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第一步就被人看穿?他到底是怎么……
贝尔摩德把名片像是一张扑克牌那样反扣着从手套中抽出来,夹在指尖。
这张牌是什么花色?数字是大还是小?颜色……是红还是黑?
这会儿她有点想念自己的某位老师。如果是他在,只是碰一碰扑克牌的背面,就能精准地说出它的花色了吧?那位老师的双手制造出了许多张假面,因此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戴上面具。魔术师的眼睛会看穿每一张或真或假的面孔。
因此她并不为那一双眼睛再也不能睁开感到遗憾。虽说还是有些怀念,但也只是会让香烟默默烧出一段烟灰那种程度的怀念,随着烟灰被抖落,也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人走茶凉,如是而已。贝尔摩德自己是特殊案例,因此更不觉得孩子能算是什么血脉延续。不过,在路边意外发现那个有些眼熟的后脑勺时,她还是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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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酱怎么总感觉有人盯着我们?”即使是快斗否认了有人来接他这件事,萩原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系统:实在是他的直觉在不停报警,那视线似乎很危险,“系统亲,到底怎么回事?”
系统沉默片刻,开始给他放歌,[大偷儿子~小偷爸爸~一对好兄弟~快乐父子俩~]
“你说快斗是二代怪盗基德……”萩原皱紧了眉头,“也就是说,一代怪盗基德是他的父亲?可是这和我们被盯着有什么关系——算了,研二酱还是先去盯着那三个霸凌者要紧。传单上写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既然宿主心意已决,那本系统就不必告诉他,他的班长正在接近他身体所在的宾馆房间了!小初毫不犹豫地关闭了自己即将出口的提醒,转而输出其他信息,[总之没事的宿主,本系统能保证快斗君不会被注视你们的人伤害。和他告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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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遥说到做到,真的出现在了那个星探找人试镜的现场。她有些生疏地将手插在衣袋里四处闲逛,很快满意地看到了那两男一女战战兢兢地缩在墙角。
萩原玩心大起,让小遥撑开自己的夹克衫,踩着场地里的积水雨燕一般飞快地掠过他们身边,挥起衣角权作是打招呼;然而,当她的视线落下时,被自己看到的人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原地崴脚。
“你——”
小遥一开口,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问卫生间里那位海伦的名字。她有点尴尬地把手缩在袖口捂住嘴巴,小小声地问,“你……你怎么也来了……”
“我叫相原玛特,”她挺体贴地报上了姓名,把身边的婴儿车向前推了推,“是带我妹妹来试儿童模特的镜。”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她在卫生间中被堵了那么久,还是不肯答应那些人看她热闹的要求……因为她早就准备好了要带着妹妹来这里。
“真可爱,”小遥低下头去,看着坐在婴儿车里那女孩漂亮的茶色卷发,总感觉她有些眼熟,“她叫什么名字?”
玛特小姐开开心心地替妹妹回答,“格蕾丝,她叫相原格蕾丝!格蕾丝,快向这个姐姐问好——”
系统:[……]
[哈哈,宿主,这下完蛋啦,]它开朗道,[莞莞类卿,你要看到女明星发大飚啦。]
萩原:啊?
第76章
一直到三名霸凌者中的第一个被抓过去试镜, 萩原都还是没想起来,相原妹妹到底是和哪位熟人长得像。他专心观察着在一旁吃盒饭的场务人员,悄悄和系统沟通, “这还是研二酱头一次观察拍戏现场呢。”
[是吗?]系统八卦道, [您和松田警官小时候就没有被星探找过, 让你们上个综艺节目什么的?星探眼光不行啊!]
“这个, 倒还真的有过啦,”萩原在心底干笑,“但是你知道的, 小阵平的父亲那时候的名声不太好, 那些人会有顾虑……所以接洽了解过后就没有下文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系统沉默片刻,[这样啊。不过没关系, 你们做这一行比做明星更容易大爆呢!也是很成功的职业选择!]
