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钱完全能够保证你念完大学。”
“拿走这张支票,从便利店离职,是你最好的选择。”女人说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叩击了一下,“还是说——”
“不够?”
欢喜抿唇,看到随安把支票撕掉,又重新写了一张,推过来。
“这是两千万。”轻飘飘的纸张,代表着财富。
欢喜的手倏地收紧,她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她的心跳加快了。
虽然有钱人的脾气很坏,但说实话,欢喜有点难以抗拒被钱砸的滋味。
“如果我拿了这笔钱,我妈妈还能住在天和吗?”她思索片刻,问。
“我已经把我的要求说的很清楚了。”
拿钱,消失。
随安常去的疗养院,欢喜更不能出现。
“那我不要这笔钱。”欢喜说得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太生硬,“我妈妈很需要细致的照顾。”
欢喜轻咬了下舌头,她也不想如此卑微,但妈妈能否住进去,只是眼前人一句话的事情。
“贪得无厌不好,你觉得呢?”随安皱着眉,耐心有点耗尽了。
“我会保守秘密,也不会凑到您面前。”欢喜急声说着,“费用我也会按时交的。”
“我保证,我今晚没见过您。”她的眼眶泛红,“拜托您,可以吗?”
即使心里有不满,但她明白自己没有抗衡的力量,所以只能服软。
她干净的眸子映照出女人的脸,随安面色依旧平静,甚至是冷漠的。
欢喜的心沉下去。
“那么,”随安往后靠了靠,姿态闲适,“我该如何确保你不会撒谎呢?”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兔子一般,可怜又委屈。
随安的唇绷紧,神情却变得更加冷漠。
“你没有和我谈判的筹码。”
话音刚落,欢喜的泪也掉下来。
随安的瞳孔轻微地收缩,沉默几秒,她轻咳了一声。
“算了,你走吧。”
“记住你的话,我们从未见过。”
欢喜倏地抬头,豆大的泪珠还挂在脸上。
她慌忙点头,连连道谢,笑就冒出来了,眼睛一弯,泪又掉得更凶。
“谢谢您。”
欢喜转身,步子刚迈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
“等等。”
她的动作僵住,认命般地闭了下眼睛,缓慢地转过身。
“你这样耍人很好玩——”到底年轻,欢喜的怒气压不住了,她骂出声,又猛地停住。
她的视线落到随安递过来的那块手帕上。
“随总,对不起。”没有片刻迟疑,她迅速认错。
欢喜低着头,地板干净得很,别说能让她钻进去的缝隙,灰尘都看不见。
“挺好玩的。”女人的语气似乎沾染了些许笑意。
欢喜抬眼,怔了一下,她看到随安在笑。
又好像是幻觉,眨了下眼睛,女人的神情又变得冷漠。
“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回头别说是我欺负了你。”
欢喜抿嘴,心中的气却消散了些,她没因为随安冷漠又刻薄的话难受,毕竟这个人她有送手帕的心。
原来是个面冷心热的,纸老虎。
欢喜紧张的情绪终于松懈了几分,她速度地走过去,拿了手帕,笑着道:“谢谢随总。”
随安没回应,沉默地看了欢喜两眼。
欢喜从她的眼睛里看出疑惑,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砰!”
突然,门被推开。
推门的人很焦急,力气大到,欢喜觉得墙都抖了抖。
“小安!”
像是一阵风从欢喜的身前拂过,女人看着不过五十岁,头发却全白了,穿着贵气。
女人的眼里只看到随安,她紧张地把人打量了一眼,又去拉随安的胳膊,看手表上的心率。
“我没事。”随安往后退了退,想挣脱开女人的束缚,失败了。
她的眼睛落到紧跟着进来的人身上,带着火气。
“夫人,您这样随总会难受的。”那人接收到讯息,上前来劝。
女人攥得很紧,欢喜看到随安的手腕被拽的红了一圈,刚刚还泰然自若的人面对妇人好像没有应对的能力。
夫人,随安的母亲吗?
欢喜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她的步子小心翼翼地往外挪着,想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溜出去。
但刚动半步,就察觉到随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只好安静地待着。
“小黎,你不要管!”夫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看到手表上显示的心跳异常,就在半个小时前,语气都变得急躁。
“又发病了,是不是!”
随安冷漠地开口:“我说过了,没事。”
“我给你预约了医生,已经有合适的心源了,算妈妈求你,就做个手术吧。”
欢喜根本克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她看向随安,女人眼里的冷意几乎化为实质。
“我不会去的。”她叹了一口气,“妈妈,您回去吧。”
“黎声,如果你想走,明天就把辞职报告放在我桌上。”看*向另一个人时,声线变得冷,压抑着怒气。
欢喜顺着随安的视线看过去,黎声,应该就是那个黎特助吧。
黎声看起来是个很温和的人,眉眼清丽,带着金框眼镜,穿着西装,精英范十足。
“随总,就算您开了我,我也得把夫人请过来,这个月您都——”黎声顿了顿,“我劝您去医院,您从不去,只能——”
“你怪她做什么?”妇人更加不满,“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对妈妈这么残忍,就是不去医院呢!”
欢喜也疑惑,现在的医学十分发达,换心手术的成功率很高,更别说她们这种有钱人,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
为什么她这么讳疾忌医?
女人的一声冷笑,打断了欢喜的猜测。
“我们之间,到底谁残忍?”随安强硬地扯回自己的胳膊,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问。
“你明明知道她有心脏病,还残忍地让她生下我。”
她?
