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齐时村这反应,只会觉得是江清淮未雨绸缪,先联系了齐时村。
想起第一次金銮殿上,江清淮并没重罚魏琛南等人,难道就是为了刺杀任宏这一遭?
这招未雨绸缪,高,实在是高!!!
想到如今发生的事,实可谓一环套一环,林颂今心下赞不绝口,面上自然连连点头。
站在钟单仁的角度,能帮大理寺将此案分担出去,自然也是好的,他不会有任何意见。
最后剩下一个刘泽清,并无发言权,只能随声附和。
于是,九旒鉴就此成立!
——
此事办妥,江清淮心下的一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
此后吃好睡饱,偶尔叫来刘泽清询问铁矿开采事宜,等把人问结巴了才放过。
再听听司马鹤汇报户部进账几何,有了齐时村上夜班打劫,日进斗金都不够看。
期间龚成还来过一次,黑眼圈重的可怕,精神不佳地来请病假。江清淮看他可怜,不仅应准,还好心地没有提及收回礼部职责一事。
所有的事情都顺心如意……
直到三日后,张阳德来报,说做出来一批质量上乘的肥皂,江清淮才恍然惊醒,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江清淮坐在龙椅前,神色渐渐凝重……
往小了说,忘了练字。
往大了说,忘了肥皂厂。
顶天了说,他居然忘了裴牧!!!
江清淮猛然起身,只却匆忙屏退他人,单单叫来小福子。
张阳德一脸懵地被赶出来,愣愣站在从华殿门口,无措到了极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陛下。
还是小福子匆匆忙忙赶来,看见他一人孤苦站在风中凌乱,好心提点了一句——
“陛下无心怪罪您。”
陛下只是想情郎想得紧。
“若论惶恐,陛下单单召见了我,我才该哭呢。”
唉,他真的不想再偷摸帮陛下出宫了啊……
小福子说得情真意切,脸都苦了不少,弄得张阳德都不好意思矫情,只能转身离开。
小福子则苦着脸进去找江清淮。
都不用想。
第一句话肯定是——
“朕要出宫。”
下一句——
“你安排一下。”
第三句——
“别让苏大伴知道了。”
静静等着江清淮说完这老三套,小福子已能做到神色如常:“陛下,您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江清淮说完立刻又摇头,“明天早上。”
“今晚又不回来了?”
“我今晚不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江清淮听得一愣,看小福子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不禁满意点头——
很好,小福子已经越来越懂他了。
*
交代完小福子,江清淮立刻点击传送,并在心里暗暗琢磨——
这几天疏忽了裴牧,晚上请他去吃顿好的!
等看到裴牧满脸憔悴后,这个想法立刻就变成了——
带裴牧去琉璃轩吃顿好的,带裴牧去买几身好的,带裴牧……
“清淮。”
裴牧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清淮回神,看裴牧的目光愈发怜爱起来:“抱歉,你刚才说什么?肥皂厂那边已经收拾妥当了?这么快吗?”
裴牧点点头,却并不回话,而是追问江清淮:“你呢,最近还好吗?”
为什么最近一直不来看他?
是宫里又被人为难了?
被人欺负了?
还是……
“我挺好的啊。”江清淮完全读不懂裴牧的意思,只大哈哈地摆手,“既然肥皂厂已经完事,那就挑个良辰吉日开业好了!正好……”
江清淮终于想起来方才张阳德说的话:“正好我手里有了一批货,加上原先那一批,够我们开业大酬宾了。”
他扯着裴牧的袖子往屋子里去:“你快来,帮我挑个好日子啊……”
“好日子?”
裴牧轻声喃喃了一句,像是才听懂江清淮的意思,于是轻咳一声,郑重道:
“择日……不如撞日。”
“撞什么?”
江清淮的脚步停在原地,缓了半刻才回神来看裴牧,狐疑地又确定了一遍:“你是说,今天就开业?”
