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月也要帮忙,被章洄给制住了。
章洄硬是让他坐去沙发里看电视,把带来的纯牛奶拆箱,拿了一盒出来,插上吸管塞进他嘴里。
章启文在旁看得满心不是滋味,却说不上话。
“爸,我先帮你把大件收拾了,小东西你回头自己慢慢收。”
章洄没找到抹布,挑了件旧睡衣,用剪子给拆了,擦桌抹凳先清扫了一遍,然后把衣服挂进衣橱,纸箱里堆满了书,章洄分十几次搬进次卧,卧室没有书柜,他按照类别大致分类,摞在床和桌子上。
电脑帮他装在了主卧室,网络设置好,水电燃气费挂在了章洄自己的卡上。
家里没什么日用品,章洄懒得出去买,准备叫外卖。
电视里在播放电影,章洄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我叫超市外卖,宝宝,你要吃水果吗?”
林濯月说:“我要吃冰激凌。”
章洄充耳不闻,转个身又进了房间。
章启文在沙发旁的靠背椅里静坐了一下午,端详着林濯月的侧脸,愁肠千转,惭愧地说:“阿月,从前那些事,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林濯月转头看向他,笑眼弯弯:“没关系的,爸爸,我原谅你了。”
“你和章洄是、是什么时候......”章启文琢磨了一下,含蓄地说,“兄弟朋友之间,关系好也会牵手拥抱,你说是吧?”
“嗯,是的。”林濯月再次转回头,眯起眼笑,“我们拥抱的时候还会接吻,我很喜欢接吻,小洄哥哥也很喜欢。”
章启文呼吸一下子就重了,“章洄那孩子任性惯了,阿月,你年纪小,别被他给骗了。”
“爸爸,你弄错了。”林濯月腼腆地说,“是我先勾引他的,他很容易就上钩了。”
章启文错愕无比,门铃响了,应该是外卖,林濯月起身去开门,章洄很快从屋里出来,帮忙把购物袋提进门。
他忙了一下午,满头都是汗,放下袋子后就被林濯月给抱住了,林濯月撩着衣袖给他擦汗,心疼得无以复加,“你累不累啊,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马上就好了,你乖乖看电视,我洗水果给你吃。”
章洄打开塑料袋,翻出一盒车厘子,进厨房清洗干净,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爸,其他水果我放厨房,你记得吃。”
章启文心情抑郁点了点头。
章洄转个身又去阳台,把晒了一下午的被子收进来,换上厚一点的四件套。
林濯月把电影往回倒了十分钟,吃了颗车厘子,脚边有个垃圾桶,但没套垃圾袋,果核没地方吐。
林濯月看着电视,脚尖一歪,把垃圾桶踢到章启文腿边,淡淡地说:“去套个垃圾袋。”
章启文一愣,迟钝着起身,走去拿了个塑料袋,回来后弯腰给套上了。
见林濯月电视看得入迷,犹豫了半天,出声道:“阿月,爸爸想跟你说,同性恋是不对的,你们现在图一时新鲜,老了就后悔了。”
“我小时候就想跟章洄结婚,所以才叫你爸爸的。”林濯月声音冷淡,徐徐将脸转过来,眼神阴冷,极其不耐烦地说,“死老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在看电视,咕噜姆要出场了!”
章启文后背冒出一身冷汗,掌心紧攥着扶手,青筋暴出,下颚线都绷紧了。
“爸,东西我收拾得差不多了,家电帮你试过了,次卧的空调有点问题,反正不等用,下次我找人来修。”章洄从屋里出来,“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你自己收吧,卫生纸洗洁精什么的都在这个柜子里。”他用指节敲了一下身后的木柜,突然瞥见章启文脸色泛红,问道,“你怎么了?血压又上来了?药吃了吗?”
“爸爸,你没事吧,不舒服怎么不说呢,我去给你添点水。”林濯月满脸担忧,他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趿着拖鞋跑进厨房。
“我没事。”章启文深吸了几口气,话音刚落,林濯月已经从厨房出来,将水杯塞进章启文手里,按着他的肩膀,示意他喝水。
肩膀处传来剧痛,冷汗沁满了脖子,章启文压抑着情绪,抬头饮尽了水,他砸吧了一下嘴,冷飕飕的,像是自来水。
林濯月松开他的肩膀,把车厘子递给他,亲昵地说:“爸爸,你吃点水果吧。”
“记得吃药!”章洄见他没什么事情,又去了阳台,把洗衣机里的四件套晾起来,再次回到客厅,叮嘱道,“爸,阳台上的东西,干了你就自己收起来。”
林濯月已经回到了沙发里,正在吃车厘子,问道:“爸爸,你以后吃饭怎么解决?要不要给你请个保姆?”
