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步月翻看日程表,说了个下周的时间,那边一口答应了,说冉先生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冉步月总感觉小伙子的语气比之前更殷勤,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也说不太上来。
电话那端,年轻人面带愁容地撂了电话,问领导:“怎么办?如果VIC跑了,我们整条team是不是都要被炒鱿鱼?”
领导也愁啊,前几天,他接了个内线电话会,居然是砚川商管板块的顶头老大亲自打下来的,劈头就问,最近有没有一个姓冉、电话号码为xxx的客户咨询租用办公区的事。
一查确实有。
老大温柔地下达命令,说他呢,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客户,至于为什么这么重要呢,你们不用管。咱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把他拿下,拿下了有重赏。回头给你们发一份资料,带他去看这几个选址,重要的宣传点都写在文件里头。
他还详细问了冉先生约的什么时候看房,嘱咐说如果时间有任何变动,直接跟他说,不用通过秘书。
整个团队战战兢兢地领了旨,不知道这位冉先生是何方神圣,能让商管部头头亲自下凡。
听他的意思,这任务是从更高一级传达下来的。他头上还有谁?只有他们集团的大大大老板了。
冉先生和舒总有什么关系吗?大家也不敢揣测,反正把他拿下就能有大笔奖金,现在冉先生就是他们的财神。
大家躲进茶水间里聊八卦,开玩笑地猜,他们可能是被卷进某本霸总小说里的可怜牛马工具人。
这不,财神爷打电话说要改时间,众人岂敢怠慢,挂了电话立刻给部门大佬汇报,说冉先生周末有事,另约了下下周。
十五分钟后,舒枕山得知了冉步月的计划变动,不太在意地说了声“好”。
-
周六,冉步月来到曜石汽车总部,早已等候在楼下的秘书带他刷开高权限电梯,直接来到了李曜的总裁办公室。
李曜比上次的穿着更休闲,敞着西装外套,随和地招呼冉步月来坐,要他别拘束,就当好朋友闲聊。
上次晚宴聊的内容有限,这次在自家地盘,李曜显然放开了,从公司历史到未来展望,思路清晰,技术过硬,很有自己的想法,还带点小幽默,两人聊得挺愉快。
总之,冉步月觉得这人还不错,项目也算有趣。
最令人犹豫的地方是,李曜想邀请冉步月直接入职他们公司做设计总监,这和冉步月自己开工作室的计划背道而驰。
李曜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冉步月需要再考虑一下,李曜对此表示理解,叫他不要有压力。
午饭吃得宾主尽欢,冉步月正打算告辞,李曜笑着问:“冉老师下午有空吗,想不想去海边转转?”
冉步月礼貌笑笑:“多谢曜总邀请,我下午打算……”
“我前阵子找弗拉维奥先生设计了一艘游艇,泊在莫士湾,离这儿不远。你或许有兴趣看看?”李曜不紧不慢地说。
冉步月眼睛睁大了些。
这位老爷子是个很有名的意大利工业设计师,半隐退很久,没想到李曜能请到他做私人设计。
“当然,如果冉老师下午有事就算了,下次再来看也可以的。”李曜很通情达理。
冉步月很坦诚:“和弗拉维奥先生的作品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算重要。”
李曜爽朗大笑,说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
驱车来到莫士湾,阳光灿烂,碧波荡漾,李曜戴上墨镜叹了句:“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
冉步月嗯了声:“太阳很好。”
正值初春回南天,成日阴冷潮湿,今天却放晴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冉步月看到了大师亲手设计的游艇,着实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得到李曜的允许后,冉步月在游艇里左看看右瞧瞧,逛得非常入迷。
等冉步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游艇已经启航,飞驰在开阔无边的海面上,海风清凉扑面。
李曜问:“怎么样,来这一趟值吗?”
冉步月摸着船体,还沉迷在大师的作品中:“特别值。”
李曜笑了:“那就好,你喜欢就好。”
?
冉步月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李曜。
船舱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曜站在摆满酒的吧台边,弯着眼睛看向他,问:“想喝点什么?我给你调。”
这才发现,李曜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身清爽的海岛衬衣,只扣了两粒纽扣,超绝不经意地露出胸肌线条。
老实说,算是挺有料的。
……冉步月有点头大。
但愿是自己的错觉,希望他只是一个自恋的直男。
“Cocktail or mocktail?” 李曜悠悠地追问。
“哎呀,怎么敢劳烦曜总亲自调酒,我喝水就行啦。”冉步月摆摆手,端着玻璃杯钻出船舱,“我出去吹吹风。”
李曜跟了出来,和他并排站在栏杆边看海。
游艇慢慢停在海面,悠闲地漂荡。
“阿冉,能问个问题吗?”
