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亲停顿了一下,“谁知道到达北境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土匪。他们把我掳进山寨里,逼我跟他成亲。”
“什么?”陈叙声音陡然提高。拳头已经咯咯作响,他站起来,骂了一句脏话,心脏都在颤抖,不要让他碰到,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叶亲,我陈叙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强人所难这种事绝对做不出来。”陈叙看向叶亲,眼里突然有了同情和怜悯。
叶亲撇了他一眼,将他拉下来,坐好,“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
听到这里陈叙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也是,他的兄弟怎么可能是那种受制于人的人,他不捉弄别人就好了。
“所以,你为何同意跟他成亲?难不成你真喜欢男人啊?”陈叙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叶亲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就不知道叶亲还有这种爱好。
叶亲点点头,后却又摇头,轻声说道:“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他,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其实我一点也不排斥成亲这个提议,与其说是被他们逼迫成亲,不如说是我自己愿意被逼迫。”
陈叙静静听着,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兄弟会因为感情而苦恼,想当初,京城不少世家小姐是很喜欢叶亲的,只是叶亲无意,自然就注意不到这些小事,更不明白别人的芳心。
叶亲继续说道,“因为他是土匪,身份特殊,不为大众所容,我们一路逃回京城,跟他在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记得刚上路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可怜人,他叫柳七,却也是一个勇敢的人,你知道吗,他划伤了楚霖的眼睛。”
“楚霖?惠王的嫡子楚霖?”
叶亲点点头,“一路走来有好人有坏人,后来我们又碰到了一个女人,被丈夫欺骗,被毁了容,最终变成了一个坠入深渊的可怜人。”
陈叙听着叶亲娓娓道来他们的故事,仿若真的亲身经历一样,怪不得叶亲会这么珍视。
“还有呢?”陈叙很想听下去,想知道跟他一起长大的京城贵公子在外吃了多少苦。
“后来呀,我腿受伤了,在一个叫桃源村的地方修养了三个月,遇到了很淳朴很善良的村民,你不知道,我跟他学会了挑水砍柴,还学会了如何耕地。”
听到这里,陈叙简直不敢相信,贵公子下地干农活,还学会用犁,陈叙想象不到,他都不知道耕地的犁长什么样。
叶亲继续说着,“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我有多穷,想去酒楼吃一顿荤的都要掂量手里有没有足够的银子,那段时间我特别想念吃肉的感觉。”
“最奢侈的就是在馄饨摊上吃一碗馄饨,还要老板多加点肉。”叶亲说道这里,自己都笑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是真穷,可是当时却没觉得苦。
与秦砚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穷点苦点,遇到了奇奇怪怪的人,但是,他真的从没那么充实过,原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真的可以抵挡一切。
“后来,我们的钱袋子被偷了,但却拯救了一个差点误入歧途的孩子,还遭到了一个爱而不得的变态老板算计,哈哈,是不是很新奇?很不可思议?”
陈叙点点头。
“再后来,我知道了大楚国竟然有那么多民土风情,很多我们不知道的有趣习俗,比如你知道月老的使者吗。”
陈叙摇头。
“以后你可以跟心爱的人去感受一下。”
“不过最让我生气的是,我们还被卖去了醉玉阁,醉玉阁你知道的吧。”
陈叙点头。
叶亲看陈叙有点呆呆的,有点想笑,“我当时利用了楚霖的身份,不过被识破了,所以我就放了一把火,烧了醉玉阁。”
陈叙惊讶。
“我原以为哪怕他以前是个土匪,到了京城,把他安排在我的地盘上他就能安全,没想到,我才几天没过来,他就不见了。”
叶亲很懊恼,他不知道现在要去何处寻找秦砚,京城那么大,他又能去哪,还在不在京城,他为何不留下只言片语?
陈叙不知道怎么安慰兄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我帮你一起找。”
叶亲在院子里等到天黑,确定秦砚不是只出去一会,他是真的离开了。
“不就一个男人嘛,有什么好担心的,兄弟我给你找十个,说不定能有入得了你的眼的,实在不行,兄弟我自己上,你看怎么样?”
