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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玄幻灵异)——春柚子

时间:2025-06-15 07:04:08  作者:春柚子
  “那我跟你走, 你等一下我!”小鬼拍了一下宫忱的手,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转身就飘向自己的坟头, 埋头吭哧吭哧地在干什么。
  跟去一看,竟然是在揪草。
  宫忱失笑:“你要带走吗?”
  “不。”小鬼羞涩地抬起头来,把草全部塞进宫忱的怀里。
  “都送给你。”它说。
  宫忱低头。
  月光朦胧,照在那些沾着黑色泥土的青草上,像微瑕的青玉。
  ——
  “它说,是你给它取名青瑕,是你牵着它一步一步去到温暖的地方。”
  “它始终称你为先生,哪怕我养了它五年,也只叫我一声公子。对它来说,你是它在世间唯一的亲人。”
  “但它从来不肯告诉我,被唯一的亲人丢下是什么感受。”
  “你若在意,就自己去问清楚,这些年来它到底过得怎么样。”
  “不要留遗憾,宫忱。”
  徐赐安的声音低而缓慢,他从未在谁身上用过这般的耐心。
  他知道宫忱并不脆弱。
  这个人像一株孤草,柔韧,顽强,风过会折,雨打会沉。
  但永远不垮,就是不垮。
  尽管徐赐安知道这一点,他仍要在宫忱弯折的时候撑起他,在他颤抖的时候给他肩膀。
  ……甚至亲吻他。
  他偏要宫忱来依靠他。
  像依靠土壤,水和阳光那样,本能地向他寻求温暖和庇护。
  「每当这时——」
  “师兄。”
  宫忱眸光晶莹,他抓住面前最后一缕“紫发带”,情不自禁托至脸旁,用力地蹭了下。
  “谢谢你。”
  “我不会再逃避了。”
  徐赐安“嗯”了声,膝盖发麻,心脏却不受控制地急促地跳。
  「——每当宫忱更依靠他时,徐赐安都会涌起一种可怕的冲动。」
  「但他不得不忍耐。」
  “对了,”宫忱最后想起什么,“师兄,我给你留了一块桂花馅的月饼,等下次见面的时候给你。”
  “你想毒死我吗?”
  “怎么会,我会用灵力一直封着,不会坏的。”宫忱说,“邺城的月饼比岚城的绝对好吃多了,你等着好了。”
  “好。”
  徐赐安抿了下唇:“我等着。”
  「一次又一次地。」
  「忍耐。」
  ——
  明月被一片孤云遮住,四周没那么亮了,地上的酒壶也空了。
  应婉在不远处呼呼大睡。
  宫忱一路从红树林奔跑而出,一眼捕捉到了抱坐在树林外面,缩成一团的小鬼。
  “………宫先生?”
  青瑕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青瑕啊,”宫忱蹲在它面前,微喘着气,“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能问吗?”
  “宫先生,”青瑕两颊被宫忱捏着,含糊不清地说,“你可不可以先把我的脸松开?”
  “啊,对不起,”宫忱松手,忽然意识到什么,狠狠刀了一眼睡着的应婉,“应师姐带你喝酒了吗?”
  “我刚才以为宫先生不想理我了,”青瑕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心里好难受,就喝了一点。”
  “对不起,是我的错。”
  宫忱心脏抽疼了一下,轻声哄道,“以后再也不会不理你了。”
  “那太好了,”青瑕破涕为笑,“宫先生,你这么急是要问我什么呀,为什么不早点问呢?”
  “……因为……因为……”
  宫忱垂下头,就地一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初是我那么狠心不要你的,如果再来问你过得好不好的话,是不是很虚伪?”
