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个问题,换成任何一个人这样问他都会这样说,没有任何的负罪感,也不怕被人知道。
不管这个人指的是迟牧年还是其他任何人。
也不管迟牧年同不同意。
反正他们的事,是早晚的事。
和这群不谙世事的高中生不一样,江旬的经历就注定他思维和寻常人不一样,为达目的的方式很笃定也更直接。
他走到网吧门口的时候,靠墙打开手机。
其中一个隐藏小程序,左上角的小红点显示出的定位离网吧不远。
江旬收起手机,顺着那个位置找过去,
迟牧年对某人背着他在外边胡说八道的事儿一无所知。
正站在几块手表跟前纠结。
江小旬生日快到了。
小时候手里没钱,有也不敢乱花,每次生日都只敢买什么橡皮文具盒圣诞帽,或者往后一扯,会自己朝前跑的载着圣诞老人的红色小车。
那个粉粉嫩嫩的少女头盔是迟牧年买过最昂贵的礼物。
现在长大了,就想认真挑个东西送给他。
迟牧年很早就决定要送他这个。
以前迟牧年经常牵着江旬手腕,那时候虽然他自己手也小,但感觉握着江旬两个腕子都富余。
而且捏在手里,好像连里边骨头都是软的。
可现在,江旬宽厚的手腕,从小臂一直顺下来的肌肉线条甚至比迟牧年还清晰、
很沉稳,也很有力量。
迟牧年原本想给人买个运动手环。
只是江旬这张脸,五官立体,贵气逼人,好像和石英表更相配。
“在看什么?”
他上半身都快趴在柜台上,被后边人搂着腰给扯回来。
迟牧年回头的时候愣了下,眼睛用力眨巴两下,说话都结巴: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江旬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进商场上厕所,刚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网吧里没厕所?”迟牧年不理解。
“味儿。”江旬说。
迟牧年:“......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挑?”
江旬没应他这个,跟着往柜台里边看;
“要买手表?”
迟牧年“啊”一声,想到什么赶紧含含糊糊,
“就看看,没说真的要买。”
话音刚落年轻的导购就走过来,满面笑容:
“帅哥,这个是你刚要的这款手表的同款表带,都拿过来了,你挑挑。”
江旬往旁边一瞥。
迟牧年:“......”
瞒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来看。
看的时候感觉旁边这道视线,赶紧把手里一袋零食递过去:
“你拿回去跟程成他们分了吧,我一会就回去了。 ”
江旬乖乖接过来提着,但人没走,站在迟牧年身边也没动。
过了会才道:“这些表带的颜色偏深,都不适合你。”
迟牧年摸摸鼻子,有些虚:“我最近喜欢深色系。”
江旬又说:“可是这个表盘明显比你的手腕还大一圈。”
迟牧年心虚:“我......我想买个成熟点的不行啊。”
“而且你上周才买了个小手环,戴两天就没见你戴了,你也说过自己平常不喜欢在手上戴东西。”
江旬记得他的每句话每件事,到最后一针见血:
“你不是给自己买的。”
迟牧年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暗暗感叹这人的敏锐,联想到他这狗鼻子,叹口气:
“你要不然去应聘当警犬吧,我看挺适合的。”
江旬往他这边瞥眼,神色渐冷,五指继续贴过来:
“所以是谁?”
感觉腰上靠过来的手,迟牧年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控诉他:
“江小旬,你最近怎么总摸我腰!”
