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对搜查一课没有那么熟悉……但这毕竟是小初先提起的话题!萩原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心底把问题原模原样地甩给了系统,“怎么了小初,是目暮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不能直接说明,它只能拐弯抹角地暗示。于是它把人型电脑天使心一横,开始凭空污蔑目暮警官的清白,[本系统不好说,总之宿主您多小心这种只带一个目的警官吧,这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家伙最难相处了!]
它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对,那个朗姆、那个黑○,都不是什么正经人!甚至您看看神盾局的弗瑞,他正经吗?宿主你应该不至于是弗瑞控吧?]
“所以,”萩原不得不打断它,“你需要研二酱怎么做?”
[隐忍,蛰伏,升职,加薪,]电子音语气凝重,[然后当上警视总监,一统全公安,同期全都不可以离开自己的视线!]
听起来倒是挺有诱惑力的,起码小阵平应该会很满意这个计划。但是……
“系统亲,”他挺无奈地回复,“能先陪着研二酱找到小阵平吗?我现在不想思考那些问题。”
从在天台上捡到那副墨镜开始,他只是尽可能地表现得很冷静罢了。尽可能从容、配合,甚至还能反过来缓和别人的紧张情绪。他尽可能跑在前面,没有拖后腿,他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在被人安慰上。
但是那副眼镜还一直被他挂在胸口。以前那东西帮他的幼驯染挡住过分锐利的眼睛,现在萩原把它当护身符一样带着,稳定几乎快要四分五裂的心情。
——萩原有挺多年没产生过这种心情了。但他现在就像想要从父母那里换两张航展门票、因此一个月都全力好好表现的小孩子一样。
虽然不知道什么才是标准、虽然不知道是怎样才会下达判决,但研二酱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每一刻都在努力好好表现。研二酱是好孩子对吗?我们是好人对吧?能不能把正常的生活奖励给我?
……研二酱毕业的时候,只是想要个稳定的生活啊。这很过分吗?
萩原甚至都觉得有点委屈了。
“喂,系统亲,”他低下头来不叫班长看见他的眼睛:虽然萩原自己也看不见,但他感觉眼圈有点发酸,“是不是让你挺困扰的?研二酱突然这样。”
[没有,宿主,没有!]系统赶紧回答他,[没有的。是本系统觉得我们马上就要接近松田警官所在的位置了,才会得意忘形,是本系统的错。]
要接近了……吗?
萩原抬起脸,露出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来。
“班长,你说,”他紧紧盯着前方,似乎整个人都恨不得扑在路上,只留声音还能和身边的朋友交流——这不是巧了吗,半年前也是这样——萩原感觉自己声音发紧,“小阵平现在……在做什么呢?”
伊达航手上很稳定地拨动方向盘,启动转向示意。车上响起倒计时那样的转向声。但伊达航的声音毫无紧迫感,萩原那些糟糕的想象只是才翘起一点褶皱,他就开口熨平了它们。
“松田一定在等我们过去,”他说,“而我们正要过去。这是小学生也会做的、很纯粹的相遇问题,萩原,不会发生任何事的。”
就像小时候理所应当地从圣诞树上摘下两张门票。就像在试卷末尾计算出一个一看就是正确答案的整数。就像剪下最后一根线就该能停止倒计时,就像下了楼就该能见到等着的朋友,就像每一个约定都能落到实处每一个故事都有好结局。
朋友就在身旁,带他奔向另一位朋友。此时此刻萩原愿意相信,他被命运所眷顾。
-
至于松田现在正在做什么……
“松田哥哥,”弘树压低声音,“你真的在替普拉米亚研究炸弹吗?”
