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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花藏刀(古代架空)——迪可/dnax

时间:2025-06-16 07:56:53  作者:迪可/dnax
  宁承轻道:“我虽想说他奸诈小人,罪有应得,但天象可怖,这些人也不是人人都该死在这里。”萧尽道:“段大哥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我们找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想必另有奇迹逃出生天了。”
  宁承轻不语,继续找寻,来到段云山落下的地方,翻石搬树找了好久,又见有人压在石下。萧尽搬开石块,露出一截长鞭,是当日那个使鞭子卷住段云山脚踝的人。
  萧尽见他半个身子被巨石砸断,胸口之下肚穿肠流,惨不忍睹。宁承轻一动不动地看着,忽然弯腰趴在尸首旁,伸手挖起泥土。
  萧尽忙去相帮,两人挖到深处,看见一片衣角正是段云山的。饶是宁承轻平日沉着冷静,此时也不禁动容,伸了一双血痕斑斑的手不断挖掘,那山石看似不大,用力一搬却纹丝不动。萧尽找来一根粗木撬石,用尽全力只听木头喀嘞一声从中折断,大石依然没有挪动半分。
  他与宁承轻一起搬去上面的碎石才发现,山石硕大无比,足有几千斤重,哪是区区两人可以搬动。宁承轻跪在石边,往下喊道:“师兄,师兄!”喊了许久并无人答应,直喊到声音嘶哑,被萧尽拉开。
  萧尽将手伸进石缝,勉强够到那片衣角,两指勾住用力扯出来,发现只是一片破布,并没有连着衣衫。
  萧尽道:“这巨石恐怕无人能抬,你怕段大哥被压在石下,我倒觉得并无可能。你回想一下,那个使鞭子的卷住段大哥的脚将他扯下去,自己也被山洪淹没,是比段大哥先掉下去的。他的尸首还在巨石之上,段大哥后掉下去,怎会被压在下面。”
  宁承轻原比他清醒明白,但关心则乱,竟没想到这些,听了之后眼中又升起一些希冀,点头道:“你说得不错,那不是师兄,只是师兄的衣服破了,飘落在里面。那师兄去哪了?”
  萧尽道:“咱们已将这一带都翻遍,段大哥不在这里,一定是受了些伤先走了,或许在前面镇上一边养伤一边等我们。”宁承轻再糊涂,也听出他在安慰自己,但凭他二人实在无法与天地之力抗衡,想着与其在这徘徊犹豫,不如去镇上找些挑夫壮汉,同心协力还有可能挖开巨石一看究竟。
  二人如此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已过了一夜,宁承轻坐在乱石上,萧尽见他双手双脚全是血痕,脸也被划破,独个儿坐在那里等天亮,甚是孤独凄凉,忍不住悄悄过去,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两人俱都不言,只是默然相伴。
  待天色略有微光时,萧尽隐隐听到有人走近,忙叫了宁承轻一起去山石后藏身。
  过了半晌,一队人马走近,来人手里拿着绳索、铁锹,赶着骡车马匹,还有一头壮牛,看穿着打扮正是些卖力气的挑夫工人,再往后瞧,另几人却认得,是程柏渊、丁处舟和温南楼等等。
