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义一如既往:“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忽然变得歇斯底里:“没有人能像我一样这么爱你!!”
傅义鄙夷地看着他,看着他端正的五官,因愤怒而狰狞起来,像是一张揉皱的稿纸。
好丑。
根本配不上他每周要花出的六位数。
旋即他从抽屉里拿出厚厚一沓美金,扔在男人的脸上。散开的钞票像是漫天油绿的蝴蝶,男人在傅义赤裸裸的侮辱里开始低声呜咽。
“你最好不要让我惊动安保。”
没过多久,男人收拾好东西站在房门口,留下了桌子上的钻戒。
他用哭红的眼睛诅咒着傅义:“我也衷心地祝愿你这辈子爱而不得,恨不能休。”
“把门带上,谢谢。”
砰!
房间重归寂静,傅义四肢摊开地躺着。
爱?
别说的这么可笑了。
如果不是一颗温斯顿的钻石,傅义连男人的面都不会见到。如果没有这身下定制的床垫和鹅绒被,男人也根本不会主动勾上傅义的脖子。
不只是他,人与人之间,不过是用成堆成堆的钱垒起来的关系。
只要牢牢地守住权势和名利,爱就会变得坚不可摧。
忽然,手机嗡嗡的震动响起。
傅义烦躁地接过,一张口就是:“十二点了还要给我打电话,我是你们SEL的家奴吗?”
对面总负责人音调软了又软:“实在抱歉。只是明天的路演,和您交接的随身助理突然高烧,我们临时换了另一位,方便的话,可否让新助理和您交接一下?”
闻声,傅义立刻撑起身子,忙问:“谁?”
“请您放心,他几乎参与过公司所有的路演场,经验十分丰富。”
经验?
他今天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那助理听懂自己在说什么,现在居然又要浪费他的时间换别人吗?
事已至此,他今天根本没有什么精力再发第二次脾气。
他揉着眉心,强迫自己已经停滞的大脑再次运转起来权衡利弊。
恍惚之间,傅义的眼前里钻出来了陆桥的影子。
刨除他们曾经的关系外,陆桥其他一切的表现都算得上合格。毫无怨言地听命,废话少得让人觉得他是哑巴,最重要的是他有所乞求。
“傅先生?”
思忖片刻后,傅义果断:“换今天警厅那个。”
电话那头负责人有些犹豫:“傅先生,是否考虑更有经验的助理?”
“不要别人。就他吧。”
“可是傅先生……”
“明天让那该死的小助理把我的红莲带上。”
-
高璟文家中。沙发。
“好了。”说着,高璟文将最后一支棉签扔进垃圾桶。
而他前面的陆桥顺势披上衬衫,拧起纽扣。
高璟文点起了根烟:“背后明明伤得那么严重,为什么不报?”
“忘了。”
高璟文玩味笑着:“忘了?那么大的伤。我以前家里养了双兔子,你挺像的。”
陆桥揉着酸痛的脖子,随口问:“什么兔子?”
高璟文弹了下烟灰:“兔子温良,是很能忍痛的动物。”
陆桥没好气:“滚蛋。”
旋即,陆桥听见“咔嚓”一下,背后似乎闪光灯也跟着亮起。
陆桥回过头去,看见高璟文拿着手机,指头在上面啪嗒啪嗒地打字,问:“你干什么?”
高璟文抬头瞥了一眼:“上报啊。”
“上报什么?”说着,陆桥伸手要抢。
高璟文抬起手躲过,随着手机传来“咻——”的一声,他脸上勾起笑:“哎,不好意思,已经发给你负责人了。这算工伤,你能拿不少钱呢。”
说着,高璟文倚靠进沙发里笑了。
旋即,他瞥见茶几上的一抹鲜红,目光顺势望过去,问:“那是什么?”
陆桥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傅义的红莲胸针。忘了还他。”
高璟文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笑:“那小蝴蝶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陆桥脑海中浮现出傅义的冷笑,他拿锋锐的硬角,那种似乎想要把陆桥刺穿的疼痛似乎还停在嘴边。
“定仇吧。”
忽然,房间里传出闷闷的乐声。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陆桥问:“你邻居家孩子投诉后还在吵吗?”
