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郑祟一行人便走了过来。
谢云逍发现郑祟的身后跟着的竟然是三名美貌的女子。
他顿时警铃大作。
我擦,趁我不在,这踏马是要偷家啊?!
入夜之后,涉县街头已无什么人,郑祟这一路上走来都是极安静的,没想到临到钦差大人的门口,突然在黑暗中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淦!站住!”,一声厉喝在耳边炸响。
郑祟有点惊恐地看向那人,他身后的三名女子都吓得惊叫起来。
待看清拦路之人后,郑祟松了口气,
“贺兄,你也在啊?正好。”
谢云逍一愣,好半天才拗过来,这“贺兄”是在唤他。
对方这么讲礼貌,他也不好太过粗鲁,他干咳一声。
“那什么,哥们大晚上的你搞什么?”
说着,他朝郑祟身后三个娇怯怯的女子抬了抬下巴。
那几个女子缩成一团,畏惧地低下了头。
郑祟见他说起这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贺兄,是这样,正要和你说的,涉县的戏班子一向有些名气,王老爷的家眷求了我一下午,说什么,也要托我将这几位姑娘给钦差大人送来解解闷,王老爷虽无德但于我也算有恩,我若不来这一趟属实无法清净了,恰巧,我见二位身边也没带个伺候打点的人,也可全了王老爷家眷的一片心意……”
谢云逍顿时就有点红温了。
我靠,王老爷的家眷是家眷,老子这个家眷的感受就不管了?
“没想到啊,郑祟你小子居然是这种人!”
郑祟瞧他生气的模样,自己揣测了下:
“谢兄勿怪,这三位伶人其中一位也是特地给你留的……”
他看向身后缩成一团的戏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世道弥艰,这几位女子如果委身于眼前这两位,其实倒也算是好的着落了。
谢云逍本来有三分愤怒,现在直接变成了十分了。
这他妈叫什么话?!
郑祟见状,不免又揣测了下谢云逍生气的原因,他犹豫道:
“贺兄勿恼,若也给你送两位,怕钦差大人心中不舒服……”
谢云逍气笑了。
靠背的,这哥们真会点炮!
他磨了磨牙,突然阴恻恻地笑了笑,在郑祟忐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
谢云逍的眼神十分不善,郑祟楞道:
“什、什么?”
他眯着眼睛道:“我除了做钦差的护卫之外,我是不是说过,我两还有另外一层苟且的关系。”
郑祟:“……”
谢云逍的确与他说过,谢钦差是他的相公。
但是本朝虽然不禁男风,但是王公贵族之间,偶尔送些戏子其实跟宠物差不多,他没有想到谢云逍连这个也会介意……
“是在下唐突了。”
谢云逍双手抱胸,神色不耐地俯视他们。
“哼知道唐突就好,赶紧都给我爬!”
贺寒舟最近连日奔波,本也有些疲乏。
谢云逍一走,他便转身想要休息,谁知道他躺下没一会,刚刚模模糊糊要入睡,又听到谢云逍在门外吵出好大的动静来。
他睡眠本就浅,当下心头一阵火起。
他寒着脸一把打开了门,果见谢云逍流里流气地在门外不远处冲郑祟一行人说着什么。
谢云逍听到开门声,赶人的手一顿,他回头一看,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腆脸笑道:
“嘿嘿嘿寒舟你怎么出来了,那什么,他们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你休息,我正替你赶走他们呢。”
贺寒舟默默瞪着他,眼神十分具有杀气。
谢云逍心虚地挠了挠头。
他与贺寒舟同一个屋里睡了很久,虽然便宜没占足,但了解贺寒舟的生活习惯那是了解地够本了。
他一向知道贺寒舟有些起床气,当下一瞧就知道贺寒舟这架势应该是被他吵醒了。
他立即冲郑祟等人悄悄做了一个赶紧走人的手势。
郑祟并没有看懂他的比划,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站在那里。
谢云逍“啧”了一声,没工夫再管他,转身狗腿地冲贺寒舟凑了过去。
贺寒舟不耐烦地躲开了他,看向郑祟。
“什么事?”
