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记不了这个,哪怕在亚里面前表现得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的样子,但他清楚,他从来没有习惯过这种事。
他永远习惯不了的
像是不用闭眼就能看到的噩梦。
尤其是对其中一个用药了之后,看到他被同夥们撕开的皮肤,夜翼知道自己又做了一个错误的尝试。
但再这麽拖下去不是办法,鬣狗人兽化的时间过长,他们的细胞会因为过度呼吸而造成身体崩坏。
那个变回人形的鬣狗人也还没有止血。
下面那些关在笼子里的改造人情况如何他也不知道。
到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还在自由行动的亚里。
——“我向你承诺。”
那时候没有看到他的眼睛,但想起这句话时却和第一天晚上的情景融合。
——“可以的。”
应该是一样的。
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果决。
夜翼在心里唾弃自己,你才认识他多久?你这就把希望寄在他身上了?
还是说真的和蝙蝠侠说的那样,你被情感冲昏头脑了?
别抱着那麽多的侥幸心理了。
快点想办法解决这些围着你的鬣狗人吧!
他没有必要为你的期望负责!
这麽拖着和软弱有什麽区别?
这麽拖着和逃避自己的心理阴影有什麽区别?
你还想着那天晚上他抱着你安慰你吗?
夜翼一边想着,一边有条不紊地用勾索把围着他,不停地对他发起攻击的鬣狗人一个个分割开,能吊起来的就吊起来,瓦解他们的团队合作。
他沉着脸,呼吸一点都没变。
在宾客们的吹呼和主持人的叫喊还有德斯蒙德的注视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大脑。
但他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但才认识他这麽点时间,他已经实现过对你的承诺,一次又一次,这次也会的。
他忍不住想。
而且那是自己的男朋友不是吗?
亚里不仅是自己男朋友,而且还是自己交付信任的搭档不是吗?
今晚他们本来就要相互依靠的。
他们本来就有分工的。
他相信他本来就是正常的。
就在这时,就在夜翼已经对鬣狗人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只差实际控制时,就在他还在犹豫应该怎麽做时——
“我们已经控制了存放改造人的房间,成功解救了杏仁壳先生。我和罗宾。”
夜翼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麽心情来看待这条消息。
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刻他的心完全为那个人跳动。
又一次。
夜翼动手不再有顾忌。
他又一次依靠了亚里。
直到他完全解决这些鬣狗人,周转的宾客已经为他的动作而放声尖叫。
这个时候的他们和刚进来时的他们已经是两副面孔。
夜翼不会觉得德斯蒙德在这艘游轮的通风系统中下了什麽哥谭小料,他很清楚,那些被物质包围、随意满足自己欲|望的上层名流们为了追求刺激能有多疯狂。
他们本来就那麽疯狂。
就在他想直接离开的时候,下一秒,德斯蒙德竟然直接跳到他的面前截停了他!
夜翼:!
他完全没想到德斯蒙德会亲自下场!
疯了?
夜翼确实想一举打掉这种毁灭人性的游轮活动,但不是现在,现在哪怕让蝙蝠侠来,他也只能够把这里的改造人解救出来,再把德斯蒙德关进去。
后面的医药链还要进一步深挖。
但德斯蒙德呢?
他作为活动的主办人,他如果下场的话,那还能当与那些疯狂的宾客同一阶级的观众吗?
按道理来说,他是绝对不能上台当演出道具的!
夜翼绷紧了神经,绝对发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他以为最多就会放一只新的改造人来和他打——噢,亚里已经控制了下面的房间。
……还有罗宾。
夜翼脑子里突然跳出了被他不经意无视的代号。
罗宾?
罗宾!!!
他怎麽来了!
蝙蝠侠你坑我!
可现在夜翼只能对着满脸杀气的德斯蒙德咬牙。
他现在是知道为什麽德斯蒙德会亲自下场了。
听那个主持人的话就知道,这些改造人都是那些宾客们出钱养来当斗兽用的,亚里和罗宾把下面的改造人都解救了,那德斯蒙德失去的不仅是又一批改造人,还失去了给他长期提供资金的金主们的支持。
放弃八个改造人已经毁约了一次。
现在又毁约了一次。
他的活动再也办不起来了,他当然要亲自下场,只有他出面满足那些跟罗马暴民们如出一辙的宾客们的眼球后,他的活动才能保住。
最好是趁着怒意把自己撕碎。
直接杀死一个义警更能满足那些猎奇者的眼球。
夜翼刚沉下心要应对德斯蒙德的杀气,就感受到一阵自下而上的震动。
是游轮,从更下面的地方传来的!
