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许镜生没有一丝慌乱,直到给够了对面的人教训,才操控着璇明扇骨,干脆利落的破了这场风暴。
骤然间,被撕裂开的法波动如汹涌浪潮,让天地为之震荡扭曲,硬生生将远处高塔折成两半。
谢晏几人承受不住巨大的灵力波动,在震荡的瞬间与防御阵对冲,徐朝被打到直直的朝后栽去,下一秒就被一道力瞬间拽了回来。
徐朝被江留牢牢接住,整个人晕乎乎的倒在江留身上:“别、别拽了,我想吐……”
下一秒,许镜生拿着璇明扇落回地面,站在谢晏身旁。
他站在众人面前的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刚刚骂过他的更是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最后还是白筱站了出来,看向他道:“许镜……道长,我们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许镜生把扇子还给徐朝,看了看白筱,又看了看被团团围住瑟瑟发抖的庄承运,内心思考了片刻。
如果现在不走的话,可能会引来更多的麻烦,但现在就走的话,会加快吸引天界那些人的目光。
两相抉择下,许镜生微微颔首,应了他一声:“嗯。”
谢晏早已收起了剑,走在前面领路。许镜生路过众人时,刚刚骂过他的人都害怕得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许镜生没看见他们,直直地走了过去,众人也松了口气。
跟在他身后的徐朝刚刚可是将那些话听得清清楚楚,经过他们时扬起下巴,拿璇明扇指这那群人,眼神威胁得他们又往后躲了躲,在师尊背后像只仗势欺人的小猫。
这下整个宫中再没人敢说一句重话,甚至庄承运下令厚待四人,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回宫的马车上,许镜生感受着微微晃动的车身,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他忘记装虚弱了。
许镜生扶额叹息,装不装差别也不大了,反正都被盯上了。
他一瞬间就想开了,有些累的靠在谢晏的肩膀上,车轱辘的声音格外使他犯困,迷糊的声音对谢晏道:“到了喊我,我先睡会儿。”
谢晏微微侧头,看见许镜生的额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仙宫的某个角落传来,何仪伏在地上,捂着扭曲的五脏六腑,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地上一摊血。
何仪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围绕着黑雾与血,声音因为疼痛而哆嗦:“怎么…可能…”
他策划了那么久,就是想在今天杀了那个道士和皇室,顺便还能栽赃给凌霄峰,一举两得的好机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突然想起白筱回报给他的消息:许镜生能力太强,怕是十条命都打不过,望君小心。
何仪失控的大喊,但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来你已经尝试过了。”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脚步声逐渐朝自己逼近。
下一秒,何仪被整个提起,金色流光围绕他周身,进入他全身的脉络,何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身上肆意疯长的失心雾也被压回了体内。
“看来这个许镜生,也是仙,只是隐瞒身份藏在人间。”那个人慢悠悠的走到何仪面前,手中拿着他的本命武器——是一面银镜。
白色衣角出现在视线中,何仪不看脸都知道眼前人的地位比自己高很多,而且整个天界,以镜为器的神仙只有一位。
何仪有些虚弱的咳了一声,嗤笑一声,道:“苍仲誉,他是不是难道你看不出来?”
