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了?”楼一树很有耐心。
“我…不想娶妻生子。”说完,吕佑安扭头赶紧打量周围人,这话说起来太过大逆不道,也就只能说给自己好朋友听一听。
楼一树有几分惊讶,他小声地问道:“佑安是断袖?”
“才不是!!!”吕佑安惊恐地大叫起来,整个学堂的学生都朝他们俩望过来。
他抬头看向楼一树精致的五官,不知是因为眼前人,还是因为被全部人注视的尴尬,他脸颊诡异地浮现出一抹红润,他一把拉住楼一树的衣袖往学堂外走,走到没人的地方。
平日里没个正型的吕小将军,扭捏、认真地跟楼一树说自己的心事。
“我不愿累及别人家小娘子,我以后死在战场了,她会很难过吧,就像我娘,若是不幸诞下子嗣,他的未来和今日的我,也没有什么区别。”
——
“树树!”
楼一树猛然抬起头来,竟有一瞬间将朝他们奔来的陆永宁错认成昔日好友,他在心里苦笑,还是昵称惹的祸。
乔雩溪一见到陆永宁,立马开启了十级防护模式,他先是将楼一树往身边扯了一下,又给他传了个眼神。
好像在说,你刚刚答应我离陆永宁远一点的,不许出尔反尔。
陆永宁见乔雩溪这防备模样,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起了什么坏心思。
“树树,他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没有!”乔雩溪矢口否认,那语气态度跟真的似的。
陆永宁才懒得跟幼稚鬼浪费口舌,他隔着乔雩溪跟楼一树交流:“你别听他乱说,他为了污蔑我,什么话都能讲得出来。”
乔雩溪听了这话立马就要暴起了,也就在这时,阵阵钟声从远处传来。
有人发现尸体了。
这么快?!乔雩溪被这钟声惊得冷汗直流。
完了,绮罗被发现了,他要跟这场游戏say bye bye了。
第46章
众人陆陆续续返回衙门, 乔雩溪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狡辩,楼一树在一旁脸色也不太好看。
可能是因为又死了人,在担忧自己阵营能否获胜。
到了衙门,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发言的竟然是陆永宁!
陆永宁第一个发言就说明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可钟声响起之前, 陆永宁明明跟他们在一起,当时哪儿有什么尸体。
楼一树再看场上存活的玩家, 终于理清了这其中的逻辑。
这轮一共死了两个人, 一个是绮罗, 还有一个,是夜柒。
而陆永宁“发现”的是夜柒的尸体。
陆永宁显然自己也意识到自己中奖了,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楼一树是中立, 帮他隐瞒一下。
“一开始我跟夜柒在一起组队, 不过没1多久我们就分开了,之后我遇到了树树和乔雩溪, 回头去找夜柒的时候, 发现了夜柒的尸体。”
楼一树就在陆永宁的后置位发言,他轻笑出声,感叹陆永宁的运气真好, 茫茫人海中偏偏选择了夜柒, 选到了警报者。
[真挚者:警报者——当你被杀丨害,杀丨害你的人会自动拉响警报, 开启会议。]
陆永宁的希望落了空, 楼一树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永宁是伪善者, 应该是巫师,我跟乔雩溪组队找线索,之后跟永宁碰见了, 当时我们周围并没有什么尸体,所以只能是陆永宁给夜柒下了毒,夜柒是警报者,死后拉响了警报。这轮投票把永宁投出去就行了。”
现在已经死了三人,已知三人里有两个真挚者,这对好人阵营非常的不利,能把一个伪善者投出去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乔雩溪长舒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出局了,但陆永宁这个好队友的一顿操作让绮罗的死彻底成了桩悬案,不会再有人知道绮罗的尸体在哪里,同时,他踩陆永宁踩得最狠,这里面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陆永宁肯定是伪善者,他跟我们在一起时拉响的警报,不存在什么回头找夜柒,全票出陆永宁就对了。”
他刻意回避了绮罗的死亡,让众人的注意力放在陆永宁身上。
可姬梓玄却点出了这个问题:“有人看到绮罗吗?我们六个人在将军府,绮罗和夜柒遇害,我一个人在找人设线索,夜柒跟陆永宁在一起,楼一树跟乔雩溪在一起,那绮罗怎么死的?”
