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义的眼底满是震惊。
但陆桥反而是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刚才傅义那一口烟雾随着陆桥的进攻,而化为千万丝丝缕缕从两人的嘴中泄出来,直到吐完最后一点儿气的时候傅义好像从惊讶之中有了感觉,正要亲着应和陆桥。
但忽然,陆桥出乎意料地撤回了身体,退后。
他这个对傅义的亲吻就好像是蜻蜓点水,立马就散了。
陆桥离开,傅义有些愤恨地看着他:“这么喜欢欲擒故纵?”
但陆桥却郑重地摇摇头:“不是。”然后把手放在傅义的手上,钻进在他的膝盖上,“刚才张姐提到结婚,我看你有些不开心。”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有压力。如果你没有准备好的话,我们就等到你准备好了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要担心。”
陆桥这话说的时候语调很轻。
傅义听了后,顿了两秒,然后鼻尖轻轻哼了下:“我只是刚才想到巴图了,你别多想。”说着然后看陆桥,“你扒我信息那么彻底,巴图,认识吧?”
一瞬间照片上那个兔唇男孩立刻跳到陆桥的脑海里。
“我知道他。”
说着,傅义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黯淡下来。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香烟:“以前在收养所的时候淘,什么都不懂,旁边有成年人给我递烟,故意激我,我就接了,慢慢就形成了个习惯。巴图以前老藏我烟,说他是因为先是爷爷得了肺癌,然后他爸又得了肺癌,所以才到收养所里沦落的。他可痛恨这个了,我一碰,他就哭,就跟我闹脾气。但现在倒好,给我递烟的人只多不少,跟我吵着哭闹的人没了。”
“我找不到巴图了。”傅义尾音有点颤,然后抬头把目光眺望远方,特地偏过陆桥,好像是那么个特地的姿势。不让陆桥看见他的眼睛。
“刚才在桌上,我不太高兴,就是因为脑子里想到他了。当时是华水北把他赶走的,如果我当时多找点人,多努力护下他,他是不是也就不至于下落不明了?张姐刚才提到结婚,我想到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成家了。所以一下子没崩住走了,不是对你。”
陆桥把傅义的手抓得很紧,轻声宽慰:“我都明白。”
“嗯。”
然后傅义沉默了下来,一根烟又是一根烟地往嘴里递,陆桥在旁边就那么一直陪着他,也没说话。淡淡的愁思在烟雾中混迹然后渐渐从傅义的胸膛里飘出来,传到陆桥的身体里。
默了良久,陆桥忽然想到什么,然后蹲下了身。
傅义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然后陆桥起身,从脚底下的草坪上扒了两根狗尾巴草,先是把狗尾巴的那一段用指甲掐去,之后再把狗尾草剩下的长茎相互搓捻成一个圈,大致是个戒指的模样。
他轻轻拿起傅义的手,给他把草圈戴在傅义的无名指上。
草很柔软,湿润的味道扑鼻。傅义问:“你干什么?”
陆桥只是笑笑,用两只手掌宝贝一般捧住他的手,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拍打在上面抚慰,说着:“巴图是你的家人,那就也是我的家人,我会帮你找到他的,之后我们再说婚礼的事,让你安心。这草圈就是约定,请你监督。”
闻声傅义特不屑地嗤了声,然后好嫌弃地看着陆桥:“你多大了,宝宝?”
陆桥本来是笑着,忽然一顿。
然后立刻扶住傅义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的身子往自己这儿一掰。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激动:“你叫我什么?”
“啊?”傅义皱眉,反手从里面拍开他的手。
陆桥央求,身后的尾巴恨不得都快摇到天上去:“拜托拜托。你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看心情吧。”
“就一次。就一次,好吗?”
“……薄薄?”
“不是这个!”
“包包?”
“更不是这个!!”
“那没了。”
“……呜QAQ。”
第128章
剧组。
张东远撩开临时搭的影棚,在里面人群底扒拉了半天才找到陆桥的身影。陆桥正蹲着写写画画,张东远忽然往他肩上一个猛拍:“唉!”
陆桥被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干嘛?”
张东远拿着一个本子在他肩上没好气拍了下:“刚才那组演得不错。怎么想到的?再接再厉啊。”
陆桥站起来,拍拍肩:“张导不打算赶我走了?”
张东远老脸立刻皱起来:“嗨!你这小孩,我是一个导演,当时就是问问你的情况好吧?我不得为了大家这么辛苦努力负责啊?”
