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乐给他拱得有些茫然,不敢动弹,顷刻后醉猫动作忽地一停,在他脸上轻轻舔了一下。
祝云乐呆滞了一秒,接着毫不留情地推开他的脑袋:“你喝假酒了?还是故意耍我流氓啊?”
郑奕惊站定,自己也愣住了。
“让你喝可乐你还不服气。”
祝云乐露出“小孩儿就是麻烦”的神情,任他吹了十多分钟的凉风才开口问,“清醒了没?头还晕不晕?”
郑奕惊抬头看他,咬牙道:“祝云乐,我——”
“不晕了就回去吧。”他打断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就走,“你快递到了吗?或者我们先去吃个饭?”
“到了,我一会儿去拿。”郑奕惊跟在他身后闷闷地说。
他默默注视着身前人的背影,怪他不知道,又怀疑他知道,只是不愿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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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回到刘奶奶的小院。
祝云乐拉了张木椅子在房前坐下,边看郑奕惊蹲一旁拆快递,突然感慨了一句:“没想到下这么长时间的雨还能闻到桂花香啊。”
小朋友抬眼瞄他一眼,就瞧见刘奶奶从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小罐子,走近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盒:“回去以后装进个布袋小囊里,至少也能香个小半年呢。”
“谢谢刘奶奶。”郑奕惊接过,随手往祝云乐腿上一放,拉住了转身要走的刘奶奶,“我也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他从快递盒里拿出一个耳背式助听器,正打算教她怎么用。
刘奶奶却没要接的意思,抗拒地问道:“这个很贵吧?”
祝云乐晃了晃罐子里晒干的桂花,打量小朋友的神色,心里盘算着如果他接不上话就替他编句瞎话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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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花钱。”郑奕惊自己开口,“找医生要的,一个新产品的试用装,不合适还可以随时联系他退换。”
刘奶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郑奕惊把说明书一并拿出来,要教她时,忽地闻到一股溢出来的桂花香,下意识往祝云乐的方向一瞥。
祝云乐朝他眨了眨眼,嘴型好像是“哟,成长了”。
郑奕惊噌地转回头,不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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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皋平的最后一夜结束,他们终于要启程回家了。
前一夜郑奕惊没怎么睡好,不是祝云乐闹他,而是外头总有奇怪的挠门挠窗的动静,等他专程去找,却又只见一片岑寂的夜色。
第二天,他帮着祝云乐把器材设备搬上车,一个黑色毛球骨碌碌蹭到他腿边,半边白色的耳朵轻轻一抖。
郑奕惊终于找到害他一晚上睡不好的元凶了。
他蹲下.身摸了摸.奶牛猫的脑袋,猫咪蹭他的手背,示意他接住,他这才注意到它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奶牛猫把一只毛绒绒的小团子放在他手心,细细喵了一声,紧接着转身,几步跑远,消失在街巷深处。
祝云乐启动后迟迟不见他过来,这才从车前绕过来找他,目睹这一幕后也蹲**,好奇地戳了戳:“这是什么,猫咪的报恩?”
小团子怯生生地缩成一团,看起来特别脆弱,郑奕惊小心抱住,望向祝云乐:“是只兔子。”
“你想养它?”
郑奕惊点头。
“这是中国白兔,肉兔的一种。”祝云乐给他泼凉水,“你要的话我去菜市场随时可以给你拎十只。”
郑奕惊充耳不闻,两眼晶亮看向祝云乐:“我能把它养在你家吗?”
祝云乐:“不行。”
郑奕惊抬眼:“乐乐哥哥。”
祝云乐:“……”
作者有话说:
小朋友:get撒娇技能。
第29章 回家
祝云乐足足盯了他三秒,才扛不住似的一戳他的脑门:“回去要个盒子装着。”
郑奕惊喜上眉梢,乖乖点头说好,起身要走之际又听见他说,“放我家可以,不过你的兔子你负责,我可不管养啊。”
一副疑心他三分钟热度,到最后要自己收养孤儿兔的样子。
郑奕惊搂着战战兢兢的小白兔,心说本来也不是要你养,我是要我们一起养,不然又给你任务完成,终于可以say byebye的机会。
他找附近的小卖部要了个小纸盒,怕兔子会晕车,又垫上一层厚毛巾,备足了能弄来的鸡零狗碎,这才放心上车。
两旁景色飞速疾驰而过,郑奕惊抱着盒子坐在副驾驶,拧开矿泉水给兔子喂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太冷,小白兔一直恹恹地趴在小盒子里,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祝云乐开车之余抽空瞥了一眼:“是晕车了吗?”
