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昭昭正要骂陈星彤，看到宋柠伊这条信息后瞬间变得委屈巴巴：【我只是想让她跟你道歉，是她嘴欠在先。】
宋柠伊挑了挑眉，好奇地问：【如果她就是不道歉呢？】
纪昭昭：【我可以一直发，起早贪黑地发。】
宋柠伊忍俊不禁：【作业写完了？】
纪昭昭：【嗯，一只手写作业一只手发信息。】
宋柠伊：【这么牛？】
纪昭昭：【不然你以为人类长两只手来干嘛的。】
宋柠伊：“……”反正肯定不是一只发信息一只写作业的。
宋柠伊坐到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纪昭昭：【。】
【没有为什么，想帮就帮了。】
宋柠伊的脑袋无语地耷拉下去，腰也弯曲着，落在额间的湿发滴下了几滴水珠，模糊了手机屏幕，宋柠伊幽怨地叹气：“就不能说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嘛。”
陈星彤的信息还在进来，宋柠伊没有再点开，她跟纪昭昭说：【不用再理她了，她跟我道歉了。】
宋柠伊发了一张截图给纪昭昭看。
纪昭昭：【一点诚意都没有。】
宋柠伊：【那种人是不会真心诚意跟人道歉的，因为她永远不觉得自己有错，我根本不稀罕她的道歉，昭昭，明天还要上课呢，早点休息。】
纪昭昭：【嗯，你明天会请假吗？】
宋柠伊：【当然不会，为什么这么问？】
纪昭昭：【你不是说感冒加重了吗？那还怎么上课。】
宋柠伊：汗。
她撒了个小慌，并没有加重，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纪昭昭关心她。
宋柠伊：【所以你希望我请假吗？】
纪昭昭：【如果死不了，我希望你可以来学校，当然不是因为想见你，只是怕你耽误了功课。】
后面那句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宋柠伊笑着发出：【知道了，你想见我。做鬼脸.jpg】
她盯着手机屏幕良久，纪昭昭还没有回复，宋柠伊退出聊天框看了眼信号，是满格，那她为什么收不到回复？
又不回她了，宋柠伊撇撇嘴，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她头还没吹。
宋柠伊又给纪昭昭发了一条：【明天见，晚安。】
宋柠伊吹好头发后才开始写作业，写完作业的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她关了灯，爬上床裹着柔软的被子准备入睡，放在床边的手机突兀地点亮了黑暗，是纪昭昭迟来的回复：【晚安。】
温度是在一夜之间降下来的，宋柠伊吃完早餐，顺走桌上的两盒草莓牛奶，一盒放进书包里，一盒插上吸管吸着。她左脚踏出正厅的大门，一阵超绝冷风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只穿了一件制服外套的宋柠伊打了个哆嗦。
洛紫月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今天降温，多穿点。”
“谢谢妈妈。”宋柠伊穿好外套，上了车。
她今天到学校比较晚，教室里被同学们的喧嚣声填满，纪昭昭在前排拿着一本书端坐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本书上。
宋柠伊坐下时纪昭昭眼尾动了动，分散了一点注意力。
“给你。”宋柠伊把家里顺来的草莓牛奶放到她桌上，吸了吸马上要流下的鼻涕，伸手要拿桌上的杯子去装水，顿时发现杯子里的水是满的。
纪昭昭依然看着书说：“帮你装好了。”
宋柠伊来得比她早都会帮她装好水，纪昭昭觉得自己来得早也要帮她装上。
宋柠伊欣慰：“昭昭，你长良心了。”
【什么鬼。】
纪昭昭头也不抬，很高冷地给书翻页。
宋柠伊在一节物理课下课后被物理老师叫去了办公室，去之前宋柠伊自言自语：“好端端去办公室干嘛，咳咳，我还想趴着睡一会儿呢。”
纪昭昭道：“应该是关于竞赛的事。”
上节数学课她也被数学老师叫去办公室了，问她愿不愿意参加市级的数学竞赛，为校争光，第一名可以获得五千块钱奖金。数学老师说得振奋人心，纪昭昭点点头填了报名表。
“欸。”宋柠伊难受地沉吟一声，咳嗽着，不情不愿地出了教室。
第 23 章
宋柠伊出去了大约五分钟，坐在第一组靠前门位置的一个女生过来跟纪昭昭说：“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纪昭昭顺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周雅怡站在外面。她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纪昭昭来到周雅怡面前问。
