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啊!”认真严谨的降谷零连忙摇头,“那么嚣张,绝对是犯罪分子才会做的事!”
系统:[噗咳咳咳咳咳咳咳。]
“不能把车带走的话,就只能把人拖出来带走了,然后留下一个替换的司机把警用车开回去,”诸伏冷静分析,“但我们五个也不能缺席毕业典礼啊。一个都不能少。”
“对,一个都不能少。”
迎着大家的目光,萩原研二神秘地笑笑,摸出手机,“你们放心吧,‘萩原’的车技,肯定没问题。”
-
鬼冢八藏有些郁闷地敲着汽车的仪表盘。他办完事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但谁想到遇到前方桥梁断裂,直接被堵在了路上。前后都有车,根本进退不得。
本来他现在也不处理外勤。但毕竟是某位消失一年的老朋友突然现出踪迹……结果不仅没抓到“老朋友”,还让自己落入这种境地。
什么嘛,还以为这辈子只有一次卡脖子困境呢。那帮小兔崽子可都还等着我。
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像水槽里浮起的碗那样晃了片刻,很快就被按下去了。只是毕业了又不是死了,着什么急,以后见面的日子尽有呢——鬼冢八藏这样想过一圈,也就笑起来,继续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翻照片。
其实翻也翻不见。这些照片里,没有他那位老朋友的脸。
话说回来,如果是那位老朋友,应该很容易就能从这种困境中脱身。毕竟,他是一个有着自己的翅膀的人。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然后,他再次看到了人在天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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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前。
[本系统已核算好时间和具体速度,]电子音谨慎地报备,[宿主,和千速女士的计算结果是一样的。]
“就这么说定了,”萩原千速干脆利落地扣好头盔,只露出飘逸的金色长发,“研二你在断桥两千五百米外起步发动汽车,到距离断桥的七百米的定位点时确保时速提升到一百五十迈,阵平解锁车顶固定给我打信号;我在你车顶上开始提速,落到对面路基,把鬼冢教官拖出来,启动研二写的自动驾驶程序,让他跟着摩托过桥,我去驾驶位替他。”
伊达航听得掌心出汗,“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才是常态!”千速飒爽地跨坐在固定在车顶的摩托上,“没关系!”
[没关系,]系统喃喃道,[Die job, death car.]
第32章
“那我就发动车子了?”
萩原按着计划踩下油门, 副驾驶的松田端出一副领航员读路书的架势,一本正经替他读秒。一开始还只有他的声音,后来萩原也跟着念, 再后来就是全车人一起——
“五!”
松田紧急焊接出来的轮胎固定架无比丝滑地解锁。千速发动摩托。松田挺得意地抛接了一下遥控器, 又赶紧放下。
“四!”
摩托的轰鸣声响彻车内。五个人都没说什么话。后座上的降谷和诸伏已经隔着必须坐在天窗下的班长把手紧紧交握在了一起, 而班长想把天窗打开吹死这群有幼驯染的。
“三!”
萩原稳稳踩着油门, 保持摩托在车顶上行进,给千速足够的加速距离。他这辈子都还没有把车开得这么平稳过,能有这一天真是可喜可贺。
“二!”
即使是松田也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摩托前轮经过车窗视野范围。
“一!”
摩托后轮经过车窗视野!保持平稳行进姿态, 成功落到断桥对面!
降谷零看着萩原千速头盔下飘散的长发, 微微出神。
“——零!”
降谷零下意识一抬头,“啊?这个数字没有内容吧?”
“小降谷/降谷/零你别管!”其余四人齐声说, “就是想喊!”
“喂!”
他们在桥梁另一侧紧张刺激地等着。片刻后,面如土色的鬼冢教官从天而降。
[啊啊啊!]系统看着摩托冒着烟带人栽过来,惊呼, [丢人啦!丢大人啦!]
萩原:“……”
他毫不惊慌。因为伊达航已经打开车顶窗,稳稳把教官拉在了手里。他手臂的肌肉在初升的阳光下清晰可见。
“那辆摩托车还能要吗?”鬼冢教官默默从车顶上爬下去,身影充满了中老年人的辛酸, “这个型号看起来挺贵的。”
松田一脸奇怪地看着他。
“鬼佬, 您撞到头啦?”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外号和敬语混在一起用, “摩托当然能要了,为了确保提速效果,我们开出来的是五座车。”
鬼冢八藏没跟上他的脑回路,也顾不上计较称呼了, “五座车……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那乖巧的警校第一、他最骄傲的学生,一张娃娃脸的降谷零笑得一脸纯良, “教官,您骑摩托回去呀。车上没有您的座位。”
鬼冢八藏:“喂!”
-
毕业典礼按时举行。座无虚席。
坐在鬼冢八藏身边的教官惊讶地看他,“你竟然来了?还以为你肯定被堵在群马来不成了呢。”
鬼冢八藏颇具亲和力地微笑:他根本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吐出来。因此,他无法反击自己不靠谱的同事,只能任由对方继续往下问,“所以鬼冢啊,你脸怎么这么黑?开心点嘛,你这位正在发言的学生不是挺靠谱的,多让人省心啊——哦原来是师门传承,这位学生看起来也挺黑。哈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鬼冢教官不得不抽了张纸擦脸自证清白,“我那是坐摩托刮了一脸的灰!”
“哦原来——擦干净了怎么更黑了啊!”
“我和你拼了!”
-
像梦一样灿烂的金光里,他们完成了一张大合影。一个都没有少。
“我说,以后也一个都不能少!”鬼冢八藏探头去看摄影师相机取景窗里的照片,美滋滋的,“每年警校进新人的时候都要回来看我,知不知道?”
