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的大臣呢,觉得这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让自家小女都准备了惊艳绝绝的才艺,或跳舞或奏乐,争取能在宴席上吸引到新帝的注意,毕竟现在新帝后宫的位置还空荡荡的。
虽然也有听到流言,称丞相家的小公子深得新帝喜爱,后位保不齐就被丞相家收入囊中,但这又如何?后妃的位置还空着呢!
但新帝好似对这些兴致缺缺,见大家开了饭,他也自顾自的吃饭,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会往下瞥,有细心的大臣发现了,顺着目光看去,那不是正在给老丞相夹菜的小公子吗?
大家心照不宣:看来流言也不都是假的。
宫宴上少不了喝点酒,哪怕赵璟淮和太上皇的行事风格大有不同,但还是有不少大臣举着酒杯就要敬,开了一个头,紧随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三两酒下肚,大家也不再拘束,关系好的大臣勾肩搭背的聊着政务,有做了亲家的大臣则借着酒意破口大骂,说对方家中苛刻了自家女儿,被一旁的夫人煞白着脸拉了回去。
赵璟淮面上看不太出来什么异常,依旧是稳坐在高位,还偶尔夹个菜,看着下面的闹剧。
丞相府不可避免的也被敬酒了,但李丞相先以年岁已高打了回去,又被求到了越泽头上。
越泽看着面前面红耳赤明显已经没多少清晰意识的人,有些棘手,他没有参加过这种宫宴,此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爱卿。”
一道淡淡的嗓音响起,敬酒的大臣迷迷瞪瞪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呐?
这时一位宫人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大人,陛下喊您呢。”
陛下?哦哦哦陛下...陛下?!!
张德本立刻回过神来,丝滑的转身冲向赵璟淮的方向,手中的酒杯已经高高举起:“臣在,臣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璟淮沉默了许久,看到张德本身边的越泽憋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喝下了这口酒。
好在没闹出什么事情来,赵璟淮头疼的揉了揉眉间,等到宴席结束,吩咐宫人们将群臣安全送回家后,自己也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到寝宫。
他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千杯不醉,无非是他能忍。
一到了寝宫,等到宫人们将他伺候干净,这才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赵璟淮正要进入梦乡,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他的脑袋里很空,这点说话声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随后便是开门声,赵璟淮知道自己在寝宫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还是睁开眼,眼中满是清明,哪有刚刚晕晕乎乎的样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进来的不是宫人也不是他人,而是越泽。
“你怎么来了?”
赵璟淮坐在床上,长臂一伸就将越泽拉到自己怀里,轻嗅着丝丝酒味。
“看你喝了许多,来看一下,还好吗?我给你按按?”
越泽心疼的握住赵璟淮的双手,看着对方逐渐变得迷蒙的双眼,伸手想在他的太阳穴位置揉揉,却被一把拦住。
“等会,你身上全是酒味,让他们去给你洗洗。”
越泽:“?”
“你敢嫌弃我?!”
越泽猛地站起身来,扭头就准备走,手腕却被一把拉住,他脚下打滑,仰面倒在了床铺上,和赵璟淮面对面。
随后是一声叹息,带着潮湿味道的双唇覆了上来,赵璟淮一边亲他一边解释:“不是嫌弃你,是我喝多了头晕,闻到酒味想吐。”
这还差不多。越泽眯起双眼,双臂软绵绵的抱住赵璟淮,回吻过去。
姿势有些难受的吻结束后,越泽给赵璟淮盖好被子,自己则先行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再舒舒服服的缩回赵璟淮怀中。
赵璟淮正半睡半醒间,就被钻了个满怀,一时间没搞清楚谁才是喝多了的那个。
但本能还是让他抱紧了越泽,温柔的吻落在发丝、额头、脸颊和双唇上。
越泽也很主动,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赵璟淮,也主动回吻了赵璟淮裸露在外的肌肤。
寝宫内的暖炉烧得噼里啪啦,被窝里的热气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越泽给赵璟淮按了一会,见对方呼吸平稳,这才放心的贴着他睡觉。
过年真好,他喜欢过年,但不喜欢喝了酒的赵璟淮。
