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又混乱地刷完了牙,正要洗脸,关着的卫生间门被人从外侧打开了。
苏杨惊讶不已,心想着,这礼貌吗?
没礼貌的纪承泽愉快地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笑眯眯地从镜子里与他对视,说道:“我要洗个澡。”
苏杨低下头:“那我出——”
纪承泽收拢手臂,打断他:“你陪我。”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像完全没有考虑过被拒绝的可能性。
苏杨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没有酒精催化情绪,他觉得别扭,心底的理智正提出抗议,鼓励他勇敢说不。
直到他的睡衣纽扣被一颗接一颗地解开,他始终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纪承泽转过他的身体,沉迷地亲吻他的面颊,对他说:“我想你了。”
几天前,他用相似的语调紧贴着苏杨的耳畔说过更多甜蜜的句子。
当苏杨下意识地去回忆,在脑中复苏的除了话语,还有许多鲜活强烈的记忆。那些温暖和快乐偷偷爬上他的皮肤,让他的大脑发昏又发热。
他张了张嘴,迟疑了许久,最终说出口的语句听起来别扭又委屈:“你没有给我发消息。”
“忙得什么都顾不上,”纪承泽停下动作,捧住他的脸,“生气了?”
苏杨摇头:“……没关系。”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说想我,却不找我。
大概是只想着要做这种事情吧。
“你怎么这么好,”纪承泽的手滑进他的衣领,缓缓往下,“那你想不想我?”
苏杨闭上眼,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也不找我。”纪承泽说,语调比他更可怜。
因为虽然想,但没什么要紧事,没有必须要传达的话,找不到理由,便开不了口。
纪承泽笑了起来:“没有怪你。”他的手继续往下,“我会慢慢习惯,你做自己就好。”
做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像现在这样,不去思考太过复杂的事,单纯的追求温暖和快乐,可以吗?
苏杨不想拒绝。
当他们靠近彼此、体温相融,每一秒钟都是快乐的。
直到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不得不面对自己更贪婪的渴望。
被纪承泽抱着的感觉太过舒适,他一度想要就此沉沦,就像过去一年间他们每一次的亲密那样,刻意地不去思考,只专注于当下的享受。
但不行。一点一点小小的难过在他胸口累积起来,逐渐堵得他呼吸不畅,终于盖过了纪承泽带给他的所有快活。
当他第三次对纪承泽说“你出去吧”,纪承泽似乎也失去了耐心,蹙起眉来。
“至于这么闹吗?”他的语调不再温柔,“你以前不这样。”
苏杨用枕头蒙住了脑袋:“对不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承泽一时语塞,沉默许久后浅浅地叹了口气,下了床,“算了,我出去。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
第107章 那个不满
第二天是周末,苏杨不用上班。
他昨晚胡思乱想了太久,睡得很晚,醒来时已经过了九点。
终于起床,纪承泽的房门居然还关着。
苏杨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纪承泽平日比他晚起,但一般都会在九点前出门。到这个时间还没起来,今天应该是不用工作的。
也就是说,不管愿不愿意,他们今天都会打上照面。
苏杨知道这对自己而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心思太乱了。从和纪承泽的关系开始变质至今,他都过得稀里糊涂。如今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可究竟怎样才是正确的,他心中全然没有头绪。
他不想继续下去,也下不了决心改变。
苏杨又开始无意识地自我安抚。毕竟纪承泽不仅在床上时表现的很完美,作为合租的室友,也是无可挑剔的。
若是就此一拍两散,纪承泽很有可能会搬走。那之后不见得还能找到如此省心的租房搭子。
就这么纠结了许久,临近中午,纪承泽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开门后立刻注意到了正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苏杨,原本还犯着困的表情明显出现了一丝变化。
苏杨顿时紧张起来,还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个招呼,却见纪承泽沉默着转过身去,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苏杨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身下的沙发是纪承泽在三个半月前买的,很柔软,坐着非常舒服。