她的目光在周雅怡手里的一个白色保温杯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下一秒，周雅怡就举起手里的保温杯：“这是我妈专门给宋柠伊煮的汤药，昨天我们一起去吃饭，我妈见她咳嗽很严重，起了个大早煮的，她说可以止咳化痰，请你帮我转交给宋柠伊。”
纪昭昭面色凝重地盯着递到她面前的保温杯，她的嘴角绷着一条直线，藏在齐刘海里面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在不满意什么，能有药可以治治宋柠伊的咳嗽不是件好事吗？
“你们在干什么？”宋柠伊从纪昭昭的身后走出来，她站在纪昭昭和周雅怡的中间，古怪地看了眼被举起来的保温杯。
纪昭昭冷淡地说了句：“她回来了，你亲自给她吧。”转身回教室。
她走得很慢，听见周雅怡把对她说过的话重复跟宋柠伊说，末尾补充了一句“你一定要喝，特别见效”。
宋柠伊瞅了眼纪昭昭漠然的背影，她回到座位上，认真看书，从侧脸没看出什么异样。
“谢谢。”宋柠伊接受了周雅怡母亲的好意，在门外跟周雅怡聊了几句后进了教室。
从前门到座位这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她一直在观察纪昭昭的脸色。
纪昭昭不露声色，宋柠伊坐下她看都不看一眼。
“咳咳！！！”宋柠伊掩着唇艰难地咳了几声，试图唤起纪昭昭的怜悯之心。
纪昭昭侧眸看向宋柠伊，心软地落入了宋柠伊的圈套：【她好像又憔悴了，整天这样咳肺不会出事吧……】
语气却硬邦邦：“多喝点周雅怡给你的药吧。”
宋柠伊垂着眼皮拧开保温杯的杯盖，一股香气弥漫开来，杯口飘着缕缕热气，她问纪昭昭：“你要不要喝？”
纪昭昭顿了顿，无语了一下：“我又没病。”
“没病也可以喝，润肺的，”宋柠伊说着往杯盖倒了一点，怼到纪昭昭嘴边，强硬道，“喝。”
纪昭昭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一点抵抗都没有，小脑袋一低，抿了几口。
宋柠伊举着杯盖，纪昭昭的双手扣在书本上，半天没见她抬起来捧着杯盖，像是忘了自己有手，宋柠伊也不见提醒她，一直举着喂她喝，直到她喝完才放下。纪昭昭的嘴唇被水浸得润湿，又红又有光泽，宋柠伊呆呆注视着她的嘴唇，半晌后才挪开眼。
纪昭昭没意识到宋柠伊奇怪的关注点，眨着大眼睛问她：“你不喝吗？”
宋柠伊不置可否，又往杯盖里倒了一点，问纪昭昭：“还要吗？”
纪昭昭默着脸摇头：“这是别人专门给你煮的。”
“哦。”不要算了，宋柠伊就着杯盖喝掉里面的药。
纪昭昭目瞪口呆。
【那是我的喝过的啊！！！】
宋柠伊充耳未闻，咂咂嘴继续喝杯子里的药。
也许喝别人喝过的杯子对宋柠伊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纪昭昭来说这相当于间接接吻，即使是同性……她也很难接受。
纪昭昭咽了咽口水，望着宋柠伊若无其事大口大口喝药的样子，有点如鲠在喉。
宋柠伊从物理课开始就犯困，物理课下课睡觉的计划因去办公室而被打乱，回到教室距离上课没剩多少时间，喝完了周雅怡送来的药上课铃就响了，她撑着眼皮忍着困意又上了一节课，下课后火急火燎把毛毯垫在桌上倒头就睡，纪昭昭看她那样像是快不行了。宋柠伊一觉醒来胳膊泛着疼意，她是被纪昭昭掐醒的，眼看又要上课，宋柠伊半死不活地垂着脑袋钓鱼似的。
纪昭昭在一旁说风凉话：“你这状态还不如请假。”
宋柠伊捏她脸：“我请假了你又说想我。”
纪昭昭耳尖一烫：“我没有。”
【我什么时候说想她了，我一直都是偷偷想的好吧。】
“切。”宋柠伊松开她软乎乎的脸蛋，懒得再揭穿她嘴硬的事实。
一个上午过去，宋柠伊一直保持着昏昏欲睡的状态，直到放学她才提起物理老师叫她去办公室的事，是为了让她参加市级的物理竞赛。
“那你同意了吗？”纪昭昭踩在焦黄的落叶上，落叶被太阳烤得干硬，踩在鞋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双手握着书包肩带，低头看着满地落叶，踩完这片又踩那片，很忙碌的样子。
宋柠伊见她想踩前面的落叶，使坏一脚踢开：“报名表都填了。”
市级的物理竞赛和数学竞赛同时进行，需要u市里的各所中学挑选出其高三年级这两科成绩最优秀的六名学生，再从中分出三名参加物理竞赛和三名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
“我也报名参加了竞赛，”纪昭昭顿了片刻，“不过是数学的。”