降谷和诸伏对视一眼,默默往后退了退。伊达航当然是满口答应他会带同学们回来,只有松田锲而不舍地和鬼冢呛声,“看来教官是觉得,以后的每一届学生都必须继承我们的光荣传统了?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完成宣讲的,保证每一届都让他们给您似曾相识的体验!”
“松田阵平!你敢宣讲这个我就喊你上级处分你!”鬼冢八藏破口大骂,说完自己又愣了愣,“……你刚才叫我什么?”
卷发青年有些别扭地理了理制服的领口——他实在穿不惯这种板正的东西,“教官啊,怎么了?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鬼佬?”
鬼冢八藏激动得脸通红,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把松田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高血压犯了。这下又得到教官熟悉的一脚。
伊达航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低声向身边的人吐槽,“萩原你看,教官激动得就像儿子终于学会叫爸爸的父亲……”
“哦,这样吗?”正想着等下父子会晤的萩原心不在焉地回,“那可真是太好了。研二酱也很想要。”
班长:“嗯嗯……嗯?!”
-
毕业典礼一结束,萩原和降谷立刻不约而同地以要换掉制服为借口,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约定和大家居酒屋见。松田和诸伏默契对视一眼,只剩伊达航莫名其妙,“你们又都知道了?他们干什么去了?”
“萩和我说的是去看地下偶像,”松田说得一脸无所谓,“诸伏,你那边呢?”
诸伏景光叹气,“Need not to know.”
松田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伊达航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之后有机会再聚嘛。”
“现在就可以聚啊,班长,”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笑,“我们先去居酒屋?可别让老板等急了。”
伊达航也笑起来。
“好!”已经毕业了,但班长还是班长。班长还像是在班级活动时那样,志得意满地用力宣布,“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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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开始频繁收到“前辈”的信件时,降谷零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期待过;但在四陵寺事件后,他已经几乎把这个猜想给忘了。而且那些信件的内容实在琐碎,有时候是交代一些注意事项,有时候是教他拆弹之类的技能,有时候甚至只是分享给他一首短诗:一句话,和他心目中的父亲并不相像。
那个抛弃他的父亲。他会想要教他这些东西吗?他相信他的理想,甚至也相信着他的人品,但只是……他并不觉得他能做得好一位父亲,也不期待与他之间的家庭生活。对降谷零来说,没有家庭生活是太正常的一件事了,他可以习惯。
但是……此时此刻,真的就是他的父亲站在他对面。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萩原把“小降谷”紧紧地按在舌头底下,尽力放缓语气。
“——零,”降谷正晃很真诚、很柔和地说,“祝你毕业快乐。”
降谷零别过头去。“降谷先生”开始偷偷地在衣袋里摸手帕;但当小降谷再次抬起眼睛时,他发现它们毫无泪意。那是一双无比澄澈的眼睛,和他在降谷先生的记忆深处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眼睛。
“前辈,”他问,“还是父亲?”
——现在是什么场合?我该如何称呼你?我该怎样看待你?我在你眼中是儿子还是任务,是活人还是电报机?
降谷正晃深吸一口气。
“都是,”他说,“零,都是。这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如何看待我。你从警察学校毕业了,并且已经做出了让所有人都认可、都骄傲的抉择。所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今天,我不为任务服务。我为你服务。你想要我如何表现都可以。可以完全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那就是父亲了,”降谷零闭了闭眼睛,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去四陵寺?”
一个问题差点把降谷正晃背后的萩原给炸出来。好在排爆警察不怕炸,他很快冷静下来认真回答,“是任务。我……没有看出那里的问题,但也绝对没有参与。你放心。”
“你知道那里的问题?”
“我知道。因为我想知道你经历过的事。”
不能待太久,降谷零,不能待太久。他想站起身来,但有什么把他牢牢钉在原地:他有想问的。问最想问的。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降谷正晃笑起来。他递出他的礼物。那根包装好的钢笔。
“一定会,”他说,“零。我用同样的笔给你写过信。就算以后有不确定的事,有无法共同解决的问题……见字如面,怎么样?”
他递过那个蛋糕。虽然没有用明美的礼物,但确实来自明美见过的那家店。
——就让关心你的人见证你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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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急三火四地跑进居酒屋。酒杯一次又一次地撞在一起,每个人都说了比山还高的心里话。连伊达航大喊敬下一个新郎和他的四个伴郎都没人嘲笑他,诸伏景光自爆他给零买的毕业礼物是一台高达。松田嘟囔着警视总监有什么了不起,降谷豪气顿生说是啊没准下一个就是我,而萩原——
萩原接了个电话,去而复返。他擦着额角的汗,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来吧!这个是我姐姐买给大家的!”
所有人都捧场地鼓起掌来。降谷零踢着座位下那个熟悉的蛋糕盒,神情逐渐由放松转为警惕:而当萩原替姐姐打开一模一样的钢笔时,他也拥有了同款表情。
“你们两个的表情怎么那么像?”一无所知的伊达航开朗道,“好像一对亲兄弟呀!”
降谷零额角滑过冷汗。他惊惶不已,连连摇头。
第33章
总的来说, 那天的聚会比想象中还要欢天喜地。萩原本以为,在知道分别即将到来的前提下,他不太可能尽兴享受与同期们共处的时光:毕竟, 情绪升腾到一定高度, 就会被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刺破。
但原来那种情绪不是一只粉红的气球, 而是一片洁白的云朵, 轻飘飘地就穿过了未来的枷锁。它可以升得那样高、那样舒展,就算有一天它会变成雨、变成雪,也不妨碍它此刻被阳光镀上灿烂的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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