高璟文立刻从沙发缝里捏出来他的手机:“不是。是我手机。喂??”
陆桥不做声,静静地等候高璟文打完着一通电话。
“怎么了?”
高璟文一边按下挂断,一边瞥着桌上的红莲,皱眉:“那东西很贵是吧?”
陆桥回想着电影里的内容,花费多少他不记得了,但能让傅义爱如珍宝的东西,一定价格不低。
高璟文:“负责人给我打电话了,说小蝴蝶的随行助理生了病,让你去做三天的替补。哦,还说一定要带上胸针。”
陆桥反感出于本能:“为什么是我去?”
“那谁知道了。明天哥骑着小摩托载你去?”
陆桥赤着上身趴在沙发,随手拿了个抱枕压在肚子下面,开始划手机:“那你跟他说,我不去。”
高璟文:“真不去啊?”
“不去。”
“到底去不去?”
“不去。”
“再问一次,去不去?”
“不去。”
“再问十次——”
“。”
-
良久,高璟文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苦着脸看着陆桥:“那行,我替你跟他说。等会你看那老头把我骂死,记得替哥们收尸。”
陆桥玩着消消乐,不声不响地哼了下。
电话拨通,高璟文:“? ——”
一边打着电话,高璟文的语调越来越卑微,两人的距离隔了一个沙发,陆桥都能听见电话那头负责人跟疯了一样的西八西八。
然后高璟文连忙装信号不好地挂了,两人相安无事地开始玩消消乐。
但没多久,新的风暴又响起来。
高璟文连忙把手机举给陆桥:“哥们仁至义尽了。那老头输出实在太强,你自己跟他说吧。”
陆桥接过,一边玩着自己手机上的消消乐,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可没想到,对面不是负责人,是个清冽的男声。
“什么?我是傅义。”
陆桥玩消消乐的手忽然僵住。
高璟文连忙凑过脑袋去,低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电话那头傅义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问陆桥:“听说你受伤了,现在还疼吗?”
陆桥的心绪忽然被这句话搅乱,手下的消消乐开始乱点。
笨笨地反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电话里傅义嗤笑了下,声音在电话里掺杂着些许电波声:“不是义正言辞地敲诈我,要我赔你吗?”
陆桥忽然想起来刚才,高璟文刷刷刷在手机上给领导发的那一大堆话。
连忙:“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明天过来,我看看怎么定价。”陆桥听着傅义好像在床上慵懒地翻了个身,而后还没来得及确认,电话已经被傅义挂断。
陆桥心里莫名其妙开始发软。
床垫弹簧和床单摩擦的声音实在是太隐私了。
还有傅义这个人……今天欺负他欺负得还不够吗?故意让陆桥来回奔忙,用手打他的脸,还抢他的耳机,把他写的歌贬低得一文不值。最后甚至还深夜打来电话,含糊不清地说什么明天看看他的伤,才好定价。
陆桥把下巴抵在沙发里,再一低头,手机上的那一盘消消乐到了时间,灰色的“game over”在屏幕中间老大一个。
下一刻,高璟文忽然叫起来:“谁给你打的电话?”
“没谁。”
“傅义?是不是傅义给你打的?”
陆桥没有说话,强装着镇定。
房间里高璟文嗷嗷直叫:“好啊你!哥们我问你二十遍,你咬死不松口,怎么小蝴蝶一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吭声了?啊?你怎么不说话?网掉了吗?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自己把自己格式化了吗?你修成菩萨了吗?你QQ还在线吗?你还是人吗——啊?”
屏幕上游戏失败的灰色小兔子应声倒地。
第6章
其实陆桥他原本不想来的。
但高璟文瞪着大眼,说傅义的小红莲至少值二十多个他。陆桥怎么样也不能就那么拿在手里不还。
于是他向高璟文要来活动策划书,详细读了一遍活动流程。
最后决定在早晨五点十五分,傅义要出发前,准点站在酒店的红地毯上。
现在陆桥拿着红莲胸针,抬头看着房间号,心里打定主意:
嗯。还完就走,绝不逗留。
叩叩。
旋即,房间里回响起绵长的:“谁——?”
