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指尖也能感受到心跳。
都快跳出来了。
江时景把滚进茶几下面的星球灯拿了出来,收拾了一下茶几上放着的糖纸,地面上甚至也有——那是刚才两人亲吻时不小心蹭下来的。
手上动作渐渐停止,手指不小心捏到糖纸内侧,黏腻的糖粉蹭到指腹,江时景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掉。
好甜。
刚双唇触碰的感觉还停留着,酥酥麻麻的。
好软。
他又想到了那天在露营时的晚上,他曾经幻想过季渝嘴唇的触感。
低了低头,他才看见自己的衬衫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季渝在亲吻时手在自己身上无意识地乱抓,又勾住他的脖子,甚至扣子都被拽开一个。
江时景抬手扣上。
然后慢慢地,他靠在了沙发上,手捂住脸,闭了闭眼睛。
太冲动了。
明明知道季渝不喜欢这种亲密关系,万一他感觉尴尬跑了怎么办?
万一季渝真的跑了怎么办……
江时景想不出来任何对策。
可是厨房的人声音传来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江时景,你过来帮我盛个菜。”
-
季渝的手艺是真的很好。
江时景吃饭习惯很好,细嚼慢咽,眼睛看着对面把嘴塞到鼓起来,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氢气球被打满气,在外面用手一捏,发现硬邦邦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在家里一起吃饭了,他居然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甚至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
季渝往他碗里放了个糖醋排骨,笑得有些得意:“快尝尝,我最喜欢的菜。”
江时景笑着点头,咬下一块肉。甜咸的味道在他嘴里炸开,伴随着肉汁和淡淡的焦味,令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好吃。”
“是吧是吧。”季渝很是开心,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瞬间就把肉和骨头分离,嚼了两口含糊不清地说,“我就觉得你也会喜欢。小的时候我妈总给我做这个,我一来二去也就看会了。现在虽然还没能做到她做的那个水平,但也还算不错吧?”
江时景点头附和。
“多吃啊别客气。”季渝又给他夹了一个放进碗里,给自己也夹了一个,塞进嘴里。
这动作让江时景产生一种怀疑,是不是季渝怕自己都给吃完了所以才不断给他夹。
有点可爱。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江时景抬起手捂了下脸,装作无事发生。
季渝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把吐出来的骨头放在一边,偷偷瞥了眼江时景,夹了一个西蓝花放进碗里当做掩护后,直接快速下手把最后一块排骨也放进嘴里。
这下江时景的表情彻底控制不住了。
他真的猜对了。
太可爱了。
-
吃完饭都已经快晚上十一点,碗被江时景抢着刷,季渝闲着无聊想起来冰箱里还有江时景带过来的蛋糕。
“那你刷碗,我去拆蛋糕了啊?”季渝靠在厨房门上,看着江时景努力的背影,“正好一会你刷完咱们等等就零点了。”
“好。”江时景回过头,看见季渝小心翼翼端出蛋糕,又慢慢端到客厅的茶几上,生怕被磕了碰了,“一会我们一起吃。”
“好。”
江时景做的是那种很简单的草莓蛋糕,整体被一层厚厚的奶油所覆盖,上面规律整齐地放着一圈草莓,内里也是一颗一颗被切半铺满的草莓夹心。
季渝倒是没想到江时景做的完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很巧。
江时景擦了擦手,转头看季渝蹲在茶几前,小心翼翼端出蛋糕,放在一旁,坐在地上抱着腿,眼睛盯着蛋糕舔了下唇。
看着很馋的样子。
他加快速度走过去,蹲在他对面:“你今年多大?”
“二十七周岁。”
季渝看着江时景从那个箱子里找出生日礼帽和蜡烛,凑过去让江时景帮自己戴上帽子,自己调整好,又看他找到“2”和“7”的蜡烛在蛋糕上插好。
季渝晃着膝盖,突然想到什么:“说起来我比你大两岁呢,你还得管我叫声哥。”
“一岁半。”
“你什么时候生日?”