面前的人正是苍仲誉,天界的帝君。
苍仲誉一袭白衣,身姿挺拔如苍松,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有序,举手投足间尽显天界之主的威严。
“上次蓬莱仙岛的事,冥界老头说是他干的,你就真信是他一人所为吗?”苍仲誉语气冷淡的反问道。
就算那老头是远古之神,也不可能一人撂倒整个仙岛的神仙。
“当然不,但也不可能是许镜生一个人干的。”何仪皱着眉,深感许镜生会是他们行动路上的大麻烦,“他肯定和冥界老头达成某种合作,只是我们不知道。”
苍仲誉揉了揉眉心,他也觉得当初蓬莱仙岛的事出反常,而且连魂魄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们统一认为冥界老头动用了命簿,谁都没有往一个普通得凡人身上想。
“我会再去调查一下当初的事情经过。”虽然苍仲誉感觉查到的几率渺茫,但他的身份不宜久留,转身就准备离开。
“至于许镜生,能杀就杀,杀不了就尽量拖住他,反正我们的计划就只需要等巨龙苏醒。”
传说中,世间最后两位上神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但巨龙并没有身陨,只是被封印在白城之下。
第75章 低落
此时的许镜生正在城廊上, 和全京城人一起看这场祭祀仪式。
阴云已经消散,但京城已经染上了浓重的秋季气息,凉风袭来, 呼吸间还是能感觉到潮湿的气息。
京城的秋天短暂,只作为夏与冬的过渡,因此他们才来到这短短一月, 就经历了初秋直接入冬的气候转变。
城墙上站满了朝中显贵, 妃子大臣, 一墙之隔, 墙外密密麻麻全是城中百姓, 穿着粗布麻衣,个个裹得严严实实,挤在大街小巷里,共同望着国师走上高高的祭台。
祭祀的流程都大差不差,许镜生和谢晏一同站在城墙上观礼, 后面还要一齐拜神。
“折香敬神, 绵延盛荣。”
这是本朝的拜神词,国师念完这一句,所有人,包括坐在正中的皇帝,也站了起来, 双手交叠抱拳握在胸前,低头祈祷国家长盛,风调雨顺。
刹时, 仿佛整个国家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低头祈福,虔诚而而认真的祈祷。在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之下, 仿佛下一秒神明就要降福于世。
一片寂静下,许镜生回头,于高高的城墙上,抬眼望向广袤无边的天空,灰色层叠的云雾后,白的底色了无边界。
长风吹起他的发丝,露出他的脸庞,在万千信徒的祭拜下,悲悯又无情。
他能看见,无数人的祈愿汇聚成一道道金色的力量,像无数树根汇聚成强大的树干,直入天空,向远处流去。
他静静地看着这副景象,感觉到胸口闷疼,暗自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后收回了目光。
谢晏注意到身旁人细微的异样,偏过头去看许镜生,低声询问道:“师尊,您不舒服吗?”
许镜生垂眸,感受到人群中传来的视线,摇了摇头。
这些动作被对面的公主尽收眼底。
城墙一侧的公主悄悄的抬眼,本想在这半柱香的时间里找点事情做,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对面的那道青色身影。
明明在一众人里那寡淡的青色最不显眼,但她却是一眼就看见了他,清冷出尘的姿态,与旁人仿佛不在一个境地。
那就是国师请来的道士吗?
直到他转过身,与身旁的人交谈了两句后摇了摇头,她才回过神来,匆匆的低下头去。
祭祀仪式一共两个时辰,结束时他们也一同离开。
此时,宫中人来人往,妃子与大臣去的方向不同,宫人亦在其中穿梭,一时拥挤,过了这段路就好走许多。
徐朝和江留刚刚在人群中与他们走散,许镜生和谢晏穿过一处宫门,这里宫墙处处都一样,还有不少宫人路过。
许镜生穿过无数个转角,终于快要到他们住处时,转角碰见了一行人。
是当朝公主与她的下人们。
许镜生通过装扮认出她的身份,不过公主府不在这,她再怎么说也不会绕到这边。
还不等许镜生多想,迎面而来的公主殿下先向他们行了一礼,稍稍侧身的意思貌似是让他们先过,并没有过多交流。
许镜生见状,微微颔首,带着谢晏就从她们面前走过。
两人离开后,公主才收回目光,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旁边的贴身侍女低声问道:“公主殿下,您废老大劲绕远路,就是为了看那道士一眼吗?”
“是啊是啊,”公主想起许镜生的脸,笑着道,“我刚刚在城墙上离得远,没想到近看更是好看。”
贴身侍女点点头,也不忘提醒道:“仙风道骨,不过殿下可千万不要动其他心思,明年我们是要去南蛮和亲的。”
一听南蛮,公主刚刚看美男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不会对别人产生什么想法,只是看看,看看也不行吗?”