陆桥不确定地后撤步,再确认了一眼,房间是2702没错。怎么是个女声?
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房门被人从里头拉出来了条缝子,一个女孩探出脑袋:“哪位?”
陆桥有些错愕,把红莲胸针摊开在手心:“这里是傅义先生的房间吗?”
闻声,女孩立刻眼睛放光:“喔!你是那个新换来的贴身助理是吧?”
陆桥顿了下答:“……是也不是。”
紧接着,女孩呼啦一声把门完全拉开,向后高呼着:“傅先生!那个助理来了!”
酒店长廊上的灯黯淡,但房间里的日照格外充足,拉开门的瞬间,光一下子扑进来,照得陆桥有些睁不开眼睛。
一瞬间,香薰的味道夹杂着吵闹声扑面而来。
偌大的房间里,七八个化妆师和助理在房间里匆匆忙碌着,每个人的手里都像是拿着上百件活儿,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八瓣用。
而目光尽头,傅义坐在最中间的梳妆镜前,穿着一身灰白缎面睡袍,正斜目看着陆桥。
“怎么才来?”
陆桥走上去。傅义坐在椅子上,以他的角度俯视着傅义让他有些错愕。
傅义好像变了一个人。昨天耀武扬威的大公鸡现在好像突然被人拔了毛,两团青黑影子一样映在他的眼底,还有他那双碧绿的眼睛,现在眼球上全是细小的红血丝。
漂亮的小脸蛋就写了一句话:其实埃及金字塔是我昨天熬夜建的。
傅义瞥了他一眼:“伤还疼么?”
“不疼。”说着,陆桥拿出红莲胸针,捧在手心:“我今天只是来还你——”
傅义毫不客气地抢过,紧接着问:“认路么?”
陆桥一愣。
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紧接着,一串钥匙对着陆桥的脑袋就从空中砸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接过。
“你去找司机说一声,时间来不及,把车直接停在酒店北门。”
陆桥急忙辩解:“我不是你的助理,我——”
“之后你在北门等我。”
“我——”
“还愣着干什么?等我哄着你去?”
“……”
-
良久,司机以及他那辆改装后的黑色巴菲特,就那么老老实实地等候在北门。
车门旁边站着陆桥,小眉头皱得邦邦紧。
六点钟整。
陆桥看着傅义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他准备了快一个小时的那句“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还没说出口,忽然,傅义一抬手就把他搡上了车。
陆桥哐啷一下被底盘绊了一跤,正好摔在第二排的座椅。
他一转身,正好看见穿戴整齐的傅义张口对司机:“开车。”
陆桥慌忙去摸车把手,可下一刻中控锁沉闷地响起,还没让他来得及反应,车下的轮胎已经迅速滑出了三圈。
陆桥还满脸难以置信地跪坐在地上,对着傅义:“你搞错了。我不是来当你助理的。”
但旁边座椅上的傅义已经闭上了眼睛,根本没在听:“你安静些。我睡一会儿,等下快到了你叫我。”
陆桥:“不是这样的——”
傅义:zzZ。
陆桥:“——?”
-
车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于是陆桥就低着头胡乱划手机,在高璟文的对话框里发送了99+条: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忽然。
“那个,你能帮我扶一下吗?”
陆桥转过头去,望见化妆师女孩一手拿着化妆刷,一手托着傅义的脸,动作和声音都很轻。
女孩气声说:“傅义先生的妆还要最后几步,他睡着了,头会稍微往下沉。我手里拿着东西,快要支撑不住了——诶!”
陆桥连忙起身,轻轻地托起傅义的脸。
一瞬间,重量牢牢地压在陆桥手心,傅义的下颚骨隐隐抵着陆桥有些发痛,但陆桥不敢动,怕惊醒了他。
女孩松了口气,道:“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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