陆桥嗯嗯啊啊的打马虎眼。
张东远瞥见陆桥手里的几张纸,伸手:“这什么?”
陆桥一个巧劲儿躲过去:“没有。”
张东远不高兴地撇撇嘴,阴阳怪气:“没~有~”然后脸上的八字胡一抖,刚开口,“那什么,你等会把明天的——唉!你小子干嘛?!我还没说完话呢?!”
陆桥头也不回地朝他招手:“我已经下班了,再见张导!”
“下班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啊?!”
陆桥喊得非常大声:“老婆重要!”
-
但老婆在办公室里皱着个眉头,看表情,不大高兴。
陆桥进去之前李斯在一边嘚嘚地嘱咐了半天,陆桥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推门的时候,看见傅义一张像是被七十岁老太擀面杖擀了三小时的脸,还是没来由一顿:“怎么了?不高兴吗?”顺势把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
傅义抬手“啪”一下结实落上去,牛仔的面料抽起来这一巴掌格外响:“下去。”
但陆桥不但没下去,反而还硬是把另外半个屁股也坐上去,腰肢发力,故意往傅义面前翘了翘,动作好像可不满意,还想要:“干嘛?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啊?”
傅义瞥出来他什么意思。
本来又要落下的巴掌忽然变得轻了,揉搓上陆桥,虽然隔着牛仔面料,但触感依旧是非常柔软好摸。
被勾引之下傅义的嘴好像也变得好说话起来,声调放轻:“没什么。就是这几天找来的合作和舞台太多了,应酬太多,很烦。”
陆桥笑起来:“你这话扔在外面让别人听去,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骂死好吗?”
傅义敞开双臂,一副特大无畏的模样:“来。骂死我,正好这个总经理我也不想干了。”
陆桥哼哼了两声,旋即才把手里的一份文件搁在傅义的桌上。
傅义低头,瞥了眼:“这什么?”
“给你交的作业。”
闻声,傅义挑眉,揉陆桥的手又故意下了两三分力道:“我没教你新内容啊?”
陆桥笑起来揶揄:“宝宝你脑子里还能有点净土吗?”
一听,傅义挺着胸脯当仁不让:“我全是绿色空间。谢谢。”紧接着,一手翻看着文件,一手在陆桥的身上还舍不得下来,反而是顺着他的腰线向上摸,手背若有若无地蹭着皮肤上的柔软绒毛。
本子上前几页都是宋体五号字,密密麻麻的傅义不怎么想看,一下子就翻到了最后几页,他认出那是陆桥自己手写的字,还在上面写了点儿日期,画了几个方框菱形,傅义隐隐约约地认出来,就好像是什么流程图。
于是抬头,问:“这什么?”
“昨天我答应你的。找巴图,列了个计划。”
傅义疑惑:“计划?什么计划?”
陆桥理所当然:“找人的计划啊。”
傅义瞪着两只眼睛:“找人就找人,找到了就找到了,没找到就继续找。找人有什么计划?”
陆桥在空中停滞了三秒。
然后才读出来傅义是个什么意思,在傅义的办公桌上半趴下身子,随手从他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水笔,点着他计划表的第一行:“找人当然需要计划了。你看,我们首先可以把所有能想到的方式和联系都列在上面,然后再顺着这儿,继续往下,同时这几个点上,正好佟欣李斯他们也是空闲的,可以帮忙跑跑这些地方,再加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有没有在听?”
说着说着,陆桥一抬头,才发觉傅义的眼睛根本没在纸页上。
而是全落在陆桥他的脸上。
傅义半眯着茵绿的眸子,在窗外的阳光照耀下他的瞳孔又忽然变得很浅,镀了一层淡淡的金。显得很温柔:“怎么感觉巴图只是你结婚play的一环呢?”
陆桥笑起来,用黑色水笔的尾部戳了下傅义的脸:“我答应你的。找到他,我们就结婚。”
傅义本能地往后躲了下,还是没能躲过:“我可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这算不算是你另外一众逼宫的手段?只要你找到了巴图,不管我答不答应,结婚那件事儿我都成了答应。”
陆桥搁下水笔,掌心按在上面身子离傅义又近了一寸:“我只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我有什么错吗,傅义先生?”
傅义被他挑起了兴趣,反手搂在陆桥的腰上,有一下每一下地触碰他的皮肤:“手段又精进了不少啊?”