“好像有点。”郑奕惊说,“我回去买个宠物航空箱。”
“往哪买?我家?”祝云乐慢慢回过味来,觉察出不对,“一只兔子而已又不占地,你自己家不能养?”
郑奕惊立马在为数不多的三口人里搜罗一圈,决定对不起陈阿姨,信口胡诌:“你不知道,我们家阿姨有一个离奇的爱好。”
“哦?”
“之前简帆带过来一只仓鼠,玩着玩着跑丢了,我俩楼上楼下找了一下午,最后才发现是被陈阿姨逮到了。”
祝云乐问:“她看到没还给你们?”
“没,”郑奕惊说,“她觉得什么品种的耗子都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把它绑在了扫地机上,转了一下午以示惩罚。”
他自以为故事不够完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更可信,于是补全了结局,“仓鼠给吓得魂不附体,最后不到一个星期就香消玉殒了。”
没想到祝云乐半点也不信:“编得特别好,你报考凰艺简直屈才了。”
郑奕惊一歪脑袋,不置可否,露出和手里的兔子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
祝云乐笑了笑,终于揭穿他说:“要不是简帆跟我说过他的仓鼠是两只合笼互殴死的,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但到最后他也没说出拒绝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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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将近一天的车途回到临阳,祝云乐想先把他送回家,小朋友一摇头,打定主意赖上他。
祝云乐拿他没办法,先把车送去4S店清洗,再陪着他去宠物店购置兔笼、草架一类的必需品,选上几种合适的牧草和兔粮,店里的小姐姐特地嘱咐他们幼兔的饲养方法,推荐了球虫药,让他们混在水里喂给兔子喝。
回到家里,两个人选定了一楼的阳台,空间大,采光也好,一起给兔子搭出一个供它蹦跶的兔舍,一应的草料和零食都备足放在一旁。
好不容易忙活完,祝云乐靠着玻璃门,故作冷漠地打量终于活跃起来、前腿搭在木架上试图越狱的小白兔:“我养我自己都没这么上心过。”
郑奕惊也累得不行,坐在地板上仰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掺着开心的笑意,没回话,神情中却不由自主流露出少年的乖巧和朝气来。对着这张脸,让人半点脾气都没法朝他发出来。
祝云乐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从小到大肯定没有挨过骂,连拒绝都很少听过。”才会养成这种与人的边界全凭自己,过于理所当然的性格。
“你才大我几岁,干嘛老拿这种倚老卖老的语气说话。”郑奕惊不满道,“谁长大没挨过几次训,你凭什么那么肯定?还有不拒绝我那是因为我提的要求完全合理可行,别说得好像人人都惯着我好不好?”
祝云乐看着他,缓缓笑了,调转话头:“饿不饿?一起吃个晚饭我送你回家。”
郑奕惊一手撑地站起身,跟在他后头:“我们去吃什么?”
“我记得附近好像有家螃蟹馆……”他轻轻带上房门,走了出去,心里却想,小朋友,挨骂不等于挨训,训斥尚且有缘由可寻,可辱骂却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更别提那些因为出身被生活磋磨、满腹怨气的可怜人。没尝过人生给你的恶意,总能被人惯着、纵容着,多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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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郑奕惊终于回到阔别许久的家里,他有意想让祝云乐同他一起进去,祝云乐却拒绝了,推脱说下回就走了。
郑奕惊只得自己进了门,奶奶从走廊过来,笑容满面迎他。
他一见奶奶便把行李箱撇在门口,兜里揣着一盒桂花,献宝似的亮在她眼前:“我从皋平带回来的,你闻闻,香不香?”
清甜的桂花香太霸道,在他掀开盒子的那一瞬间盈满两人站着的小空间,奶奶仍旧哄着他凑近嗅了一口,无奈道:“跟你妈妈一个性子,去哪都喜欢带些零碎的小玩意回来。”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家里除了奶奶很少有人会主动提起他妈妈,久而久之,他对席宛琼的印象总是特别模糊。
他迟疑了一下,盖上盖子,把花香又拢了回去,这才问:“真的吗?她去过乡州的皋平没?”
“这我哪记得,你得问你爸去。”奶奶说。
郑奕惊不带情绪地哦了一声。
“奕惊,别怨他不回来,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爱你。”
这话他听得太多了,再听只是笑了笑,搀着奶奶在沙发上坐下,又在茶几上的果盘里捡了颗葡萄,慢慢剥皮:“这不是还有我奶奶嘛。”
奶奶吃了颗乖孙亲手给她剥的葡萄,心是暖的,却又禁不住泛酸:“奶奶老了,陪不了你多久啦。”
“谁说的,我奶奶肯定会长命百岁,再陪我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都有可能。”
奶奶笑了:“那不成老妖怪了吗?”
