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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昏君,但万人迷(重生)——倾寰

时间:2025-06-19 08:37:39  作者:倾寰
  这话任谁听了都要心生怜悯,但南荣宸觉得他并不知道,很想问问谢尘是在哪处学的这套,他活了两辈子还能上这个当不成,“巫神祭人多灯乱,没什么好看的,孤替你放一盏萤火玻璃绣球灯便是。”
  说起来他还是幼时在邺城郊外的巫神殿识得的萤火虫,临越人皆信奉巫神,却连灯都不能陪巫神看,可见巫神过得也没比他好多少。
  只是就算他大发慈悲想同谢尘去赏灯,也等不到巫神祭,只能怪太后和司命,以等他养伤为由,把巫神祭推到一个月之后。
  他说完之后自榻上而下,随意披上见玄袍,笼在赤红衣袍之外,“实在闲得无事就去问问你那徒弟,用了什么手段重得太后信任,孤倒也想学学。”
  谢尘垂眸看了眼自己又形成实体的手臂,算是有了论断,“命契”对得起它这名字,自结契之时就与南荣宸性命一体,痛他所痛,乐他所乐。
  他歪打正着又知道南荣宸一条喜好——萤火虫,他记住了。
  *日光洒满整个正殿,南荣承煜循着脚步声起身看过去时,就见他的反派满头乌发垂在玄袍上,落在胸前的几缕与红杉交相映衬,魅得近妖。
  他的反派从来不止心智近妖。
  南荣宸坐在窗下的矮桌前,掀起金兽炉,拨弄几下其中的残香,随意问道,“襄王替太后来请孤,是终于跟太后母子相认了?”
  南荣承煜不喜欢南荣宸这么同他说话,太轻太淡,跟攥不住的风似的。
  上次他已经在南荣宸面前崩了人设,也不介意再多崩点,他收回正在行礼的手,左右南荣宸也不看。
  两步走到案前后,他低头去闻矮桌上的瑞脑香,是他府上那些东施效颦的香味比不了的,跟南荣宸身上一般无二的,勾得他恨不得当场剥去南荣宸身上这碍事的衣袍,贴着其下的皮肤一寸一寸闻过。
  活色生香是为他的反派量身而定的词。
  他今日是为他最终的目的而来,南荣宸那一问他并不准备回答,说了南荣宸也不信,他还说做什么?
  “王兄可曾听人奏禀那日南梁在皇城击登闻鼓的事?”
  南荣宸将瑞脑香连带着金兽炉一并掀了,主角闻脏了他的香,“竟有此事?”
  金兽炉滚落到地上,做工精细的兽首上沾满香灰,昭示着天子的嫌弃,南荣承煜收回目光,“王兄这个玩笑不好笑。”
  南荣宸就着阳光拂去指尖的香灰尘,“襄王就算不打算再装,好歹也守个尊卑,孤允你免礼了么?”
  南荣承煜再次看向满地的香灰,南荣宸又要欺负他,他右手掌的伤如今可还没好全。
  但他不介意在小事上让着南荣宸,撩起衣袍跪地拱手,膝下是还带着余热的香灰,把空气中萦绕的清冷瑞脑香烧出几分旖旎,融进他心里。
  “是臣弟关心则乱。”
  左右闲着无事,陪主角绕弯子就当打发时间,南荣宸随口问道,“襄王还没答孤的问题。”
  “是臣弟之过,上次没能借梁有章之事把太后...迁去行宫”,南荣承煜拱手作答,“臣弟虽与太后道了实情,却无半分要与王兄为敌之意,若太后有异动,臣弟自然向着王兄。”
  南荣宸终于赏主角一眼,拇指上的血玉压在颧骨上,跟垂落的墨发极为和谐,“襄王若真忠心至此,那些南梁学子就不会有机会到登闻鼓下逼孤罪己。”
  他说完顿了一息,再开口时带着没什么温度的笑,“是孤又刚愎自用,不能这么说,该是襄王想拦着却有心无力,孤都差点忘了,襄王向来怯懦无用。”
  南荣承煜抬眼看向他的反派,南荣宸两句话把他堵到两难之地骂得彻底,“既然王兄猜到了,臣弟不忍王兄再误会臣弟无用,便直说了。”
  这话南荣宸真心觉得新鲜,“孤在听。”
  “剧情”跟上辈子变了许多,想来也不差他早日解脱这一条变数。
  南荣承煜虽然跪着,眼中的汹涌情绪丝毫没掩饰,不见平日半分怯懦模样,“兄长跟我回宫,那南梁学子自会向天下百姓解释清楚。我会再以天下文人归心为礼,恭迎兄长回宫。”
  这是威胁,倒是出乎南荣宸的意料,南荣承煜竟没再缩在太后和周衍知身后当得利的渔翁。他倒想正眼看主角几眼,与南荣承煜四目相对,“若孤不回,襄王会如何?”
