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年问道:“我记得好像有一个什么集团的路总?”
郭霜对这些老总如数家珍,纠正道:“主研地产开发的路家,老路总去世后,去年新的小路总路一明才接管公司,因为路家子嗣众多,亲戚也多。”
“加之有一个嫉妒狠辣的发妻,老路总去世后,那些被他妻子赶走压制的私生子都跳出来,争夺路家家业。”
“近来公司业务动荡,就连郊外的旅游公园开发都搁置了一段时间,我个人认为小路总应该没有心情参加这类晚宴。”
子嗣众多,私生子也多,路照秋也是路家好几个私生子其中的一个。
之前给他发匿名短信的人,会不会是和路家有关系?
“咔嚓!”隋年又咬破一个清脆的芦笋,示意对方继续。
郭霜停顿了一瞬,继续道:“近年来科技医疗的事业处在风口,我在表格里列了几个新型公司,建议家主您可以和这些年轻的创始人交往,鉴于目前长孙家的资金,我建议我们可以投资这些有潜力的公司。”
“咔嚓!”
隋年用叉子叉起一颗石榴果子,扔在嘴里。
郭霜面色扭曲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又掏出一份A4纸打印的表格,放在隋年的面前,直截了当道:
“家主,这些是您名下的欠款,我之前说过您不能再提取遗产里本就捉襟见肘的资金,里面大部分是如今难以抛售和鉴别的古玩字画,但是如果您真的需要钱,还请直接告诉我。”
隋年的视线总算正式落在那张纸上,只扫一眼,就看清里面都是他从各个大小平台里,提取的信用额度和欠款微贷。
“不要再私自去外面欠款了。”
郭霜语重心长的口吻,就像一个艰难支撑家业的老母亲在劝一个败家子。
对方不心痛,她心痛。
“账上有钱了?”隋年倒是一惊。
其实隋年说有钱确实有笔不菲的祖上遗产,说他没钱也确实没钱,因为都是一些破损和很难检定的古玩字画和偏僻荒凉的老宅。
长孙家祖上爱收集古玩和些历史遗物,但从几年前,政策有变。
官方派了一些人来检验这些遗产,有些按照法律要无偿归还官方,有些则是禁止私人售卖的禁物,最后剩下的一些,便是长孙家可以独自处理的祖产。
可是身怀祖产,也要找到合适的买家。
加之长孙家近年来淡出古城的核心利益圈子,来购置的人,要不就是来吃绝户,要不就是压低价格,已经成了那些利益圈子里面人的共识。
这些祖产还真不好售卖。
“我和鉴定院的沟通后,已经按照家主之前的意思,出手了一批古玩字画......”
就在隋年眼睛一亮的时候,郭霜立刻道:“但是这些钱也不能许您随意浪费。”
虽然隋年才是继承人,可是长孙家历代家主在世的时候,都会遵守一项共识:
家族和家主个人分别有一套账面。
祖产有专业的人士打理,除非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于家主个人私欲。
郭霜一双冰冷如霜的丹凤眼忽然复杂一瞬,看着隋年,问道:“家主,我前几天收到医院的消息,病人已经苏醒,又产生了一笔新的康复和疗养费用。”
这个病人自然是路照秋。
这些年来,隋年长期烧钱用于路照秋的治疗费,自然瞒不住掌管财政大权的女管家。
隋年原本懒散的姿态正了几分,不等他回答,郭霜仿佛早已知道他的答案,她说:“我已经把钱付给医院了。”
隋年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起身朝楼上走去,他说:“知道了。”
顿了顿,隋年又道:“这些年,麻烦郭管家了。”
这些年来隋年的心思好像不再家业上,大小事务都是自己在处理,可是类似感谢的话语,确实第一次听见,郭霜心底难免动容。
看着那抹挺拔修长的背影上楼,眼底神色更不解,隋年过去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
可是,
在她看来,路照秋的生死,连他血缘冷漠的家人都不搭理,医生当初下的诊断也是很难苏醒,按照医疗第一序列,路照秋的直系血亲不在,由主治医生判断,可以直接拔管。
一个脑损伤的植物人,一辈子都无法苏醒。
可隋年偏偏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花费着天文数字,填补那永远无底的坑,国外国内的维持治疗,就为了吊着路照秋的一口气。
到底是为什么?