  青瑕愣了一下,眼睛弯了弯,耳朵上的碧绿耳扣轻轻晃动:“宫先生怎么会这么想呀。徐公子把我捡回去后,每天都给我喂好多好吃的,还特意让人用玉佩打造储灵空间,时不时带我出去透气,我在他那里真的过得很好很好,很好,只是……”
  小鬼微微攥紧了手中舍不得吃完的半个月饼,偏开头,吸了吸鼻子:“只是……经常会想念宫先生。”
  宫忱将手掌撑在了一块尖石子上,却感觉不到痛似的,没有移开。
  “在那之前呢?”
  “什么?”
  “还没被人捡走的时候。”
  宫忱动了动没什么血色的唇,声音越来越缓慢,越来越低哑。
  “在哪儿睡的觉,饿了还是啃草吃吗,有没有被坏人欺负,下雨了怎么办,会不会自己躲在哪里哭,哭着说讨厌宫先生……这五年……”
  五年。
  宫忱声音颤了颤。
  恍然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他蜷了下手指,更加用力去摁掌心的伤口。
  “这五年来——”
  宫忱问:“恨过我吗?”
  “不……”
  “骗人。”
  青瑕猛地回头看他,眼眶深红一片:“我没有,我最喜欢宫先生了!”
  并非只有眼睛是红的。
  甚至它的身上,也逐渐有什么因为醉意而躁动的气息快要挣脱束缚,散发出猩红阴冷的光芒。
  是罪孽。
  千千万人惨死的血债缠绕在青瑕的身边,像弥漫不开的粘稠雾气,不仅染红了它的眼睛,也掩盖住了耳扣上的一抹碧绿。
  面对这样的青瑕,宫忱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诧。
  ——他早就能看到这些了。
  从重逢的那刻起,他便能清楚地看见青瑕满身的血气。
  六重罪孽。
  他比谁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一直装不知道,装看不见,像从前一样和青瑕相处,他一直不敢问青瑕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敢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他不敢。
  怎么可能过得很好。
  一个宁愿吃草都不愿意害人的小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他真的不敢。
  他怕青瑕恨他。
  宫忱轻轻伸出手去,颤抖着抚摸了一下青瑕的头发:“你说什么?”
  “我、我说……”
  青瑕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眼中积蓄起恐慌的泪水,边惶然往后退边道:“宫、宫先生,我刚才没控制好自己,你看到了?”
  “青瑕……”
  “不要,你别看,别看我。”他努力把身上的罪孽收回去,哭着说,“求你了,别看我。”
  “好,好,我不看。”
  宫忱快被胸膛里的内疚和心疼压得喘不过气来,沉沉地闭上眼。
  好一会儿,他才向它伸出一只手,艰涩地发出声音:“没关系。”
  “……没关系的,青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扛。我绝对,绝对不会再丢下你了。”
  青瑕怔忡地看着他。
  眼泪从小鬼苍白稚嫩的脸颊上流下:“你真的……不会再丢下我了吗?”
  “……如果我,杀了很多人呢?”
  “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宫忱一秒都没再犹豫,向前一伸,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用力地抱着,沙哑道,“是我带你上山的,不管你做了什么,要遭什么样的报应。”
  “一千次,一万次,我替你扛。”
  青瑕久久未语。
  半晌,发出了喜悦、破碎、痛苦的呜咽声。
  “宫先生,我刚才说最喜欢你了,你听见了吗?”
  “嗯,我听见了。青瑕,你听我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
  宫忱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眼睛蓦地睁大,脑袋犹如被数百根针同时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令他瞬间失语,几乎昏厥过去。
  强撑着意识低头看去。
  青瑕红着眼睛也在看他,身上的罪孽化身成血红的尖刺轻轻地扎在宫忱的后脑上。
  “青瑕最喜欢宫先生了,所以,怎么可能让你替我扛呢。”
  他小声地哽咽着:“就请你,忘了青瑕的这个样子,好好地睡一觉吧。”
  “明天见,宫先生。”
  ——
  日光洒在脸上,四周那么明亮,地上的酒壶也空了。
  应婉在不远处呼呼大睡。
  宫忱躺在一望无际的草丛里,睁着眼看了一会天空。
  万里无云。
  总感觉昨晚的夜空不是这般。
  “宫先生,起床了。”
  “快,起,床。”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剥开草丛,小鬼把脑袋探了过来,耳扣闪闪发亮,冲他天真无邪地笑着。
  “起——床!”
