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班??”迟牧年完全没注意他们学校的艺术班,但还是说他:
“那你俩还是低调点吧。”
“怎么?”
“省图离学校可不远,你这身上还穿着校服呢,生怕别人看不见么?”
“没什么好注意的,又没犯法。”唐卓在那边挺无所谓。
停几秒又道:“倒是你,跟江旬在一块儿是吧,刚才在图书馆二楼我就看到你俩了。”
迟牧年奇怪:“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他成绩这么好想不知道都难吧。”唐卓在对面若有所思:“好歹上次还一块儿吃过早餐。”
迟牧年想起上次自己在公交车上躲人没躲成。
想起来就尴尬。
虽然剧情已经崩得没边,但乍一听到主角受和反派认识心里还是会咯噔一声。
“你俩认识多久啦?”唐卓在那边问。
“我们,幼儿园就一块念的,他那时候还经常来家里吃饭。”
“发小啊,那还行,算是知根知底。”唐卓说到这个忽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道:
“噢......原来之前迟老师说的那个,特别听你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整天像小媳妇似的跟你屁股后边那个就是江旬?”
迟牧年:“......”
直接拆穿他:“最后那句是你自己现编的吧。”
唐卓在手机那头笑了下:“其实都是。”
“不过老师确实说过你有个很久没联系的发小,人走了你还挺伤心,那会让我多去初中部看看你。”
迟牧年的拿着手机没吭声,半天才憋出一句:
“当时是我自己没想通。”
那边似笑非笑:“反正现在通了就行,我看你俩挺好。”
迟牧年没听懂他说的这个“挺好”是什么意思,好像跟一般的不太一样:
刚想开口问江旬就回来了,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静静看他:
“先吃药。”
迟牧年立刻跟那边打了个招呼。
挂了电话以后把药接过来。
小小的药丸,刚吞进去以后还想再喝点水。
江旬突然问他,“他刚刚说什么媳妇?”
迟牧年一口水差点呛到,朝江旬,“你听到啦?”
“恩。”江旬目光很淡,抬手帮他顺顺后背。
“哦没什么,那都是他乱说的。”迟牧年指着手机里唐卓的名字,故作抱怨:
“本来就神里神经,找了对象以后就更是。”
两人往他们这公交站慢慢走。
江旬先是没说话,后来才问他,“你觉得像他们这样的关系,奇怪么的?”
迟牧年想了下他的意思,问:“你是说,他们的性别么。”
“恩。”
“还好吧,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挺正常的。”迟牧年说。
江旬笑一下,“那就好。”
顿了下,状似无意道,“我之前是担心你反感身边有这样的人,所以才故意没告诉你。”
迟牧年觉得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一句话没刹车就说出口,
“没有吧,你不也喜欢男的么,这么多年你看我嫌弃过你么。”
死一般的安静......
一秒。
两秒。
三秒......
迟牧年意识到他自己说了什么,心里警铃大作,赶紧解释:
“那什么,江小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要是想喜欢男的也可以,这没什么的。”
“你要是喜欢女的那就更好,以后想做什么都不用太顾忌。”
“当然也不是说跟男的就一定得顾忌,就是......哎,我的意思是你要喜欢谁都可以,不用想那么......多。”
迟牧年几句话解释的乱七八糟。
江旬先是一直没说话。
只走到一半忽然不走了,没生气也没责问,只站在原地意味深长地看他:
“哥哥。”
这是两人再次见到以后对方第一次喊他哥。
迟牧年一愣,不知怎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直到江旬走到他旁边,低下一点头,再在他面前抬起脸来看他,磁性的嗓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鼻尖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的?”
没等迟牧年开口的时候又接了句:
“还一直让我跟你睡同一张床。”
迟牧年:“......”
第42章
迟牧年从靠过来的眼睛看到两个小小的他自己。
江旬这个语气, 不像是单纯问他问题。
周围的空气里都是凉的
迟牧年身体冷,脑海中居然不自觉闪过刚才省图后边,正在接吻的那两个人。
这念头刚出现他就被自己吓着了。
往后退一步, 飞速地挪开脸,都不敢再去看江旬的眼睛。
江旬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还以为是真吓到了。
在人后退的时候下意识从前边握住他两边手臂,唇抿得死死的,再次开口的时候是盯着他:
“你可以接受他跟男的在一起,就不能接受我么?”
迟牧年:“......”
什么叫做不能接受你。
这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 而且他在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
刚才那么大反应其实是因为......
迟牧年也想不清楚是为什么。
往后动动肩膀,“你先放手。”
江旬压根不可能放,继续睨他:“你先回答问题。”
迟牧年没想到他这么执着这个, 赶紧说:
“我接受接受,你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呗,反, 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他说到后边声音越来越小,“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江旬没动, 只定定睨他,握着肩膀的两手下意识收紧,眼睛瞪得像是要冒火。
一瞬间迟牧年都觉得江旬要把自己吃了。
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松开手。
转过身去再没看他。
两个人并排站在公交车站台前。
几次迟牧年扭头想跟江旬搭话, 可每次扭到一半缩回来。
不过奇奇怪怪。
是江旬喜欢男人又不是他喜欢, 他到底在尴尬什么啊......
车来以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车。
迟牧年不知道江旬在想什么, 也不理解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想走到车窗旁边的单人座坐下。
结果只刚往那看眼, 手腕就被江旬握住一直走到公交车最尾端。
他们两个只要是一起坐公交几乎都坐最后一排。
迟牧年坐里边,江旬坐外边,每次下车都要人先站起来他才能跟着。
这回也一样。
迟牧年动两下腿很容易就和对方的贴一起。
车上最后一排此时只有他们俩, 迟牧年动两下大腿,忍不住说:
“江小旬,你往旁边挪一下。”
江旬纹丝不动,两腿弓字型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等车发动的时候往旁边一瞥:
“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的,连靠都不能靠一起么。”
迟牧年:“......”