一次两次也就算算了,这都多少回了。
“是谁。”江旬又问一声,声音沉到谷底。
他看得出,这款手表虽然颜色深,但款式偏年轻,所以肯定也不是买给迟北元的。
究竟是谁让迟牧年偷跑出来这么久,还不惜撒谎骗他。
这样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迟牧年有些不舒服。
其实不止这次,他觉得长大以后的江旬变得比之前更黏人,而且这种黏人不像小时候那种缠着不放。
更多的像是不知不觉的压迫,让人没法拒绝。
在学校也是,出来也是,现在连他干嘛都要管,像是看犯人一样。
还没等迟牧年想明白,江旬已经收回手,下巴搁在人肩上,声音也软下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你要是告诉我这个是给谁人买的,我也好帮你选选。”
江旬一字一句对着他耳朵,听起来倒像是真在替他着想:
“别到时候买错了,钱也花了,对方不一定会领你的情。”
几句话说的迟牧年也不好再接什么,被抓到后有些沮丧:
“这不是你后天生日吗,我就想给你挑个礼物。”
“生日?”
“是啊。”
江旬这一脸茫然倒是和小时候挺像,迟牧年无奈冲他:
“你连你自己的生日都忘了是不是。”扯过江旬的手,拿起桌上几条表带放人腕上比比:
“来,反正你人都来了,我也不非要搞什么惊喜了,赶紧挑挑吧,看喜欢哪个。”
江旬从刚才起就没说话了。
被扯着的时候也跟个机器人一样,让干嘛干嘛。
迟牧年专心给人挑表,不同款式给试了好几种。
后来是江旬挑中了一款。
银色表盘黑色表带,内里和镶边都没有多余装饰,很大众的基础款。
虽然简单,但真是不同人不同戴,江旬戴就有种克制的精致,带着禁欲型男的味儿。
他俩来的不是名表专柜,挑手表的时候店员一直在旁边跟他们搭话。
见他们挑的这个太普通:
“哎,这款是前年的款了,没什么特色,帅哥要不要看我们新出的青春时空系列?”
“那种更适合你们这个年龄,我自己堂弟上周就买的那款!”
迟牧年却只看了眼江旬,很快对他,“不用了,我们就要这个。”
江旬再从旁边拿起一支同款的,其他什么地方都一样,就表带是白色。
“你要两个?”迟牧年问他。
“另一个我给你买。”江旬说。
“我手上不爱戴东西。”迟牧年这回说实话了。
“没事,不戴就放着。”江旬道。
结果刚出去没多久。
迟牧年的手腕就被江旬扯着,被迫也戴上手表。
“不是说先放着?”迟牧年疑惑。
“买的第一天当然要戴了,不然不就白买了。”江旬理所应当。
迟牧年无语,说他:
“......你怎么一下一下的。”
两人戴着同款手表回网吧,回去之前按照群里程成发的,给大伙带了汉堡炸鸡冰可乐。
刚进网吧坐着的那群人朝他俩:
“哎呀呀,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快点救我狗命!”
“你们去哪了啊,哎哟迟年年我刚真没针对你,就是玩起来的时候嘴收不住。”
周宽坐最外头,把炸鸡接过来的时候说:
“你别见怪啊。”
“你们买啥了啊,怎么去这么久。”问这个的是程成。
迟牧年先对周宽说了个“没事儿”,朝程成伸了个手腕,“就这个。”
后者扯过去看眼,认真评价:“挺好,就有点像是小老头戴的。”
迟牧年:“......”
没理他,给大伙分汉堡。
最后把蒋天那份递过去,“吃点?”
“噢,谢了。”蒋天从刚才脸色就不太好,后来打那几局都没和其他人说话。
一帮男生抢着分炸鸡吃汉堡,吃完以后程成他们喊着还要再开一局。
蒋天注意到邻座江旬拂在键盘上那块同款手表,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局你们打吧,我出去透透气。”
除了他迟牧年也没打算玩。
他是真不会,来网吧就纯粹想凑个氛围,准备从电脑里找个电影出来看。
正在纠结是喜剧片还是悬疑。
旁边手机震了两下。
是蒋天。
[蒋天:年年,你能出来一下么。]
[蒋天:我有话想跟你说。]
第40章
怎么这么严肃?