“那也是最漂亮的妖怪。”郑奕惊顿了顿,突然说,“奶奶,我要去凰艺了。”
“以前就听你说过,但你总不告诉我为什么会想去那儿?”
“以前是离家近,”郑奕惊仰头靠在沙发上,略一思索还是如实说,“现在想去追一个人。”
奶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微黄的光线显得柔和又眷念:“奕惊有喜欢的人了?”
郑奕惊乖乖点头。
“喜欢就去追,年轻人嘛,有喜欢的人是好事。”奶奶说,“就是你说这话总让我想起怀朝,那时候他和宛琼才定下关系,就要各自去学校了,他也像这样跟我说,他没法留在临阳了,害怕她伤心难过都没人陪……”
郑奕惊静静听着,奶奶弯着眼睛瞧他,牵起眼周一层薄薄的褶皱,“我说这些你会不会嫌烦啊?”
“怎么会?”
奶奶笑着,轻声感慨:“年纪大了,早上发生了什么也想不起来,怎么满脑子净是以前的事。”
第30章 暑假
七月中旬报完志愿,入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郑奕惊基本都是在自己家和祝云乐这儿度过的。
沙汀湾的小别墅长年累月处于空荡荡的状态,多他一个屋子里反而更有活人气,祝云乐也不赶他,任他坐在阳台地板上折腾那只怂了吧唧的小白兔。
说来还挺奇怪,兔子到手近一个星期,两个人都没有想要给它起个名字的念头,索性就叫“兔子”,达成共识,也不影响平时称呼它、带它出去放风。
晚上八点,二楼书房。
时隔半个月后,深灰色的暗纹窗帘再次拉得严严实实,祝云乐一手支着下巴,坐在书桌前导素材剪片。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啪”地一声开了灯。
祝云乐被突然的亮光晃了眼,抬手虚掩偏头看他一眼:“你怎么还不回家?”
“不回了。”郑奕惊端着杯冰水进来,皱眉说,“暗成这样还不开灯,你就不怕看坏眼睛。”
“画面的视觉效果好啊。”他两手懒懒散散地搭在后颈,仰头说,“不走就帮我个忙呗。”
郑奕惊垂眼看他:“做什么?”
祝云乐迅速站起身,让出位置给他:“这几个视频的同期声帮我听一下。”
他接过鼠标看清楚了视频时长,瞪圆了眼睛:“四个小时?”
祝云乐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要有点耐心。”抽出他手里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给冰水冻得牙疼,“你这也太冷了。”
“那是我——”
“好了叫我啊。”祝云乐把杯子轻轻搁在桌上,出去时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郑奕惊的目光从虚掩着的门口掠到玻璃杯上,水珠沿着杯壁模糊的水渍痕迹悄然下落,“滴答”一声坠在他本来就不算平静的心上。
愣了几秒,他把玻璃杯推远到视线外的地方,愤愤然扣上耳机。
祝云乐下楼,这次换他无事可干,又把兔子从兔舍里捞出来抱着玩,兔子再怂,被两个人接连祸害了几个小时也该烦死了。
它终于攒够了脾气,雄赳赳地卧在祝云乐身上,趁他来不及反应,后腿发力,狠狠一脚蹬在他腰上。
“太凶了吧!”
祝云乐捂着腰攥住了它的两条后腿,兔子抖了抖鼻子,胡乱踹他,又挣脱不开腿,威胁似的朝他张开三瓣嘴要咬人。
祝云乐把胆肥了的兔子抱起来,怒视它:“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嚣张啊?你住我家好不好?寄人篱下的自觉有吗?”
兔子挺尸般摊着四肢,偏开脑袋,一副我懒得理你的傲娇模样。
“跟你爸一个脾气。”祝云乐拿它没办法,抱着它站起身,把兔子放回兔舍里。
小白兔刚一落地,又来了精神,警惕地回身瞅他一眼,藏起小圆尾巴,头也不回地躲进了窝里。
“来劲了是吧?”祝云乐伸出食指一指它,“养肥就炖了你。”
他又回到书房,打算视察小朋友听同期声的进度。可郑奕惊并没有在听,耳机摘下丢在一边,视频声音外放,左手举着手机不知道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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