客厅作为合租的公共区域,原本陈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张不大的餐桌和两把椅子。
这一年来,纪承泽单方面地在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添置了一些家具,变得逼仄的同时也带来了几分生活气息。
在租来的房子里这么做挺奇怪的,更何况纪承泽很少在家。
但他本人却乐在其中。
沙发到家的当天,他兴冲冲地拉着苏杨试坐,坐着坐着就做了。
事后苏杨陷在柔软的沙发垫子里,试着表达了自己的疑惑。纪承泽告诉他无所谓,大不了以后搬家一起带走。
他说话时紧搂着苏杨,让苏杨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自己也是会被带走的一部分。
苏杨心里对这个沙发也很满意。随着客厅变得越来越拥挤,他每天下班后开始习惯不只待在卧室。
这个和纪承泽共享的空间在他心中逐渐也成为了家的一部分。
纪承泽很快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见他依旧愣在沙发上,终于不再无视,主动挤出了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苏杨抿着嘴唇,呆愣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回以微笑,可不等他付诸行动,纪承泽已经匆匆收回了视线,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合拢,整个空间又只剩下了苏杨一个人。
苏杨沉默地低下了头。
片刻后,他站起身来,也回了房。
纪承泽不高兴了吧。
那也是难免的事。自己突然闹别扭,连个理由都不给。
凭空失去了一个可以排解欲望的对象,任谁都会不高兴。
如果他们至此不再发生关系,纪承泽是不是会彻底对他冷淡下去?
苏杨心口发紧,趴在床上,又开始胡思乱想。
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吧?为什么意识到自己喜欢纪承泽,就反而不愿意和纪承泽发生关系呢?这其实有点不合理。
可以随时跟暗恋对象睡觉,对方技术还很好,是赚的吧?
现在就过去找他,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心中的歉意,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如初?
他们已经连着错过了两天,好不容易一起休息,不该浪费的。
上一次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苏杨多少有点儿欲求不满。
明明他本来也不是那么几渴的人。
只能怪纪承泽,这一年来把他喂得有点儿太好了。所谓由奢入俭难,对纪承泽的身体,他没那么容易戒断。
正苦恼着,房门被敲响了。
纪承泽还是老xi惯,尽到了通知义务后并不等主人回应便擅自打开了门。
苏杨抬起头,见纪承泽已经穿好了外套,收拾得十分整齐。
“你要出去?”他问。
“嗯,”纪承泽点了点头,“临时有点麻烦,必须得我跑一趟,至少一个礼拜。”
或许是察觉到了苏杨脸上显而易见的失落,纪承泽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主动与依旧趴着的苏杨平视。
苏杨趴得更低了些,手臂捂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没再躲避纪承泽的视线。
“你看,好好的两天时间,就这么都没啦,”纪承泽说,“算我们一人一半责任吧。”
苏杨眨了眨眼,心想,这男人就是想跟我睡。
“都不闹了,好不好?”纪承泽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吧。”
“聊什么?”苏杨喃喃。
纪承泽看了眼时间:“很多事,一两句说不清。”他站起身来,“我走啦。”
见苏杨仰起头视线牢牢地黏在自己身上,他迟疑了半秒,弯下腰,在苏杨的额头上亲了亲。
待他走到门口,苏杨一下坐起身来,鼓起勇气问道:“你很想和我继续这种关系吗?”
纪承泽一脸哭笑不得,站在门外冲他摆了摆手,轻声道:“废话嘛。”
苏杨不知道那究竟是因为纪承泽实在找不到别的对象,还是自己表现得确实有优异之处。
他摸着额头走出房间时,纪承泽正在玄关换鞋。
听见他的脚步声,纪承泽看他一眼,笑道:“怎么,现在知道舍不得啦?”
“一路平安。”苏杨说。
纪承泽换好了鞋,拎起一旁的背包背在了背上,面对着他展开手臂:“过来。”
好像是不太应该过去的,不然,昨晚的矜持就彻底失去了意义。
可等苏杨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玄关,被纪承泽抱在怀里。
纪承泽很自然地亲吻他的面颊,告诉他:“想我的话,偶尔也可以给我发个消息的。”
他说完松开了手臂,对苏杨笑了笑:“我再忙也会回的。”
苏杨欲言又止。
直到大门打开又合拢,纪承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终究还是没能问出口。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呢?