章启文精神一凛,身体僵住了,忙说:“不用了,我六十岁,又不是九十岁,煮碗面,炒两个菜没什么问题。”
章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端起林濯月的水杯,几口闷了,提着衣领抖了抖汗,揶揄道:“你先住着吧,要实在住不惯,把姐夫叫来一起住,让他省一笔房租开销,你俩狐朋狗友差不多处境。”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章启文火冒三丈,正要咣火,瞥见林濯月的脸,突然就蔫了,话锋一转道,“你忙自己的吧,我又不是没有朋友,我自己会做饭,有事我给嘉元打电话。”
“那行吧,爸,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早班机,晚上还有点事。”章洄往嘴里塞了颗车厘子,把林濯月从沙发里拉起来。
章启文想跟章洄单独说说话,奈何找不到机会,犹豫再三,暂且压下,“我送你们出去。”
第54章 工作日常
章洄回到了水深火热的工作之中,林濯月同样忙得日夜不分,一季度很快就要结束,这是他回国后第一个项目,很快就要交出第一份成绩单。
另外他报考了北安大学的研究生,正在准备复试,他把备考资料带回家,章洄在家加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刷题看视频。
章洄看着那厚厚一摞考研资料若有所思,敢情分开那半年里,林濯月半点没闲着。
复试就在眼前,章洄不敢打扰他学习,他自己也忙,通用版的软件年前销量不错,但多数企业会选择在跨年期间更换软件,年后自然销量回落,而售后的工作量大幅提升。
但通用版均是先付款后使用,不存在坏账情况,当务之急是开拓新成立公司的客源。
章洄频繁地与市场部开会,调整目标用户,重新投入广告。
定制版软件依旧占据营业收入的半壁江山,但回款情况并不良好。
定制版的软件售价在五十万到五百万不等,多数企业签订的合同都是先使用后付款,即便运行流畅也是分期付款,四月份才到回款期,公司的现金流情况非常不理想,而分公司的售后投入建设迫在眉睫。
章洄尝试使用满月系统提出指导意见。
系统建议加快基础建设,继续向银行贷款,或引进新的投资者。
继续贷款将会承担更多的利息压力,而引入投资者会稀释控制权。
柯氏集团投资星空科技1个亿,章洄给了柯胜强20%的股权,另外借给章洄2个亿,前后3亿,已经达到了债资比的最高限制。
星空科技现在员工已经超过500人,其中不乏尖端人才,每个月的基础工资、社保福利就高达数百万,更别提巨额的广告投入、分公司建设和销售提成,柯胜强给的3个亿,短短一年里已经所剩无几。
满月系统提醒他抓住风口,加速建设。
但章洄私心认为,基础团队还没有组建完成,过快的发展会让全盘崩溃,事实上现在的发展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计。
去年这时候,他拿着柯凡盛给的三百万和自己的一百多万来了北安市,原计划三年后才会发展分公司。
柯胜强给了他一剂强心针,也给了他发展的资本。
腾飞的同时,章洄也承担了许多的压力,他不再是小打小闹,破产就回老家的章洄,他切切实实地奔向了那条路。
——建造城堡的道路。
林濯月看书倦了,躺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章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落在他的侧脸上。
他的小王子已经到家。
章洄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陈宪茗的短信,约他明天吃午饭。
章洄正要回他消息,林濯月肩膀动了动,扬起了脖子,迷迷糊糊扒拉着他的手机看。
“谁发你消息?这么晚了。”
“陈宪茗,约我明天吃饭。”
林濯月翻过身,仰面看着他,眼皮涩涩地往下沉,挣扎着说:“那我也去吧。”
章洄低头吻他的鼻尖,笑着答应他。
*
午饭约在乐怡广场的一家中餐厅,陈宪茗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章洄弟弟坐在沙发卡座里,斯斯文文的,打扮得干净利落,人也温柔腼腆,很有亲和力。
反观章洄,浓眉紧蹙,浑身戾气,瞥见陈宪茗走近,放下手机,露出爽朗笑容,仿佛一秒回春。
“刚干什么呢?板着个脸。”陈宪茗面前已经倒好了茶,他坐下后喝了,又给续了一杯。
章洄心烦道:“市场部有个姑娘,去客户那介绍产品的时候,被客户给骚扰了,每天短信轰炸她,昨天还闹上门了。”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了,什么人都有,现在怎么着?”陈宪茗扫码看菜单,已经点了几个菜,没一个是他爱吃的。
“先让人回家休息两天,咨询下律师,看看再说吧。”章洄说。
“要我说啊,你现在开始要抓大放小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管,哪有这么多精力,反而得不偿失。”陈宪茗加了两个菜,又问林濯月,“你点了吗?”