第121章 【青葱岁月:少年不悔】
晚上八点,云霄酒店。
外面的红毯上,早已排起了长队伍,一辆辆低调内敛又代表着无数财力的豪车,在缓慢行驶,便是酒店里专业的门童来停车,还是难免拥堵。
一个个穿着光鲜亮丽,五彩斑斓的上流人士,各行各业的领军人物朝灯火通明的酒店里漫步走去,携带自己光彩照人的女伴,在黑色西服的侍者的引路下,搭上冲霄而上的电梯,远离地面的尘埃和忙碌。
直插天际的酒店顶层,
透明落地窗倒映着来往的身影,一座圆形的中央展台上,此刻黑布遮掩。
这类慈善拍卖,邀请函上如果写着八点开始,那它的正式拍卖一定会在八点半,预留的半个小时是用来各行各业的受邀者相互走动结交,信息交流的。
一个个举着红酒杯和香槟的受邀者,不论业务是否繁忙,自家公司是否有官司和难题,此刻在他们言笑晏晏的的笑容里,皆看不见心底的真实情绪。
有的只有一张张真诚又春风满面的笑容。
这类打着慈善晚宴互相结交的宴会,总有些暗地里的规矩,譬如有些人只用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身旁佳丽陪伴,自有大把的人递上名片。
“董总,往年您可都是卡点来的,怎么今年来的这么早?”
一位面带笑容,身材微胖,却五官似笑佛的中年人,搂着自己女伴纤细的腰肢,坐在一个气质幽深的男人对面。
这里说的卡点,自然是卡着慈善拍卖的时间节点。
在古城树大更生的掌权者,早就不需要汲汲营营的人际往来,他们出现的地方,自有大把人上赶着结交。
娱乐圈里独树一帜的彩虹娱乐董氏集团自然算一个。
而董其风到的时间也绝对称不上早,都已经过了邀请函上通知时间的十几分钟了。
董其风膝盖交叠,一身熨帖西服,头发用发胶一根根梳过脑后,一张立体深邃的五官毫无遮掩,浓眉入鬓,气势如深,一看便是一方主宰般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却在看向身旁的年轻女伴时,眉眼温和不少,他说:“不瞒赵老板,几年本是不打算来的,这不是身边人第一次来,总要满足她的好玩心。”
找老板心底微微讶异,面色却不显,仍旧是一副和善的笑容,适度打量了董其风身旁穿着大红色抹胸高定礼服的女伴。
在圈子里早就有耳闻,身旁换女伴频繁的董其风,近年来忽然独宠一个新人。
用自己的资源和公司一力砸出了一个新晋的当红小花,虽然现在还年轻,可演技和个人条件都不俗,只要有董家这颗大树在,几年后影后唾手可得。
一个小明星在网上受人追捧,可是在这种场合大多不会有人在意,赵老板却准确无误叫出了这位年轻女伴的名字。
“哎呀,原来是陈姣啊,要不是说董总您的眼光好,我家里的姑娘每天晚上都守着电视,等着一部很火的古装剧,叫什么来着......《当时明月在》对吗?”
陈姣礼貌微笑,她面如皎月,眸若秋水,肌肤塞雪,虽然年轻却少了几分名利场钻营的心机,更多几分近年在娱乐圈里打滚练就的沉静的气质。
陈姣纤细白皙的臂藕,适时搂住身旁的金主,姿态亲昵,却不放肆,也礼貌回道:
“原来赵总家里的姑娘居然是我的小粉丝啊,等剧播完后,我还有一场剧外的粉丝会呢,到时候前排的门票一定给您姑娘留着。”
赵总不置可否。
他就是这么一说,自家女儿是不是陈姣的粉丝谁也不知道,也无法验证,陈姣也就顺着杆子一爬,但是这关系一来一往不就亲近不少。
陈姣看向身旁气定神闲,抿着红酒的男人,亲昵却不放肆道:“董总,你上次答应回来我的粉丝酬谢会,别忘了啊!”
董其风如渊犀利的眸子落在陈姣脸上,目光柔和一瞬,“我从不食言。”
赵老板先是一愣,第一次露出诧异的神色,心底重新估算陈姣在董其风心底的地位,虽然难以置信。
可这位国内财富榜上,能进前一百的彩虹娱乐的继承人,董其风对这个小明星莫不是当真的?
不等他再行试探,远处的小提琴和钢琴的协奏曲一停,会场中央亮起一束镁光灯,罩在黑色的幕布上。
“诸位贵宾,我们的拍灰会还有三分钟正式开始,请各位受邀而来的贵宾先阅览手边的目录,就是我们今年的拍卖品。”
拍卖会的时间要到了。
身穿燕尾礼服,系带黑色蝴蝶结的拍卖师又补充道:
“还请诸位入座。”
这句话很古怪,却无人质疑。
诸位休息区的大老板都带着自己的女伴,朝会场中央围去,奇怪的是,会场里的人数众多,但是直径五米的拍卖台周围,却只有寥寥十几把椅子,不是谁都有资格坐上的。
珠宝慈善会,既然有了慈善的名义,这些不足十几把红椅子的位置,都是按照每年慈善捐款的数额进行排名,最多的捐款数值高达上亿。
当然,捐款的数额也说明了很多,毕竟你还是得家底丰厚才有钱捐不是?