谢云逍忙挡住他的视线。
“没什么事,他搞腐败的,居然要给我清正廉洁的钦差大人行贿送礼,简直不可以忍耐,快快叉出去得了。”
说着,他忙不迭地冲郑祟挥手,示意他快走。
这会,郑祟已经充分领会到谢云逍迫切想要他滚蛋的心情了。
但是,他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但若没从谢钦差那里领句交代,他回去就会又有几十名女眷围着他哭嚎……
郑祟欲言又止。
贺寒舟明白是有人让“言路”不通的。
他冷冷地瞪向谢云逍,谢云逍渐渐老实了。
贺寒舟又看向郑祟。
“说。”
郑祟顶着谢云逍虎视眈眈的目光,硬着头皮说道:
“额,贺护卫说的也不错,下官确实也是来、来、来行贿的。”
“……”
贺寒舟无语了片刻,转又狠狠瞪了谢云逍一眼。
谢云逍:“?”
关我什么事啊……
谢云逍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瞅贺寒舟。
贺寒舟撇开了眼,捏了捏眉心,冲郑祟淡淡道:
“行了,带回去,没什么正事就下去吧。”
郑祟心中松了一口气,忙道:
“下官遵命。”
说罢,他便领着那三位姑娘转身离去,但此时,他身后的姑娘却不愿意了。
她们一直在王县太爷的府上被养着,县太爷出事后,家里的夫人姨娘本来就看她们不顺眼,她们若是留不下来,定是跟其他姐妹一样被发卖的结局。
她们来之前,还以为是夫人将他们送给一些年纪大、脑满肠肥的官员,但万万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生的如此好看,脾气看着也好,这是她们做梦都做不到的好去处。
但是没想到,这位大人会拒绝……
她们三人中一个胆子大的,咬咬牙,一横心,突然从郑祟的身后冲上前。
“大人,求您收下我们!”
谢云逍刚刚才松泛下来的神经立即又惊跳了起来。
我擦,又背刺老子!
贺寒舟蹙眉望了过去。
那女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若是她们留不下来下场就会非常凄惨。
“……大人,求你开开恩收下我们!”
剩下的两位女子也默默跪在她一旁,无声地掉着泪。
贺寒舟听了会,眼神微动,一直密切关注他的谢云逍暗道不好。
我擦,我老婆的心是面团捏的,又要心软!
情急之下,他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票,满满当当地塞进了那女子的手里。
“行了行了女菩萨,这些够不够,不够再给你加!”
求你补药再卖惨念经了!再念,我老婆的道心又要破了。
那女子被谢云逍这一手震惊倒了,她脸上的泪珠半掉不掉的,呆呆地看着谢云逍,一时说不出话来。
贺寒舟冷眼瞧着谢云逍的做派,突然冷笑一声。
“倒是慷慨,怎么就只给一个人,三个人都要给。”
谢云逍一听也有道理。
当下忙不迭地又给剩下的两个女子每个人都塞了不少银票。
塞完了他突然有些意犹未尽。
给人发钱的感觉意外的挺爽。
他瞄到默默站在一旁的郑祟,上头之下他干脆又给郑祟的手中塞了一大把银票。
“你踏马也走一个!”
郑祟:“……”
贺寒舟无语的白了谢云逍一眼。
他本以为谢云逍是怜香惜玉,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在犯傻病。
他干脆转身关门谢客,眼不见为净。
谢云逍见贺寒舟突然关门,心中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好险,自己又成功守住了“家门”。
那边的郑祟低头看了看手中皱巴巴还带着古怪黑渍的银票。
想了想,他还是冲谢云逍苦恼道:
“贺兄……”
谢云逍现在有点烦他。“干什么?”
郑祟默默地将银票递还给他。
谢云逍眉毛一竖。
“干什么?看不起我啊?”
郑祟微微一愣。
不知道怎么回事,贺兄的思路他总有些跟不上。
“倒不是看不起……只是……”
“不是,就给老子揣着!”