叶亲终于被逗笑了,一拳打在陈叙肩膀,“去你的,我看不上你。”
“滚,我陈叙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世家公子。”
找不到秦砚,叶亲除了白天私下打探他的消息,晚上都不回侯府了,一直住在他的别院里。他在等秦砚,也许有一天秦砚就会回来了,他怕自己若是不在,秦砚找不到他。
陈叙倒是经常来找他,只是叶亲对以前喜欢做的事都没了兴趣,他这样没少被陈叙骂,不就一个男人至于嘛,没了秦砚不是还有他陈叙一直陪着他么。
这日,叶亲还是没能打听到秦砚的消息,倒是陈叙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
“叶亲,告诉你个事。”
叶亲:“什么事啊,这么激动。”
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太子殿下回来了嘛,我爹说,皇帝和太后已经请了占卜师算过了,就在这个月的十八日,恢复太子身份,同时将太子作为继承人一起昭告天下。”
叶亲不解陈叙为何这么激动,恢复就恢复,这种事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距离十八日还有三天,因为太子从小流落在民间,太后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多认识一些世家子弟,结交一些朋友,决定在皇宫摆设酒宴,世家子弟都参与,其实就是想让太子认识认识我们这些同龄人,拉拢一些关系。”
叶亲明白了,“所以我们都要参加?”叶亲突然想到那天在茶楼看到的背影,本来不想去赴宴,反正那么多世家子弟,缺他一个也没事,但是想到那个背影,叶亲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当然要参加,谁不想看看流落民间的太子长啥样,还有,若是能跟太子结交上朋友,那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了,这都是前途啊。”
第33章
陈叙陪了叶亲一会,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从知道有秦砚这个人开始,他就对这人没啥好感。
如今这人更是不声不响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看看叶亲现在的样子,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自己的好兄弟这样惦记, 陈叙还是有点吃醋的。
陈叙抓着机会疯狂给秦砚穿小鞋, 说着秦砚的坏话。
“叶亲,不是兄弟我说你,我真不知道那个秦砚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失魂落魄成这样, 你看看他做的事哪件是人做的出来的?那么早就成了亲,如今还跑了,要是让我见着了,我可不管你的面子,先揍他两拳再说。”
叶亲笑了笑, 叫陈叙赶紧回去,“你能不能说点他的好话, 好好的一个人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了。”
“叶亲,你竟然为了他赶我走?哼, 以后有你罪受的。”
陈叙骂骂咧咧走了,也不知道是骂叶亲还是替叶亲骂秦砚, 总之嘴巴就没停过。
叶亲在院子里坐了一会, 觉得这里太空了, 太安静了, 本来给秦砚留的院子, 现在秦砚也不在这里,这里他忽然感到好陌生, 他一点也不想待着这里。
想起这一年的点点滴滴,几乎从未与秦砚分开过,如今不过是几天未见,竟生出他们已经很久不见的错觉来,怎么一到京城什么都变了?
叶亲有时候在想,这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自己从未离开过京城,也从未到过猛虎寨。
他摸到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白玉,还有温度。
这是秦砚送他的,他们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叶亲离开院子回了侯府,他爹叶澜看到他,眉眼哪哪都是不爽,语气也不太友好,“逆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要不是小顺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外面的院子,我还真以为你被绑架了呢。”
叶澜嘴上教训着,却发现自己儿子状态不太对,又缓和了点语气,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许多,“怎么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谁欺负你了?跟爹说说。”
叶亲理都没理叶澜,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叶澜这下倒是觉得真有事了,追在后面,“儿子,你不是要带你的小相好回来给我们瞧瞧的吗?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你娘连青蛙都让你养了,你怎么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爹,你不要烦我了,他不见了,他走了,我找不到他了。”
见叶亲这样说,叶澜先是一愣,而后觉得或许这是好事,儿子一向顽劣冲动,本来男人与男人相恋就是少数,若不是自己亲儿子,叶澜肯定对这样的感情不屑一顾。
因为他知道这种感情维持不了长久,这不,看自己儿子这样一副神态,他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趁这个机会,他决定与夫人再商量一下,给他物色个女子。
叶澜心里想的,没告诉叶亲,而是同自己的夫人开始拟邀名单,叶亲马上十七岁了,趁这个生辰宴,看看哪些适龄女子还未婚配的,都邀请来参加。
叶亲回到房间,身边没有秦砚,他太不适应了,不知道想做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晚上哥哥叶丞来找他,他也不似以前,对自己哥哥亲近有加,叶丞有点好奇,“怎么了呦?我的好弟弟。”
“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李玉娇的感情?你们是不是都觉得非对方不可?是不是太久不见面会特别想念?”
叶丞一听,就明白了,“小子,感情问题?跟你那个小夫君赌气了?”
