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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珩抬眼看她，问：“发过去了？”
“嗯。”
“他们怎么说？”
“就接收合同，说谢谢，没了啊。”
穆珩挑眉：“我看你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接收合同，不至于摔手机吧？”
“我……”陈悦刚想解释，就被穆珩打断了。
穆珩朝她伸出手：“手机给我，我看看。”
陈悦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刘素的话让她看到跟让穆珩看到完全是两回事，不过反正谢檀的经纪人都不在乎，她在乎什么？
陈悦的手机是工作手机，这个手机上输入了她和穆珩两个人的面容信息。
穆珩解开锁，看到刘素发来的消息，忍不住嗤笑出声：“能吃苦？好，蛮好的。”
陈悦看他这副怒火即将发作的模样，忍不住说：“其实，刘素的意思也不一定就是谢檀的意思……”
“可是他没有否认不是吗？”穆珩把手机扔回去，“我问他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做的时候，他承认了的，不是吗？刘素替他接下戏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说不要，不是吗？”
陈悦不说话了。
穆珩撑着下巴看窗外，眼睛微微眯起，眼中似乎有怒意在翻滚：“这么个货色，真是浪费了那张干净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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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素把合同发给了谢檀：“这是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回去打印出来签字就行了。”
谢檀‘嗯’了一声，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接收了合同。
在这过程中，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到角色的喜悦也好，被安排的不满也好，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路边的广告牌上还有他笑着的样子，大概真的会有人把他当成面瘫。
刘素看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来气，她又忍不住推了谢檀一把：“我告诉你，李秋导演的戏可不是谁都能上的，到时候拍戏的时候机灵点，别再像今天似的，什么话都往出说。”
虽然推的这一下还是对谢檀毫无杀伤力。
“嗯。”谢檀看着窗外应下。
刘素想到了刚才陈悦发来的警告，她也警告谢檀：“这部戏筹备了挺长时间了，现在角色确定，估计很快就会开机。”
“这部电影从制作团队到导演再到演员，那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就连配角都是小有名气的演员，剧组环境肯定不会像你之前待过的那些网剧剧组那么轻松。”
“要是遇上什么委屈，忍一忍，反正角色是你的，到时候名气也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知道没？”
谢檀依旧是一句：“嗯。”
刘素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脸，气的牙痒痒。
她甚至恶毒的想：快让穆珩好好折腾折腾，把身上那股端着的劲儿给挫一挫！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这是谢檀住的地方。
谢檀刚刚杀青一部网剧，近一个星期都没什么工作安排，刘素不待见他，就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谢檀推门下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刘素忍不住说：“谢檀，你进这个圈子也有一年了，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也知道了，就别总端着了吧，不嫌累吗？”
谢檀垂着眸子看她，没有说话。
“当初捆绑穆珩炒作，可是征得了你的同意了，你现在摆出这副不齿的样子给谁看？”刘素冷笑：“你还以为自己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醒醒吧！你现在就是个戏子，还是个唱不好戏的戏子！”
“又想要钱，又想端着，哪有那么好的事？”
“想想养你长大供你读书的哥哥，他还等着你的钱治病呢！收起你那副清高的模样，我告诉你，在这个圈子，想要挣钱，就是得把什么道德尊严都给扔了！”
谢檀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场面一时沉默的有些尴尬。