林濯月颔首,捧着茶杯小口啜饮,左耳听着两人对话,右耳耳机里正在听课。
章洄也有这个打算,奈何现在事情太多了,等年中清闲一点,就着手升级团队。
章洄问:“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陈宪茗:“我最近换了新工作,母公司是个挪威的企业,圆嘟嘟你知道吗?”
章洄:“做儿童零食的食品厂?”
陈宪茗:“对,原先是国企,后来改制成了私企,我们母公司收购了这家公司,准备改造升级,用圆嘟嘟这个品牌进军国内市场。”
章洄挑眉:“给我介绍生意?”
“一提生意你就来劲。”陈宪茗哈哈一乐,“我跟你说,我和老板提议升级软件,就用你公司的星空系统,不过有个问题。”
章洄:“你说。”
陈宪茗娓娓说道:“第一,要在原有的系统内加入挪威语。”
“这没问题。”
见章洄颔首,陈宪茗继续说:“第二个,我们母公司在挪威,所用的库存制度和财务制度与国内不一样,为了方便母公司的监管,同时减少工作量,我们希望你能设计出一键转换功能,将两套运行逻辑放在一个账套内。”
章洄迟疑道:“我可以增加识别字段,通过路径追踪,转化成挪威制度,但是......”
陈宪茗笑吟吟说:“但是,开发成本会很高,并且挪威是个小国家,这版定制软件的销售对象很有限。”
章洄苦笑:“你懂我的想法。”
陈宪茗继续说:“另外就是,你对挪威的财务制度企业管理文化并不熟悉,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研究。”
章洄耸了一下肩。
陈宪茗朝他勾勾手指。
章洄把头凑过去。
“我听到一则消息,商务部为了鼓励外商投资,引进战略合作伙伴,将对挪威、瑞典、芬兰等国家出台引进政策,风口摆在这里了,未来十年的战略计划,你看着办吧。”陈宪茗靠回椅子里,勾唇一笑道,“我跟你说,老外都是冤大头,我们老板尤其傻缺,你报价的时候多写个零,再给他打个八折就差不多了,这顿不用我请了吧。”
章洄颔首一笑:“你把资料发我,回头组个会,详细聊聊。”
“行,先吃饭吧。”陈宪茗转头看向林濯月,“小朋友干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章洄说:“他听课呢。”
热菜上桌,陈宪茗吃着菜,和章洄探讨工作的事情,吃差不多的时候,陈宪茗突然问:“你还记得我老东家吗?”
“记得啊,怎么了?”章洄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问。
“前几天和老同事吃饭,听说新引进了一个投资者。”陈宪茗觑了林濯月一眼,低声说,“周蔼谦介绍的,从澳洲回来的大老板,开了家投资公司,注册资金五十个亿。”
这件事情章洄已经知道了,谢志远住进了周蔼谦郊外的别墅里,手机和电脑安装了新的防控软件,章洄没再冒险黑进去,但通过公示系统发现谢志远用自己的名字成立了一家公司,叫做致远投资。
“周蔼谦最早也是做软件发家的,这些年搞投资挣了不少钱,你说你跟凡盛搞什么实业,辛辛苦苦跑断腿,挣的还没公司高管多。”陈宪茗嫌弃地说。
章洄额头青筋直跳:“你不是也转行去了制造业?”
陈宪茗咧嘴一笑:“那不是金融业风险大嘛,我好歹也是个管理层,进去了多划不来。”
章洄无语:“买单买单,我还得回去开会。”
“回头我把资料发你,细节部分你来我公司详细谈。”陈宪茗挑了挑下巴,看向林濯月,“小朋友,哥哥先走了啊。”
林濯月摘下耳机,含笑说:“哥哥慢走。”
章洄:“叫小明行了。”
陈宪茗睨他一眼,“老章你抓紧点,赶紧先估价,把报价单发我!”
下午回到办公室,章洄就收到了陈宪茗发来的资料,并贴心地把挪威相关法律制度、财务制度、风土人情所有能想到的都发过来了,甚至包括他现在直系上司的个人资料。
翌日,章洄叫了几个业务部的大牛开会,把这个新项目给敲定了,拟了报价单,先发送给陈宪茗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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