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危明发去的消息,他全部已读不回!
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给予!!!
21.
郁危明一大清早心情恶劣。
而他一恶劣,就忍不住想疯狂搞事情。
帝国每日议会上,新皇默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鎏金扶手,正盘算着拿谁开刀。
没想到竟有不长眼的蠢货主动撞到枪口上。
议会之上,老迈的奥德森伯爵老脸通红、义愤填膺:“陛下,那可是敌将!手上沾了不知多少帝国将士鲜血的刽子手,他凭什么享受皇家医疗?”
大殿里鸦雀无声,唯有郁危明勾起唇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不过一个月前,传闻还是“陛下在寝宫里饲养了珍贵猛兽”。“荒淫的陛下不仅与野兽共枕,还和野兽翻云覆雨、不知天地为何物……”
但反正郁氏皇族**,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聪明些的贵族们除了感叹疯皇的变态口味之外,日常依旧体面微笑、彼此相安无事。
直到一个月后,有人开始传那“珍兽”其实是断手断脚、精神失常的联邦司令官顾远泽。
一时间,素来抱团的贵族集团内部竟产生了分歧。
不愿掺和这事的多数派,依旧觉得没必要跳出来多管闲事。毕竟,不管床上睡的是人是兽,终究不过是新皇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而已。
他们又何必连这些破事都要指手画脚。就不怕把疯子逼急了,他也突然像二十年前的先帝一样,处处跟他们对着干?
——怎奈,偏就有些蠢货自以为是、非要触霉头。
新皇也果然如大多贵族所料,没对奥德森伯爵与其同党客气。
刚好铁血宰相瓦妮莎的女儿娜塔莉正愁一直找不到机会立威。仅仅两三天时间,血蔷薇的手下特务机构就罗织好了种种罪名,让那些强出头的小贵族们全部倒了大霉。
大贵族们则不仅没有出手相助,反而幸灾乐祸。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他们都告诫过了那些人不要招惹疯子,看吧?
整个过程里,郁危明坐在幕后巧妙地掌控情绪、操纵着贵族集团间的鄙视链。
就这么不着痕迹将无数小的毒瘤尽数拔除。
没人看穿这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清洗。所有人都以为新皇只是荒淫,为了床上那点事冲冠一怒。
可见祖传的烂透人设,有时候也还……挺好用。
22.
新皇搞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听闻顾远泽醒了。
郁危明:“……”
阳光如融化的黄金倾泻进玻璃花房,给每一片花瓣都镀上璀璨的流光。郁危明发现自己十分可笑——
他竟还特意去换了一身正装,银色发梢垂落在肩章,与金线刺绣纠缠在一起。
可明明齐绍洲告诉过他,司令官就算醒了,目前也是个瞎子、半聋。嗓子也因在狱中受虐而撕裂,暂时说不出话。
这些伤都可以养,或是后续通过手术方式治愈。
只是眼下顾远泽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达不到手术条件……
郁危明不仅为瞎子换了礼服,从花房门口到纱床短短的小路,还给司令官剪下了一大束带露水的玫瑰。
花茎的凉意让他意识到自己掌心出了很多汗……更可笑了。明明这里是他的宫殿,床上是他的囚徒和战利品。
他又何必像个闯入禁地的窃贼。脚步很轻,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
纱帘微动。
床上的神明微微睁着空洞涣散的黑瞳。阳光透过玻璃顶照在他的睫上,两片阴影轻微颤动。
明明知道,顾远泽看不见。
可当那双没有光亮的眼睛依旧映出新皇的身影——扭曲,变形,却无比清晰,一阵电流战栗还是沿着脊椎狠狠窜上全身。
身体不假思考,就已单膝跪在了神明脚边。
残存的理智里,是御医齐绍洲苦口婆心叮嘱。
“司令官未必真的全面精神崩溃,之前的木僵状态很可能只是遭受虐待加上过量的药物注射,短暂让其进入了自我保护的失神。”
“失神的人就像是沉在深海。对外界所有一切的感知都隔着厚重的水幕。”
“因此之前才会任由摆布,咳……”
“但这次醒来后,司令官解除失神状态,精神会脆弱得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弹簧,任何风吹草动的刺激,都有可能彻底断掉。”
“另外,他现在的听觉会异常敏感。”
“音量超过40分贝就会诱发耳鸣、眩晕和重大的生理不适。请务必当心。”
23
新皇最初很遵医嘱。
对着黑发的神明,他目光温柔、声音很轻:”早安,司令官。”
就连伸出手去,都没敢直接碰触。
新皇的指尖只轻轻碰触了顾远泽额前的碎发。司令官的头发近来长了,海风湿润,把黑色的发丝弄得柔软冰凉,像是一捧被霜打湿的鸦羽。
可就在那手指悄悄偏移方向,稍稍往耳际移动了一寸时——
司令官的身体突然绷直。
呼吸骤然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某种无形的恐惧。
“……”手指于是就停在了那里。
郁危明温柔耐心,等待着许可,一直等到悬空的手举得发酸。才又用最为低沉、温柔、迷恋的声音,喊了一遍神明的名字:“顾远泽?”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
“我能,摸摸你吗?”
