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周末白天确实很多人,我刻意避开与人群的接触,但还是有个小孩子不小心撞到了我。
我对陌生人不会有什麽好脸色,哪怕他是一个和迪克一样黑发蓝眼的男孩。
“可惜长眼不会看路。”我讨厌流浪汉,而他身上有流浪过的气息。
对他自然不会有好话。
那孩子显然没想到我居然说了这麽一句话,愣了一秒后想骂回我,但我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话,直接路过他。
我约见的地方在布莱克特公园,就是新闻里报道过的,夜翼撒钱的公园,撒的是德斯蒙德的钱。
也算是一种缘分。
我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等着我了。
他也穿着风衣,面容略有憔悴,但人看起来还好。
他看到我,讽刺地笑了一下:“怎麽,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正是我空降的顶头上司,cia的特工,fbi的背锅侠,奥森先生。
“非常感谢你遵守我们的约定,所以今天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我假情假意地说。
约定是指别随便联系我的事。
“好消息?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好消息,但你怎麽定义这个好消息我就不知道了。”
“至少是可以帮你解围的消息。”我说,明明上次见面才过去不久,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大相径庭,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被工作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哪还有当初面对我的心高气傲。
“帮我解围?”他阴阳怪气地说,“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托了谁的福?”
“这不是你自己选择的吗?”我笑了一下,他自己想要陷害我哥,又跳进我哥和我联手挖的陷阱里,能怪谁?
不自量力只能怪他自己。
他脸皮狠狠地抽了一下,憔悴却显得狰狞,但还是没有说什麽狠话。
他现在还没到绝境,当然没有必要惹怒我。
“说说看,你能带给我什麽好消息。”他平复了一下,平静地说。
“我们已经搭上了德斯蒙德和谢尔盖集团。”我说。
他眼神突兀地炸了一下,闪过一丝亮光,重复道:“你是说,德斯蒙德和谢尔盖?”
这对他确实是好消息不是吗?
国防部长之死已经是一个烂摊子,fbi把他推出来背锅,说是让他调查,给他在美国境内的执法权,但却没让他的团队也拥有这项权力,他现在就是光棍司令一个,完全陷入这个泥潭里。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国防部长的死就这麽算了。
事实上,特勤部门、fbi和市警还在查,只是他们在查的时候,不想承受太多压力而已。
所以现在情况就是,特勤部门、fbi和市警各显威风,奥森先生则被人四处敲打,因为他并没有知无不言。
这也是我判断他还没有到绝境的原因——他还没有把我和我哥给卖了。
我带给他的消息,可以给他一个正当理由从国防部长之死中脱身——这是国防部长第一次遇刺后,奥森还得意的时候,从海关手里抢来的任务,他非常有必要在关键的时候跟进。
而且因为涉及到海外,fbi、特勤部门和市警都没有理由抢他的任务,全美国就cia适合管这个。
这还不是好消息吗?
“对。”我点头。
“你想说什麽?”他冷静下来,我当然不会是那种只汇报进度的人。
“他们缺一个运货的桥梁。”我老实交代。
“你的意思是——”他突然安静下来,眼睛快速转动,明显在加快思考。
“任务要继续下去,”他斩钉截铁地说,“不能现在就停了,现在停下来的话,根本捉不到人,运货的事,我来想办法。”
“好,那我安排你和德斯蒙德见面?”不出意料,奥森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尽快吧。”他答应了。
我扯大了笑容。
罗兰德·德斯蒙德会对这个走私商满意的。
这可是世界上最闻名的走私商。
CIA。
这个闻名世界的间谍机构,其在美国境外近乎无法无天。
不过是小小的走私活动而已,他们完全有能力应付过来。
我当着奥森先生的面联系了罗兰德·德斯蒙德。
片刻后,
我向奥森先生扬了扬手机。
他答应见面了。
跟迪克交往后,我也变成了一个体贴的人。
满足不同客户的要求,为他们提供定制化的个性服务,满足各个人的需求。
没人比我更体贴了。
很巧,这个时候德斯蒙德同时发来了海上活动的时间——今晚。
他邀请奥森先生和我们一起到海上看看他的生意。
真快啊,我挑眉。
把这个消息发给了迪克。
第51章
我将消息发给迪克后,他几乎是马上就回复了我。
信息很短,很急,就一个意思——他要马上回公寓找阿米德勒,也就是杏仁壳先生。
我看到这个回复一愣,什麽意思?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德斯蒙德才死了八个改造人!