刘素一看他这半棍子憋不出来屁的样子就生气，恨不得上去踹谢檀两脚，但一想这是棵摇钱树，踹坏了也不好，便忍住了这份冲动，用眼神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让司机开车走了。
汽车尾气有些呛人，谢檀没忍住轻咳了几声，往后退了几步。
目送车子离开，他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转身进了楼道。
这个小区有些年份了，楼道里墙皮都掉了，到处贴着小广告，楼梯也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的。
这里的住户大多都是北城本地的老人家，像谢檀这么年轻的，几乎没有。
谢檀住在五楼，也就是顶楼，他穿过破旧的楼道，回到了家。
说家也不太准确，这只是他临时租的房子，选择租在这儿，只是因为这里的房子便宜。
虽然只是出去跟穆珩道了个歉，但谢檀却觉得疲惫至极，就连之前连轴转拍两天的戏都没这么累。
他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放空自己，望着桌子上的合照发呆。
照片上是一大一小两个男生，大的那个穿着蓝色的校服，对着镜头笑得很温柔。小的那个穿着红色的校服，还戴着红领巾，他应该是正处在换牙期，笑起来缺了两颗门牙，滑稽得很。
照片上的人，就是谢檀和他的哥哥郑良策。
谢檀跟郑良策并不是亲兄弟，他们是在诈骗团伙相识的。
谢檀很小的时候父母便走了，之后就寄住在叔叔家里，叔叔嫌他是个累赘，就把他卖给了诈骗团伙。
就是那种让小孩装可怜去乞讨偷东西的诈骗团伙。
当时团伙里最大的小孩就是郑良策，郑良策也是被遗弃才到了这里，因为同病相怜，他对谢檀很是照顾。
郑良策进入团伙的时候已经很大了，树立了正确的价值观，他找机会去报了警，端掉了这个团伙。
当时的他已经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诈骗团伙瓦解后，他拒绝了福利院，带着谢檀一起生活。
选择自己住，是因为在诈骗团伙生活的那些日子让他和谢檀都对这种一大群孤儿住在一起的生活有了抵触。
郑良策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艰难的供完了自己的学业。毕业后他赶紧找了份累但赚钱的工作，继续供谢檀读书。
谢檀不负郑良策的辛苦，凭借努力考上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校，并且因为他成绩好，各种补贴和奖金拿到手软。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天降横祸。
郑良策患上了一种罕见且花销巨大的疾病——严重特发性肺动脉高压。
无父无母的兄弟俩光是生活就已经不容易了，这种病的出现，可以说是要了他们的命。
虽然郑良策一直在让谢檀不要管他，但谢檀还是毅然从学校辍学，进入了娱乐圈。
娱乐圈收入天花板极高，这是谢檀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唯一能找到的挣钱快的路。
也幸好他这张脸足够好看，有资格踏进这个圈子。
谢檀思维发散着，回忆着过去的事，忽然手机震动，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坐直身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刘素给他发了剧本。
以及，穆珩的好友申请。
第3章
谢檀盯着那条好友申请看了一会儿，点了确认。
好友通过后，穆珩并没有发来消息，好像加他微信只是工作需求。
谢檀松了口气。
从刚才在燃星娱乐的见面就能看出来，穆珩很不喜欢他，能少跟对方交流也好。
他虽然入圈晚，但穆珩的名字也是听过的，圈子里典型的实力至上主义者，最讨厌纯靠脸的流量。
流量也分两种，一种是搞唱跳的，虽然这些人的演技也很差，但是好歹是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在的。
另一种就是他这种，什么都不会，纯纯靠脸的。
什么都不会，本来就够不讨穆珩的喜欢了，偏偏他又犯贱去蹭对方的热度。
也难怪人家讨厌他。
谢檀把穆珩从脑袋里甩出去，然后打开剧本，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刘素虽然讨厌，但有一点没有说错，有些事既然已经做了，就别再装模作样的后悔了。
有这点悔过的工夫，不如好好提升演技，最起码能对得起观众。
《予春》这部电影从两年前就开始筹划，现在演员全部定了下来，紧跟着开机时间也定了下来。
下个月中旬开机，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谢檀是娱乐圈的后来者，他需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做好这份工作。
他在学习这件事上很有天赋，并且记性好，几乎过目不忘，台词很快就记住了，之后便在家里揣摩人物的情绪。
开机前的准备工作有很多，第二次见到穆珩，是在剧本围读的时候。
这部电影，就连有台词的边缘角色，都是观众眼熟的演员。
这种阵容下，谢檀这种空有热度没什么实力的流量明星就是不太受欢迎的存在了，尤其他还拿了男二号。
围读剧本相当于是电影正式拍摄前的预演，是在没有服装化妆和灯光的辅助下，演员先把电影简单的过一遍。