良久,没有回应。
【司令官毕竟承受过极大精神创伤。所以刚醒来时,或许连正常的言语沟通都暂时无法理解。】
【我的建议是,在获取信任前,最好不进行任何身体碰触。】
【除非陛下想让他崩溃、坏掉。】
【甚至我觉得,如果殿下存在的本身就会给司令官带来巨大的精神负担,您在一段时间内……还要回避与司令官见面。】
郁危明的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
什么蠢话。
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联邦司令官但凡恢复一点神智,都绝对无法接受自己被作为礼物被送到了帝国皇帝床上。建议回避,是为了司令官不再遭受毁灭性的精神打击。
呵。
郁危明略微古怪地笑了一声。
24
齐绍洲进到花房就看到了惊悚一幕。
明明上一秒,郁危明还极为克制而温柔地,只敢摸一摸床上人的头发丝。
可下一秒就突发恶疾,突然俯身,以一种近乎扑食的姿态将顾远泽直接人整个圈进怀里。不仅如此,还把脸深深埋进司令官的颈窝,用腰腹贪婪地蹭他。
银白的长发垂落,与顾远泽乌黑的发丝疯狂交缠。
低沉的喃喃仿佛魔咒。
“顾远泽,顾远泽,不要怕我。”
“我爱你,只抱抱你,不会伤害你的,嗯?”
“你看,只是这样而已。被我抱着很舒服,你也不讨厌被我抱的,对不对?”
仪器蜂鸣撕裂寂静。
屏幕上顾远泽的心率线在被疯皇拥抱的瞬间就如过山车般地飙升,又在下一秒断崖式下坠,几乎拉成一条直线。 ”放手!”齐绍洲赶紧上前一把推开疯子皇帝。随行护士则递来针剂,针尖刺入静脉的瞬间,顾远泽的身体狠狠抽搐了一下。无色的唇微微分开,呼吸困难。 ”呼吸机!”齐绍洲又赶紧捏开顾远泽的下颌,将面罩扣上去。透明面罩很快被白雾覆盖,又迅速消散。
监测仪的警报终于停了,房间里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齐绍洲对皇帝怒目而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说了不要碰他、不要碰他!”
“嘘。”郁危明道,“他怕吵。”
齐绍洲简直一口气没上来。
他努力压低声音,双目喷火:“所以他怕吵你记住了,怕摸你就选择性遗忘是吗?”
“嗯。”郁危明点点头,“我做不到不碰他。”
“……”
“死心吧,我之后还会一直拥抱他。”
“是,他现在刚醒,厌恶抗拒一切碰触,但没关系。只要我多抱他几次……好好抚慰,让他习惯,他就算再抗拒或崩溃,也会慢慢脱敏!”
“你放心。他会接纳我的。”
“我能给他真正的抚慰、享受、安全感。总有一天他食髓
“我会让他依赖、享受,之后每一天都要被我好好照顾才能入眠。”
“……”
“……”
皇帝说这些疯话时,甚至噙着微笑。
太癫了。
“陛下就不怕过程中司令官刺激过度、精神崩溃,再也无法恢复?”
“他不会。”
郁危明摇头,长睫下眸光晦暗不明。
“因为他是顾远泽。”
齐绍洲:“是,曾经的联邦舰队司令官顾远泽是很……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绍洲,”郁危明定定抬眸,“你不了解司令官。”
“顾远泽一路走来承受了那么多,他比谁都坚强。司令官没那么容易坏掉,我相信他。他的精神状态再差,也不至于承受不了爱人的拥抱。”
齐绍洲:“……”
所以现在陛下的病情,已经发展到胡言乱语、自称爱人的地步了吗?