这个称呼让冉步月眉心一跳:“哈哈,可以啊。”
“你为什么决定回国开工作室?”
冉步月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哇!那边好像有些人在玩帆板,挺酷的。”
李曜保持微笑。
冉步月回头一笑:“抱歉,刚刚风太大了没听清,曜总您再问一遍?”
“……没事。”
海风撩起冉步月的长发,李曜安静地注视几秒,颇有风度地问,“你冷不冷,要不要披件外套?”
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件大衣,正要往冉步月肩头披。
面前突然划过响亮的破浪声,一个男人驾着帆板疾驰而来,他屈膝微蹲,单臂轻松地扣着帆杆,另一条手臂如张开的修长鹰翼,蜻蜓点水般触碰海浪,从容优雅。
数米高的浪墙朝他迎面扑去,他后仰身体,操纵巨大的帆面切割风向,浪花飞溅,他忽而腾空跃起两米多高,像乘浪跃出的英俊海族神子,又像挥翼下凡的大天使长。
李曜停了动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舒总?”
冉步月浑身都僵了:“……???”
在舒枕山后方不远处,另外几支帆船拼命追赶他,其中一人扯破喉咙喊:“阿——枕——你慢一点!急着投胎呢?”
是大喇叭郝乐同志。
舒枕山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冲上另一座巨浪,跃起令人震撼的高度,完美利落地完成了一个360度跳浪空翻。
“哇!!!”
冉步月看到附近还有一艘豪华游艇,甲板上站着不少穿着比基尼的美女,个顶个的漂亮,放眼望去一溜白皙的大长腿。她们爆发出掌声、尖叫与口哨声,高喊舒枕山的名字,喊“舒总好帅”。
李曜的视线也紧紧黏着舒枕山,问冉步月:“舒总真挺帅的,对吧?”
冉步月把视线从超模们身上移开,没什么表情地淡道:“一般。”
眨眼间,舒枕山已经从远处兜了个圈,乘风破浪地杀了回来,像个凯旋的大将军。
显然是在给美女们展现他的健美身材与飒爽英姿。
冉步月心中毫无波澜,撩起眼皮觑着舒枕山,没想到他突然看向了自己。
隔着碧蓝海涛,两人的视线远远地撞在了一起。哗啦,像两朵相撞得粉身碎骨的浪花。
冉步月微微偏过脸,轻声对李曜说:“我好像有点冷。”
李曜挑挑眉,动作绅士地把显然大一号的大衣披到冉步月肩头,体贴低语:“冷的话咱们就进去。”
冉步月弯了弯唇角,偏脸对李曜说“谢谢”,目光却略带挑衅地和舒枕山对视着。
第9章 遵守规则
波光粼粼的暖色调中,舒枕山的目光却透着阴鸷,湿发凌乱,像头凶猛的海雕。
下一秒,他调转帆向,朝豪华游艇风驰电掣而去,又掀起一浪欢呼。
冉步月忽然觉得,刚刚和他的对视是错觉,舒总和众多美人出海寻欢,应该压根没空注意到自己。
“呀,那是不是阿冉和曜哥?”
郝乐放慢了速度,夸张地朝他们挥手,驾着帆船,像条弹幕一样从右边滚动到左边:“你们怎么也在?好巧啊——”
李曜也跟他挥手:“好巧!”
郝乐打了个转,又从左边唰地滑到右边:“你们要不要一起来玩——是郑家二少的新船首航——”
李曜看了眼奢华的大游艇,高声答:“好啊!”
冉步月:……
哥,要去你自己去吧。
郝乐比了个OK的手势,喊了句“我和郑二少说一声”,接着撒欢跑远了。
李曜问冉步月:“阿冉,你去吗?”