谢檀看过穆珩的作品，知道穆珩演戏很厉害，他想穆珩讨厌他，应该会在围读的时候跟他飙戏，给他教训，所以来之前他做足了准备。
事实证明，穆珩确实有意给他下马威，围读的第一段就跟他飙起了演技。
穆珩的戏很难接，不过幸好他功夫做到了位，勉强还是接上了。
结束的时候，谢檀能感觉到其他演员，包括导演，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最开始他们的鄙视和不满是明晃晃挂在脸上的，围读结束以后，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最起码明面上收敛了很多。
几个演员三三两两从工作室里出来，谢檀落在最后走。
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旁边有人，抬头一看，竟然是本该走在最前面的穆珩。
“穆老师？”谢檀不解穆珩为什么过来，但还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穆珩眼神轻佻地将他打量了一遍：“还行，比我想象的好点。”
谢檀明白他说的是刚才的围读。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就是随口一说，甚至这随口一说可能还带着嘲讽的意味，但被穆珩这种水平的演员说还行，他真的觉得又被夸到。
谢檀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对穆珩道谢：“谢谢穆老师。”
穆珩脚步一顿，眉毛高高扬起，很是震惊。
不是……这个很满足的微笑是怎么回事？
前面的导演回头叫谢檀过去，谢檀应了一声，对穆珩说了‘抱歉’，然后快步跑到了导演身边。
导演似乎是在说他的问题，脸色不是特别好，但谢檀没有任何不满，垂着头，认认真真的听着，就像是请教老师问题的乖学生。
穆珩一直在盯着他，看到他诚惶诚恐的态度，觉得有点好笑。
还挺谦虚，态度上是比他见过的其他流量要好很多。
但捆绑他炒作和蹭角色是事实，还是不可原谅！
谢檀不知道自己在穆珩心里的印象好了又坏，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跟穆珩的差距，所以预演结束以后也没放松，依旧每天在家琢磨角色。
时间很快到了开机当天。
简单的仪式结束以后，拍摄正式开始。
《予春》这部电影讲的是两个处于青春期的‘问题’少年互相救赎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一所高中。
林青因为样貌白净而被全体男生排挤，更有学校里的混混头子，因为讨厌小白脸长相，几次三番的找林青麻烦。
林青试过求助家长，但是家长给他的反馈是：那人家为什么不打别人就打你？
后来他又去求助老师，老师倒是有心帮他，奈何那个混混头子家里很有背景，老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被欺负得多了，为了自保，林青决定打不过就加入。他开始学抽烟去网吧夜不归宿，努力往小混混的方向发展。
然后就在网吧结识了程宇。
程宇是当地有名的混混，早就不上学了。他看见林青不会抽烟还非要抽，不会打游戏还非要打，明明在网吧困得要死，却非不回家睡觉，觉得很有意思，就去调戏他。
结果林青却认真地问：“我要是给你睡一下，你可以带着我一起混吗？”
程宇调戏人不成，反被调戏，吓得落荒而逃。
回家以后，他越想越觉得今天实在是输了，于是第二天又去找林青的麻烦。
程宇做得比上次还要过分，甚至都把人压在墙上亲了，林青的反应依旧是：“我要是给你睡一下，你可以带着我一起混吗？”
这下程宇彻底来了兴趣，他很好奇为什么林青这么想成为一个混混。他觉得当一个好学生才好，有大好的前途，林青这样的他就很羡慕。如果他有的选，他也想当一个好学生。
然后林青就把自己在学校的经历讲给了他。
程宇听完以后，很同情，也很气愤，去把学校里欺负他的那群人给打了一顿。
有程宇罩着，林青没有再被欺负，也没有堕落成为一个混混，而是继续好好读书。
林青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他发现程宇其实很好学，也很向学。
程宇之所以成为混混，是因为他的父亲欠了赌债跑了，追债的总是上门找他和母亲的麻烦，为了保护母亲，才选择了现在的生活。
于是林青也回馈程宇，给程宇补课，帮助他重返校园。
一开始程宇还碍于面子不太愿意，后来林青以未来为承诺，终于把程宇也拉上了正轨。
最终，两人双双步入大学校园。
穆珩饰演程宇，谢檀饰演林青。
这部电影，反对校园暴力，呼吁重视家庭教育，同时也向人们展现了黑恶势力带给社会的影响。
*
演员们化好妆，便开始准备拍摄。
林青穿着白色的校服从化妆间里出来，穆珩偏头随意的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
穆珩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谢檀换上这身衣服，简直就是林青本青。
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比谢檀更合适林青这个角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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