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叶厘道:“你就是太生分,太客气了。”
“咱们是夫夫,银钱、债务、功名,都是共同的,对不对?”
江纪:“……”
这种时刻还给他上教育课?
好吧。
叶厘是想让他记住。
刻骨铭心的记住。
叶厘不喜他生分。
他心中虽高兴,可忍不住解释:“我是男子,要脸的。”
特别是在叶厘跟前。
他要脸的。
“但你又没有软饭硬吃,在外边也不对我吆五喝六来彰显你的脸面,你做的已很好了。”
叶厘先夸了一句,紧接着又半真半假的问:“你如此看重这点,那等你中了举,全家都在你的庇护下。到那时,我是不是就得如你现在这样心虚、底气不足、看你脸色行事?”
他此前不肯吐露来历,就是担心等江纪中举会被拿捏。
可对江纪而言,这指控可太严重了。
他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
他摇头否认:“自是不必!”
“我岂是那种一朝得势就前恭后倨的小人?”
“这不就得了?现在我养你,以后你罩我,咱俩都在为这个家出力,只是有先后罢了。”
叶厘心中满意,面上却是哼了一声,抬手戳了戳他心口:“换做是我,若我成了举人夫郎,那这个身份就完全是我的。”
“我天天顶着这个名头出去作威作福、狐假虎威,我才不会和你客气。”
“……”
江纪没了刚才的急切,只觉得好笑。
“那我努力考个举人回来,好叫你能出去作威作福。”
“我的重点是这个吗?”叶厘不满。
江纪抓住他的手,轻声道:“我知你的意思,今后再不会在银钱上与你生分了。”
“那以后就看你表现了,不然你就是要在中举后翻脸。”
叶厘挑眉。
“……好好好。”
江纪哭笑不得。
他真的,记住了!
叶厘这下子彻底满意了,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着道:“好相公,咱洗澡去吧。”
他变脸这么迅速,可江纪却像是喝了蜜,他最爱叶厘这股让他无可奈何的劲儿。
他将人搂住,先眸子亮亮的看了叶厘一眼,随后在叶厘唇上轻舔一下,稍稍拉开距离,见叶厘笑盈盈的瞧着他。
他心中一甜,又捧着叶厘的脸吻了下来,吮吸舔咬,将叶厘吻得气喘吁吁了,这才舍得放开。
接下来还有重头戏呢。
不能再耽搁了。
他去锁了院门,叶厘先将热水舀到木桶里,水温高,得往里边掺凉水。
然后他回房拿澡豆。
挑挑拣拣,他拿了一个桃花味和橘子味的。
从堂屋出来,江纪已经将两桶水拎去了小棚子。
快到深秋,夜间气温低,小棚子的闷热不透风总算有了用处:能聚点热气。
但即便如此,这样冲澡也是冷的。
两人没有拖延,速度快的好似很快就消散掉的桃花、橘子两种香味。
因技术原因,这两种味道都很淡,抹在身上后一冲水香味就没了。
但叶厘依旧高兴,这个季节能闻到两种味道,江纪真的有心了。
洗完后,他捧着江纪的脸重重亲了下,这才裹上大布巾回西屋。
炕上的竹席早已经撤下,如今是柔软的棉花褥子。
再跪着折腾,叶厘膝盖不会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迹。
可有利也有弊,天冷,不能跟之前那般让叶厘倚着椅背敞开身子了。
两人得裹着被子。
好在今晚两人也不打算用花里胡哨的姿势,这么久没见,当然要面对面瞧着对方的脸了。
将被子一裹,两人甭管谁上谁下,反正都能抱着对方的身,吻着对方的唇。
而且,也无需什么疾风骤雨,心中情意绵绵的二人,只想抱着对方将这一场延长、延长再延长。
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一场结束,身心皆满足的两人仍搂着对方,又黏黏糊糊的亲了一会儿,这才擦了身子重新躺下。
疲惫,但兴奋。
于是两人睡晚、起晚。
第二日,他们被江大河的拍门声惊醒。
睁开眼,一室黑暗。
叶厘脑袋困的厉害,他哼哼了两声,江纪忙道:“你睡,我去开门。”
叶厘这下子满意了,放任自己又沉入梦乡。
江纪摸索着穿衣下炕,点上油灯,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炕。
叶厘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顶。
他不由走过去,将被子往下掖了掖,等叶厘的脸露出来,只一眼就令他眸染笑意。
他在叶厘唇上轻轻亲了下,这才出了堂屋去开院子大门。
“二叔,稍等,我这就来。”
江大河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高兴坏了,忙凑到门缝前往院子里瞧:“你何时回来的?”