越泽把双手双脚都缠在赵璟淮身上,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拥抱,哪怕实在睡梦中,赵璟淮也会记得要抱好他。
要抱好他,不能再从自己怀中消失。
赵璟淮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越泽抬眼看了看他,轻轻的吻落在那双唇上,制止住了乱七八糟的嘟囔,随后他也在温暖的怀抱中进入香甜梦乡。
第97章
过了三十, 越泽的启程之日款款到来,积雪尚未融化,春联与窗花还彰显着节日的气氛。
纵然有再多的不舍,越泽还是踏上了离乡的脚步。
他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东绕村, 抱着手中厚重的医书, 越泽有些激动和胆怯。
王倩婷本来也想和他一起回来, 但考虑到东绕村路途遥远,且没有家人,只有一个年迈的姨外婆在家, 越泽是怎么都不肯的。
好在这小丫头自己也想得开, 思索再三后放弃了这个念头, 而他们也商量了一下,李丞相主动提出想将王倩婷收为义孙,留在京城念书。
这自然是再好不过,对于王倩婷而言, 她的身份落在了东绕村, 日后若是想参加科举,也得回到那边去, 但如果被李丞相收为义孙,那就意味着她可以直接在京城参加。
京城的学堂和东绕村可不是一个分量的, 听到这个消息, 小丫头兴奋的好几天没睡着觉,一口一个爷爷喊得李丞相心里开花。
越泽看着这场面心中高兴,有王倩婷陪着爷爷,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回想着旧事,越泽看向外面飞驰的景色,马蹄声惊飞枝头的冬鸟, 路上草丛里藏着皑皑白雪,他在为自己的路途担忧,但同时也充满着期待。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半月后越泽终于到了东饶村。
风景还像旧时那般,薄雪覆盖着整座村庄,红艳艳的绸缎和春联像是一朵朵红梅盛开在村落之中,因为他到达的时候正值傍晚,还能看到冉冉炊烟升起,一派宁静安详。
越泽指挥着马夫到了自家的坡下,望着熟悉的风景,不禁眼眶有些发热。
推开有些陈旧的大门,里面的设施还保持着他离开的样子,赵璟淮找了人个常来打扫,故而并没有多少灰尘,很干净。
背篓里的草药已经干枯,越泽将其倒在后院,那片地上的蔬菜已经衰败,也不知是被哪位重新翻了一下,倒也算不得难看。
鸡圈里的鸡倒还活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爪子在薄雪地上踩出梅花印记,越泽捞起旁边的饲料撒了一把,顿时张开翅膀抢夺地上的饲料。
他就撑着头看,只觉得生活美好,只是总觉得他身边应该还站着一个人的,蓦然回头,却空荡荡一片。
他心中有些惆怅,有时也在想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门外的马夫不能就这样丢在外面,越泽干脆直接找到村长家,想让马夫借助几晚。
村长听到敲门声,一开门好悬没吓一跳,看到越泽后激动的手都在抖,他拉着越泽看了半晌,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双手止不住的发抖,浑浊的双眼中滚落热泪。
屋里的张奶奶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当她看到越泽的时候,手中的针线掉了一地,连忙扑了上来,拉着越泽左看看右看看。
“小满啊,小满回来了。”
“李爷爷,张奶奶。”
“好好,回来了就好,还...还走吗?”
越泽心中酸涩,但...他的旅程还需继续。
“嗯,但会多留几天,这位是带来的马夫,想找个地方借住几晚。”
李爷爷轻拍越泽的手背,千言万语都化作眼中复杂宽慰的情绪。
“没问题,小满回来了,也去同其他人打打招呼吧。”
当时越泽突然消失,第二天有人带信给他,只说是上京城见亲人去了,未说归期,他担心了许久,但却没有办法,好在他还是将人等回来了。
“好,等晚些时候我再来找爷爷唠嗑。”
“好好好,晚点也别走了,留下吃饭吧。”
张奶奶擦擦手上因为激动泛出的汗水,还是和以前一样和蔼的笑着。
越泽自然是答应下来,看着二老花白的头发,心口胀痛,告别村长后,他便一家家的去探望。
希哥儿的孩子小面条已经两岁多了,会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走路,还会说一些简单的话,见到越泽,嘴角的口水流了一地。
希哥儿无奈的给他擦拭干净,抱起来问道:“越大夫这回回来,还走吗?”
越泽点点头,逗着胖乎乎的小面条,小面条朝他伸出两条藕节似的胳膊,嘴里还在嚷嚷着:“啊啊,哥哥,好看。”
希哥儿笑出声来,轻捏了一下他柔软的小脸蛋:“这么小就知道夸人啦?以后可怎么办呀。”
越泽也笑了出来:“嘴还挺甜。”
李大山在后面也笑道:“越大夫长得好看,小面条看到好看的人就走不动道了。”
三人哈哈大笑,李二山陪着媳妇去镇上购置新衣裳了,两老也都跟着去买些东西,不在家中,告别了李大山一家,越泽下一家来到了李大哥家中。
家中只有二老,润哥儿年初寻了户好人家,嫁了出去,过几天才能回来呢,二老也是拉着越泽万分感谢,当初若非越泽,润哥儿就要嫁给那般无赖之人了。
后面又拜访了几家较为熟悉的乡亲,还特地去了趟王倩婷姨外婆家里,带回了小丫头写的信,老人不识字,越泽就一字字的念给她听,老人抱着信落泪,口中念叨着过得好就行过得好就行。
最后越泽转回了村长家,坐在椅子上就瘫软下来。
“小满累了?”
