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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喻不死心地回：【求求你了，我爸妈知道我谈恋爱的事了，他们说过上学时不许谈恋爱，我爸妈连续给我发了好多条信息，如果我回家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
光这么说她可能体会不到自己的处境，沈星喻截了几张和父母的聊天记录发给纪昭昭。
纪昭昭看了眼截图——
【你老师跟我说你谈恋爱了！】
【一开始我还半信半疑，你老师又发了一张你和一个男生牵手的照片给我！人证物证都在！】
【女儿，妈妈对你实在太失望了，怪不得成绩越来越差，我命令你马上跟那个男的分手！】
……
她妈妈似乎真的很生气……
沈星喻：【我去你家避避风头，等我爸妈气消之后再回家，他们等不到我回家就会后悔跟我发脾气的。】
纪昭昭为难地咬紧嘴唇。虽然她现在对沈星喻的情感没有以前那样浓烈了，但沈星喻对她的好一直像珍宝一样留在她的心里。纵使沈星喻好几次重色轻友置她于不顾，她也无法抹消沈星喻残留在她记忆中的温柔。
现在她遇到了麻烦，纪昭昭实在不忍袖手旁观。
纪昭昭犹豫再三，回：【可是我家环境不太好。】
沈星喻一直低头看着屏幕等消息，纪昭昭的回复令她眼前一亮，这是动摇的迹象，她马上回：【没关系，我不介意。】
怕纪昭昭反悔，沈星喻马不停蹄地发：【求求了。】
纪昭昭：【那好吧。】
沈星喻：【谢谢，放学后你在校门等我就好。】
纪昭昭收起手机，继续下楼，来到一楼一眼看见了宋柠伊和周雅怡，她们就站在楼梯口等她。
宋柠伊即刻挽住了她的手臂，问东问西的：“怎么样，难不难？有没有把我拿第一？”
“基本都会做，”纪昭昭说，“沈星喻放学要去我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宋柠伊汇报，像出于本能一样。
宋柠伊嘴角凝固，语气冷了下来：“她去你家干嘛？”
“她说她父母知道她谈恋爱了，很生气，她要去我家避风头。”纪昭昭一脸天真地如实说。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宋柠伊会生气。
果然，宋柠伊下一秒就在人来人往的楼道上，众目睽睽之下发火道：“所以你答应了？”
周雅怡默默离她们远了一点：“那个，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纪昭昭看向她：“好的，拜拜。”
周雅怡挥挥手，逃命似的竞走离开。
她的目光又重新回到宋柠伊愤懑的脸上：“嗯。”
宋柠伊崩溃了：“你怎么可以答应！你跟她比跟我还好吗？我都没进过你家里！”
纪昭昭生日那晚她多卑微啊，被她爸卡在门外，进都进不了。
“我家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去的。”纪昭昭耷拉着眼皮说。
宋柠伊气得直跺脚：“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纪昭昭：“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宋柠伊：“你说呢！？”她不是都知道她喜欢她了吗！
楼道上的人朝她们投来了吃瓜的目光，宋柠伊可不想变成被人讨论的对象，她扭头就走。
刚好下课铃响了，教学楼里的人鱼贯而出，宋柠伊愤怒地走进人群里。
纪昭昭无奈地追在她身后，边快步走路边干巴巴地哄她：“你不要生气。”
宋柠伊赌气地说：“你说不要就不要？”
嘈杂的人声混杂着动听的下课铃声，像浪潮一样推着她们彼此靠近。
纪昭昭眨眼间赶上了宋柠伊：“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宋柠伊漫无目的地快走，离校门越来越远，纪昭昭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哪，眼看着她朝着围墙的方向走，纪昭昭暗道，【她不会是气到想翻墙吧，这可不好。】
白墙上面长满了斑驳的青苔，墙顶可是插满了学校防止别人翻墙用的玻璃碴的。
“额……”纪昭昭卡壳了。
走到了人少的操场，她们停在了一块跳远用的沙地旁，离围墙特别近。宋柠伊气笑了：“你不知道？”
纪昭昭想了想，温吞地说：“就这一次，我以后不带她回家了。”
“真的？”宋柠伊扭曲的表情有所缓解。
“嗯。”纪昭昭认真地点头。
宋柠伊多云转晴，眼睛骨碌碌地一转，不容置喙道：“下次我也要去你家。”
【不好吧……】
她还没开始说话宋柠伊就又像个被点了火一样的小炮弹，炸了：“你不愿意！纪昭昭，说白了沈星喻才是你最喜欢的人。”