“昨天傍晚到的城南门,刚好碰到两哥文哥,他们将我送回来的。”
江纪说着打开挂在院门上的锁,又抽出门栓,而后不等他伸手,江大河就迫不及待的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黑灯瞎火的,瞧不真切,但这不影响江大河的高兴,他喜的直拍江纪的肩,笑得合不拢嘴。
前日,报录人来报喜时,他正巧不在。
回来后得知消息,懊恼坏了,他跑去私塾打探消息,结果报录人直接来家里了。
叶厘、鲍北元连番安慰他,还将江纪搬了出来,江纪也错过报喜了呀。
而且后边还有乡试。
江纪还年轻,中举的可能性很大!
和中举比起来,秀才报喜是小场面。
这番话说到他心坎上,于是他的懊恼消了,重新高兴了起来。
他去坟里给江大海还有祖宗报了喜,接着就是盼江纪回家。
现在江纪真回来了,满腔喜悦堵在心口,叫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剩笑哈哈。
江柳也高兴,一边推磨,一边询问江纪在府城的种种。
江纪一一答了,还回屋将他买的礼物拎了出来,一件袄子,一匹布。
余下那两匹布给叶家人。
见着礼物,江大河嘴上说花这个钱干啥,但双手却是立马解开包裹,将里边的袄子取了出来。
这袄子很有分量,虽然江纪不肯说到底花了多少钱,但他心里能估个大概的价。
肯为他买这么贵的衣服,小纪心里是有他这个二叔的!
可这也忒贵了!
他一边高兴一边心疼,最终,他在江纪、江柳的劝说下,把袄子穿上试了试。
又退不了。
如今家里条件也好了,不至于再把这袄子卖掉换钱。
只能由他穿了。
袄子宽大,里边还能再塞件棉袄,即便碰到大雪天,那也不会冷。
他摸着外边细密的毛毛,一边心花怒放,一边心疼银钱:“你随便买件棉袄也能穿,我这么一个大老粗,哪里配得上这么贵的袄子。”
江纪笑着道:“二叔,你勤勤恳恳操劳半辈子,怎么配不上这样的袄子?”
一句话,说得江大河鼻酸。
小纪懂事!
他本想习惯性的说一句还是男娃靠得住,可猛然想到家中的骡车,他忙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咳,小柳、榆哥儿也不差的。
他家的都是好孩子!
一旁的江柳,见他竟没有说一些重男轻女的话,不由奇怪。
但江柳可不会主动往这方面扯,她抱着那匹布细细打量,越瞧越高兴。
快要入冬了,她娘盘算着给她还有榆哥儿做件新袄子,毕竟家里条件好了。
可她觉得刚买了骡车,而且从前的袄子凑合着还能穿,于是不肯。
但没想到她堂哥从府城买了布料!
这么一匹布,足以给她们娘仨都做件新袄子!