叶亲摇了摇头,“我原本是等养好伤去找他的,可他不声不响就不见了,你说他为什么走?他在我那里不好吗?安全的,为什么要走啊?”
叶亲确实想不到理由,秦砚为何这样做,叶亲想着秦砚爱读书,肯定也喜欢爱读书的人,叶亲已经想好了,等两人稳定下来,自己可以发奋读书,甚至可以为他考取功名。
叶亲想,将来,他们不必为生计发愁,他可以养他一辈子。
叶丞敲敲他的头,“说你傻还真的傻,若是两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他又怎配得上你呢?你在这里自怨自艾,还怀疑他,说不定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暂时没办法告诉你,你不如就安心等他就是。”
被叶丞这么一说,叶亲有点想开了。
还有三天就要进宫参加宴会了,九月十八,叶亲想到去年自己也是这天离开家的,这一天是自己的生辰,爹娘明面上是给他办生辰宴,实际就是为了给他相看姑娘,所以他才会离家出走,如今已经一年了。
巧的是,太子宴会也在十八日,与叶亲的生辰同一天。
叶澜的算盘还未打响,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请柬,邀请定远侯府的两位公子参加为太子举办的宴会,叶澜只能把借着叶亲生辰给叶亲相看姑娘的心思放下。
距离太子的宴会还有三天,叶亲期间又去了一趟他的别院,依旧如此,一点住人的气息都没有。
没有秦砚在的日子,他开始怀念一路逃往京城的经历,想到了崔大爷崔大娘,想到了那个变态老板周玉是不是和晏书过着他们想要的生活。
叶亲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干脆一个人跑去轩雅阁喝酒,他想把自己喝醉,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叶亲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小二立刻热情上前,“客官,来点什么?”
“把你们这最烈的酒给我拿一瓶过来。”
轩雅阁是京城有名的喝酒地方,表面上是喝酒的地,实际是一种身份的暗示,雅轩阁只招待有地位或者有钱的人。
因为只有在这里有足够预备金的人才能进去,所以会察言观色的小二都是训练有素的,客人要什么就上什么,从不多言从不自荐,来了这里,小二都能把这些人认得七七八八。
“世子您稍等。”小二是知道叶亲的,以前他与陈叙经常来这里,
很快,一瓶白酒和几盘下酒小菜便端到了叶亲面前,叶亲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入喉,辛辣刺激,叶亲发现自己根本喝不下去一点,一顺间被呛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喝酒,自古关于酒的诗词那么多,叶亲总算理解那些读书人的感受了,酒,确实是个好东西,一醉解千愁。
“不会喝酒就别学人家借酒消愁。”声音听着陌生,叶亲觉得自己不太认识,他缓缓抬头,面前的人竟然是——楚霖。
叶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上楚霖,他对楚霖不太了解,只是传闻听的多了,便也知道楚霖的为人,不过,叶亲不明白,楚霖怎么会认识他,而且现在站在自己面前想干什么呢?
一杯白开水递到叶亲面前,“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楚霖看起来挺有礼貌,但叶亲知道这只是假象,楚霖这人,惯会伪装。
当初柳七就是这样被他骗的,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则早就锁定目标,只等猎物对他放松警惕。
不过楚霖这招对他不管用,不管楚霖在他面前如何,叶亲都觉得这个人恶心至极。
“不可以,转身右拐,爱上哪上哪去。”
叶亲知道他是惠王的儿子,只是他现在谁都不想搭理。
“说话别那么直白嘛,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今天我陪你喝点怎么样?”
楚霖不是在询问叶亲意见,而是他只是告诉叶亲一声,他要坐在这里。
叶亲刚刚被呛,思绪有点混乱,他叹气今日真是倒霉,喝个酒也能碰到这玩意,脸皮还这么厚。
叶亲起身,想要换个位置,没想到,他刚起身,手腕就被楚霖抓住。
叶亲像被什么狗皮膏药粘上一样奋力甩开,眼里闪着厌恶,他今日不想惹事,索性准备回去。
或许是看叶亲从始至终没正眼瞧过他一下,楚霖伪装的再好的面子此刻也有点挂不住了,他是世子殿下,从没吃过这样的憋屈。
他站起,声音增大,“叶亲,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殿下愿意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无视我。”
叶亲回身,噗嗤一笑,眼神有点像看一条狗一样,他漫不经心道:“楚霖,忘了告诉你,我叶亲就不喜欢吃敬酒,就爱吃罚酒。我怎么样对你?你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再给你重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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