松田阵平挺无所谓地转了两下手中的拆弹钳。那东西比无人机的小钳子要大一圈,看起来也有力许多,应该一下子就能咬断一根手指——但松田没有用它去敲普拉米亚的脊椎,而是专心致志地用那东西拧开炸弹模型的外壳,场面颇有些黑色幽默。
“没错,”他火上浇油地补充说,“顺便一提,你的父亲也是真的在替普拉米亚测算全东京的路线。”
卷发青年毫无自己是爆处王牌的偶像包袱,说完这话,还对着小弘树wink了一下。
樫村弘树:“……”
不是,松田警官,现在你不是应该宁死不屈、顽强反抗吗?我爸爸不是应该誓不从贼、大怒拒绝吗?这和电影里的不一样啊!而且虽然那个普拉米亚一看就是个大坏蛋,但松田警官你看起来也不比那家伙差,黑/帮气质半斤八两啊!
纯洁可爱的未来天才宕机了。
“弘树,如果你有心理负担的话,”他妈妈的声音虚弱地从沙发上传来:刚才她试图在普拉米亚抢走弘树牢牢抱着的无人机时反抗,被普拉米亚在颧骨上打了毫不留力的重重一拳,似乎有些脑震荡,已经被后来进屋的松田强制按到了沙发上平躺休养,“这个消息还没有告诉你,但是其实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婚了。”
她的语气很古怪,似乎自己也没设想过要在这种情境下向孩子交代;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的把戏之所以好用,正是因为它完成了人类最朴实的风险对冲。也许,在这个场景下,弘树的心理阴影会没有那么大……
泽田女士勉强撑着脑袋,语气里甚至有几分反常的欢快,“爸爸妈妈已经商量过了,你的抚养权会归属到妈妈这里。所以,好孩子,虽说澤田也不比樫村好写多少,但是你可以跟妈妈姓,这样你就不算有一个正在屈从于炸弹犯的父亲了。开心吗?”
樫村弘树,啊不对,泽田弘树:“……”
好像还是有点开心不起来。
“我不懂,妈妈,”他小声问,“普拉米亚要做的事,如果成功了,一定会害死很多人吧?”
泽田女士的头部受到重击,暂时做不出动作,于是松田替她点头,“没错。”
“那爸爸为什么要帮她?”弘树的声音急切起来,他不是那种只要自己能登上诺亚方舟、就坐视他人被洪水淹没的人,“我们不能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就——”
松田似乎是在笑。他从衣袋里摸索了一下,找出之前普拉米亚用来威胁他的小钳子来。他凌空一抛,弘树连忙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捧住。
“弘树,”他说,“告诉哥哥,你之前用这只钳子做了什么?”
——拆掉装置。安全装置。
在松田眼中,没有任何东西是拆不掉的。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而现在,普拉米亚正在给他时间。
“普拉米亚说抓我过来是因为你向我求救,”松田又在手边的本子上添了几笔,“忘掉那件事吧,弘树,那家伙完全在说谎。”
他似乎是预判到了弘树会低下头,于是抢先一步放下拆弹钳,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感觉还是有点别扭,萩平时是这样做的吗?他好像有点忘了,“对于她来说,如果觉得我的拆弹技术会对她的行为构成威胁,直接一枪打死我当然是更方便的做法。但她带走了我,这就说明,她有事需要我做。”
“是什么,松田哥哥?”弘树紧张地压低声音,“是什么?”
松田点了点手上的模型。
“她给了我这个让我研究,”松田笑笑,“挺幽默的不是吗?国际知名的炸弹犯——”
“正在求拆弹警察帮她拆除一枚炸弹。”
弘树瞪大眼睛,“那,我父亲……”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但你父亲那边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局面。安装炸弹并不需要那么精确的市政分布图,”松田平平静静地说,“破坏不是那么精确的事。寻找一样东西才需要付出更大的力气、做更精准的努力。”
如果樫村忠彬能听得见,他也会赞同松田的推断。因为普拉米亚向他提的唯一一个要求是——
“告诉我,”她冷冰冰地说,“东京的哪一个区域最有可能躲过我的雷达扫描,安放这样大桶的□□?”