“要出售的那一批货,我已经弄到店里,也都摆在货架上了。”
“店里里里外外打扫过,除了牌匾没有挂上,其它都准备就绪了。”
“何况今天你来,何尝不是一种吉日?”
裴牧说得认真。
江清淮却只当他开玩笑:“牌匾还没挂上,哪能说开业就开业?”
但既然裴牧已经把一切准备妥当……
“但我们可以先行庆祝一番。”
“走吧。”
江清淮又拉着裴牧调转方向,继续前进——
“琉璃轩!”
这地方江清淮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只是这次他们人来得少,便没有去豪华包间,而是点了个小雅间。
刚点过菜,旁边便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隐隐有瓜。
江清淮抗拒不能,立刻拉着裴牧偷听墙角。
隔壁是一对年轻夫妇,夫人来找自家相公,抱怨相公日日不回家,说起自己独守空房,日日寂寞难眠。
江清淮听得乐呵,还弯着眼睛看了一眼裴牧。
两人为了偷听墙角,此刻挨得极近极近。
裴牧耳力好,倒不用像江清淮那般弯着腰,紧紧凑到屏风上,他原只是站在江清淮身侧。
但江清淮听罢朝他一笑,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媚…
他却不敢多看,匆匆转过目光。
于是正听见那家夫人抱怨——
“日日空守着那么大一个宅子,心也跟着空落落,偏念着的人久久不来……”
念着的人久久不来……
裴牧不自觉看了一眼江清淮,想到自己这几日的心情,不由轻轻蹙眉。
他不敢多想,忙又转移注意力,却听那夫人又说起每日为相公洗手作羹汤,相公不仅不挂念她辛苦,却还隔三差五嫌弃家中饭菜清淡,跑来酒楼寻新鲜。
酒楼?
裴牧看向自己身处之地,心忽地一沉。
随后忙摇头,自我否认地想道——
自己给江清淮做饭,清淮从未嫌弃,上次生辰,还说要下厨给他做面。
只是每次吃得实在不算多……
清淮这样瘦,不多吃些怎么能行。
至于来酒楼寻新鲜。
虽然今日确实来了,却和他一起来的不是?
还好,还好。
裴牧稍稍宽心,又继续认真听起墙角。
听这夫人抱怨着抱怨着,情到深处,哭出声来。
那家相公便上前抱他,随便哄了两句,两人立刻和好如初。
江清淮立刻啧啧称奇,连摇头表示不赞同:“这姑娘是个恋爱脑,不过被哄上两句就原谅了这渣男,实在有点拎不清。”
拎不清?
裴牧心下一沉,不免又想到自己。
这几日不见清淮,他心中同样郁结不已。
可今日清淮一来,他只消看上一眼……
裴牧看着面前仍兀自嘀咕的江清淮,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不时落在他身上,那双似桃花瓣一样的唇开开合合、开开合合……
裴牧脑中一个不成型的念头快速闪过,不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隔壁先传来嗯嗯啊啊的呻吟。
他看到面前的江清淮猛地瞪大双眼,如只受了惊的兔子,立刻伸手堵了他的耳朵。
而后,过速的心跳声缓缓传来。
一下,一下,又一下……
坚持不懈地提醒着他,
一遍,一遍,又一遍——
原来……裴牧喜欢江清淮。
(本篇完)
第68章
江清淮被捂住耳朵,倒是不生气,只兀自看着裴牧笑。
他是没想到裴牧看着老实,在某种事情上,倒是蛮通透的嘛,反应还这么快……
不过还是不太从容,对上江清淮的目光,不过三秒,就慌张错开了。
江清淮心下觉得好笑,目光追着裴牧,看见他通红的耳尖,忍不住伸手想去戳。
只是不巧饭菜送来,门外传来小厮敲门的声音,裴牧慌里慌张松手,动作迅速地挪到了饭桌前,轻咳一声,才道:“请进。”
江清淮只好慢吞吞走过去,挨着裴牧坐下。等着小厮上过饭菜,再看裴牧,已是一副冷静下来的模样。
江清淮心下不免可惜,不过还是没戳破,只夹了一块排骨给裴牧:“多吃点肉。”
江清淮自顾自找起话题:“吃过饭,我们去隔壁看看,再去找木匠师傅做块牌匾,叫什么名字好呢?”