如果没有,请不要再给我那么多的错觉了。
苏杨转过身,发现沙发前的矮桌上多了些东西:一沓彩色的宣传单。
他抱着疑惑走近,发现那是一沓房产广告,拿起后逐一翻看,基本都位于纪承泽的公司附近。
苏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纪承泽无疑是刻意把这些放在客厅里的。
这是不是在委婉地告诉自己,他想搬走了?
这就是他想聊的事?
作者有话说:
此刻纪承泽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我还是很会哄老婆的嘛!
第108章 捉奸
纪承泽每次出差,都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苏杨时不时会想他,又找不到什么由头去打扰,在家无所事事时会忍不住往纪承泽的房间里偷看。
纪承泽只在刚搬来时有过关门的习惯。
平日里,他就算有事儿在忙也会虚掩着留一条门缝,不在家就干脆把门敞着,只有晚上休息才会把门彻底关上。
苏杨有一次发消息问他借数据线,他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直接进去拿呀。”
他总是很坦荡地往苏杨的房间里闯,同时默认着自己的房间不对苏杨设防。
这些细节都带给人亲密的错觉。
纪承泽离开的第三天,易清澜趁着小朋友们午睡来找苏杨闲聊。
两人搬着小凳子坐在教室门口,易清澜一脸不怀好意地问他:“和你的室友有什么进展吗?”
苏杨尴尬地笑笑:“他好像打算搬走。”
易清澜眉头一皱:“这么突然?”
“也不算吧,仔细想想挺正常的,”苏杨低着头拨弄手指,“他之前会选择跟人合租,只是因为便宜。那时候他手头紧嘛。这段时间他们公司逐渐走上正轨,他收入也高了,早就可以找更好的地方,没理由一直留着吧。”
“什么叫没理由,你不就是理由吗?”易清澜心态比他积极得多,“就算要搬,也可以一起搬嘛。”
“怎么可能,”苏杨苦笑,“我是真的没钱。要是他走了,我连现在的地方都租不起。”
幼儿园老师不算是什么高薪职业,对这一点,易清澜作为同事再清楚不过。
苏杨确定自己未来不会结婚,为了长远考虑,存钱是一件很必要的事情。
“你没钱,他有啊,”易清澜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没有希望你一起搬的意思吗?”
苏杨觉得她有点儿异想天开了:“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而且……他根本没有正式跟我提,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易清澜咂了下嘴:“不对吧,我怎么看都觉得他喜欢你。”
苏杨埋头捂住了耳朵。
“你干嘛呀!”易清澜一脸好笑。
“不想听。”苏杨说。
易清澜所说的话都太符合他的期待,再听下去,他的理智就会彻底失控,开始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我也开始看房子吧,”苏杨咕哝,“等他走了,我就换个小点儿的房子一个人住。”
“啊,”易清澜一拍手,“昨天那个家长不是中介嘛,你去问问呗!”
她说的家长,是苏杨班上一位小朋友的舅舅。
那个性格内向的小姑娘上周不小心拉在了裤子上,是易清澜帮忙清洗的。
小姑娘当时哭得稀里糊涂的,回家以后转述父母时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她说是苏老师给她洗的屁股。苏老师带她去了卫生间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美女,洗干净以后她们还拉钩了,约好不把变身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家长满头雾水将信将疑,周一接孩子时委婉地表达了疑惑,吓得苏杨赶紧把易清澜拉来自证。
得知了完整的经过后,家长哭笑不得又很不好意思。
昨天是女孩的小舅舅来接她回家的,来时提了些礼物要送给两位老师,说是姐姐和姐夫工作忙,他代为表达谢意。
苏杨当然不能收,一番推脱寒暄后对方不再勉强,却也没有立刻离开,抱着外甥女站在班级门口和他闲聊了半个多小时,把苏杨聊得口干舌燥。
临分别时,对方主动提出想要和苏杨交个朋友。苏杨怕他一直赖着不走,于是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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