  萧尽心想果然这些人武功了得,这么大的山洪也没将他们冲倒,这姓温的还算条好汉,没白白死在这里很好。
  且说温南楼等人在那日暴雨时,眼见山石被雨水冲落,仗着一身轻功才勉强逃出命。众人逃到山下,沿途也是泥石滚滚山洪泛滥,冲垮好几个村子。待他们休整停当,找到人手之后已与宁、萧二人一样耽误了不少日子。
  几人好不容易找齐人手来山中寻找失踪的武林同道,一到这里便有人发现了宁承轻与萧尽一晚上挖出的十几具尸身。
  丁处舟与程柏渊都在猜是谁先到一步将死者找到,温南楼心细,见尸身上泥泞才刚抹去,仍旧湿润,挖掘之人应当尚未走远,但若是同道不必回避,便猜是宁承轻来过。这趟追缴死伤惨重,温南楼本就有愧,不愿再起事端,有意替宁承轻遮饰,便与丁、程二人道或许是另外逃出的人来过,眼下应当尽快点齐失散人数,与各门各派寻回尸首为要。
  萧尽与宁承轻躲在山后一直瞧到他们抬起巨石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找出些残尸断肢,并未见到段云山的尸首才悄悄走了。
 
 
第五十七章 深情旋旋移相就
  萧尽念着金角银角的下落,但怕呼喊声将人引来,只得先与宁承轻离去。
  二人捡小路而行,沿途见山洪泥流伤人无数,山下灾民田地被淹,墙倒屋塌惨不忍睹。有人拖儿带女逃难投奔去,一路满眼荒凉凄惨之色。
  萧尽身上带的烤肉已快吃完,鲜果捂在怀里也不经吃了。他想去镇上买些口粮,又身无分文,正在为难,见路边有人吵骂,便将长刀给宁承轻,叫他等着,自己过去瞧瞧。
  到了近处,萧尽见一男子正打骂难民。那灾民夫妇二人皆年逾古稀,带着不足十岁的孙儿,两老一小沿途乞讨,不知怎的惹了那人,骂骂咧咧,推搡叫嚷。
  萧尽问了旁人,说是那男子抓到小孩儿偷他银两,逼着三人跪地求饶。老夫妇一脸苦相不住磕头,小孩儿更吓得魂不附体,抽抽噎噎不敢大声哭泣。
  萧尽见那小孩骨瘦如柴,胆小畏缩,男子却身形魁梧,面目凶恶,寻常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六七岁的孩子伸手够不到他怀里,如何敢去偷盗。可萧尽不敢如此贸然认定,便在一旁听了片刻,只听那凶汉道:“臭小子,大白天往老子身上混钻,将我一身新衣弄得都是泥土,谁知不是偷东西故意冲撞?好在没给偷去,偏要你得个教训。”说着又催两个老人磕头谢罪,嗑满一百个才肯放走。
  萧尽心想,原来没偷他东西,是路上撞到脏了衣服。这人未免太过霸道,既打骂过,一家三人身无分文,绝无银钱可赔,又已跪地求饶,如此做法有意刁难,欺负他人无还手之力绝非良善之辈。
  萧尽想到这便有了主意,弯腰捡起块石头悄悄对准那人额头掷去。他留了力气,不令人受重伤,可一击之下也打得那人额角破裂,流出血来。
  男子“哎哟”一声,惊怒万状,抬头四处寻找,边找边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拿石头打老子?”路边许多灾民见他霸道欺人都不敢作声,也是萧尽出手太快,其实并无人瞧见。
  这人问了两遍,已将老夫妇与小孩儿丢下,去找扔石头的人。萧尽到他身边悄声道:“好汉,我瞧见是谁,在林子里的树后边。”那人瞧他一眼,见他衣着褴褛形状狼狈,双手带伤满面污泥,便当他也是灾民,问道:“你真瞧见了?”