宋柠伊累了，乏了，切回多云频道。纪昭昭一下喜欢她一下喜欢沈星喻，真的让她遭不住。
“我没说不愿意，”纪昭昭冷静地辩解，“只是我家实在是太糟糕了，宋柠伊，你能给我留点自尊吗？”
宋柠伊瞳孔一震，摇摇欲坠：“你的意思是我去你家等于践踏你的自尊？那沈星喻呢？”
“她不一样……”纪昭昭目光黯然，沉吟道。
“我知道了，我就是没她重要，如果她愿意甩掉陆嘉恒，陪在你身边的人就不会是我。”宋柠伊的双肩气馁地下垂。
如果纪昭昭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她的脑瘤就没办法治愈，宋柠伊既怕自己会死，又气纪昭昭根本不够喜欢她。
【不是的。】
“我拜托你不要跟她比。”纪昭昭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我不配。”宋柠伊别过脸，侧脸流出了淡淡的忧伤，开始胡言乱语。
纪昭昭掰回她的脸，让她面对自己：“不是，她是她，你是你，你们在我心里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神xx的意义不一样！纪昭昭你就承认你是个渣女吧！宋柠伊在心里呐喊。
“好了，你别说了，去找沈星喻吧。”宋柠伊脑袋乱得很，她现在正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沈星喻踢出地球。
“你不生气了？”纪昭昭问。
宋柠伊有气无力地敷衍：“嗯嗯。”
生气有用吗？愤怒有用吗？既然没有用那就不生气不愤怒=_=
纪昭昭主动牵住她的手：“走吧，一起去校门。”
宋柠伊：“我想翻墙出去。”
纪昭昭：“……”
“不行，很危险。”
宋柠伊被纪昭昭牵出了校门，冬天的傍晚温度低，寒风在落日的余晖里吹着，老榕树的叶子荡得一地都是。
她们站在老榕树底下，宋柠伊的私家车停在马路对面，纪昭昭松开她的手：“回去吧。”
宋柠伊左看右看，问：“沈星喻呢？”
纪昭昭：“她说让我在校门口等她。”
第 32 章
宋柠伊：“我陪你一起等。”
她们在校门口站了十分钟，宋柠伊皱着眉问：“她怎么还不出来？”
“我问问，”纪昭昭拿出手机给沈星喻发了一条信息，问她还有多长时间出校门，打完之后跟宋柠伊说：“你别陪我等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快回家吧。”
宋柠伊执意地摇着脑袋：“我不急。”
【不是怕你急，是怕你累。】
宋柠伊连忙补充：“我也不累。”
纪昭昭惊讶宋柠伊怎么总能看穿自己在想什么，难不成是同桌做久了，所以心有灵犀一点通？她无奈地笑了笑。
下午的阳光在时间的流逝下越来越稀薄，人来人往的校门口逐渐冷清，停在校外接孩子放学，颜色各异的私家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走，校里校外归于平静。
冬日午后的风吹打在宋柠伊和纪昭昭的脸上，纪昭昭披散的头发被吹得凌乱。
自她生日那天之后，她又开始披头散发的了。
宋柠伊从手腕上扯下她的皮筋递给她：“喏。”
纪昭昭伸手接过的瞬间，心里想的是：【我想要你帮我扎。】
宋柠伊撤回一只有皮筋的手，不声不响地绕到纪昭昭的身后，手指抚过她的头顶，将乌黑的长发抚顺。纪昭昭的头发被她用指缝抓着，被轻轻拉扯的酥麻感传达到头皮，这不禁让纪昭昭想到了她念幼稚园的时候，老师和妈妈常常帮她扎头发，但她们的动作都非常粗鲁，执意要给她扎两根紧绷绷的冲天辫。
还是宋柠伊的手法比较温柔。
宋柠伊这回没有敷衍了事地给她扎个低马尾，而是细致地帮她编了一条秀气的鱼骨辫，可能是等人的过程太无聊了吧，她想打发一下时间。
“好了。”宋柠伊兀自站在纪昭昭身后欣赏自己的杰作，她双手搭在纪昭昭的肩膀上，嘴唇靠近她的耳廓，“下次不许再扔我的皮筋了。”
她香甜温热的气息从纪昭昭的耳边游离到了脖颈，纪昭昭顿时有些脸热，后悔自己之前做过的幼稚举动，嗫嚅道：“对不起。”
【我一定是伤害到了她。】
【以后不能再这么冲动了。】
“没关系，知道错就好。”宋柠伊得意地笑了下。
“不过，沈星喻那家伙是在拉屎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宋柠伊的语气充斥着不满。
纪昭昭怀疑是自己把手机音量关了，不然怎么没有听到消息提示音，她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眼，沈星喻的确没有回她信息。
宋柠伊探头过来想看看沈星喻回了什么，纪昭昭急忙锁了屏幕，面不改色但眼神闪躲：“她说很快出来，你可以先回去了。”
【不要再陪我在这吹冷风了，腿应该都站累了吧。】
宋柠伊没有怀疑她说的话，点头道：“行吧，我先走啦，再见。”
“再见。”