我原本以为他今天晚上举行海上的活动是因为现在布港官方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海上的监管就少了很多,他可以安心地搞他的“伟大”事业。
但看迪克的反应,好像不是这样的。
杏仁壳先生确实,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有很强的即视感,那麽高,那麽壮,小山一样的体型,跟那八个改造人像是同一个工厂产出的。
他如果被盯上了,那也是合情合理。
我于是马上赶去他的公寓。
周末,人真的特别多,总是有人在我赶路的时候碰到我,我很不喜欢这样,但现在也没办法,赶紧赶慢到那里后,已经是下午六点了,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因为德斯蒙德告诉我活动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但他没有透露我们具体的地点,说是等我们到了码头后,他自然会跟我们说。
到那里的时候,刚好看到房东小姐在搬东西,她好像总是在搬东西。
她也看到了我,停下来和我打了声招呼,问我是不是回来找迪克。
我说是,问她阿米德勒呢,难道他没有帮她把东西搬完吗?
房东小姐说,阿米德勒帮她搬到一半的时候就接到同事的电话,让他帮忙去公司代班了。
真可惜。
他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人,脾气很好,又很好商量的样子。
我感觉他应该已经遭了毒手了,但我不知道迪克是怎麽拿到这个消息的,我们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基地里的研究看起来也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样子,为什麽他会知道得比我多?
随便对房东小姐敷衍了几句,我们就此分开,她继续去后院搬东西,我则走进杏仁壳先生租住的地下室。
迪克就在里面。
他手里拿着一张劳动合同,上面的用工单位是布港某个还算出名的药物实验室。
我查过它。
那是罗兰德·德斯蒙德弟弟,马丁·德斯蒙德工作过的地方,那个孱弱但却追求力量的天才化学家。
我知道他,因为他们试图对外走私那种能让人用智商换力量的违禁药的时候,就是我派人给拦下来的。
被拦了一次又一次后,他们迫不得己才要和范纳弗合作。
范纳弗也是因为这个才进入了我的视线。
这些就不必多说了,后来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只是,马丁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
“这个实验室是马丁·德斯蒙德工作过的地方,”我走到他身边跟他说,“你是担心他被人骗去当了实验品吗?”
“不。”迪克否定了我的说法,我正觉得奇怪,如果迪克已经知道杏仁壳先生可能被人骗的话,那为什麽还要回公寓找这些证明文档,而不是直接闯进实验室找他?
接着他说:“他已经被骗去当实验品了。”
他拿出了一份检查报告给我看,我扫了一眼,看不懂,直接看结论。
这上面大概是说,这个药物可以激发人体细胞的潜力,让人类出现不同程度的返祖现象,获得更多的力量。
而人体能量有限,如果过多的能量被用到了身体躯干上,那麽分给大脑的能量就会少很多,智商也会变低,会更容易被控制,也会更容易被激怒。
这份数据是蝙蝠侠给他的吗?
我很疑惑。
那麽重要的数据,如果他早拿到了的话,那带我去他基地的时候就应该告诉我才对。
但如果是蝙蝠侠给他的,那蝙蝠侠为什麽不亲自来?
我心里有了一些让自己难过的猜想,刚被打了耳洞的右耳像是在发烫。
他有事瞒着我!
有一瞬间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吗?
为什麽都被我知道他就是夜翼了,都愿意带我去他的基地了,但还是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对我有所隐瞒,早点告诉我会死吗?!
这有什麽好瞒着我的!
