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宋渝归又是如此辛勤了半月,将银子攒够近五十两,便去镇上寻了名声稍好的工匠,请对方为自己描画图纸,修建房子。
新房屋的图纸尚需几日才能画出来,宋渝归在此期内和惜枝日日待在镇上,只为挑选铺地所需的青砖,头顶盖的瓦片。
沈惜枝从没住过铺有青砖的屋子,家里大多都是黄泥地,娘家是如此,后来的妻家亦是如此。
可现在,妻君说要弄青砖瓦房!
她兴致勃勃的挑着青砖,可问了一会儿价格后又回头苦巴着小脸,脑袋耷拉着,撅了撅嘴,失落道,“妻君,都好贵呀。”
好的一块青砖就要十来文呢,铺屋子少说也得几百上千块青砖,她还没算价格就要被吓死了。
原来从前她手里的银钱,连一块砖头都买不起!
真是好生可怜,还好最后妻君变好了,才没叫她一直那般。
十几文的青砖沈惜枝不敢多看,宋渝归摸着却觉得不错。
若买一千块砖,便是十五两银子,价格确实贵,但感觉铺上去应该蛮好看的。
惜枝还在那看十文以下的砖头,她已经同老板讲起价格了。
老板也是爽快人,与她说一千块砖不够的,她若真心想要,原价买下后再送她一百块砖。
宋渝归没犹豫太久便应了。
等沈惜枝看完别的砖回来,她钱都付好了。
沈惜枝:……
我刚想买更便宜的!
“十五两银子呀,那么贵。”
“嗯,好砖石自然贵一些,十五两许还不够,到时等师傅来了我们再看看,若是欠缺可再过来买。”
“哦,好趴,我听渝归姐姐的。”
她虽然嫌贵,但已经很习惯听妻子的话了。
青砖劳烦店家帮她们装进车里,后又买了等价的瓦片,瓦片一千片是指定不够的,她便先付了二十两,请他们将瓦片,连带着自己与媳妇儿一同送回家,许多修建房屋所需之物都堆在了后院。
加上请人绘画图纸的五百文,她们一共已花了三十五两多,险些就要不够了。
沈惜枝抱着妻子晃悠晃悠,语气有些担忧,“你买的也太贵了些,五十两都止不住呢。”
宋渝归尴尬,她也知道自己爱花钱,喜欢好一点的东西,买时没考虑到加在一起要这么多钱。
“那,那我这两天努力一点挣钱嘛。”
一日挣个一两也是顶天了,最多两日挣三两,再努力能努力到何处去?
沈惜枝嗔怪的瞪了妻子一眼,复又抱上妻子的手臂,小声惦记起了后院那头肥猪。
“妻君,我们何时杀猪呀。”
一头猪能卖得好几两呢,得了那钱起码看着就宽裕,能叫人安心些。
“等工匠过来再杀猪,工匠辛苦为我们修建房子,我们需得包饭的,到时我多留一点肉,你给他们炖个肉汤什么的,可好?”
“哦,好。”
她倒忘了还得包饭一事,小姑娘又焦虑了,这过日子怎这样花钱啊。
正好村里来了人,请宋渝归帮忙杀猪吃杀猪饭,她还没答应呢,便被媳妇儿一口应下,推着走了。
杀一头猪收价四十文,杀完了主人家还会请她们吃杀猪饭。
四十文也很多了。
宋渝归没说什么,家里钱确实比较要紧,她拿了两把杀猪刀就去了,在那利落的把猪分解完吃了一餐饭,回来时又见池厢月与她小表妹守在自家门口,姿态颇为眼熟,甚至有些好笑。
“池姑娘,你们这是……”
池厢月知道两人干嘛去了,她回家路过的时候,都看见了!
因此眼神愈加幽怨,好似被人怎样辜负了一般。
弄的宋渝归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她才幽幽道,“外面的饭好吃吗?”
……
她这才想起今晚本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女主,骤然心虚,眼睛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直视对方,干巴巴道,“啊?还,还行吧,也挺好吃的。”
池厢月顿觉伤心,“哼,你是觉得好吃了,旁人都不记得了,只顾着自己吃好喝好。”
她故意闹起来,宋渝归还没说什么呢,却惹得小表妹十分心疼,一个劲儿想哄她。
“表姐别生气了,我今晚给你做糕点吃好不好?我做的糕点也很好吃的。”
表姐平日里最爱吃她做的糕点了,只是来到这里之后,有个人排在她前面。
楚晚棠抿了抿唇,掩住那些许不虞。
池厢月不忍小表妹着急,捏了捏她的手腕,无奈道,“咱都还没吃晚饭呢,我闹一闹让惜枝给我们煮碗面吃。”
沈惜枝:……
就知道池姑娘的目的在这。
她默不作声进去,池厢月就知道有饭吃了,一改方才仿佛被人抛弃的落魄样,又眉飞色舞起来。
“听闻你家过几日就要修房子了?”