  萧尽点头称是道:“好汉不信,我带你去找。”那人看似粗犷,却十分谨慎,非要萧尽在前面引路。萧尽有意要带他到无人处教训,自然不推辞。等到了树后,那人一见并无人在,立刻要发作,萧尽举起手掌往他后颈一劈,将他劈倒在地,弯腰搜身,从怀里找出两张银票,一个装了碎银的荷包。
  萧尽只拿一张银票,另一张仍旧给他塞好,再把荷包揣进怀里。
  他原路回去,将兜里还剩的一个桃儿给那小孩,替他抹了眼泪,又往那对老夫妇手中塞上几块碎银,催他们快走。
  萧尽再回宁承轻身边,笑道:“我有钱了,带你去换身衣裳,吃些好的。”宁承轻见他面上颇有得意之色,又这么快得了钱财,一定是去哪里打劫来的。但他向来不拘形迹,且深知以萧尽为人绝不会随意夺人钱财,便轻轻一笑道:“好,你有钱了,便宜的衣服,难吃的东西我可不要,尽挑好的来。”
  萧尽这么多天总算见他一笑,不由十分畅怀,哪怕将怀里这张银票一气儿全用出去也绝没半分心疼,当下拉着他手要去前方镇上买衣吃饭。
  二人步行半日,走得十分疲惫,终于来到一个叫枫林镇的小镇。镇子虽小,却侥幸没遭洪灾,镇中涌来不少灾民乞讨,扰扰攘攘,一片萧索。
  萧尽先到成衣铺里,要掌柜给宁承轻量身,拿最好的衣衫来。偏远小镇,衣服再贵不过如此,两人各选几件,以作替换,随后去客栈要间上房,唤店伙打水洗澡。
  连日来,两人在野外露宿淋雨,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如今终于洗尽污泥一身轻快。萧尽等宁承轻换了衣衫,梳了头,一同去镇上的酒楼叫了桌好酒好菜。
  两人深有默契,对前事一概不提,今日只饮酒谈笑,纵有烦恼也等明日再说。
  当晚二人同榻而眠。他们自出宁家山谷后一路逃亡,每每在客栈住宿总是三人一道,如今缺了段云山,彼此心里都有惆怅憾恨,可毕竟亲眼见到山下废墟中其余人的尸首都已挖到,唯独少了段云山,因此心里仍存一丝念想,盼他还在人世。
  萧尽睁眼想了半晌,迷迷糊糊睡去,到半夜忽然惊醒,伸手往身旁一摸,摸到宁承轻的头发。那一缕发丝抓在手中,竟教他心中一荡,忙镇住心神,却满脸通红,明知如此不对,又不舍放手。
  他心中擂鼓,不住地想,我要做什么?段大哥将他托付给我,是要我照顾他,看护他,不让他受人迫害,我却对他有了这般遐想,盼能摸摸他头发,将他搂在怀里。可他又不是女子,唉,就算他是女子,难道我就能冒犯他?他,他又在想什么?
  这两年多的日子,萧尽对宁承轻好感渐深,却因一路不断遭人追杀逼迫,无暇顾他。此刻暂脱危困,那些隐隐藏在心底的情意、往事历历全都涌上心头。宁承轻割血替他疗毒,在蛇面阎罗面前不顾自己将他身上毒蛇扯去,萧尽心想,我就是为他死了也没什么,可为何又心生邪念?不止亵渎了他,也轻慢了自己。
  他暗自自责,小心翼翼将手指从宁承轻的头发上绕开,忽听宁承轻在梦里轻轻梦呓,喊的不是“师兄”和“娘”,反在求饶,不住喊着“不要杀我”。
  萧尽不知他梦到谁,又在向谁求饶,但听那一声声哀求,不由满腔都是怜惜之情。宁承轻喊一阵,声音减弱,萧尽替他将被子掖好,他却突然转过身来。
  萧尽一惊将手缩回,宁承轻一把抓住他手,不让他动弹。萧尽见他似醒非醒,目光又是凄凉又是惊惧,不禁骇然,心想他究竟醒了没有,还是被梦魇住,可不要惊吓了他。
  宁承轻握着萧尽手腕,撑起身低头瞧着。萧尽生怕将他吓醒多有不妥,因此也紧紧盯着他瞧。宁承轻下山后并未碰过丝毫药草药材,可不知为何,萧尽总觉他身上有些淡淡药味,眼见他要倒下忙伸手撑持,手掌碰到他肩膀又觉他如此单薄孱弱,叫人生怜。
  宁承轻与他近在咫尺,月光淡淡透窗而过,将他双眼映得如同月下清泉,一张脸庞瘦削了不少,反倒愈加清俊秀美。
  他从小在赤刀门长大,一心跟着左天应习武练刀。孟别昔虽是女子,却已心如死灰,绝不表露真情,门派中也无人当她弱质女流看待。萧尽活到二十多岁,哪里懂得男女之情,但食色天性,人皆有之,他对宁承轻原本就有些模模糊糊,这时见他主动亲近,以为是在梦里,虽觉这样不大对劲,却放纵自身心猿意马起来。
  宁承轻凝视他片刻,低头一吻。萧尽正迷迷糊糊之际,这一吻立时将他惊醒,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这样?正想伸手推开,可又哪里舍得。宁承轻道:“你要不愿,就将我推下去。”
  萧尽听他说话反而一定,心想原来他醒着,那便不用担心,可他要做什么?他要做的事有什么可问,我自然都愿意。想到这里便道:“我愿意的,为什么要推你下去?”