亚里他们出事了?
夜翼心一乱。
脸上的寒毛瞬间竖起,夜翼呼吸一紧,身体下意识反应,顺着玻璃向上爬,下一秒,玻璃墙一震——!
夜翼才反应过来,那是德斯蒙德的拳头。
真不是那些改造人能比的,
这种力量。
他听周围的宾客发出要把游轮震沉的动静。
没时间想东想西了。
夜翼明白,自己必须全神贯注地面对眼前这个天生就是肌肉巨汉的怪物。
德斯蒙德的脸依然一如往常,自带阴影,此时又有情绪加成,显得更加杀气腾腾。
那一拳已经看出他的力量。
“我已经忍受你有了相当一段时间,”他开口说,一拳打在玻璃上对他的手没有任何损伤,“你确实烦,我原本为你的死策划了一些内容,但现在看来是你太着急了,一定把命要送到我手上。”
夜翼可不想和他在这里周旋。
下面还有那些昏迷的鬣狗人,夜翼不觉得德斯蒙德会在出手时对他们有所顾忌。
果然,他一上来,德斯蒙德也踩着玻璃追了上来。
老天,他的体能快赶上贝恩了!
但还没等德斯蒙德的拳头追上他,下一秒,游轮又再一次发生巨响,这一次的响动比上一次还要大,不是同一个方向,而且是接连着来。
夜翼一边躲着德斯蒙德的拳头,一边试着用勾索把他绑起来,但德斯蒙德的动作虽然没有他快,反应却不慢,勾索很难追上他,夜翼还差点被他拉住扯下来。
夜翼拨出卡里棍,在德斯蒙德再一次抓住绳索的时候,直接一卡里棍下去,银白的电流顺着勾索以人体不可躲闪的速度向德斯蒙德奔去!
电流瞬间缠满他的全身!
得手了!
但夜翼不敢放松,他的手套可以绝缘,但他不能一手拿着卡里棍,一手拉着绳索维持自己在空中的位置还多出一只手来用另一条绳索把德斯蒙德绑起来。
在他调整姿态的时候,德斯蒙德就掉了下去,手松开了绳子,然后马上站直。
上万伏的电流对他来说好像只能起到一个短暂定身的作用。
他打满了发胶的发型甚至都没有变过。
依然服服贴贴地呆在他脑后。
这个时候第三次巨响传来。
周围的宾客只有一小部分还有心情看他们,其他的都挤在一起想要离开。
巨大的动静来得不明不白,主办方只顾着下场打架,也不想着跟他们解释一声。
美国人骨子里对这种爆炸似的动静过敏,如同惊弓之鸟,一听到就只想着快逃。
夜翼扫了一眼。
对底下的德斯蒙德说:“看来在你杀我之前,你的活动会先一步玩完。”
这麽多人离开,他的活动再也办不下去了。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
“活动可以再办,”只要那些有钱人还在追求极端的刺激,德斯蒙德的生意就还没到尽头,他视系统警报与闪烁红灯于无物,“而你必须死。”
下一秒,他直接冲了上来!
夜翼拉着绳子荡到一边再顺着往下滑,但很快,德斯蒙德又追了上来!
巨大的身形带着不可忽视的阴影与存在感向他压来——
夜翼已经无处可躲!
他已经踩到了舞台块上!
不能用炸|弹,他身边全是昏迷的改造人。
这一拳如果打一他身上——
还是说要用电吗?
还没等他在稍纵即逝的间隔中想到什麽好的对策时,他突然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在往下掉。 !
有人控制了舞台!