说着,他挥挥手便要不耐烦地要离开。
“贺兄!不是你说不能行贿的嘛,你给这几位女子就算了,连我都给,这……”
谢云逍不耐烦地回头瞪他。
郑祟今晚又是穿着常服来的,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数不清的补丁,一脸的大胡子,夜里看着也更加茂盛而杂乱。
“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卖相看着比这几位更需要接济,给你你就拿着吧,好歹添一件新衣服,我瞅着都替你寒颤!”
“……”
那几名女子手中拿着银票,心里也胆怯地很,她们见郑祟要还,当即也不敢要了,战战兢兢也要将银票还给谢云逍。
谢云逍脸顿时一黑。
“嘚~别来这套,老子送出去的钱岂有收回来的道理,都给我揣着!”
郑祟还是有话要说,谢云逍直接打断他。
“表再说,打住,老子就是钱多胀的,我踏马一天不送钱手就痒痒,再bb我跟你急了啊!”
郑祟只好住了嘴。
那三名女子围到他的身边。
“大人,这钱……”
郑祟叹了口气。
“收着吧。”
这几位女子还是不放心,“大人,不会有问题吗?”
“不会的,我瞅着位爷也不像是差钱的样子。”
但是郑祟想不到的是,谢云逍第二天上路之后,支付了马车钱之后就彻底变成了差钱的穷光蛋。
他使劲在怀里掏,却半个子也掏不到。
他又翻翻袖口,将他那皱得一言难尽的包裹里里外外又掏了遍。
“嗯?不应该啊,怎么一个子也没有了?”
贺寒舟冷笑道:“昨天不是十分慷慨吗?”
谢云逍一愣,想起来了。
是昨天自己冲动消费的缘故。
他花钱一向大手大脚惯了,头脑一热之下,便忘记他这次出来统共也没带多少银票。
谢云逍的心中一时有些空落落的。
两辈子,他其实都没有弹尽粮绝到到一分钱也没有的时刻。
贺寒舟冷眼看他抓耳挠腮。
都是自找的。
谢云逍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即又扬起一脸谄媚的笑容,他贴了过去抓住贺寒舟的手,娇声道:
“老婆,我没钱惹……”
贺寒舟嫌弃地甩开他的爪子。
“活该。”
谢云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嘿嘿直笑,他又加倍地痴缠着上来。
“表酱~老婆,不,是大人,钦差大大、我破产了,包养我吧好不好~”
“……”
第49章
冀州府的核心官员齐聚巡抚衙门的大堂里。
他们已来了有一会, 堂中的气氛有些沉闷。
冀州布政使周忠忍不住站起来,在堂前来回踱步。
“中堂大人,不是说那谢云逍早就从京都启程上路了吗?怎么到这么几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旁边一官员忙补充道:
“听说谢云逍一行在二河驿站后就失踪了。”
周忠跺了跺脚, 又重重坐回椅子上。
“这小子不是吓跑了吧, 那这冀州一旦发了水患, 谁来顶包?”
这阵子, 冀州各个地方都有洪讯传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洪灾的爆发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而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往年冀州修堤坝的大部分的公款都到哪里去了,一旦洪水聚成,那纸糊似的堤坝根本就不顶用。
一旦这个事情被捅出来, 在座的有些人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此时有下人端茶盏上来,给在座的官员挨个奉上了时令新茶。
冀州巡抚陈文厚皱了皱眉, 离开首坐,他踱到窗前, 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
周忠接过茶杯便牛饮了下去,他喝完抬头见陈文厚仍然站在窗前不吭声, 他按耐不住将茶杯重重放到桌子上。
“中堂大人来了这半天了,一句话没说,您倒是说句话啊!我们也好有个主心骨!”
陈文厚神色不动, 回头看了他一眼,直将周忠看得心头一寒。
“周布政使稍安勿躁, 水患都是小事, 佟相的信你也看了,将谢云逍治个死罪这才是大事。”
“水患还是小事?若他迟迟不来,一旦破堤, 数万农田被淹,我们的项上人头怎么保全?”
陈文厚眼睛微眯,精光四射。
“修堤坝的银子又不是你我能独吞得下的,佟相不会袖手旁观,且这谢云逍如此大张旗鼓而来,断不会半途而废的。”
周忠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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