不在将军府的有三人,喻源,顾华章,还有沈默。
喻源为了不被人怀疑,贡献了一点线索:“我全程在做任务,这轮我做了两个,其中帮西市王大妈酿酒的时候,得知楼烟雨喜欢喝她家酒,至于是什么酒我就不说了,以及吕佑安没有娶妻。”
喻源在西市,将军府在东市,他的发言有力,几乎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净了。
沈默沉思片刻,说道:“我在楼府,没去过将军府,楼府有棵海棠树,就这么多。”
楼一树听到海棠树,怔了下神,顾华章的发言将他唤了回来:“我不可能在将军府杀绮罗,我的身份根本进不去,按你们这么说,绮罗不就是姬梓…姬先生刀的吗,毕竟大家都两两成团,或者乔雩溪和楼一树一中立一狼,沈默也没说自己进不去将军府,可能偷溜进去把绮罗刀了又跑,将军府和楼府就在一条街上。”
至此,众人发言结束,进入投票环节。
陆永宁荣获5票打飞带走。
衙门内士兵冲进来将他押走,临走前,陆永宁偷偷看了眼乔雩溪,眼神里充满了凶狠恶意。
看起来怨念很大。
会议过后,已经七点半接近八点了,离开衙门,众人纷纷去找今晚的落脚点。
这场巨大的情景扮演游戏很严谨,古代人都睡得早,故而等他们离开衙门时,刚刚充满吆喝声的西市已经关了不少店面,醉香楼营业时间长,现在还亮着明亮的光。
楼一树也懒得去外边儿找客栈,他跟乔雩溪到了醉香楼,他的金币只能住个地字房,“刘娘,来一间地字房,你呢你要什么房?”
他转头问乔雩溪。
乔雩溪瞳孔轻轻收缩,眸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两间房?”
楼一树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好像在说:不然呢?
“天字房。”乔雩溪恨楼一树的不解风情,他从兜里拿出一袋钱袋,拍在柜台上。
“这…”刘娘眼睛在面前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楼公子,我们地字房已经满了,天字房还有空余的,你看…”
楼一树住不起天字房,他表情有些为难,这时候乔雩溪在旁边非常不经意地咳了一声。
他藏在衣袖里的手偷偷地扯了一下乔雩溪的长袍,乔雩溪感受到了,但他心里憋着坏,就不明说,还要反问:“怎么了?”
楼一树的脸瞬间就爆红了起来,不管是赊账还是借钱,对于从小富养的楼丞相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
“我没有那么多金币…”他轻咬嘴唇,声音越来越弱。
乔雩溪的嘴角绷得死紧,甚至有点扭曲,他急忙抬手掩住嘴角,怕自己笑出声来,“那你怎么办?”
“雩溪…”楼一树投降了,他的语气软软的,带了点求助,但就是不好意思明说自己想借钱。
有事喊雩溪无事乔雩溪。
乔雩溪眼球转了一圈,故意很苦恼地说:“可是我也没有那么多金币了。”
说完,他又状似不经意地提出:“要不我们睡一间?”
还没等楼一树回答,一旁的刘娘看不下去了,她看他们磨磨蹭蹭的,干脆一把收了乔雩溪放在柜台上的钱袋,将房间木牌丢给乔雩溪,操着个大嗓门轰人走:“咪咪摸摸,赶紧赶紧,天字9号房,别杵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小二!领人上去!”
“好嘞!二位客官上面请~”
乔雩溪赶紧抓住楼一树的手,生怕他反应过来跑掉,同手同脚地牵着人跟着小二往上房走去。
到了房间,天字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比较像酒店的大床房,只是更加古色古香。
北方的冬天太冷,他们也就只是稍微擦了擦身,把妆和头套卸了,只是在卸妆的时候,楼一树出了点意外状况。
他的美瞳摘不下来!