萩原:“系统亲,有时候研二酱真的很想揍你。”
[本系统明明是在帮您脱敏!]电子音一派义正词严,[您不用再为那种结局担心了, 之后每走一步都会离那种事更远一点哦?]
“那可真是多谢关心,”半长发青年忍不住嘀咕,“但研二酱本来也不是为了远离什么结局而活着的哦?不是什么会经常想到的事。”
[嗯……那就当是本系统在擅自在意、并感到遗憾好了。宿主, 就把那种事丢在影子里, 在光下做您想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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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航拒绝了服务生递来的门卡, 笑容阳光开朗地一拳砸在了门上。在令人胆战心惊的砸门声中,他高声大叫,“萩原!快出来!我看见你了!”
[你有本事路过案发现场你有本事开门呐!]因为被威胁了要挨揍、打定主意一语不发的系统毫无危机感,甚至还能兴致勃勃地给这一幕配音,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可是门里面是萩的味道——]
方才的报案人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去而复返的警官。对方铁塔一般站在门口,气压比方才听到受害者不立案时还要低。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递出万能卡, 继续小心翼翼地劝,“先生,您可以直接开门,本酒店保证不追究您的责任……”
“还是让当事人自己来开门吧,”伊达航保持微笑,“因为我保证会追究他的责任。”
服务生:“……”
他敬畏地退开两步,看着这位警官以一副要对门使用炎拳的架势,对着门进行了一些力道恰到好处但声势浩大的攻击。他几乎错觉对方下一秒就要把房顶锤下来了——
不,也许不是错觉。服务生有些恍惚地扶住墙面,他感觉自己脚下的地面在晃动,似乎真的被对方一拳砸断了承重墙。在天旋地转之中,他想,这也许是宾馆在墙裂反对这种粗暴的对待……
“你在做什么!”
伊达航干脆利落地摇醒了他。他的左手提在服务生领口,“地震了!马上进行广播、组织疏散——你们有预案的对吧?!”
“有……有!”
本来已经被突然的摇动晃散黄了的服务生浑身一震,又被伊达航提着领子晃得回神,可见蛋白质在温和条件下的变性可逆。他从身后摸了两圈扯出对讲机,就向着消防通道跑了过去。而伊达航放开他,右手迅速用万能卡刷开门,按下门把手的同时向对方抛出门卡,“接着!”
他没再去看房间外的事。就算他是警察,但今天他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所以……
就这一会儿,让他优先看看他的朋友吧。
伊达航冲进房间,一眼就看见了在床上无知无觉躺着的半长发青年。他没再费力气去叫醒对方,直接伸手把同期扛在身上,转头就往房间外冲!
[完蛋了,]系统自言自语,[就为了看点热闹,本系统让宿主的同期背上了一条年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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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开始摇晃的时候,小遥正靠在另一边的墙角,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那个工作人员长发飘飘地吃便当。真是很有艺术气息的景象。
虽说这种临时搭建起来的摄影房不怎么结实,遇到地震情况会很惨烈,但那位工作人员反应速度很快:他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手里的便当往身边拦腰断裂的墙面上一扣,让意大利面拌了42号混凝土,自己也快速倒退出了棚顶可能的塌陷范围。
一眼看到对方脱离了危险,小遥干脆利落地转开视线看向身边:她身侧的相原玛特今天已经经历了不少坏事,本就紧绷着的神经完全被这一场变故打击得罢了工,只是下意识地挡在妹妹的婴儿车前,那是个保护的姿态。
她干脆利落地握住相原玛特的肩膀,将她向外一推;接着,小遥整个身子扑在婴儿车上替那孩子挡住簌簌落下的墙灰,把婴儿车的底盘当滑板,借力向前猛冲!
[幸亏我们不在神奈川,]宿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因此系统还顾得上说风凉话,[要不然没准监控会捕捉到您超速,然后您姐姐亲自过来抓您,因为宿主您超速驾驶婴儿车上机动车道!]
萩原:“……系统亲,研二酱没有上机动车道!要是能冲到机动车道上那该好了!”
小遥顾不上那许多,她只是拼命向前:在这里塌下来之前,一定要逃出这个棚顶的倾覆范围!