欢喜愣了下。
一般来说,先天性心脏病有遗传的可能。
又看向妇人,虽然她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确实不像是心脏病人,就算做了手术,也很难养的这么好。
就算孤雌孕育技术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通过母体DNA复制生下来的小孩,还是会携带母亲体内的病症。
妇人显然被问住,沉默了一会,她开口:“我们以为——”
“对不起。”她情绪破碎,说着说着泪掉下来。
随安的手倏地收紧,压抑着情绪。
“算了。”她轻声道:“不提了,您走吧。”
“小安,之前是妈妈对不起你,可你不去治疗,妈妈怎么办呢。你不能留妈妈一个人在这个世上。”
无时无刻,都在被人提醒自己命不久矣。
欢喜注意到随安的手背青筋暴起,首富也有用钱解决不了的烦恼。
“就算你,你不在意我。随氏呢?”妇人说着又慌张地去拉随安的手。
“随氏,是随语亲手创立的,是你母亲一辈子的心血,你把她经营的这么好,就这样抛弃吗?”
“你可以自己再养一个,或者——”随安毫不在意地开口,“黎声不是很听你的话吗?给她也可以。”
“不行,随氏必须是你的小孩才能继承。除非,你和黎声结婚。”妇人重复地说着,“对,你和她结婚。”
“夫人,我有女朋友了。”黎声慌张地开口。
黎声的神情实在是太过惶恐,欢喜还是没忍住,勾了唇角。
她下意识看向随安,笑意散掉,皱了眉。
随安的呼吸变得重,有几分急促,她的手紧紧握住,神情冷漠,像是在看一出无比可笑的闹剧。
身体比理智先行一步,欢喜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冲了过去,她轻拍随安的背,一遍遍地顺气。
“别动气。”
“跟着我呼吸。”
随安按住她另一只手,抬眼的瞬间,坠入那双漂亮的眼眸。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终于注意到她。
“我,不可能,让我的孩子带着病,出生。”随安的呼吸平稳下来,在安静到可怕的氛围重。
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我们去医院。”妇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终于从刚才的惊吓中脱离,她毫不在意随安的话,誓死不休的纠缠。
她的眼睛爬满红血丝,有些神经质的紧张。
欢喜抿唇,她意识到妇人的心理压力也很大,这母女两个在互相折磨。
身旁人的手收紧,捏得欢喜有些疼。
“嘶——”
下一秒,手上的力气卸掉,她听到随安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妇人见随安不动,伸手要去拉她。
鬼使神差般,欢喜拦住她的手,挡在随安身前。
“你是谁?”妇人高声道,“给我让开。”
“我——”欢喜咬着牙。
看在疗养费的份上,帮你一次。
“我是随安的女朋友。”
一时间,办公室内安静到,欢喜都听不见呼吸声。
“什么?”妇人也怔住,她讶然道。
“对。”欢喜闷声,像是给自己打气般,她看向随安,眨了下眼睛。
“我和随安在一起很久了。”
“对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沉默的站着的人身上,等待她的回应。
第4章 “我会和她结婚。”
办公室寂静的有些可怕,欢喜变得紧张,为了可信去牵随安的手,手指无意识瑟缩起来,女人的手像是冰块一般。
只好轻微地蹭了下她的胳膊,眼神示意。
随安沉默的时间很长,她低头看欢喜。
欢喜被盯得头皮发麻,看不懂女人眼里的情绪。
小小的谎言,可以不让她们吵翻天,先应付过去,不是很好吗?
非要闹得自己当场病发——
既然不领情,欢喜想抽回手,下一秒却被随安回握住。
随安倏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对。”
“真的?”妇人的态度比欢喜想得要激动,她凑近欢喜。
“孩子,你叫什么?”她是笑着的,欢喜却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
怎么会这么激动
欢喜有些紧张地向后退了下。
“黎声,送夫人回去。”随安并不想多谈,她把欢喜护在身后,冷声开口,看向母亲,低声道:“我会让您得偿所愿。”
欢喜蓦地抬眼,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
等到妇人离开,欢喜才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随安,刚抬眼,瞬间和女人的目光对上。
尴尬感延时袭来,欢喜下意识笑了笑。
“我就是怕你们吵起来,太激动——”
“幼稚。”随安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不合时宜的善良,等于愚蠢。”
欢喜顾及着随安的病,即使生气也没大声争论。
“我担心你,你却这样说我。”她的声音闷闷的,眸子泛着委屈的水波。
随安抿唇,她放低了声音,化去了几分冷意。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穿了你的谎话,只不过她想要借你的口,去逼问我的答案。她往我身边送过很多人,各种方式,我都敬而远之。”
“她甚至起了让黎声和我结婚的荒谬念头。”
欢喜怔住,如果按随安所说,妇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试探,脱口而出的,都是思虑已久。
“你以为她是你过来帮我顺气才注意到你的吗?”随安无奈地摇摇头,“她最清楚我会因什么生气。”
“她是故意提到——”欢喜一点即通,眼里的惊讶掩盖不住。
“可为什么?”
随安沉默了一会,低声道:“我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她其实并不在意我的——”
欢喜察觉到女人的手再度握紧,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生死。”从齿间吐露出来的,随安继续道:“她唯一的目的是让随氏有个姓随的继承人。”
“你觉得这样是应付了她,只会让她不依不饶。”
“可——”欢喜犹豫着,她觉得不是这样的,妇人可能行为过激,但眼中的关心不似作伪。
“你妈妈不像那样的人。”
“你太年轻了。”随安垂眸,年轻到没有足够的经验通过短暂的接触去看透一个人。
“她在观察你,也试探我的反应。”
“可我们并没有什么,她能怎么样。”欢喜开口,“大可以说分手了。”
“我能轻而易举地查你,我母亲同样可以。”随安像是教导者,很有耐心地解释。
“她会用你妈妈作为筹码,来逼迫你,达到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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