楼一树眼睛都睁干了,那美瞳就跟长在他眼睛里似的,怎么都弄不下来。
乔雩溪坐在床上等了半天,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楼一树身边,让他仰起头。
楼一树坐在椅子上,尽可能地睁大双眼,仰起脑袋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乔雩溪,他的脖子白皙修长,眼睫不安地颤抖着。
“你的假睫毛还没摘吗?”乔雩溪一只手托着楼一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拿着小镊子小心地靠近楼一树的眼球。
“假睫毛?没有假睫毛啊。”
“不可能。”乔雩溪用食指指背拨了下他的睫毛,楼一树顿时被痒地眯起了眼睛。
“真的没有。”他嘴角上扬,忍不住乔雩溪这样来回地揉弄自己的睫毛,“好痒。”
乔雩溪的心脏也泛起一股痒意,收了手,“你往上面看。”
“唔…”楼一树很听话,说什么就做什么。
乔雩溪眼疾手快,将他左眼的美瞳取了出来。
“拿下来了?”楼一树能明显感受到有异物从他的眼球离开,“你真厉害。”
“那当然。”乔雩溪翘着个嘴,被夸爽了,虽然只是摘了个美瞳。
很快另一只眼睛的美瞳也取了下来。
收拾完也快九点,古镇的灯渐渐熄灭,在彻夜灯火通明的现代社会,这个古镇就像是异类。
一如楼一树,他也是个异类。
……
听见身边人的气息越来越平稳,楼一树睁开双眼,悄声掀开被褥,披了件披风推门走了出去。
也在这时,呼吸平稳的乔雩溪,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
笑话,楼一树今晚都没揍他。
肯定就是没睡。
第47章
楼一树将斗篷上带着一圈松软白毛的帽子带上, 他手里拎着个泛着黄圈光芒的灯笼,沿着街一路往下走去。
他的四周一片漆黑,像是深渊张开了巨盆大口, 随时准备一口将他吃了下去。
站在一座凄凉荒废的府邸门口,他的脚底好像生了根, 就这么站着,未曾向前挪动一步, 他看着那破旧的牌匾。
耳边北风呼啸, 他幻想着打开这扇门, 他爹他娘在喊他用膳,嬷嬷在一旁数落他,娘亲在一旁心疼他不让嬷嬷多讲。
可那天应该是阳光明媚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
楼一树的眼前升起一片水雾, 他深吸几口气,将眼底的泪强行压了回去。
可在这时, 骤然响起的一声叫喊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小树。”
“啊…?”楼一树抓着灯笼的手颤了一下, 他赶紧收拾完自己的情绪回头看向来人。
“奶奶?您怎么还没休息,现在天色很晚了。”
林春燕的青丝掺着些白,他没有回答楼一树的问题, 而是慈祥地注视着楼一树问道:“怎么不进去?”
“我…不敢进。”
这话说的巧妙, 在正常人的耳朵里,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敢随便进府宅, 怕弄坏古董。
可在林春燕的耳朵里, 就是自家小孩真的害怕了, 她上前牵着楼一树的手,想要强硬地将他带进去。
可楼一树却依旧如雕像般站立在那,脚底的根连在他的心脏, 挪动一步都让他疼痛难忍,他心里因为巨大的悲伤产生了躯体化反应,身子剧烈颤抖着,想要甩开林春燕的手又害怕伤害到她,脸上还要勉强自己挤出一点笑容,说出来的话更是听得林春燕心痛万分。
“奶奶,我,我不进去,不进去了…奶奶,我们回客栈吧,我们回去,我害怕,好怕。”
林春燕还是那样牵着他,他拍了拍楼一树的手背,这是她从前就很喜欢做的动作,她不疾不徐,轻声却有力地说道:“回自己家怎么会害怕呢。”
一滴眼泪从楼一树的脸颊划过,像是不可置信,他用气音叫了一声,这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听见,“嬷嬷?”
“欸。”林奶奶应了声。
楼一树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啪啪啪往下落,眼珠掉在地上细润无声,可他的心里却如巨石撞击,久久不能平静。
林奶奶牵着他,将楼府的大门打开。
整个楼府其实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修缮,墙面,天花板,屋顶,总有些现代化的影子。
可里面的家具布局,竟与千年前的楼府分毫不差。
还有那棵海棠树。
“我也只记得这一些了。”嬷嬷在旁边叹了口气,手上习惯性地轻拍楼一树的手背,她转头看到楼一树还在哭,赶紧伸手将他的眼泪抹掉,她做了半辈子的衣服,手上有着明显的粗粝。
“我还带了些酒呢,你最爱喝的桃花酿。”她将手上提着的坛子举在楼一树的眼前,虽然她的模样变了,可看楼一树的眼神却一如从前。
“你以前不是不让我喝吗?”楼一树的眼泪越抹越多,嘴上有些小抱怨,这只在家人面前才显露的娇气,听得人心里发软,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
“我不给你喝,你还不是会去偷偷找王大妈?”林春燕点点他的小脑袋瓜。
“嬷嬷怎么知道!”楼一树边哭边震惊,他以为他隐藏得很好。
他们坐在海棠树下,楼一树小口小口地饮着那坛桃花酿。
“嬷嬷。”他靠在嬷嬷那并不宽厚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我还……”
嬷嬷低头看他喝着喝着酒又哭起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是啦,让我们这么担心,那以后是不是要小心一点?但是小树,嬷嬷从来没有怪你,嬷嬷只怪自己怎么没能保护你,不会有任何人怪你。”
楼一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嬷嬷的身子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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