  南荣承煜知道他这王兄不会轻易受制于他,“臣弟还是希望王兄直接答应随臣弟回宫,免得伤了臣弟与王兄的情谊。”
  南荣宸活了两辈子也没能如愿几回,没那善心顺着主角的希望做事,“襄王这么快便忘了?孤最厌恶威胁。”
  南荣承煜当然没忘,南荣宸与他说的一字一句都牢牢扎根在他心底,“臣弟也不想的,但臣弟是王兄亲封的储君,看不得王兄置身险境。”
  南荣宸唇角又漾出笑意,“钦天殿得巫神庇佑,竟会是险境。”
  “啧,比起威胁,孤还是更怕死,随你回去就是。”
  怕死?南荣承煜不信,不过南荣宸就这么答应了?难道又是天天抽风的主角光环诈尸起作用?
  见主角迟迟没搭话,南荣宸嘴角笑意更深,苍白的一张脸愈显病艳,“死的那个南梁学子叫什么?”
  南荣承煜拉起十二分警惕,紧急思考那学子的名字能有何玄机,“启禀王兄…”
  南荣宸没兴趣听他启禀,“也不重要,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告诉孤,孤就跟你回宫。”
  南荣承煜不打算答他这诡计多端的王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就此沉默地看向南荣宸那双黑水晶一般极具迷惑性的眼。
  南荣宸当真是不择手段,这么撑着手看他,仿佛得不到答案,那双张扬凌厉的凤眼就会蒙上可怜的雾。
  这换了谁都受不了,他开口答出句废话,也是假话,“应无舟是引火自焚而死,陆将军没禀告王兄么?如此看来,陆揽洲才是真的无用,王兄还要由着他执掌赤焰军吗?”
  从陆揽洲手里收回赤焰军,是南荣宸上辈子做过的有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看来剧情还有绕过去的趋势,南荣宸没再废话,“应无舟第一次参加科考,家境殷实、父母尚在,与妻子新婚才不过三个月,襄王告诉孤他引火自焚而死?”
  这些消息陆揽洲还没来得及查出,是戚言递来的消息。
  看南荣承煜的反应,这消息不假,倒也合理,戚言忠心南梁,又勉强算有脑子,八成是想借他的手替南梁学子申冤。
  南荣宸猜这是出来了,南荣承煜几乎压不住心底的兴奋,他好奇南荣宸还知道些什么,“王兄以为他是怎么死的?”
  连太后和周衍知最多只当是他威逼应无舟自裁。
  这是剧情之外的事,他期待南荣宸与他心有灵犀。
  南荣宸眼神早已变了味儿,在清脆的巴掌声中道出心中猜想,“你许了应无舟那些同乡什么好处?官职还是今春登科?”
  “孤教襄王的,全成了耳旁风?孤准你自作主张了么?”
  南荣承煜抬手抚上脸侧,疼得火辣,南荣宸留在他掌心的伤口触到他脸上南荣宸掌心的余温,他满意地勾唇,“都是母后逼我做的,王兄身在钦天殿,臣弟孤立无援,若不答应都走不出寿康宫。”
  “王兄该是最清楚,天家哪有亲情可言?再是血脉相连,也抵不过王兄昔日饮下毒酒之后的几句挑拨。”
  “母后怀疑我与王兄另有筹谋,王兄又不尽信臣弟。臣弟在府上寝食难安,生怕早上一睁眼,被王兄废了或是不知道死在谁手里、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说完这一番话,才恍然想起来,他是来威胁南荣宸的,怎么又卖起惨来了?谁家主角当成他这样?
  南荣宸最好答应跟他回宫。
  南荣宸于虚空中问系统,“你的主角说的是真的?”
  [系统365(只有被反派叫了才能连上网的我能知道什么,没事哒,反派相信我知道就行!):检测到主角团成员太后偏离剧情,请反派尽快除去太后,从而坐实昏君罪名。]
  南荣宸碾过拇指上的血玉,“这么说来,孤更不能同襄王回宫。”
  太后要除,他要在钦天殿当一箭双雕中的另一只。
  
 
第65章
  只是不知, 主角南荣承煜可否知道,这个书中世界和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冷血系统,要让反派杀他的亲生母亲。
  这事说到底与他无关, 南荣宸微抬了下手,示意主角起身, “这么看来太后实在过分,都把孤的储君逼成条丧家疯犬, 孤替你料理就是, 别疯起来连孤都咬。”
  他没说实话,他只盼着南荣承煜能咬死他,替太后报仇,如此才能对得起太后为主角顺利登基的苦心筹谋数年。
  南荣承煜觉得自己被骂成狗了,并且有证据, 他又拱起手, 不止为了行礼, “王兄都不愿再扶臣弟起来, 臣弟怎么敢信王兄?”
  明明数日之前在流芳亭, 南荣宸会亲自扶他起来,任由他咬上虎口,勾得他欲壑丛生。
  如今又嘴上一口一个储君, 实则弃他如敝履,可恨至极。
  “得寸进尺,”南荣宸轻嗤一声,上辈子他倒是好好扶起南荣承煜, 结果南荣承煜连死都不让他好好死,连他的尸体估计都在巫神殿祭天,“襄王信不信孤都不重要, 孤只相信若襄王被困钦天殿,太后会来接襄王,毕竟母子情深。”
  事到如今还搞什么弯弯绕绕的算计,他用方才理残香的银签挑起主角的手,“孤会吩咐人传话,就说襄王在钦天殿伤重难支,请太后亲自来钦天殿一趟,接襄王回宫。”
  “襄王觉得这个由头太后会信吗?”