迟牧年觉得奇怪, 咬了一半的汉堡用包装纸团成球,搁桌子上。
站起来后对旁边,“我出去一下, 你慢慢吃。”
江旬不像刚才那样黏人,还帮他在食物下面垫了张餐巾纸,表情乖巧:
“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网吧里到了下午人越来越多。
迟牧年出去的时候蒋天正靠在门口抽烟,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把手里的烟头掐掉。
朝他看过来。
蒋天乍一看是那种四肢发达的体育生,校服里总是整套的运动服, 皮肤不算白,但五官立体里带点凶样,叼根烟像个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 看着挺不好惹。
迟牧年之前见他抽烟还是在他们初中部的水房,上了高中人反而抽得少了。
“怎么又开始抽烟了?我还以为你戒了呢。”迟牧年走到他边上。
“我在学校里不抽,不代表在其他地方也不抽。”
蒋天随口道, 原地顿了下,突然又想从口袋里拿根烟出来, 硬是忍回去。
迟牧年见他一脸烦躁,再问:
“怎么了突然,心情不好?”
蒋天看着他没说话。
“游戏输了?”迟牧年继续问。
蒋天脸转回去, 目视前方:“不至于。”
两人并排对着网吧门口这条马路发呆。
迟牧年觉得他绝对有事, 但陪这站着也什么都解决不了,拍拍他肩膀:
“那我先回去, 你要什么时候想说随时喊我。”
迟牧年说完准备进网吧。
蒋天却在这个时候对他:
“初中的时候咱们三个就经常在一起, 我还以为到了高中还能一直这样。”
迟牧年:?
“你平常不也老跟周宽他们在一块?”
而且初一刚开学蒋天身边就乌泱泱一大帮大人,他们是初二那次打架以后才认识的,而且再这之后这人身边也朋友不断。
迟牧年心觉他压根不在乎谁跟谁一块玩。
“这一样吗?”蒋天问他。
迟牧年疑惑:“不一样么?”
他瞪圆的眼睛像是真不知道区别, 蒋天忽然有些怀疑江旬说得,心里有什么就都问出口,
“那你和江旬呢。”
“我和江旬?”
迟牧年想了想江旬的黏人程度。
有时候他都觉得对方像个女孩,好像只有女孩之间才会那样黏在一起。
但他们从小就认识,而且江旬那时候总喊他哥,做这些也不奇怪吧。
他能够理解。
迟牧年纯纯的理科脑袋,仔细分析过后老实答道:
“那确实不一样......”
这世上确实没有比江旬还黏人的。
蒋天目光黯下来。
迟牧年其实从上次就发现了,问他,“你是,很讨厌江旬么?”
“不是讨厌,我只是想提醒你,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心思简单的人。”
蒋天说到这有些烦躁:
“他很阴,你明白么,平常也不跟我们说话,对谁都爱理不理的,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就算......就算是为了你自己,都该离他那种人远一点。”
迟牧年沉默了。
蒋天说的这些他不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
迟牧年就是看过本书。
江旬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书里作者最后都在说,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人赶紧跑,而且她自己还因为创造出这个人物天天晚上做噩梦,后来受不了,被逼着去看心理医生。
迟牧年能不跑么。
他就是从离人远一点那个时候过来的。
他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谁比他更了解江旬。
蒋天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是生气了:
“我也不是说他不好,只是你也该替自己想想,万一到时候被学校发现了......”
没等他说完迟牧年就接道:
“我知道了,以后我跟你们出来的时候尽量不带着他。”
他说的蒋天一个字不信:
“但是他平常那么粘你,怎么可能不跟着你?”
“我回去以后好好跟他说。”
迟牧年觉得蒋天只是单纯的不想带江旬玩:
“放心吧,反正他每天晚上都要来我家,那时候再在一块就可以了。”
“他晚上还去你家?”蒋天完全不能理解。
“对啊。”迟牧年点点头:“我们还睡一张床,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蒋天完全定在原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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