“李爷爷。”
村长也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张奶奶泡了杯茶给他们二人,擦擦手就去做饭了。
见村长爷爷脸上虽然挂着和蔼开心的笑,但似乎还隐藏着一丝犹豫。
越泽敏锐的发现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李爷爷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吗?”
“唉...是关于你家人的事情......”
村长爷爷向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越泽哑然失笑,却又觉得心中暖意涌动,原来大家都在挂念着他。
随即他将当年的时候一五一十同村长爷爷讲述了一遍,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爹娘一直没有带我去过京城找过爷爷。”
村长爷爷叹了一口气,目光悠远,望着月朗星稀,从他的嘴中,越泽也知道了一些往事。
原来当年越烨然夫妻二人带着越泽投奔到东绕村并非偶然,而是他们同村长爷爷早年有过一段交情,村长爷爷也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自然是热情的答应下来。
而之所以他们不想让越泽与京城有所接触,只是因为当年越泽的生父,越凌云牺牲前,曾和这位自己不算熟悉的表兄弟交代过一句话。
让他若是得知京城丞相府有异变,务必将他的儿子越泽带走,如果条件允许,将他妻子也要带走。
当时的越烨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他们兄弟二人是世上仅存的亲人了,对此他还是十分关注京城的情况。
而后便得知越凌云牺牲,其妻李若文殉情,八岁孩童被接进皇宫抚养,顿时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可等他紧赶慢赶回来时,居然得知宫内走水,越泽意外身亡。
他想到了越凌云生前的交代,猜到这或许是一桩皇族秘事,他无法窥得真相,但他也不甚信任宫中传出的消息。
好在他这么多年悬壶济世,拥有不少江湖好友,托得他们打听,终于在人牙子想将越泽卖掉前将人救了回来。
望着面前这个面容与越凌云不甚相似的孩子,越烨然心中发誓,他定不会辜负托付,要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得知了这些事情,越泽恍然间落下泪来,原来、原来爹是有意寻他,原来大家都在保护着他。
越泽低头,擦拭掉滚落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谢谢李爷爷,我才知道这些事情......”
“唉,去给你爹娘上柱香吧。”
越泽默然,起身接过香烛,一步一步的往后山走去。
他跌坐在爹娘小小的坟包前面,哑声喊了声“爹!娘!”,不顾弄脏的衣摆,望着他们小小的坟头落泪,他觉得这辈子的泪好似都为家人流尽了。
越泽絮絮叨叨的讲着琐事,说着说着他只觉得有些恶心反胃,想到是不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深吸一口气,将脑袋甩甩清醒一下,接着说道:“...希望你们不要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们,还有一件事哦,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越泽的脸颊有些红,他将不敢同赵璟淮说的话一股脑都倒给了小小的坟包。
直到天色暗沉下来,越泽才起身拍拍身上的雪,依依不舍的和他们道别,回身望着坟包,后面的两棵矮树的枝干交缠在一起,像是依偎的一双璧人。
等在村长家中吃完晚饭,越泽便含着困意回到自己家里。
朴素的小床明显被换过,虽然依旧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越泽闭着眼匆匆洗漱,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外面偶尔传来噗噗簌簌的声音,像是花朵正在盛开。
越泽梦到了自己多年来的过往,梦到了许久未见的爹娘,他们二人坐在高位,梦到了他牵着赵璟淮,跪在爹娘面前,周围是大红布置。
随着高昂的奏乐声响起,他们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梦中爹娘的面容有些看不太清楚,但越泽却能感受到他们的高兴的情绪,远远瞧着,仿佛在轻声和他说:“小满,你要快乐,要幸福。”
睡在床上的越泽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拨开了层层迷雾,终于见得了光明,他在梦中想着:明日得给赵璟淮去封信,同他讲讲这梦。
他也不再为未知的旅程担忧,他知道,只要他愿意,许多人都会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成为他的归乡路。
第98章
在东饶村待上几天, 让越泽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曾经,大家看待他的目光没有改变,还是和从前一样,有了头疼脑热的也会来寻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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