江清淮可没那种文绉绉的起名素质,九旒鉴这名字还是他问了好久的RMB得出的结果。
他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求助裴牧。
看过去时,才发觉裴牧正望着他出神,他的眼神很专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眉宇间的犹豫之色同样明显。
且一对上江清淮的眸子,竟好像做贼心虚一般,匆忙又错开了眸子。
为什么不敢看他?
江清淮又郁闷,又不解:“你有事瞒着我?”
裴牧不由一愣,下意识便否认道:“没有。”
“真没有?”江清淮凑近来看他,“你刚才走神,在想什么?”
“没。”裴牧仍旧不肯看向他。
这反应实在有鬼得很。
江清淮有点不乐意:“那你不打算说点什么?”
裴牧沉默下来,半晌,他轻轻叹了口气。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看向江清淮,承认道:“清淮,其实我……”
“就是没听?”
江清淮忍不住瘪嘴,打断裴牧的话:“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遇了事却不肯告诉我。”
他一说这个就委屈:“上次你生辰不告诉我,如今见面又冷待我,我们两个之间,全仗着我一人热脸贴冷屁股吗?我……”
“清淮……”
裴牧没想到江清淮这样想,一时慌乱,却笨口拙舌地不知从何解释,最后思量片刻,只又吐出一声:
“清淮。”
江清淮瞪他一眼,很没好气:“叫我干什么?”
“你和那个林珏关系很好,自小一块长大,阔别多年,把酒言欢……”
“我呢,就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今天不见,明天不见的,你叫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唔……”
江清淮蹙起眉头看向裴牧,却没有闪躲。
裴牧伸手抵住了江清淮的唇,只是轻轻一触,心绪便如水波涟漪,一圈圈地荡。
他望着那双唇,对上江清淮的眼睛,心下又是一动,不由无奈喟叹一声——
他算是栽在这小太监身上了。
这样瘦弱,苍白,娇气,单纯……
又那么干净、纯粹、温暖……难以置信。
漂亮、伶俐、聪明的……
清淮……
他又看着江清淮出神,神色那样专注认真,眸间隐隐荡出一丝宠溺到无可奈何的笑意。
属实让江清淮摸不到头脑。
只是迟迟等不到裴牧的宽慰,江清淮还是很生气。
他一把推开裴牧,气起拿起碗来猛扒饭。
裴牧见他如此,先是愣了愣,而后又不自觉勾了勾唇,开始给江清淮夹菜。
这算是讨好,可江清淮看在眼里,倒也不是完全不接受。
只是一顿饭都过去了,裴牧还只是夹菜,完全没有继续下一步的意思。
让江清淮又气恼起来。
他撂下碗筷,感觉自己被气了半饱,很想疯狂输出一顿,好好责问一下裴牧。
可偏偏裴牧又殷勤得很。
一见他吃好,便递来漱口的茶水,等他漱罢,又贴心地递来手帕。
还轻声地、温柔到似乎有点肉麻地叫了他一声——
“清淮。”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清淮要输出的话,就这样被裴牧一顿操作哄没了。
但他心下还没完全消气,便装起高冷,决计不要再和裴牧说太多话。
所以他只是点头。
而后起身。
裴牧立刻随他过来,又先他一步去付了钱。
江清淮看他同那小厮倒是说得有来有回,不由轻嗤一声。
等裴牧回来,脾气立刻又上来了:“那我便先回了。”
“清淮?”
裴牧果然有了反应,显出一丝不舍:“这么快?”
江清淮高冷地“嗯”了一声。
裴牧便不再开口,又低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神色落寞,像只没人要的大狗,急得只顾伤心,连挽留都忘了。
江清淮当即有些舍不得走。
其实也没真打算走,他可提前告诉过小福子,自己明天一早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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