余下的布料,还能给小麦、芽哥儿凑个小袄子出来。
不过,连小麦、芽哥儿都有了,她厘哥也不擅针线,干脆将她厘哥、纪哥的袄子也一并做出来。
这个冬天,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穿新袄子。
于是她兴致勃勃的道:“纪哥,你给厘哥买料子了没?反正冬天清闲,我还有娘、榆哥儿一块动手,能在入冬前将咱们两家的袄子都赶出来。”
“……我给他买了旁的物件。”
江纪摇头。
“那你们就再买些布料吧,你都是秀才了,该置办新的棉袍、大袄。”
一旁的江大河闻言,立马点头:“对对对,你是秀才,还是廪生,是要去县学读书的。”
“你给咱家挣了大脸面,得置办新的行头了。”
江纪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与叶厘商议下。”
他与叶厘,还得兑现曾子杀猪的许诺,要带着小麦、芽哥儿去县城玩。
届时买些布料吧。
江柳兴奋完了,就将布匹放下去推磨。
江大河不肯回去,他将袄子脱了,追问这一路上的种种。
当然,少不了要说一下鲍北元。
报录人来的那日,鲍北元反反复复的发热,一直到昨日清晨才稳住。
昨个儿傍晚,鲍北元想回城,他没允许。
如今江纪回来了,他就让江纪去瞧瞧鲍北元。
江纪应下。
说实话,以鲍北元拼命的劲头,江纪觉得他迟早会出事。
好在此次是晕在家里,不然后果不敢想。
江纪、江大河到家时,鸡已经叫了第三遍了。
这个时段,哪怕农闲时期,家家户户都起了床。
梁二香已将早饭做好。
鲍北元也起了。
只是,人生地不熟的,家中还有江榆这个已到婚配年龄的哥儿,于是他只能坐在屋子里发呆。
如今江纪来了,见着熟人,他大病初愈的脸上终于有了光彩。
梁二香、江榆见着江纪也很高兴,梁二香要摆饭,江纪应下。
几人上了饭桌,边吃边聊。
一顿饭很快过去,天色微亮,江纪记挂着叶厘,就准备回家。
鲍北元忙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冷清的村中小路上,鲍北元喜色不减,他一手搂住江纪的肩,笑着道:“纪哥好样的!这下子我也是有秀才兄弟的人了!”
“既然你认我这个兄弟,那我可要对你指手画脚了。”
江纪挑眉。
鲍北元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当时病的稀里糊涂,就拜托叶厘帮他相看。
如今脑子清醒了,可他并不打算反悔。
瞧瞧他身旁的纪哥,爹娘去的比他早,还留下俩弟弟,可只花了六年就考中秀才,可以告慰江叔江婶的在天之灵。
他呢。
他爹去时他都十六了。
手里也有钱。
可他自罚了半年,差点儿把小命都给丢了。
人比人真是不如人。
他是考不回来秀才了。
但成家是他爹的遗愿,这比考取功名简单多了。
他也想告慰他爹的在天之灵,好叫他爹闭了眼。
于是他吸了口气,又笑着道:“你画吧,好好画,我就盼着你和厘哥给我画一门好亲,好让我也能蜜里调油一番。”
“成,我和叶厘这就开始留意,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江纪看他没有反悔,忙趁热打铁。
鲍北元立马道:“不嫌我的,我没长辈可依靠,也没田没宅。”
“不能懒,得帮着我做饮子。可以有小性子,但要真心待我。”
“你还真琢磨过这事?”江纪惊讶。
“当然了,我是认真的。”
江纪这下子是真放心了:“好,定给你寻到。”
“那到时候你和厘哥坐主桌。”鲍北元笑嘻嘻的道。
提起叶厘,江纪目光柔了许多。
他看向自家的方向,不由加快了脚步。
叶厘也该起了吧。
叶厘的确起了。
他睡了回笼觉,疲倦消了不少,江纪带着鲍北元回来时,他正坐在灶膛前烧火。
江麦、江芽两个小蜜蜂则是又在过滤豆渣。
于是江纪、鲍北元洗了手上前帮忙。
四人合力,很快就将一桶豆渣过滤好了。
江纪去石磨旁换桶。
鲍北元站在灶房前,他打量了江柳一眼,心中暗暗赞叹。
他时常磨糯米粉。
他知道这活儿有多辛苦。
江柳一个弱女子,竟真干了半年,真是了不得。
很快,叶厘将早饭做好。
江纪就将磨杆接了过来,让江柳去吃饭。
江柳这次没客气,洗了手去灶房。
鲍北元也吃过了,他没事可做,就站在棚子下看江纪推磨。
叶厘有话要对他说,端着碗从灶房出来:“之前,我托生哥给你传话,想让你赁个铺子,你觉得如何?”
鲍北元一听,不由挠头:“若开铺子,生意可能不如现在好。”
固定的那些客人已习惯了他送货上门。
若他开了店,人家可能不愿跑这个腿。
“可你一个人太辛苦了,要不,你找个帮手?只负责帮你送货。”
叶厘道。
“嗯……”鲍北元心动。
的确,有了炉子后,他一人推着独轮车时,每次都心惊胆战,唯恐摔了。
若是有个人帮忙扶着,那他能省不少力。
“那我回去问问生哥。”
若是这样做半天活儿,一日十文就有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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