提到这里,宋渝归眉目不由舒展些许,微微点头,唇角含笑,“嗯。”
“那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一定义不容辞!”
她说的豪气万千,让人诧异,下意识便问一句,“你也会修房子吗?”
池厢月一顿,摸了摸后脑勺,“这倒是不会,不过你平日忙,我可以帮你监督他们啊,就怕有的工匠偷奸耍滑,我曾有一处宅子,让工匠修整时没有派人时刻盯着,他们竟就贪墨了我的银子,将所有东西都换了次一等,修筑时也不上心,砖头缝儿没卡好也就算了,房梁掉下来差点没砸死我!”
提起这桩往事池厢月便满脸写着无语晦气。
楚晚棠却全是心疼愧疚,轻轻拉住表姐的手,咬住粉唇,小声道,“都怪我,那日若不是因为我,表姐也不必受此惊吓了。”
都是她乱跑,表姐才会为了保护她,差点被房梁砸到。
小姑娘每每想起都后悔极了,眼里闪烁着泪花,竟是要哭了。
池厢月只是提一提这个事,没想惹表妹伤心难过,一见她如此,立马有些慌乱,“不是,不怪你,你说什么呢,我何时有怪过你!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棠棠是最乖的小姑娘了,素来听话懂事,那只是个意外,我们都不怪你的,况且我不是没事吗,正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从不怪罪于你,我才会偶尔拿出来说一说!”
楚晚棠柔柔靠在表姐怀里,眼眶含泪眼尾微红,轻轻点头,“嗯。”
我就知道,表姐是对我最好的了。
只有表姐那么好。
她垂眸想着
沈惜枝在里头下了三个人的面,不止有池厢月与楚晚棠的,还替她媳妇儿也下了一碗。
“渝归姐姐,你也吃一点吧。”
晚饭到底是在别人家吃,她不好意思添碗,沈惜枝一眼就看出自家妻子没有吃饱,本也是打算回来再做点什么的。
“好哇,那我们一人吃半碗,你也吃一点?”
自家媳妇儿身形太过纤细,即使好吃好喝养了许久,不过是脸上多点肉罢了,胖却是不见胖的,她还是希望惜枝能多吃一点。
沈惜枝也不拒绝,微微点头,软声道,“我喝汤,渝归姐姐吃面。”
好乖呀。
“不行,你也吃点面,喝汤不顶饱也不长肉啊。”
肉汤倒是长肉,但那都是不健康的肉。
她要惜枝吃的饱饱的,健健康康的长胖。
“可是我以为吃饱了。”
她胃口小,在旁人家随便吃两口就饱了。
“那就再吃一小碗,只一小碗就好了。”
一小碗啊,那应该能吃完。
沈惜枝纤长白皙的两根手指竖起来,与妻子打着商量,“就吃两口。”
媳妇儿可爱,两口就两口,总比不吃的好。
她含笑点点头,“嗯,那就两口。”
池厢月被腻的慌,早早端了自己的碗走了,楚晚棠却留下来看了看,眼中浮现些许艳羡。
做妻妻真好,能这般肆无忌惮的撒娇。
虽然她也总向表姐撒娇卖痴,但到底是不一样的。
表姐心中还是只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想起来就烦心。
楚晚棠正要端自己的面,池厢月又从里面出来了,风风火火的打掉她伸出的手指。
小表妹惊呼一声,颇为委屈的捂着手抬头看她。
“你进去坐着等吃饭就是,别动手,皮肉这么嫩,万一烫到了可怎么办,会留疤的。”
池厢月常年练剑,手中都是厚厚的茧子,不怕烫,小表妹却不然,娇气的很,她最娇气的时候,连茶都要替她扇好了才能端给她,帮她暖凳子之类的更不必说了。
都是毛毛雨。
她的表妹很难搞的。
“哦。”
原是关心她,吓死人了,还以为表姐凶她呢。
池厢月将那碗送进去,放在自己的旁边,随后坐下,挑了一筷子面条吸溜起来,没一会儿,表妹就从堂前进来了,她没有自己坐下,而是莫名踢了踢表姐的凳子。
池厢月抬头,看了眼表妹神色,就仿佛明白了,将自己的碗与表妹的换了个位置,她去旁边坐冷板凳,将自己身下已暖热乎的位置让给表妹。
楚晚棠这才满意,理了理衣摆,极矜持好看的坐下,给宋渝归沈惜枝看的一愣一愣的。
很快,沈惜枝那视线就变成了嗔怪的看向妻子。
……
不是,怎么还卷起来了。
宋渝归心虚的给惜枝夹了一块牛肉浇头,“好祖宗,咱不和旁人比,啊。”
沈惜枝瞪她一眼,低头吃面,没一会儿,面里又被浇了几勺汤,有人哄她,“连着汤吃,这样好吃一点。”
“哦。”
小姑娘应了一声,乖乖去吃了。
吃完后,宋渝归想起近期因着小表妹,女主都没与自己一块儿出摊,但竟也没去田地里干活,颇为好奇,“你现在又不想种田了?”