“亚里?是有什麽看不懂吗?”熟悉的声音将我从自我的世界中拉回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看得懂。”我收敛好自己的情绪。
“你怎麽拿到这个数据的?”
沟通,沟通能减少情侣间不必要的冲突,先别胡思乱想。
我安抚自己,别总是发疯。
难道我男朋友很喜欢疯子吗?
“是从他的咖啡上检测出来的,哥谭有一个叫杀手鳄的超级罪犯,他就拥有一定程度的返祖基因,这个药有类似的作用,所以我研究起来很快。”
这个回答并不能安抚我。
他什麽时候看出来杏仁壳先生的咖啡有问题?
我们不是一起和他交谈的吗?
既然那个时候已经猜到了,为什麽不和我商量呢?
我捏紧了拳头。
我讨厌他对我有秘密。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每次呼吸都经过我同意。
明明以前还能够忍受这点小隐瞒,但现在就是不行。
我一时想不通为什麽自己的态度会有那麽大的变化,但事实就是,我一点也不想忍这些!
老实说我本来就不是什麽正常人,他喜欢疯子已经是事实了,我又何必为他的喜欢买单?
“你都拿到他的咖啡了,那为什麽还要回到这里?房东小姐说他去实验室给同事代班了,我以为你会先去实验室救他。”
还是要忍。
还是要忍。
还是要忍。
忍得让人觉得恶心!
我听到自己的话言不由衷。
可恨!
“因为他现在不在实验室。”迪克拿出了一个显示屏,上面标着一个在高速移动的小绿点。
我一愣。
迪克向我解释道:“因为他之前是阿卡姆的病人,我担心他脱离监控会出事,所以在他身上装了监控。”
他在说什麽?
我看着那个屏幕没有说话,心底里有什麽粘稠的东西在一直不断往外冒。
它在不断往外溢。
它埋没了我的心。
但它还在往上涌。
我的喉咙被无法探知的东西堵住了。
我好难受。
我好像让他也体会我现在的感觉。
他甚至愿意花时间监控一个已经完成劳改的精神病罪犯都不愿意监控我!
我又不满足了。
明明昨天晚上得到夜翼后我还很开心的。
指甲陷入了掌心。
刺痛缓解了我被情绪包裹的神经。
“……别介意,我很少做这种事的,只是他如果失控了的话,会危害到很多人的。”迪克看到我的表情不对,连忙向我解释。
“我知道,”我轻声说,“危险分子发起疯来很可怕的……”
“一定要将他好好控制起来才行。”
我用近似呢喃的声音说。
是啊。
你都知道那麽危险了,怎麽不把我也控制起来呢?
第52章
我和奥森先生准时到达码头。
去找迪克之前我还在想,要怎麽合理地阻止他们见面,现在是不用担心了,迪克根本不会来。
布港的天黑得很快,漆黑的天空和浓黑的海洋让岸上的人有种自己即将被卷入深渊的恐惧感。
风卷起海浪,城市的光虽然亮,但太远了,与近在咫尺的大海相比,它飘忽得像不可触及的海市蜃楼。
没等岸上的人转身回到城市里,海就伸出舌头将人卷入它的领域中。
我们没有过多的交谈,他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在接应的人来了之后,我和奥森一同登上了德斯蒙德派来接我们的快艇,向深海驶去。
快艇在海面上划出长长的白浪,海水溅到我的手背上,前面是一片漆黑,我回头看,船尾划出的白浪像是一条长长的尾巴,但晚上太黑了,城市的光影已远,我不能再看到更多的。
但我莫名觉得不适。
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海上。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突发奇想,决定在这里杀我的话,我大概率是要吃大苦头的。
这跟我不喜欢坐出租车是一个道理。
又或者是别的东西。
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也发现了?”奥森先生突然对我说了一句,我们是一起来的,离得比较近,快艇的声音又大,他的说话声并没有引起德斯蒙德手下的注意。
“什麽?”我问。
奥森于是不说话了,他直直地盯着我。
——眼睛。
我意识到我的不安感来自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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