主子都这样说了,她这个做下人的也不能再多嘴什么。
一行人走远,许镜生也回到了偏殿。
徐朝二人已经回来了,看见二人进门正好转头,他就跑到师尊旁边道:“刚刚有人来,见您不在就转告我们晚上有御宴,请您去。”
庄承运知道他们马上要走,估计是还想挽留一下,顺便看看他儿子进凌霄峰还有没有机会。
本来想说不去,但又突然想到什么,许镜生的目光一一划过他们三人,沉吟片刻,最终指了指一路沉默的谢晏,道:“谢晏,你晚上和我去。”
不过按理说这样的宴会,所有人都会好好打扮一番,但当许镜生和谢晏出现在大殿门口时,他们还是穿着下午那一身。
在百花齐放中,他们朴素得突出。
而这次他们的座位也有了一些变化,原本是只用坐在某个角落里位置,突然被搬到了皇帝旁边,和皇家中人平起平坐。
左边是太子,右边是国师,后面是公主。
他们两人夹在其中,看起来格格不入。
不知道为什么,谢晏本来回去的时候就有点沉默,好不容易到晚上就快给自己哄好了,现在又闷闷不乐。
皇宫的菜系无论从色香味哪个方面都比狩猎场的好千倍。
起先,许镜生以为没什么大事,说不定等会谢晏又给自己哄好了,就没太在意,自己吃自己的。
白筱在一旁,侧眼一看这两人,终于想起来他们这样像什么了。
花天酒地的丈夫与他口是心非爱生闷气的妻子。
白筱忍不住偏头和他低声道:“许镜生,你就不怕他给你下毒?”
许镜生吃了一块透花糍,觉得一般,放下筷子,转头与白筱对视,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回答她的话:“因为我百毒不侵。”
和她说话间,许镜生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谢晏又多喝了两杯酒。
白筱看到了但没说,只是微笑着回了一句:“那就祝你吃饱一点。”
许镜生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转过身看着桌上的美酒与佳肴。
殿堂之中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烛光被舞女的长袖轻撩,映得墙上宾客影子摇曳生姿。
许镜生看着端上来的一盘绿色的糕点,突然想到他以前用糕点形容过小时候的谢晏,顿时不忍下嘴,下意识转头去看谢晏。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谢晏已经喝了一壶,桌上的吃食没怎么动,只顾着喝酒。
许镜生连忙摁下他的酒杯,打断了他:“你在干嘛?等会喝醉了。”
杯子里的酒洒了一点到许镜生手背上,谢晏缓缓垂眸,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也不敢抬头看他,低声道:“没事,一时不小心喝多了。”
许镜生没多怀疑,就松开了手提醒道:“不要喝醉了。”
他看不见松手的那一刻,谢晏的睫毛微微颤抖,但声音尽可能的平稳:“嗯。”
坐在他们身后的公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许镜生和国师说完话又和谢晏说话。
这个谢晏……公主不知道他是谁,但长得也挺好看的。
不过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误会,高个子郁闷的喝酒,还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公主看着前桌的两人,想了想,招呼贴身侍女过来,悄悄吩咐她去做一件事。
酒过三巡,官场话也说完了,场上热闹起来,庄承运这才看向许镜生,试探问道:“许道长才能出众,想必凌霄峰是修炼圣地,才能教出您这样的人才。”
来了。
许镜生坐直了身子,想着怎么应付,视线从白筱身上划过,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
许镜生想了想接下来要说的话就有点想笑,用手抵在唇前:“咳……其实我只是现在在凌霄峰当差,当师门是合欢宗。”
此话一出,左右两边立刻投来过于强烈的目光,许镜生顶着他们的眼神继续编:“而且合欢宗常年招新弟子,或许太子可以去碰碰运气。”
“合、合欢宗?”庄承运不听都知道这是个什么门派,面露难色的看向许镜生,似乎在确定他没有和自己开玩笑,“您看上去也不像……合欢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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