“五月十九。”
“行行行,一岁半。叫声哥来听听?”
江时景把嘴闭严,抬头看了一眼季渝。
“叫声哥这么不愿意啊?”季渝越过茶几,脸凑过去,盯着江时景的眼睛,“那你想叫什么,叫全名也太生分了吧?”
“……你不也喊我全名?”
也是诶。
“……”季渝吃瘪,坐了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关灯,点蜡烛,我要许愿。”
“还早着零点呢。”
“不差这一会,我想吃蛋糕。”
江时景随手拿了放在电视柜的打火机,点燃烛芯,然后起身去把灯关掉。
“要许什么愿望?”他随口问道。
“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还是你要帮我实现?”
“你先说说,万一我能帮你实现呢?”
季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感觉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他想了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烛光下,江时景轻声慢慢地哼唱着生日歌,季渝的头发都被染上了橙红色,看上去暖呼呼的。江时景伸手摸了摸。
“啧,你别捣乱啊。”季渝闭着眼睛咂了咂舌。
江时景笑着收回手。
季渝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想到自己应该许什么愿,耳边江时景的生日歌已经又开始唱了。
我还不知道想要什么,明天才是我生日,能不能让我想到再许!
只能先这样凑活过去,他脑海中自己的语速快得要死,季渝甚至感觉这句话像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样,有些缺氧。
生日歌才进行到第三句。
“祝你生日——”
“咚咚咚”。
大门突然被人很用力地砸了几下,江时景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在季渝前面,盯着门口。
“谁啊?”季渝被打断,睁开眼睛,在蜡烛燃尽前吹熄,又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
江时景摇头,手挡住季渝起身的动作:“我能去看看吗?”
“你小心点。”季渝站起身,跟在江时景后面。
“咚咚咚咚咚”。
又是几声很急促的敲门声。
江时景从猫眼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
“报警吧?”
季渝凑上去看了一眼,摇摇头,“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警察到了人跑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说。”
“开门!”
这个声音几乎是砸在季渝身上的,他怎么会不熟悉。
季渝有些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他下意识抓住江时景的手。
“怎么了?”江时景微微低头,看着季渝慌张的表情,手紧了紧,拍拍他的肩膀。
“是我爸……”季渝怒气直往上顶,猜到了季博远为什么会来。各种各样不好的回忆涌进脑海,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原本是想和季博远大吵一架的,可急火攻心的他忘记了江时景也在这里。
不该开门的,现在让江时景看到了这不堪的一幕。
季博远浑身酒气就想往里面冲,手马上就要拽到季渝的领口。江时景伸手拦住,把季渝到身后护好。
看样子季渝和父亲关系不是很好。
他松开季渝的手,摆了摆,让他往后撤,自己则按紧了门框阻止季博远的进入。
“请问有什么事吗?”
季博远脸上、眼睛里都是红色的血丝,看到江时景时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门牌,确认后还想往里进,被江时景的手挡在门外。
“你他妈谁啊,这不是我儿子家吗!”他的嗓门很大,震得江时景有些耳朵疼。
这人说不了理,但是这是季渝的父亲,应该……也报不了警。
身后季渝声音沉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季博远,刚被握紧的手紧紧攥成拳:“你来干什么?”
季博远笑得有些丑陋,江时景加重自己按着门框的手,又挡住了一波他想要进入的攻势。
“我儿子今天生日我怎么能不来呢,生日快乐啊,来和老爸喝点酒……”
“……”季渝感觉浑身都有些冰凉,就像是冬天站在雪地当中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冰水。
呵……今天生日……
他深深呼吸想减轻身上发抖的症状。
季博远见季渝没有反应,语气有些变得尖锐:“怎么也生你养你了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对你亲爹的?”
江时景用了点力气,把想要往里强冲的季博远推开。
这一下让季博远有些没有面子,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他指着江时景的鼻子:“我操你他妈谁啊,我和我儿子说话有你什么事啊?”