他一直知道啊。
只不过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东西都变得模糊。
而且原书里,江旬只喜欢唐卓,喜欢到可以让人完全忽略掉性别这件事。
可是......
真有这么喜欢么?
之前类似的感觉涌上来。
想起刚才手机里滔滔不绝眼镜男,迟牧年忽然莫名有些愣神。
直到前边一个减速带把他晃醒。
江旬从旁边摁住他肩膀,扶住他不让他左右晃,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俩能听见:
“这件事可以跟任何人没关系,唯独你不可能。”
“你得负责。”
一句话砸得迟牧年再晃一下,赶紧扭头:
“我负什么责呀,我给你找一个去?”
公交上的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挡住顶上的光,江旬一张脸在昏暗的公交里变幻莫测,
“不用你找。”
“你只要一直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这些话直到迟牧年找到身份证,从省图回了家都在他脑子里打转。
懵。
江旬说的那些话迟牧年一句也接不上来,而且只要每次想起会觉得后边接什么都不对。
真要说哪里有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迟牧年不是程成,他从小就不是个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性子偏向细腻,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
容易多心,也特别喜欢乱想。
好在那天晚上以后江旬也不再提这个,他们还是像之前那样。
只是在这之后,迟牧年有时候会刻意避着他。
比如早上会提前从家里出去,被人问起来就说想吃食堂的热干面。
“那明天我早点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江旬说。
“别啊,你又没那么喜欢,不用陪我起那么早。”迟牧年对他。
“我可以吃别的。”
“学校食堂早上七点之前只有面条,其他都还没做出来呢。”
......
两人早餐不一起吃,寒假也不非要待在一块。
高一寒假还是照常放的。
迟牧年报了个化学培训班,每次一大早都出去上课。
上完课江旬给他发了消息也装作没看见,背着书包去省图看书找资料,等晚上到家了才给人回消息:
[nn:今天学了一整天都没看手机。]
[nn:累死了......]
江旬几乎每次都是秒回。
[x:别太拼,注意休息。]
[x: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电影院,放松下。]
迟牧年赶紧拒绝。
[nn:不不不,下学期开学就要分班考,现在还是得抓紧点。]
[x:好。]
[x:听你的。]
就这样躲了人段时间,江旬开始的时候还问他,后来渐渐就不问了。
没放假之前在学校虽然做什么都在一起,但看起来也不是非要黏他不可。
那句“喜欢男的”,是他们第一次拿到台面上来说。
朦朦胧胧的还好,真要说出口了却比想象中要尴尬。
可是他明明只在一瞬间就接受唐卓谈了个男朋友,到了江旬这儿怎么就......
迟牧年感觉自己越来越迷茫。
好在两个人寒假都没见过几次面,迟牧年倒是问过江旬过年要不要来家里吃饭,江旬说要回江家,还说让他放心。
迟牧年也没再多问。
只是到了大年初一,迟牧年掐点收到江旬发来的新年快乐,年后还快递给他和迟北元新年礼物。
迟北元的是个自带脚底按摩的泡脚盆。
迟牧年收到了双球鞋,是他小时候看球赛里的一个球星同款。
那时候他俩一块坐在二手电脑跟前,江旬就承诺将来要给他买双一模一样的。
迟牧年对着这双鞋拍了张照片,再发条消息过去。
[nn:又乱花钱。]
那边江旬应该是在忙,过了整整三天才回复他。
[x:奖学金买的,不贵。]
[x:今年随城不会下雪了。]
[x:图片.jpg]
是一张天气预报的截图,上边未来十五天全挂着小太阳。
迟牧年想都没想就给人回过去。
[nn:没事儿,我不喜欢下雪。]
三年前那件事后迟牧年最讨厌的就是下雪。
但刚回过去他就觉得不太好,赶紧撤回了。
江旬后来也不知道看没看到,反正这条过去也一直没回消息过来。
迟牧年把手机放在一边,又盯着自己这双鞋看。
怎么可能不贵呢......
而且那么多钱自己留着不行么?
迟牧年坐在家门口,捧着那双鞋在手里看来看去。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刻意的疏远,忽然有些愧疚。
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也许是他想多了,其实就什么事都没有的。
后来迟牧年有意想缓和和江旬的关系。
江旬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照他所想的和他相处。
只是没多久这种愧疚感又再次翻上来——
新学期开始。
高一下学期第一次考试,整个高一一直占着年级第一的江旬。
在这次最关键的考试里下滑到年级第七十三。
总分比迟牧年还低十五分!
这消息别说学生,老师之间都炸了!
江旬一下课就被高秃头喊办公室去。
迟牧年怕人受刺激,上课的时候一直没敢跟他说话。
直到人被叫走以后才默默赶紧跟后边。
都不敢发出声音。
办公室的门半掩着,可以清楚听到里边人说话:
“江旬,跟老师说说,是不是考试那天身体不舒服,拉肚子发烧,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不是你的正常水平。”
江旬先是没说话。
办公室靠墙摆着面镜子,刚好能照到身后那扇门外边,正扒在那儿的迟牧年。
江旬往前边镜子里看眼。
等高志斌再问他的时候才开口:“失眠。”
溜门缝听的迟牧年一怔。
“失眠?多久了?”高志斌眉头微皱。
“挺久了,上学期就是的,后来从寒假到现在一直都有,断断续续的。”江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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