惊慌奔逃的青少年被夺路而出的人绊倒,在婴儿车前失去平衡,摔了下去。小遥无奈地叹了口气,单手拉了对方一把让他能站起来,自己借力给婴儿车转了个向,勉强躲过砸下来的铁管——
[宿主,这边不行!]系统一见她好不容易要冲出摄影棚、又即将转回去顿时急了,[你往十二点方向走!那路或多!]
萩原:“……什么?”
[那里、的路,或许,比较多,]电子音咬牙切齿,[本系统回头就迭代数据库!别废话了您快走啊!]
来不及了。小遥摇摇头,少女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唯有一双眼睛仍然明亮如星。她用力将婴儿车往前一推,自己向前扑倒。地面已经变得乱七八糟,她跪下去的时候小腿擦过一根裸露的钢筋,顿时就是一阵剧痛——
这孩子总归会没事吧?萩原有点无奈地想。还真是倒霉啊,早知道是这样,就换个方式应对那三个霸凌者了。就算是霸凌者,总归是未成年。
……就算是人造的身体,也有真实的痛觉呢。
他的意识摇曳着沉入黑暗中时,还在有些恍惚地想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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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身手敏捷地逃出棚顶下的剧组人员根本没计较自己差点遇险的事,已经开始勤勤恳恳地帮忙处理起了现场的伤者。
……不,别误会,虽然他一脸阴沉地扣着个针织帽、用扛麻袋的姿势扛着人,但他的处理并不是要把人直接丢进东京湾。他把他们送上了担架,甚至还有好好包扎。真是一位勤勤恳恳的好市民。
没错,这位身上很有艺术色彩——指五彩斑斓的黑——的先生毫不犹豫地用自己那踏拍子的马丁靴踩过了那盒翻倒的意大利面,好在煮不在乎。
“诸星,”伤者被救护车一批批接走,而贝尔摩德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似乎美甲台前烤过灯的亮红猫眼比手术台前无影灯照亮的暗红血色更顺眼些,“先安排车子把儿童模特都送回去吧——”
披着长发的场务人员没什么脾气地一点头,慢慢走出几步,果然听到这位女明星刻意拖着不说的话,“遇见这种事,孩子们恐怕要对摄影棚有阴影了。和本地的剧组说一声,之后都不要再和这些小朋友合作,给她们一些舒缓精神的机会。”
诸星大皱着眉抬起头。他看到贝尔摩德正盯着那对守着婴儿车的姐妹,也看到了小妹妹的脸,有些无奈地一耸肩。
“我没意见,”他毫无铺垫地问,“所以,你找到合适的人了?”
贝尔摩德迈动步子。她让自己的细高跟鞋慢慢踩在废墟上,而诸星大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没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贝尔摩德眉毛一挑,也没理会他,只是向担架走去,替躺在上面的小遥整理了一下裙摆上被血染红的百合花。
黑色丝绒手套上的蕾丝蝴蝶垂在半红半白的百合花上,真像是一朵花的鬼魂阴恻恻重返世间,要将花朵拖进泥水里、阴影里、地狱里去。
“就她了,”贝尔摩德慢慢收回手,笑道,“她的身手很利索,很适合未来的——拍摄工作。”
她保护别人的动作很果断。有软肋的人很适合被要挟。
“她?”
诸星大的视线扫过安室遥有些蓬乱的黑卷发。他有一段时日没见到过自己的妹妹了,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也都是这个样子。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
“你看,”诸星大对着躺在担架上的少女扬起下巴,“她眼角青了好大一块。不是很好恢复吧?没准会影响到你的进度。”
贝尔摩德终于笑出声来。这声音仍然悠长魅惑如陈年佳酿,若摄影棚仍在,值得被摄像机录音机好好收起来,送给所有人品尝。但摄影棚已经塌陷成废墟,没有回音壁将她笑声中的尖锐好好地折叠收回,这声音正含着明显的恶意被风送远。
“那是淤青吗?明明是一块挺不错的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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