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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我的神明(近代现代)——橙子雨

时间:2025-06-08 07:40:12  作者:橙子雨
  郁危明闭上眼睛,略微想了一下。
  一座满是金色麦浪的农业卫星,黑发的司令官成了小麦科学家。或许戴着一副研究眼镜,正在吃刚烤好的、香喷喷的松仁小麦面包,吃得脸颊鼓鼓。
  那种场景是不是……其实也挺有趣?
  新皇微微眯起眼睛,他不知道。
  他现在很矛盾。
  一边,他完全满意这个坏掉浑噩的,能任他一辈子拥吻、抚慰和圈养,一同沉沦玫瑰欲念,永远是他所有物的乖巧司令官。
  可另一边,他又有点想再见见……当初那个鲜活的、初见时的司令官。
  那个有着好看的黑色眼睛,聪明真诚,懒散又爱笑,会大口大口地吃肉包的青年。
  抱着坏掉的顾远泽已经很享受了。
  而如果抱着活生生的司令官入睡,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5章
  16.
  郁危明下船的地点,是曾经的联邦首都阿尔忒弥斯。
  当然这里现在已经更名,成了帝国的“新月神殖民州”。
  防弹轿车的车窗滤去了晨光,将外界染成一种冰冷的金属色调。郁危明靠在真皮后座,银发在暗处泛着霜雪的微光。  ”绕行中央广场和新旧城区。”他对司机说。
  车子载着皇帝,到处逛了一圈。
  窗外,帝国的鸢尾旗取代了联邦的三色旗在断壁残垣间猎猎作响。裸露的砖石和扭曲的钢筋诉说着战争的惨烈, “自由、民主、平等” 的标语被覆盖,取而代之的是 “效忠新皇”与“帝国荣光永存”。
  就连未被轰炸的商业区,曾经繁华的咖啡馆、橱窗也已铁门紧闭。有些蒙了厚厚的灰尘,有些则贴着 “帝国征用” 的告示,一些未炸毁的高楼大厦上,帝国的鸢尾已在闪闪发光。
  街边,衣衫褴褛的愁苦民众排起了长队,不知是在领什么救济。一些帝国士兵手持能量枪,粗暴地推搡着动作稍慢的人。
  ……呵,活该。
  郁危明冷笑。
  新皇虽是第一次踏足联邦首都,却曾无数次在新闻上看到过这座都城曾经的样子。
  有顾司令官将帝国军始终挡在天穹之外,联邦本土一直不曾沦为战场。因而在十年战争的泥潭里,阿尔忒弥斯仍旧繁荣。
  人们能安然地购物、学习、生活。
  甚至去周边城镇旅游。
  可渐渐的,来之不易的和平竟成为了理所当然。人们不再崇拜和感恩英雄,反而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既然顾远泽每次都能轻松赢过帝国皇太子,为什么我们联邦的舰队不干脆打进帝国本土?”
  “云舟舰队为何永远只防守避战,却从不敢主动出击?”
  很快,有人翻出了顾远泽念书时“后勤兵不用上战场”的懒散言论,以及做舰长时“舰队唯一的存在意义就是守住天穹要塞,进攻帝国根本不现实”的说法,指责他不思进取、消极避战。
  不满和猜疑很快就变成了疯狂构陷。
  人们似乎总是喜欢这样,自顾自造神,又自顾自失望。闹剧在顾远泽“叛国罪”成立时达到高|潮,审判庭外,无数人举着”绞死叛徒”的标语喧闹狂欢。
  新闻镜头扫过老人、年轻的士兵、孩童甚至野狗。
  他们怒吼、哭喊:”我的哥哥死在天穹要塞,都是顾远泽的错!”“一定是顾远泽背叛了联邦,私底下与帝国苟合,战争才会一直不结束!”
  更有离谱的传闻,说云舟舰队私藏千吨黄金。
  种种传言甚嚣尘上。人们被蒙蔽,被煽动,最终合力将帝国十年都无法攻破的铜墙铁壁从内部拆毁,愚蠢得令人作呕。
  17.