宋柠伊双手攥着书包带，走得慢悠悠的，心里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纪昭昭朝她微笑点头，宋柠伊点点头，没有再回头，朝着马路对面百米开外的私家车走去。
浅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她，纪昭昭望着她一蹦一跳的背影，挪不开眼。她望着她远去，心里一阵落空，无聊地踢踢腿，低头看着地缝里的蚂蚁。
为什么还不来，纪昭昭心里嘀咕着。
有两只蚂蚁脱离大部队，紧紧地黏在一起，乍一看有点像她和宋柠伊呢。
手里的手机突然有了动静，打断了她不自觉的微笑，沈星喻的信息来了：【对不起啊昭昭，我的手机一下课就没电关机了，现在才充上电。你不会还没回家吧？你不用等我了，放学的时候陆嘉恒来找我，说要陪我一起回家见我爸妈，有他和我一起面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已经到家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风在这一刻似乎更寒冷了些，纪昭昭险些风化在原地。
她的脑子里闪过了21号牛排餐厅离沈星喻追寻陆嘉恒的背影，闪过了阶梯教室里她走向陆嘉恒时露出笑意的眼睛。这些都是令她大受打击的事情。
现在，她又一次被沈星喻忽略，却没有窘迫，没有失落，也没有自我怀疑，而是彻底麻木。
正所谓事不过三，纪昭昭暗暗地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不想再做沈星喻世界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在这里等她的几十分钟里，纪昭昭可以写完一张数学小测的卷子。
浪费时间，浪费感情，浪费生命。
“纪昭昭——”
一道鲜活的声音穿过萧瑟的寒风，从百米开外传来。
纪昭昭蓦然闻声抬头，入目的先是一簇冬日的光，然后是踏着光奔向她的人，她目光如炬，周围的景象似乎都变得虚幻。
一个高瘦的人影，背着书包跑得一颠一颠的。
纪昭昭错愕地望着她，风荡起的校服裙摆将她衬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额角细碎的发融进了她身后浩荡的落日里。
天上残存的火烧云漫无目的地飘荡，两百多米的距离像是被无限拉长，纪昭昭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那种呼吸不上来，心跳骤然加速的熟悉感汹涌袭来，直到宋柠伊像是穿梭了一段漫长的时光，来到她的面前，她才恍然大悟，这不是心脏病的前兆，而是怦然心动。
纪昭昭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不是走了吗？】
宋柠伊微微喘着气，担忧地皱着眉：“昭昭，我陪你去学校里面找她吧，再等下去要天黑了。”
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不放心。
“不用了，她已经回家了，我也要回家了。”说这句话时，纪昭昭不仅没生气，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
宋柠伊大为震惊，嘴角微微抽搐：“什、什么？她竟然回家了？她什么时候从这个大门走出去的？”宋柠伊指着紧闭的校门问。
纪昭昭在看到沈星喻发来的信息的瞬间，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很快得出了答案：“我们在操场那边说话耽误了一点时间，她应该是那时候走的。”
宋柠伊无语地闭了闭眼，说：“你以后不要再管她了。”
“好的。”纪昭昭笑着回答。
“你还笑得出来。”宋柠伊替她抱不平。
纪昭昭只是笑而不语：【看见你为我回头，我真的好高兴，这一刻我是这个学校最快乐的人。】
沈星喻带给她的不愉快已经不足挂齿了。
这一刻学校也没剩什么人，特别是校门口，只剩我和你，还有坐在门卫室喝茶的保安大叔，宋柠伊腹诽。
宋柠伊让纪昭昭坐她的车回家，纪昭昭不想麻烦她，摇着头说不用。
“好啦，你觉得送你回家会比哄生气的你还要麻烦吗？”宋柠伊拉着她，却拉不动。
她回头一看，纪昭昭一脸委屈。
“……”宋柠伊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说我麻烦。”纪昭昭翘着眼尾睨着她，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些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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