也许是说话有些激动,季博远打了个酒嗝,江时景屏住呼吸皱了皱眉。
好恶心的味道。
下一秒,季博远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拍手,有些不屑地说道:“我操,早就听说我季博远的好儿子是个走后门的,我当时还没信,那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他语调有些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的有趣的东西,更像是找到了可以用来威胁季渝的点:“没想到啊,我英明一世生出来你这么个恶心东西。”
英明一世……好可笑。季渝竟然勾了勾唇角。
季博远还想去拍江时景的脸,却被躲开,他有些不满的往地上啐了口痰:“这就是你泡的那个男的……听说同性恋不是挺乱的吗,不会还有好几个吧?”
季博远隔着江时景的手往后看去,看到季渝眼中的怒气时慌了神,但又稳住,把怒气撒向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江时景:“你挡什么挡,我回我儿子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一个破鸭子还……”
“闭嘴!”
身后传来季渝嘶吼般的声音,江时景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去。
季渝的手握着拳,因为过于用力,指骨都已经泛白了。他的眼眶发红,咬着牙死死盯着季博远。
“季……”
江时景的愣神让季博远有了可乘之机,他突然往前一冲,让江时景的手一下子松开。
季博远双手背后,真的像是父亲来看儿子的家一样看了看房间:“嚯,房子挺大啊,你妈给你买的吧?”
看着季博远一步步走到季渝身边,江时景抬脚想挡在他们中间。
可是——
“你走吧。”
第23章
江时景脚步一停,不想相信这是季渝对他说的话。
可季渝真的就这样抬着头看他,很平静,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算我求你了,走吧。”
江时景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季渝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季博远玩味的眼神他又什么都不能说。
在这场闹剧里,他才是那个外人。
江时景眸色沉了沉,吸了口气,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季渝很想叫住他:外面很冷,你的大衣还在沙发上。
可情势都到了这个地步。
季博远的嘲讽声在江时景的背后响起,让江时景心里更加烦闷,他走进电梯按下一楼。
他不该在那里了,剩下的交给季渝,相信他就好。
-
季博远看周遭没有外人了,一步步逼近季渝,一张嘴酒气打在他的脸上:“听说你妈给了你张卡?”
季渝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胃里翻江倒海。
他快吐了。
季博远耸了下肩,完全没有一个喝醉酒的状态:“你不用装,我知道你这有。咱们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我也没亏待你吧?多多少少得给我点吧?”
季渝听妈妈说,当初周晓和他离婚进行财产分割的时候,季博远还说这张卡他不会动,因为是季渝的出生礼物。
放他妈的屁。
季渝忍住恶心的感觉,心里和胃里都像是有一只手死死抓着,又疼又酸。他“呵”了一声,抬眼看着他这个装了十几年的“好爸爸”:“没亏待我?你是指你结婚之后不回家,天天在外说是应酬,结果胡吃海喝还被我妈在床上抓到你出轨吗?”
季渝死死盯着季博远,像是要把他盯住一个洞,看看他腐坏的内心。
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对自己的妻子儿子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咬着牙,每个音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还是说,你指的是买芒果回家,哄着我让我吃下……我岁数小不知道什么叫过敏你也不知道吗?我当时都快死了!”
季渝深深吸了口气,想到这里身体又开始发抖,小时候抢救的记忆还留在在脑海,他看着季博远那张毫无悔改的脸,说出来的话也开始发抖,甚至带着哭腔:“你口口声声说这些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今天生日……你连我生日都不记得,还他妈的觍着脸说你没亏待我?
“我以前是真傻逼啊,我竟然还觉得你对我挺好的……我以为你在我身上犯下的过错都是你不小心,你是爱我,爱我妈,爱这个家的……”
房间里突然沉默,季渝脑子里盘旋着的全是刚才自己说过的话。他当初真的以为季博远对他很好,也正因为这样,让周晓白白受了好几年的苦。
想到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轻声说着:“好可笑。”
季博远被他的几句话说得有些下不来台,他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蛋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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