  而现在,所有人都后悔了。
  顾远泽刚刚“死去”,帝国军就长驱直入,踏上联邦本土。
  在无情的战火和炮弹下,联邦舆论短短一个月内彻底反转。民众从痛恨顾远泽、到被打得懵掉、再到幡然醒悟,三部曲无比丝滑。
  游行和抗议再度满街都是。
  这次却是要求政府停止构陷、释放战争英雄顾远泽。无数人自发地奔走呼号,为司令官澄清污名。大家去当年顾远泽授勋的广场守夜,发视频哭着向英雄道歉,还自发在公园为顾远泽立起塑像。
  但一切都迟了。
  顾远泽永远也回不来了。
  民众的愧疚很快变为愤怒,参与叛国案审判的法官和议员们,陆续遭受各种袭击。
  天道好轮回,一切还是于事无补。
  ……
  在阿尔忒弥斯成为新月殖民州后,帝国不断加重苛政与赋税。
  胜利者根本不在意战败国的血泪。反正联邦民众现在所面的一切,也是他们自己求来的。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或许,那些失去家人、短少食物、每天忏悔道歉痛哭流涕的联邦平民中,也有不曾参与过构陷的无辜者。但事到如今,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联邦的英雄顾远泽死了,所有人都是共业。
  郁危明真心觉得,“死掉”对顾远泽司令官来说,正是最好的解脱。
  平民司令官终于可以卸下一切沉重的枷锁,什么都不再去管。
  不用再殚精竭虑思考联邦的前途命运,不用再和虚伪的政客官员们敷衍周旋。更不必继续一己之力抗下本不该他负担的沉重责任,去一次次救人于水火。
  顾远泽终于可以安然躺在满是花香温床里,长久酣睡。
  重获平静与自由。
  18.
  郁危明只在新月州待了两天,参加完典礼就迫不及待回程。
  他实在想家。
  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早点重新拥抱司令官,抚摸那滑腻的蜜色肌肤,偷偷咬两口。
  “……”
  但同时郁危明也很清楚,他对顾远泽的感情,充其量不过是一些晦涩的欲念。谈不上任何高尚的东西。
  只是这欲念实在过于强烈。
  以至于这漫长十来天的时间里,他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随身携带一件沾有司令官气息的衣服,好在失眠时能蹂躏着那衣服度过漫漫长夜。
  登舰前,郁危明还特意从联邦抓了几十只老鼠。
  “詹恩检察官,罗议员,鲁拉州长,魏上校,还有……”
  在“阿肯那顿”深红的皇座上,新皇漂亮的灰眼睛居高临下、愉悦地看着那帮两股战战,伏跪发抖的联邦官员。
  真有趣啊。
  这里面的不少人,明明在参加顾远泽案的庭审时,都还是脑满肠肥的胖子呢。怎么这才过了几个月战败后的生活,有好几个都焦虑成了瘦子呢?
  每一个被他带上战舰的人,眼里都满怀恐惧和绝望。
  明明他们都已经散尽家财买了路子,马上就要在帝国拿到公民身份、重头开始了。
  曙光就在眼前,可又到底哪里得罪了新皇?
  ……
  郁危明向来没什么人道主义精神。
  转头就把几十人全部关进了战舰底层最狭小的单人监狱。
  监狱里没别的,就一块屏幕。
  屏幕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着半年前顾远泽叛国罪的庭审记录,和所有人彼时得意忘形的嘴脸、上蹿下跳构陷时的表演。  ”被告顾司令官,你被指控在三次‘天穹防线’战役中贻误战机,又在第四次战役修改跃迁坐标、放弃战略要地!你有什么话说?”  ”都是狡辩!他就是故意放跑了郁危明!叛徒,帝国的走狗!”  ”顾远泽早在军事学院时期,就曾多次表现出对帝国体制的同情。他还阅读帝国的军事理论著作!”  ”背叛者必须接受严惩!!”
  “……”
  几个月前还在庭审上蛇鼠一窝的高官们,现在却个个在狭窄的监狱里面如菜色、浑身发抖。
  牢里没有卫生间,没有洗浴,只有视频不断播放。
  晚上众人饥肠辘辘,晚饭却只有区区几人份。
  很快,高高在上的“体面人”们开始彼此谩骂、指责、撕扯、攻讦,野狗一样地争食。
  血水、哀嚎、哭泣、求饶不绝于耳。不出两天,牢狱里就臭气熏天、遍布绝望疯嚎。
  郁危明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就疯了或者死了。
  新帝好整以暇,托着腮,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他在努力想些有趣的点子。
  比如……正好帝国还有几个建造失败、气温严寒的荒废卫星,不如把这些人送上去废物利用?
  就让他们在狗都嫌弃的冰天雪地里每天好好劳作……
  嗯,种什么作物呢?
  郁危明不太懂农业,但他依稀印象中,顾远泽的农业论文里好像写过某种清甜的珍贵水果,就长在冰天雪地的湖底淤泥里。
  那果子无法机器采摘,至今需要人工去冰湖里摸。
  瞧,多懂事的水果。
  太适合这群人一辈子在冰雪卫星上好好种植了。
  19.