第67章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差不多就是那时候, 东京地面上开始出现第一个带着彩色编号的零件。小巧可爱、银光闪闪,落在地上的零件就像从天而降的雨点。
不过考虑到成因,它们更像是来自一场人工降雨:并不是雨云受冷后自然的下落崩解, 而是朝天狠狠发射一枚炮/弹, 随后让被命中物体的碎片像是胜利结算画面中的彩带那样洋洋洒洒地飘落。
没错, 零件当然不是从出现开始就是零件。是有人定制、拆解了它们, 为它们耐心地写上编号,随后怀着恶作剧般的心情,让它们遍布整个东京。
在变成零件之前, 它们曾共同组合成一个小巧的炸弹模型。定制它的人想要给普拉米亚一个惊喜。她将从未来带回的、普拉米亚四年后才能做得出的炸弹模型提前送到她手边, 只看这位国际知名的炸弹犯能不能捡得回来。
至于普拉米亚为什么要如她所愿地去捡……
“抱歉,但是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樫村忠彬的脸几乎白成了七年后他趴在键盘前的样子:简单来说就是音容宛在的,“多少当量的炸/药?”
普拉米亚的表情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没听错,足够炸平三个街区, ”她贴在对方后脑上的枪口又紧了紧,“现在你能抓紧分析了吗?那个混蛋到底把我的原料都藏在了哪儿?!”
——这件事上,普拉米亚可说得上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如果她能再进一步, 主动报警去找这批原料, 甚至能称得上是金光闪闪的好市民了。
-
“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的光在闪, ”在诸伏景光向对讲机汇报情况的同时,降谷零也正在和拜托他走上这趟旅程的父亲实时联络,并由系统亲倾情转播进萩原的耳朵,“虽然甚至都没有真的出现在我视野中……但就是某种直觉。”
[可不是嘛, ]系统转播后还附上了自己的评价,[神说要有光,但有的是景光。]
萩原:“……”
你们幼驯染的心灵感应——好吧其实研二酱和小阵平也有, 嘻嘻。
“系统亲,你告诉小降谷,不要轻举妄动,接近目标就好,”既然不能暴露“降谷先生”知道景光正在靠近的事,他也只能勉强这样在心底回答,“你也帮我看着小降谷一点,在我们几个到齐之前,都不要让他主动对普拉米亚出手。”
[宿主的反应倒是很快,]系统似乎有些意外,[普拉米亚确实不是一两个人对付得了的……]
当然了,研二酱当然会记得。如果那家伙是易与之辈的话,小阵平就不会被带走了。
系统处理的信息太多太杂,全部堆在内存里,只按机密程度排布优先级。但人类流在心底的泪会结成剔透的水晶,把流过的血好好地封存在里面。
“萩原,”伊达航挺谨慎地开口,“我还没问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先说好,不能说的话摇头就行,别为这个费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了解,你怎么知道普拉米亚抓走松田的事与樫村先生有关的?”
这个嘛……倒也不是不能告诉班长,但是班长肯定不会信就对了。
“因为初音未来,”萩原肃穆地说,“初音告诉了我未来。”
伊达航:“……”
“萩原,”他特别诚恳地回,“你他*的到底在说什么**?”
[看吧,宿主,]电子音又开始火上浇油,[没有人会信的。在正常人眼里,这就是歌姬吧。]
半长发青年只能和善微笑。
-
带着某种微妙的笑容,诸伏景光缓缓转过了身。
“虽然也想让你继续跟下去,但如果我们一起通过前面的楼道,总还是会有无法忽略的脚步声的,”他的语气很平静,“我的听力很好。所以,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
终于看到对方正面的降谷零:“……”
诸伏景光也不是毫无准备、堂而皇之地在跟踪。虽然时间仓促,他还是尽可能地用兜帽和口罩掩饰了面容。不过,降谷零认出他只需要一双眼睛:不是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猫眼,而是降谷零自己的眼睛。
简直就像天上只有一轮太阳那样。没有任何人和你相像。只要看见就能认得出来。
55/132 首页 上一页 53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