第7章
25.
之后几天,齐绍洲劝阻无效,只能眼睁睁看郁危明一意孤行,在司令官身上实验“脱敏疗法”。
新皇每天醒来以后的唯一行为,就是疯狗一样凑到司令官身边。
盯着,甚至去嗅,长长的银发散落满床。
然后突然就会伸手抱上去。
刺耳的警报声不知道多少次响彻花房。无数次齐绍洲闯进去,看到的都是郁危明把人抵在胸口,喘息着尝试亲吻他的唇。
就像是着了什么魔一样。
仿佛他听不到耳边仪器的蜂鸣,看不到怀里人的心率跌落谷底。甚至在司令官濒临窒息的情况下,还在试图用唇撬开他的口齿,甚至用手指让他无比紧绷僵硬的身体纾解?
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接连着多次抢救下来,齐绍洲实在出离愤怒。 ”陛下,您就不能稍微有点人性,为司令官想一想——他现在动不了、说不出话,说不定心里有多恐惧多绝望,说不定灵魂每一秒都都在尖叫!”
“您真的知道你的强行接触,对这种状态下的他而言是多大的负担吗?”
“您看到过他被您拥抱时的脑电图吗?前额叶皮层完全宕机,杏仁核一直过载!您知道这对在悬崖边缘的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这么做,只是在一遍一遍精神上重复创伤他!”
“都几天了,不断地重复把他弄到心脏衰竭还不够吗?还要实验多久?不可能每一次急救都有效的,说不定哪一回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您真希望司令官永远救不回来吗?”
窗外,大雨瞬间倾盆。
闪电劈过,明灭的白光照着新皇苍白的脸。郁危明垂眸,薄唇动了动,难得没有再发疯争辩。
新皇冒雨出去,一天不见踪影。
回来时已是夜晚,很有些失魂落魄。银白的长发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暗红的色泽。
齐绍洲吓了一跳,好在那不是郁危明自己的血。
娜塔莉和路维希则双双满眼兴奋,他们把齐绍洲拉到一边,给他科普这几天外头的新动向。前几天新月殖民州又爆发了叛乱,而在尚未沦陷的联邦城市里也到处都是以顾远泽为精神领袖的抵抗势力,昨天还狠狠偷袭了帝国军。
因此今日议会,有贵族再度借题发挥、向新皇发难。
娜塔莉笑眯眯:“不过呢,结果你也看到了。”
新皇大发癫,当场抽刀砍人。
血溅议会却无人敢言。
26.
路维希:“历史已无数次证明,任何形势下权力的博弈,都要在一次次的精心的试探下才能达到平衡。”
眼下新皇登基不到一年,帝国的新权力平衡仍在构建中。
而目前的博弈结果,娜塔莉和路维希是基本满意的。
原来那些根深蒂固、无比强势的帝国贵族,也并非无可撼动。原来那些人直面一个随时发癫的疯子皇帝,也一样会欺软怕硬、犹豫不决。甚至宁可在自欺欺人的”陛下又犯病了”与“何必一定要惹他”的摇头叹气中,默默又退一步。
娜塔莉:“呵,当我们的父母与先帝在三十年前披肝沥胆推行新政时,怕是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耗尽毕生心血都难以撬动的顽固堡垒,如今却被新皇拿着疯癫的乱刀,轻易就劈开了裂缝。”
路维希点头:“疯癫治国少见,但确有一套。”
娜塔莉:“是啊,疯子想要对付谁,既不需要给出必然的逻辑,亦不会形成系统性清洗的集体恐慌。反而可以在那群人眼皮子底下轻易达成政治目的,陛下好手段。”
两人相视而笑。
分明在他们看来,郁危明近期种种公开的发癫行为,都是精心算计的帝王权术。
但关于这点,齐绍洲却是不确定的!
他总觉得,娜塔莉和路维希只是没有亲眼看到过花房里的郁危明。如果他们看过,只怕也会觉得陛下就只是单纯的癫。
好在,那天被他劈头盖脸狠狠骂过以后,郁危明总算消停了两天。
这几天的新皇,都只是有些萎靡地靠在司令官的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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