提到种田,池厢月苦着一张脸,下巴抵在桌子上,“想啊,每天都想,但没有从前那么想了,表妹总拉着我,我一回头看见表妹,也能稍清醒些,次数多了,便能控制着自己不往田里去了,但没有你管用,一看见你我真是浑身都精神了。”
楚晚棠安静的望过去,漆黑眸子里带着危险的情绪。
宋渝归:……
总觉得你在害我但我没有证据。
她心里思索片刻,认为或许楚姑娘也确实能影响剧情。
毕竟不止她是小说里早死的角色,楚姑娘更是未曾出现过。
没有她管用大抵是因为……她是方外之魂,真正的剧情外人物,或许等小说里的时间线走完,女主就能重获自由,再也不受掣肘了。
宋渝归垂眸想着,这是一件好事,证明剧情可以改变,我的惜枝也不必落得小说那般结局。
这样就好。
手指不知不觉往身边人腰上探,将她轻轻搂着。
“嗯,只要能自控就好。”
她应了一声。
池厢月见她回完后就不说话了,不由主动问,“对了,你们下午打算做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去啊。”
她这两天陪表妹逛街,已经逛到疲惫厌倦,看见那些首饰都头疼了。
她想砍柴,想割猪草,想杀猪,反正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让她再陪表妹看胭脂水粉了。
楚晚棠何其聪明,自然知道表姐心思,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小声说,“我还不想跟你一起买东西呢,你看中的都很难看,还非要给我买。”
小姑娘想到各种乌漆嘛黑的首饰,便是两眼一黑,气鼓鼓的。
池厢月自然不认,对此只有一句话,“你休要抹黑我,明明都很好看!”
她瞧着有气势,可只要她的小表妹抿唇安静的盯着她,不消一会儿,她就怂了,小声说了一句,“好嘛好嘛。”
就低头猛猛喝汤。
面已然吃完了,还剩了点面汤,池厢月慢悠悠喝着。
瞧起来日后也是个归媳妇儿管的。
宋渝归心中莫名生出欣慰之意,咳了一声才回道,“我下午准备和惜枝去竹林里砍些竹子再去割猪草,然后去田里浇水。”
听起来都是一些粗活,楚晚棠懒洋洋的没什么兴致,可有的笨蛋却一口应下,“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小表妹猛的睁圆凤眸,生气喊人,“表姐!”
你陪她们去了,那我呢?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
池厢月见状亦是心虚的很,低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
楚晚棠不语,两人像是小情侣吵架,宋渝归不欲在里面讨人嫌,拉着媳妇儿的手出去喂鸡了。
喂完鸡也没再进去,看旁人腻歪没意思,且惜枝脸皮薄,当着人前想必绝不会与她亲近,两人干脆蹲在那一排小白菜前,也没什么事干,就是揪白菜叶子。
“哎,你看见白菜上头的虫子了吗?”
宋渝归忽而凑近问。
沈惜枝本还觉得揪叶子无聊,闻言顿时一脸惊恐,“啊,有虫吗,在哪在哪?”
她下意识抱住妻子的手臂,左右寻起来。
宋渝归便指了指白菜帮子上一条正蠕动的白白虫子给她看。
“啊——”
却不想将人吓得尖叫一声,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胆小的不得了。
宋渝归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一手搭在妻子后背上,一手却拍了拍娇小翘臀,“不过是虫子,何至于吓成这样。”
小姑娘家哪有不怕虫子的,她一直就怕,但乡下多虫蚁,从前无人关切心疼她,怕也没用,只得忍着,现在,现在是大不一样了。
沈惜枝抱着妻子,将自己死死塞进她怀里,抿着唇发脾气,“你把这虫子弄走,快些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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