  看见它的瞬间,宫忱不知为何心脏颤了一下。
  在紫骨天的时候,青瑕就喜欢像这样突然大声叫他起床。
  太久没这样了。
  吓他一跳。
  而他以前又是怎么反应的来着?
  宫忱想了想。
  听到第五遍的时候,他终于伸手,在小鬼头上使劲揉了揉,然后轻轻推开它,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你好吵,青瑕。”
  “再让我睡一会啊。”
  宫忱笑着,掩去眼底一丝水光。
  真是的。
  太久没这样了。
  
 
第54章
  “宫先生——”
  青瑕的声音不满起来。
  “好了, 好了,不睡了。”
  宫忱不再逗它,刚挺身坐起来, 懒腰伸到一半, 忽的扶住脑袋,轻轻地嘶了一声。
  怎么回事?
  头有点晕啊。
  “酒还没醒吗?”青瑕忧心道。
  “……我昨天喝酒了?”
  宫忱一怔。
  “是啊, 我都让你不要喝了, 都怪应婉拿了壶酒回来,害鬼不浅。”
  后半句青瑕说得多少有些幽怨。
  宫忱扫了眼地上的酒壶,想了半天也只能隐约记起一些碎片。
  应婉拿出酒壶……
  他很快抢走……
  紧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传音符……
  “青瑕,”宫忱猛地扭过头, 表情格外严肃,“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
  青瑕一僵:“啊?”
  “我没有对传音符胡言乱语吧?”
  “……哦,这个啊, ”青瑕干巴巴道,“你昨天确实用传音符联系徐公子了,但我不知道说了什么。”
  宫忱拿出传音符, 讪笑一声:“我还是亲自确认一下吧。”
  青瑕紧张地盯着那符。
  半晌后。
  符咒另一边仍毫无动静。
  “奇怪,往常天刚亮的时候师兄就起床了, 怎么不回我。”
  宫忱越想越直冒冷汗:“难不成我昨晚真的跟他发酒疯了?”
  青瑕悄悄松了口气道:“兴许只是有事在忙,宫先生,你别多想啦。”
  “………”
  宫忱抓了下头发,不死心地盯着那传音符。
  不知为何, 总有点心神不宁。
  ——
  “我扎了?”
  柯岁说着,朝着胸膛扎下一针。
  呲。
  “你丫我还没说好。”
  宫忱哆嗦了一下,却没有躲, 只是在瞬间攥紧了掌心。
  一小缕深红的血从心头的位置流出,被柯岁用一个小巧的瓷瓶盛着。
  “没办法,对付你就得出其不意,不然针没扎进去,还得挨你两拳。不过,你这次怎么不闭上眼睛了?”
  “……别废话了,快点吧你。”
  语气是怂的,不过直到收针,宫忱都没做出任何挣扎或者发出惨叫。
  采集心头血的过程顺利得让柯岁有点不敢相信。
  然后他发现宫忱原来在走神。
  “想什么呢?”他诧异道。
  “元真,你快看这个。”宫忱拢好衣裳,连忙把手掌在他面前摊开。
  掌心里有徐赐安之前给他缝的一道红线,早就和新长出来的肉交缠在了一起,颜色也已辨认不清。
  柯岁了然:“要我给你拆线?”
  “不不不。”
  听到他要拆了它,宫忱立马把手往回缩了点:“不能拆。”
  他表情有点儿苦恼:“我是想说,这道红线都快看不见了,我每次把它从肉里扣出来,又会很快被盖住,你说,有没有办法………”
  “宫惊雨,”柯岁提高声音,“你是要把这丑不拉几的东西留在手上?”
  “不丑,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宫忱说,“师兄给我缝的,我想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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