饶是彩虹娱乐的董其风,今年才有资格拥有一把自己的椅子,他带着陈姣在众人的目视下,稳稳坐在拥有自己名牌贴的椅子上。
陈姣因为演员职业,早就习惯了众人注视,可是在这种场合,心底还是有些没底。
她挽着董其风的手,身子微微贴着他,低声问道:“你没说过我还有椅子坐啊?周围那么多老总和名媛,我可不想因为这事又上一次热搜。”
董其风安慰她,但是话语却透露着不容置疑和拒绝:“别怕,你都坐下来了,要是再走开,才是热搜。”
陈姣心下懊恼,众人眼皮子底下,却不能发作,只好低声咒骂道:“骗子!”
董其风低低笑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脸颊贴近,说悄悄话的样子,却叫周围的会场里的人微微惊讶,看来传言不假,这位董家的继承人还真独宠这个新晋的小明星了。
就是不知,玩乐几何,真心几何?
真心,这些物欲横流,纸醉金迷里长大的人精,没人信这个。
就在陈姣心虚复杂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小孩儿的声音,还有裙角被轻轻拉动的力道。
陈姣一扭头,就见身旁有一冰雪可爱的小姑娘拉着自己裙纱,稚嫩的小手轻轻触碰,仿佛一碰击碎一般。
“哇,有亮晶晶。”带着银色小王冠的小姑娘,对上陈姣的视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能把陈姣的心融化。
不等陈姣逗弄这位小姑娘,身旁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音音,不要对这位小姐无礼!”
陈姣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身后,还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小绅士,穿着英伦风的背带裤,白色衬衫,系着蓝色的小领结,英俊稚嫩的小脸上有不符合年龄的严肃。
陈姣脑海闪过四个字,人小鬼大,她立刻噗嗤一声,笑出了花。
这一笑,还不能很好掩饰自己情绪的小绅士,面容有些羞怒,他拉住音音的手,朝隔壁的坐位上走去,“我们走!”
“哥哥,那个星星好漂亮,音音也想要。”
“星星算什么,我给你买个月亮。”
“月亮尖尖的会刺痛手,我就要星星!”
“月亮也有圆的!”
“我就要星星!”
“......”
看着两个小朋友,人小鬼大般坐在隔壁的红色丝绒椅子上,因为有中央拍卖台的遮挡,陈姣看不清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一截黑色西裤,和不染尘埃的男式皮鞋。
陈姣眼底诧异,身旁的董其风适时解释道:“那是隋家的两个孩子。”
隋家!
原本因为两个孩子的出现,陈姣心底一震。
仿佛这两个字掀起了年代久远的伤疤,难得出现真心笑容的容颜上,一瞬间复杂起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身旁一个个红色椅子上,慢慢有人落座。
董其风一个个颔首示意,一时没有去看陈姣的脸色,低声为她解释道:
“说起这隋家,先是靠和长孙家联姻,彻底在古城站稳脚跟,隋无道白手起家,也是一个有能耐成算的人,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两家突然离婚,隋无道另娶。”
“期间隐秘,加之长孙家的大小姐出国后彻底绝迹,就连唯一的儿子也被隋无道丢在偏远小镇,当年不少传闻,说位隋家的长子不是隋无道的血脉,否则怎会受此厌弃。”
“不过此事从未证实过,毕竟一旦承认,就证明隋无道被长孙家的大小姐给带了绿帽子。”
“两家对外的说法,都是需要这位长子继承长孙家的家业,这才分家,各自安好。”
“此事众人心照不宣,告诉你也是让你莫要失言得罪人。”
董其风忽然看向一时沉默的陈姣,深邃的眼眸如火炬能看透人心一般,“我记得,这位长孙家的继承人,远离古城的时候,和你就读一个高中。”
“我......”
陈姣心底一震,猛地抬头,不等她说些什么,只听会场里忽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朝入口看去,原本紧闭的双开雕有壁画的门,缓缓打开,发出两侧铜铃响起的清脆声。
会场温暖的空气,因为打开了大门的口子,一阵冷风吹进来,叫穿着清凉的女士们打着哆嗦。
只见门口先是躬身进来一个身穿银色西服的男人,会场里没有人不认识他,正是云霄酒店的掌门人,名字也叫云霄。
这位酒店掌门人,一向脾气乖戾,吹毛求疵,便是大老板入他的酒店,他都不让人喷香水,说会印象他酒店自主调适的熏香,可现在却对身后的人显得格外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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