  宁承轻不说话,俯身将他抱住,萧尽一颗心砰砰直跳,正神游天外不知身在何处,忽感剧痛。宁承轻笑而不动,眉眼似在将方才说过的话又再说了一遍“你要不愿,就将我推下去”。他不会武功,又无内力,萧尽随意一掌便能将他扇到地上,但停在这一刻,二人竟然都觉好笑,终是彼此一笑相拥而就。
  二人初尝滋味,皆都心潮澎湃。
  早上萧尽悄悄起来,想去找店伙置备洗漱热水、早饭饮食,谁知一动,浑身酸痛,比平日练功习武还要疲累。宁承轻却已跑去澡堂洗了澡,梳了头,换上新衣才回来。
  萧尽回想昨晚之事,其时迷迷蒙蒙,甘之如饴,静下心回味又深感羞惭,只觉愧对段云山的托付,做下不该做的错事。
  宁承轻出门回来,见他神色尴尬,便知他在悔过昨晚之事,于是走过去在他身旁一坐。萧尽闻到他身上水气皂香,脑中又浮现与他温存相爱的情景,不由脸上一红。
  宁承轻问道:“你后悔了吗?”萧尽道:“什么?我没有啊。”宁承轻道:“那昨晚我们做了什么,你说一遍给我听。”萧尽瞠目结舌,这如何能说出口。
  宁承轻道:“你不肯说,就是觉得丢人,是不是?你若怕疼,下回换换就是。”萧尽道:“那不好,实在痛得很,你不会武功如何能受得住。”
  宁承轻笑道:“这和会不会武功又有什么关系?我只问你喜不喜欢?”萧尽想了想,两人胶漆相投,自然喜欢得很,便点了点头。
  宁承轻道:“既然如此,那从今以后咱们就在一起不可分离,你要死也得先让我知道,更不能不告而别,让我找不到你。”
 
 
第五十八章 山镇客店逢故人
  方才二人说话间,萧尽神智尚未清明有些懵懂,此刻听宁承轻说出这些话,忽然便体会了他的心境,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失去踪影,心中不安渐盛,生怕自己也离他而去,才如此直白要彼此许下承诺。
  萧尽往日只觉他小小年纪因父母之故树敌无数,却心志坚韧无所畏惧,事事运筹帷幄,成竹在胸。可这几日见他夜夜噩梦,梦中真情流露,呼唤至亲,原来也非表面看来那么坚强镇定。
  萧尽想通此节,并不识破,反觉宁承轻如此真心相托,正是患难与共、相与为命之意。
  他道:“我自是如此,你也一样,今后若要行事需得先与我商量,不可再像上次在蛇面阎罗面前自毁自尽,我便得救也不会开心。”
  宁承轻道:“我答应了你,定会做到。今日我们暂脱危困,也不能大意放心。那些人中除了温南楼尚有善意,其余人未必肯就此罢休。如今这事已不再是当年恩怨,反倒成了新仇,你我江湖后辈,驳了那么一群前辈高手、名门正派人的脸面,即便不提旧恨他们也要把这面子挣回来不可。”
  萧尽道:“温南楼是铁背金龙郭崇举的娇客,若他真能出面调停,或许还有人肯听。”宁承轻冷笑道:“江湖中人都是一副德行,敬你时称你一声大侠,恨你时叫一声奸贼,以武犯禁,皇帝老儿也不放眼里,更何况是一个活得久些的老侠客,不过是借他名声成自己私心罢了。温南楼想做这和事佬,怕也没那么容易。”
  往日萧尽听他如此说法,未免觉得一概而论有所偏激,但亲历种种,死里逃生,却也深感要说服众人放下仇恨私欲难如登天。
  宁承轻道:“从今起,咱们不可亏待自己。我家中虽有余钱,但一时难以取回,需得先想法弄钱来。”萧尽道:“那有什么难,到下个城镇我去打听城里有几个为富不仁的乡绅富户,劫些钱财来用,你我二人一路吃穿用度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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