  不论信不信,太后都会来钦天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太后比他知道得早。
  他上辈子帮主角扫清障碍,这辈子挟持主角当个人质,很公平。
  太后会不会信南荣承煜不知道,但他对南荣宸的下一步动作好奇极了,两指捏住那只银签起身,“臣弟愿意配合王兄,只是不知王兄打算如何处置太后?”
  南荣宸垂眸扫南荣承煜一眼,“襄王放心,孤只想送太后去行宫颐养天年。”
  他在谢尘予他的昔年旧事中看得清楚,当年太后说服他母亲留在邺城的话术与他方才用在南荣承煜身上的异曲同工,“如今临越初立,楚家风头太盛,王上难免忌惮,若楚夫人愿意留在邺城,王上和朝臣也能安心。”
  剩下谢尘给出的记忆中没有的,过去几日他也从陆揽洲奏禀的楚家旧事中猜得大差不差。
  当年周朝分崩离析,楚家据邺城援助先帝,得先帝赐出临越第一块丹书铁券。
  不过数日之后,巫神殿前现出神迹,不可计数的蚂蚁汇成一排字,“楚氏谋反祸国”。
  见到这一幕的百姓纷纷上奏州府,请先帝明察此事。
  先帝从善如流,又不愿怀疑亲赐过丹书铁券的功臣兄弟,在两难之中宣称“孤视楚家为心腹,此番查这一遭是为证楚家清白。”
  半月之后,三司共查的结果是,楚家竟私铸武器,又暗中练兵,当真有反心!
  于是先帝忍痛挥泪灭了楚家,实在不忍赶尽杀绝,下旨恩赦在邺城即将临盆的楚夫母子。
  “楚夫人”是不能再叫,于是那些谢尘给的往日记忆中,当年的王后挺着同样笨重的身子温声宽慰,“林二姑娘,你肚子里可是…唯一的血脉,再如此伤心下去怕是会伤了身子…”
  然而天要亡楚家,太后和林二姑娘同日临盆那日,大雨倾盆,刺客趁乱入内,楚家最后的血脉命丧当场。
  留下的那个,便是他,临越初立以来第一位皇子,先帝大喜,亲自赐名“宸”,可见寄予厚望。
  只可惜,如今看来,当日留下来的该是楚家的血脉。
  太后第一个儿子死在梁家手里,第二个儿子死在邺城,也难怪她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还能隐忍数年,助南荣承煜这个唯一的亲子登上王位。
  看在那枚当着他的眠掏心化成的血玉指环的份上,他暂且相信谢尘给他看的那些记忆。
  至于陆揽洲的奏报,昔年旧案留有卷宗,大体都能对上。陆揽洲不会蠢到在这等陈年旧事上冒着被他猜疑的风险骗他。
  他手下那帮已经离开上京的影卫,不知受谁之命,陆续送来当年旧事的消息,也都无甚出入。
  陆揽洲忠心与否他这辈子从未放在心上,也懒得去管陆揽洲回京以来为何不对他动手,反而对他唯命是从。
  但影卫的忠心毋庸置疑。
  隔了两辈子,他也算弄清自己的身世。
  南荣承煜丝毫没怀疑南荣宸的话,在襄王府闭门静思的空当,他算是捋明白南荣宸的亲情脑属性。
  比如南荣宸当年明明知道先帝是忌惮他,才让命他主理陆氏之案,逼他与陆家结下血海深仇,却不怪先帝分毫,在巫蛊之案中以命为赌注,前往九安山勤王救驾。
  再比如,南荣宸早已知道自己非太后亲子,却迟迟没动手,被含元殿那场骚乱逼急了才决心要动太后。
  他的反派这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含元殿之变有太后的手笔在,事到如今还是下不了狠手。
  相比之下,他在这个世界的亲生母后狠心过头,竟然在他从钦天殿回府路上派人截杀他。
  只是因为猜疑他与南荣宸别有谋划,断定他无法当个听话的傀儡。
  这当然可能是有人陷害太后,可一审才知道,那帮刺客听的是太后身边的心腹太监的命令。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太后懂的道理,他也明白。借南荣宸之手把太后送进行宫,周衍知也拦不住。
  “王兄向来心软,母后却不会,”南荣承煜开口时目光又沉下去,“臣弟是母后的亲儿子,与母后一般心狠,王兄利用完臣弟这回,要跟臣弟回宫,否则皇城外的登闻鼓只是今春科考之乱的开始。”
  “不到万不得已,臣弟也不忍心看王兄写下罪己诏,向黔首低头。”
  这般狂悖之话入耳,南荣宸只伸手把红木窗支得更高,没看南荣承煜一眼。
  他没仰视旁人的习惯,让南荣承煜跪下又太麻烦,他在暖烘烘的阳光下敷衍一句,“襄王话都说到这儿了,孤只能跟襄王回宫,否则真成乱了科考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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