在下落的时候,他隔着玻璃扫了一眼外面。
一眼。
只需一眼。
那个熟悉的身影逆着人流站在外面看他。
他嘴角微翘,夜翼看到他做出的口型:“我在这里。”
德斯蒙德的拳头落空,舞台板块关上,夜翼和鬣狗改造人一起落到了下面的房间里,而德斯蒙德,和他们彻底分开了。
夜翼手触摸着自己的喉颈。
德斯蒙德的拳头会让他受一些苦,但还不到死里逃生那般危急。
但此时他心里却无法控制地欣悦——
亚里。
他又来了,
再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怎麽能够那麽从容不迫地让自己的心脏为他跳动。
第58章
夜翼站在出口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只来得及用勾索拉起几个往下掉的宾客,耳边全是划过空气的尖叫声。
然后自己所在的地方也在往前倒,眼前的走廊离自己起来越远,黑色的海水开始不断倒灌,有几个慌不择路的宾客一脚踩空掉下去。
船裂开了。
就在他面前。
了能闻到海水的咸湿味?
发生了什麽?
那三次震动是怎麽回事?
夜翼脑子里一片乱麻,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幸好往下掉的人不多,他还救得过来,他把他们都拉上来,戴着面具的宾客掩面哭泣,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他的感谢,也忘记了前几分钟他们还在为这个被鬣狗人围攻的义警不断下注。
但夜翼不是他们的副总统,他不会强求别人的感谢。
船体已经完全裂成了两半,从下往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不安,夜翼必须弄清楚发生了什麽。
他想到了还在上面的亚里,心里的的不安感被突兀地放大。
在拉上最后一个宾客时,她跪坐在地上,腿软到完全站不起来,嘴里止不住地说着救救我,求求你之类祈求的话,刚才还在一边哭的男宾客也爬了过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抱碰上他的腿,让他把他救出去,要他给他多少钱都可以。
“你们刚才已经在我身上投了不少钱了。”夜翼冷着脸说,他救他们只是因为对自己有道德要求,并不代表他们不该死,他不会对这种人有什麽好脸色,抬脚就踢开试图抱着他的手。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被邀请来的……我不知道这些……”那个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来了后才知道,不举杯的话……我会被他们排挤的……”
他哭得涕泗横流,旁边那些把生存希望都寄托在夜翼身上的宾客们也连连点头,仿佛刚才他们兴奋地尖叫、下注、疯狂地撒钱的动作都是有人拿枪指着他们的头捏着他们的手做出的。
没到绝境是这样的。
人永远会隐藏自己丑恶的一面。
“谁邀请你们来的?”夜翼拉直绳索,另一头缠在刚拉上来的一对男女身上。
“是在一个赌场……我也不知道,就是一个荷官介绍的啊——”突然的下坠让他们发出凄厉的尖叫。
时间紧急,夜翼不想听他们组织那些拙劣的谎言,他直接把那两个还想骗他的人丢进海里,然后当着剩下人的面放开了绳子。
面对着惊魂不定的其他宾客,夜翼声音冷酷如同死神:“谁邀请你们来的?”
绝对不是德斯蒙德,他连走私都要找中间商,怎麽可能有能力办得起那麽盛大的宴会?
这个世界上有名的赌场就那麽几个,布港哪有那麽多玩得起这种游戏的人?
“我……我是在奥乍得宾馆玩的时候被,被奥乍得先生邀请的……”一个女宾客颤颤巍巍地开口。
“我是在迪拜……”另一个宾客说。
夜翼眼罩下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德斯蒙德能把手伸得那麽远他还贩什麽毒?他直接去竞选总统好了!
事情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但夜翼只能保留线索,当前还不能放他们在这里,到甲板上的路在裂开的另一边,而且这里还有十几个打了血清和解药的改造人,他们还在昏迷,把他们留在这里杀了他们无异。
“滚进笼子里。”没必要对他们有什麽好脸色,夜翼直接下达命令。
有他丢两个人下海的案例在先,其他人不敢不配合,只能一边念诵圣经祈求上帝保佑,一边乖乖爬进笼子里,和被他们当成乐子看的改造人关呆着同一个地方,夜翼这才顺手柄刚才那两个被他丢下去的人拉上来。
刚才那个动作当然只是审讯的手段,但也足够吓死他们了。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挑战,夜翼的脸色比面对德斯蒙德还严肃。
这里的人,加上和他一起掉下来的鬣狗人,一共有五十多个。
他要把他们都拉到甲板上去。
不然就是死。
五十多个人,装了五个笼子。
他看着挤在一起的人群,突然想起他来布港查的第一个案子,那些被卖到美国的东欧女生,那十七具尸体,也许也是那麽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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