  郁危明下船后迫不及待回到花房。
  这一日下了雨,花房玻璃之下全是雨幕,很美。
  “我回来了,司令官。”
  新皇跪在床边,漂亮的银发散落床铺和地面。脸颊贴那蜜色、微弱跳动的胸膛上,闭目无比满足。
  “顾远泽,”他喃喃,“我好想你。”
  还有一句话,新皇抿唇不想说。
  可默默压抑了片刻,却又无法克制心底强烈至极的冲动。高傲的新皇垂下灰眸,觉得十分荒谬。
  “……”
  “顾远泽,我爱你。”
  这话真是毫无道理,他不爱任何人。
  疯狂的血脉只有欲念,承载不了比这高尚的感情。
  可偏偏无比虔诚的爱意,就这么与理性背道而驰地宣之于口。
  身体更是迫不及待扑上去吻。
  直到吻得气喘吁吁,将那残破的身体整个搂进怀里、摁在心口,郁危明才闭目深深喘息。
  回程的第三天,牢里那些痛哭流涕、绝望崩溃的议员们,又忏悔着向新皇交出了很多东西。
  珍宝,黄金,联邦尚未沦陷区的军事地图,甚至核密码……还有一些视频。
  画面晃动的黑沉监狱里,司令官的目光绝望而涣散,头和仅剩的一只手垂下去,残破的身体濒死痉挛。
  心脏骤停,瞳孔放大,司令官那时明明已经死了。
  可那些人却又用电|击枪一次一次打击他伤痕累累的残躯,让他的心脏被迫绝望无比地再度跳动。
  “……”
  雨渐渐小了。
  郁危明蹭了蹭床上人憔悴安静的睡脸。
  滚热的掌心下移,轻轻熨帖在司令官略微凹陷的上腹。
  整整一个月,顾远泽都无法自主进食,只能用营养液吊命。不知道醒来以后会不会痛。
  视频里,伤痕累累的司令官常痛苦地蜷缩着,在黑沉的牢笼里,抵着多天没有进食的胃部颤抖痉挛……
  郁危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
  齐绍洲说,就在这两天了,顾远泽就会醒来。
  郁危明忍不住凑近他,低声喃喃:“清醒的司令官如果看到我给那些背叛者设计的下场,会觉得解气吗?”
  “还是,只会觉我疯了?”
  他不知道。半晌,扭曲低沉地笑出了声。
  “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是我的所有物。”
  “就算讨厌,也始终只能属于我……”
  他垂眸,再度放任自己陷入癫狂,手指陷入蜜色的奶油肌肤。
  却只是缱绻温柔的揉抚,从他的断肢,伤痕,到凹陷的上腹,和肌肉下微微跳动痉挛的脏器……
  他就这么用温暖的掌心,一点点用心抚慰顾远泽曾经痛过的地方。
  “我爱你,司令官。”
  “别怕,醒来我会保护你,一定不会让你再痛。”
  
 
第6章
  20.
  回到帝国的当晚,郁危明搂着司令官入眠,在花房淡淡的月光下做了个的梦。
  其实也不完全是梦。
  梦里的场景,他曾在很久以前的一个视频里看过。
  那是一个篝火的夜晚。
  联邦的导航员姑娘抱着膝盖,制服的肩章还闪着新授衔的光泽;通讯官和战术参谋们则在火堆旁嬉笑打闹,时不时就有人咧着嘴跑到司令官身边寻求庇护。
  晚风拂着黑发,火光和星辉映着司令官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垂眸,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起吉他,简单的和弦在指下流淌而出。
  身侧的年轻军官们都渐渐停下了动作,一个个目不转睛听着司令官弹唱。
  一张张年轻、朝气蓬勃的脸,澄澈的目光望向司令官,都满是倾慕与信赖。
  偶尔,顾远泽亦会抬眼。他的黑瞳里有星辰的碎光,嘴角亦扬起浅淡却真实的笑。
  天穹要塞。
  这座悬浮于小行星带边缘的冰冷钢铁堡垒,顾远泽和他的云舟舰队在此驻扎了六年。
  大家齐心协力,渐渐把这个只能与陆地遥遥相望、孤寂而荒凉的要塞,打磨出了家的温度。
  在云舟,顾远泽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长、精神领袖,亦是舰队全员心中最明亮的航行灯塔。
  ……
  清晨,郁危明醒来,兀自盯了一会儿玻璃花房的天花板,冷笑出声。
  梦里那些黏在顾远泽身上的视线,让新皇烦躁地攥紧了床单。
  可想而知战无不胜、年轻英俊的司令官,在舰队里的时光,曾被多少人倾慕和垂涎。
  尤其一些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坚定追随在了他身边的人。每天朝夕相处、并肩作战。恐怕早已是互相交付生命、无上信赖的存在。
  呵。
  他对他们笑。可同样的六年里,司令官对于皇太子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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