她的目光飘向那片被宋柠伊踢飞的落叶，片刻后抬起头来，目视前方心无旁骛地走着。
“一起加油。”宋柠伊扯着她的鹅公嗓说，举起手来，手心朝着纪昭昭。
纪昭昭闷声不吭地跟她击了个掌。
老师通知过，报名参加市级竞赛的学生在竞赛开始前不需要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因为学校给他们设置了一节竞赛培训课程，会有专门的老师给他们上课。
纪昭昭和宋柠伊不在同一间教室上竞赛培训课，下午一共三节课，第二节下课时纪昭昭和宋柠伊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宋柠伊喝了药咳嗽没那么严重了，但还是有点流鼻涕，说起话来病怏怏的：“昭昭，要和你分开了，我好舍不得。”
纪昭昭默默地想：【我也好舍不得。】
“好好上课，又不是不见面了。”纪昭昭的嘴比硌还硬。
宋柠伊撇撇嘴，但是知道她实际上也舍不得她，便没有多说什么。
周雅怡忽然出现在她们的座位前：“宋柠伊，你好了吗？”
纪昭昭：“？”她疑惑地看向宋柠伊。
宋柠伊背上书包回应周雅怡：“好了。”
她跟纪昭昭说：“她也参加了物理竞赛，上午跟我约好了一起去教室。”
高三教学楼没有空教室，她们需要到另一栋楼去上课，周雅怡想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和宋柠伊增进一下感情。她笑道：“纪昭昭也参加了竞赛啊。”
虽然纪昭昭没有跟她自我介绍过，但她对周雅怡知道自己名字没有感到惊讶，她比较诧异的是周雅怡能如此利索地说出她的名字，必经跟她同班的人想喊她都要想老半天。纪昭昭讪讪地点头：“嗯，我参加的是数学。”
“很不巧，我跟宋柠伊是物理。”周雅怡贴近宋柠伊，两张漂亮的脸宛如大头贴一样呈现在纪昭昭眼前，看上去如此亲密无间。她的心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眸不受控放大，表情有一秒钟的扭曲。
虽然这昭然若揭的失态仅在刹那间，却还是躲不过时刻留意着纪昭昭的周雅怡，她朝她扬唇，笑容里多了一丝戏谑。
纪昭昭面容呆滞，她不说话，宋柠伊努力去听她的心声，却像听见了一片荒芜的草原里杂乱无章的飓风声音。
一想到周雅怡正和宋柠伊共处一室，纪昭昭牙都要咬碎了。此时的纪昭昭和另外两位同样报名参加了数学竞赛的同学坐在一间废弃的音乐教室里，两女一男，他们坐在最前面，离老师最近的位置，老师站在台上讲题。教室里的空气中飘荡着细细的灰尘，纪昭昭掰着笔头，透过这些灰尘空洞地望着黑板，老师洪亮的声音逐渐变得失真。
她们是不是坐在一起呢？就像我和她在教室那样。
周雅怡很漂亮，但看起来真的很不顺眼。
可是围着宋柠伊转的女生那么多，为什么她偏偏觉得周雅怡不顺眼呢？
不，周雅怡和那些女生不一样，她看宋柠伊的眼神怪怪的，但不知道怎么个怪法。
宋柠伊能感觉到吗？
宋柠伊跟周雅怡的关系好像比她想象中的好，周雅怡的母亲还是她的干妈，周雅怡和宋柠伊一样，出生在富贵人家，出类拔萃，宛如绝配。
什么？绝配？
……
纪昭昭对自己的想法感到荒唐到喘不上气，穿着单薄的身体倏然多出了像是半夜惊醒才会有的燥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老师严厉的呵斥把纪昭昭不安的灵魂召回：“再走神你就站着听。”
纪昭昭手足无措，她怕老师因此讨厌她，诚恳地向老师说了声“对不起”，之后的时间她强迫自己集中起注意力。
放学铃一响，纪昭昭背上书包快步走出教室，宋柠伊就在她隔壁的教室，她看着宋柠伊和周雅怡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
纪昭昭定住脚步，轻轻地放开因急切不自觉握紧的拳头，她在问自己在害怕什么，怕宋柠伊和周雅怡一起，会忘了等她，怕那节四十五分中的课堂里，宋柠伊从未想起她，怕宋柠伊和女神级别的周雅怡相处之后，发现纪昭昭原来如此普通，不值得她费尽心思去交好……
她除了成绩，没有任何光芒。
可是成绩是可以被超越的，胆小鬼纪昭昭也是可以被代替的。
第 24 章
“昭昭！”
纪昭昭眼睫垂下，放松了拳头的双手握住了书包的肩带。失落之际，宋柠伊兴奋的声音响彻这条空荡寂静的走廊。
她叫她名字的时候，没有夹杂鼻音，也没有带着沙哑，格外清脆动听。
周雅怡一顿，笑容凝固在脸上，她站在教室门外，看着宋柠伊面带笑意地奔向纪昭昭。她的背影如同即将消失的长镜头，离自己越来越远，笑容却离纪昭昭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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