝山奇怪极了,说不出来哪里古怪,这会儿甚至站起来给自己……给自己盛了汤。
孔洵接过来,看了沈祝山一眼,神情自若地放在了一旁,但是没有要喝的意思。
两人处到现在,甚至不敢轻易喝对方递过来的汤汤水水。
沈祝山想这算什么呢,简直想笑,纠缠不清这么久,仇人不像仇人,兄弟不像兄弟,恋人不像恋人,彼此不信任猜忌到这样的程度,竟然还真的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简直匪夷所思。
沈祝山没再看他,收回视线,自顾自地拿起来汤勺给自己盛鸡汤,喝了一大口,然后沈祝山筷子在桌上轻轻一磕,开始夹菜。
沈祝山吃了几口后,坐在对面的孔洵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也拿起来筷子,开始吃。
“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孔洵缓缓抬起来眼皮,想了一下说:“我不会再忙很久了,最迟下个月月底,我会有很多时间陪你,到时候我们去度假怎么样?”
沈祝山点了点头,他嘴角吃得滴油,用纸巾抹了一下,他说:“孔洵,你这段时间确实很忙。
“忙得我们都没什么时间能好好聊聊。”沈祝山说到这里,又想到就算能聊大多聊得也都无用,孔洵身强力壮,又能言善辩,沈祝山一直拳头打在棉花上,费力也无意义。
大概是沈祝山流出来的表情充满自嘲,孔洵问:“沈哥你想聊什么?”
沈祝山看着孔洵,细细地看,孔洵身上也就脸上有点儿从前的影子,但是也不明显了,他变得成熟,虚假,在与他对不起的沈祝山的周旋中游刃有余,不做任何解释,只做最虚情假意,也最真诚的饰演。
把这么多人拉入一个过家家一样的角色扮演游戏里,就为了满足他自己。
让沈祝山回忆记忆里那个虽然也有缺点,但是惶恐有关于沈祝山的一切,十五六岁的孔洵,他几乎要记不清他的样子,沈祝山眼神变得悠远而又疑惑,他说:“孔洵,你那个时候到底怎么想的呢,你为什么要去找沈显海?”
沈祝山很多的前事都不想再回忆,再追究了,主要是不想再回忆,他和孔洵到现在,彼此争吵,粉饰太平,循环很多次,沈祝山一个平头百姓,没什么和他撕破脸的资本,得过且过,但是蹉跎的岁月的就蹉跎了,耗在过去等于延长痛苦,沈祝山必须往前走,他和孔洵往后还有那么多年,孔洵之前不说,现在不说,以后的以后,或许在相处的哪一天,他就说了,他跟沈祝山解释,他跟沈祝山说对不起,说不应该不和他商量这么鲁莽做错事,不应该对沈祝山,这个全世界对他最真心最好的人,用尽手段,做等等的一系列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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