陆桥不说话,只是含着笑意看傅义。头顶办公室的灯光打在他银框眼镜上正好反光,衬得他眼镜下的表情若隐若现地难以捉摸。就好像是那种引蛇出洞的猎物,故意在蛇洞口处放了块肉,机警地趴在洞口外面的草丛里等着伏击。
洞里的小蛇当然上钩。
傅义直起身想要亲吻他,但陆桥却反手用两指按在他的嘴上,按着傅义重新坐了回去。
傅义脸上疑惑和趣味同时炸开,看着陆桥:“你想干什么?”
猎人陆桥这时候又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好整以暇地拉了拉他领口,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正人君子:“这里人太多,不方便,我为了傅义先生着想呢。”
傅义笑着低骂了声:“道貌岸然。”
然后陆桥恰如其分地回应着:“谢谢夸奖。”之后转身就要离开,故意没给傅义打声招呼,这在山南水北这个傅义的权力场里面简直就是件大忌。
但傅义却不生气,叫住他,问:“去哪儿?”
陆桥转身,摇了摇手里的文件:“今天还有点儿时间,听之前一个叫老骥的人给的线索,有个地方可能有巴图的信息,我去走一趟。”说着手臂用力,猛得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到一半,笑着,“记得回家吃饭。今晚我给你做烩鱼。”
“等等。”傅义忽然叫停他,眼神犹豫了两秒,之后别别扭扭地问,“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陆桥一顿。不太理解。
在他的世界观里,只要有什么事情想着,那就好像是树立了目标。就好像巴图的事儿一样,既然答应了傅义,那完全就好像是他的事儿,尽力去做跑步前进。
紧接着,傅义从皮椅上下来,站在陆桥的面前。
非常不客气地按下了他的手。办公室开了一半的门又重新被关上。
陆桥低眉看着傅义脸上挣扎,神态就好像是那种做了错事但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说的小孩。又慌张又焦急。
默了约莫一分钟,傅义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想跟你说,你别太着急,我不是敷衍你。就算找不到……我、我也会跟你结。”
陆桥一愣,盯着傅义半天没移开眼睛。
傅义恶狠狠地瞪过去,本就比陆桥矮了半头这表情显得他更不占优势。
像是只乱发脾气的粉红炸毛绒绒兔。
陆桥现在巴不得抱紧傅义揉进怀里,然后搂着他原地狂转一百零八圈再贴脸脸把他亲死。
但内心这么多戏,外面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冷漠得站在原地的大傻个。面无表情地看着傅义。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大脑内部在快速处理信息,体内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有闲余控制表情了。
傅义见他没说话,有点慌,立刻补充着:“你不信?不信今天我们就可以买订婚戒指。”
粉红绒绒兔掐着腰小嘴吧唧吧唧说什么呢?
陆桥非常克制地在嘴角勾起一个笑,没忍住,抬手,捏了傅义脸一下;“宝宝。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傅义被捏脸,非常反感地抬手就要打,但陆桥显然对他这一套招式非常熟练了,一个闪躲就躲进傅义的颈窝,把他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非常撒娇,哼唧哼唧:“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宝宝,我现在就要给你买,买一百颗,一万颗,一百万颗。”
耳朵旁边吹气,还说的这么酸,傅义大男子主义本能地炸毛哇哇乱叫,一个劲儿地要推开傅义:“哇哇nf&%*&Y()……@&!!”
但无论他怎么挣扎,陆桥就是抱着不愿意松手。
一个劲儿就咬死了:“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买戒指,好不好?好不好?你说的!这都是你说的!是你亲口说的!!”
傅义:“……。”
第129章
一颗巨大的桑树底下,光影碎着往底下掉沫子。
一个老头衫戴着墨镜的男人,八字蹲在树底下,抬着头,正嗦着手里的一根老冰棍。另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明明看着年轻,但身上却有种出乎原本年龄的老年味。
“家衣啊!”身后忽然传来个声音,男人半蹲着转过去,但没想到那人跑来刹车没刹住:“哎哎——!躲开啊!”
男人嗦冰棍的嘴惊恐得成了个o。
三轮车由远及近,上面的人也睁大了双眼:“躲开啊——!”
砰——!
咬了一半的老冰棍飘在空中。自由了。桑树上头一只鸟也立马晦气扑腾着翅膀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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