冉步月:“哈哈,我就不去了,曜总玩得开心。”
“真不去?豪门少爷的船趴,可遇不可求。”李曜笑道,“能和舒总碰上的机会不多,真老钱更难见到。”
冉步月:“我没什么要找他们聊的。”
李曜:“也是,他们都不缺工业设计师。”
不远处,郝乐学着着舒枕山冲上一朵浪,颤巍巍地腾空,嚎叫着摔下来,左歪右扭差点翻船,折腾半天终于是狼狈地维持好了平衡。
“太难了!”郝乐难过地抱怨。
帆板是一项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的运动,拉帆要靠臂力和背阔肌,浪尖跳跃与落地需要极强的腿部爆发力量,核心肌群更要强大到可以维持平衡与操纵帆向。
除了力量,帆板航行还需要对风力、浪况的敏锐洞察和计算,才能游刃有余地驾驭风浪。
简言之,要想玩好这项运动,不仅需要强健的体魄,还要一颗聪明的脑子。
其实郝乐已经做得挺好了,可惜和舒枕山比还是有段距离。
郝乐扒拉着帆杆,像一条出水的海狗,高声问:“阿枕——你这就不玩啦?”
舒枕山朝郝乐摆摆手,意思是你们玩。
舒枕山正在收帆上船,黑色紧身帆板服包裹着他,清晰勾勒出宽肩长腿的身型,短发桀骜不驯地翘着,像头捕猎归来的矫健黑豹,充满野蛮的生命力。
单看李曜的身材还算有料,但如果放在舒枕山面前,就属于完全没法看了。
刚上船,舒枕山就被几个模特围住了。递毛巾的、送水的、送衣服的,好不热闹,幻视俗套的校草打篮球小说剧情。
舒枕山怡然自得地接受着美人们的簇拥,接了毛巾,擦头发的动作很性感。他似乎朝这边瞥了一眼,又好像没有。
冉步月觉得海风好大,吹得他眼睛疼。海浪也很颠簸,让他肚子里直冒火。
不多时,郑二少派来的接应艇到了,飘飘悠悠地停在他们的游艇旁边。
李曜笑着问:“阿冉,你真的不去?”
冉步月不知为何改了主意:“我又打算去了。”
两人乘上小艇,向那座城堡般的豪华游艇驶去,站在城墙边的姑娘们朝他们抛来飞吻和花瓣,舒枕山已不见踪影。
接应艇泊至亲水平台,一位漂亮的女士迎接他们的到来:“李先生,冉先生,请随我来。”
船上充满了派对的氛围,比起之前郝乐那硬凹造型的生日宴会,这场船趴奢靡得更加毫不费劲。
下层甲板自带一个玻璃泳池,透过玻璃底可以看到湛蓝海水,衣着清凉的俊男靓女们在池中嬉戏,供贵宾们观赏取乐。
几个公子哥靠在沙发里玩牌,郝乐是其中之一。显然他才上船,有个漂亮姑娘在帮他擦头发。
瞧见他们,郝乐挥挥手:“你们来啦。”
郑家少爷很随意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阿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
花团锦簇中,冉步月一眼看到舒枕山,他站在扶栏边,不知在和谁打电话,目光专注,眉宇微紧。
冉步月很熟悉他这样子,他在聊工作?
他连身上的帆板服还没换下,发梢滴着水。
痴线,居然在船趴上工作,有这么多工作要做吗。
既然很忙,为什么还要来派对?玩也玩得不尽兴。这有违舒先生一贯的“先往死里学,再往死里玩”的准则。
李曜已经和少爷们聊起来了,打牌闲聊掺杂低俗笑话,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些生意上的试探和交锋。对下位者来说,这种局很耗费脑细胞,有可能拿到一步登天的机会,更有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冉步月不爱这种场合,在场有些人背后的水太深,他沾都不想沾,便坐在沙发边缘默默吃水果,放眼海天相接处。舒枕山碰巧出现在自己视野里,像一根定海神针。
坐久了又觉得有点晕船,冉步月把水果推到一旁。
“那个叫什么……阿冉?”
郑二少突然出声,所有人停止讲话,齐刷刷看向角落里的冉步月。
冉步月有礼貌道:“郑总。”
郑二少笑眯眯地看着他:“食物不合口味还是?阿冉都不和我们讲话。”
冉步月:“多谢郑总关心,都很好。我在倾听,学到很多。”
另一个少爷饶有兴趣地问:“阿乐不是说你是设计师吗?你会不会造游艇?”
冉步月很谦虚:“会一点。”
“那你能不能帮我设计一艘,要比郑生的更大,更豪华!阿冉生得靓,造出来的船一定更靓。”
少爷们哧哧笑起来,那少爷倒是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有人骂他“好衰”:“阿冉是和李生一起来的,没准阿冉接下来几年的档期都满了,你别插队。”
李曜立刻说:“自然要看阿冉倾心哪个项目。”
冉步月两头都不想得罪,正在心中飞快组织语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什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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