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乘目睹了全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两个小人捕猎,在这坐了一会又实在无聊,就起身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他按原路下山,一边想着晚饭吃什么,没走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叫声,像是小鸟。
谢无乘停下脚步,循声往声音来源的林子里望去。
树木草丛交错之间只有风吹过,刚刚的声音好像只是某种风声,没几下就消失了。
他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果然,那声音又出来了,微弱的叫声里还有些急切。谢无乘朝某个方向看去,确认声音的源头就是那个方向。
似乎是感受到附近有人,那声音愈发急切了些,是在朝谢无乘呼救。
谢无乘思索了片刻,走进了这片林子,在杂草间翻找了一会,终于在一片绿中找到了一个白色的东西,谢无乘抓起来一看。
一只白鹤幼崽。
身上挺干净的,身上的泥估计是爬了这一路蹭上的。
谢无乘刚把它抓起来,周围看了一下想把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还没见过有哪个神官在九重天上养过动物。
他也不敢去试探许镜生的底线。
谢无乘看了看,一回头发现这家伙大概是闻到同类的气息,在自己手上安安静静的和自己对视。
莫名让谢无乘有点心虚
……那这怎么办?要不,先带回去?
他看着这一只小鹤,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能捏死。
一人一鹤对视片刻,谢无乘在心里叹了口气,掏出锦囊将它丢了进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起锦囊,往山下走去。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挑战许镜生的底线了。
.
九重天的夜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谢无乘坐在窗户边,无聊得撑着头看月亮,不一会儿,身后的门外传来动静,他回头,就看见一只白鹤扇动着翅膀一摇一摆的找了过来。
谢无乘一脸平静,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诶,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我还在想办法给你上户口呢。”
白鹤似乎已经把它当主人了,顺势也把谢无乘的家当成自己的家。因为吸收这里充沛的灵力,短短几天就已经活蹦乱跳,而且也不睡觉,就热衷于在谢无乘的大殿里到处闲逛。
白鹤听见他说的话,盯着谢无乘歪了一下脑袋,沉默了几秒。
就在谢无乘以为它终于要歇了的时候,白鹤突然猛烈的挥舞翅膀,直接飞上了谢无乘的桌子,然后从窗户飞了出去。
谢无乘猝不及防被翅膀扇了一巴掌。
……不然还是考虑一下炖和烤哪个更现实一点。
或许是白鹤这几天吸食的灵气让它成长飞快,感应到了谢无乘的内心所想,后面几天都安安分分的呆在谢无乘身边没有作妖。
终于等到白泠也出门办事,整个九重天就只剩下谢无乘和许镜生两个人,谢无乘把白鹤往袋子里一丢就直奔九重殿。
不过今日许镜生竟然不在前殿,案桌上的卷轴整齐的摆放着。
该不会许镜生今天也不在吧?不是说他没离开九重天吗?
谢无乘越过前殿继续往里走去。
很快就在后殿的池塘边的亭子里看见了正在晒着阳光看书的许镜生。
温暖的光落在他的每一根发丝上,细碎的光影落在他身上,好像为眼前的景象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消融了那段遥远的距离感,使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温柔又缱绻。
谢无乘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嘴角上扬。
要不是这时许镜生朝他这边望过来,谢无乘可能要站到天荒地老。
谢无乘走过去,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许镜生的目光又回到书上,没回答他这个无意义的问题,“什么事?”
谢无乘看着他的眼睛,心虚的咳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坐下。
“我想问问,九重天上有活物吗?”
许镜生抬眼看他,似乎觉得他这问得废话。
“……除了神官。”
“没有。”许镜生回答,“地上的生灵带到九重天上很快就会生出灵识,不便管理。”
谢无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只要想办法让他不要化形就能养吗?”
许镜生直接猜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淡淡的瞥了一眼:“你要养。”
是肯定的语气。
谢无乘顿了顿,还想给自己争取一下,“我……”
许镜生不给他机会,意有所指他的袖口:“它已经出来了。”
?
谢无乘低头一看,白鹤已经从锦囊里探出了一个脑袋,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两人交谈。
谢无乘有些头疼,既然被发现了就干脆把他拎了出来,放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许镜生,把捡到他的过程讲了一遍。
“只要有阵法让他不化形,就收留一下它吧。”
起风了,两人一鸟在这个亭子还显得有些安宁。
白鹤的眼神在他们两之间徘徊,似乎在他们两之间抉择,谢无乘实在忍不住薅了他一把毛,把它吓了一跳跑到许镜生身边。
你自己争取一下,不然我也打不过许镜生。
许镜生看着书,眼睛里是书上的文字,耳边却全是谢无乘的请求,在他无动于衷后开始想尽说辞。
“你要是担心其他人的话我可以去说,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要是把它放回去也难活,我相信主神大人肯定不是这么无情的人。”
“许镜生,你想啊,如果有一只鸟陪着你的话也好……”
许镜生有些无奈扶额,终于放下书抬起眼和他对视,叹息道:“那它至少也需要个名字吧?”
见他同意,谢无乘的眼睛都亮了,认真道:“你赐他一个名字吧许镜生。”
“你是他的主人。”许镜生友好提醒道,“我给它取名字它可能活不过今年。”
许镜生的眼睛漂亮无情,注视着他的时候很专一,总是给谢无乘一种眼里只有他的错觉。
实际上他看谁都如此。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无乘泰然自若的藏好自己的目光,又变成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流意吧,你觉得这个名字好不好?可以吧可以吧?许镜生,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一人一鸟围着他,流意完美继承他主人的活泼好动,转身就跳进池塘的水里玩耍。
许镜生也看不进书,索性靠在柱子,满脑子都是谢无乘叫他“许镜生许镜生”。
他闭了闭眼,“……你好吵,谢无乘。”
第102章 九重天·柒
不出所料, 流意的出现引起九重天各大神官的关注,得到主神允许居住的流意在熟悉环境之后就在九重天到处乱跑。
每天都有不少神官给它喂东西吃,不仅把他的嘴养刁了, 谢无乘再见它是,一只鹤看起来像一只大鹅。
“……流意!”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回来,流意刚把最后一口吃的咽下, 拖着沉重的身体边挥翅膀边跑——挥舞翅膀是想飞没飞起来。
谢无乘受不了, 拎起它的脖子往许镜生那一丢。
许镜生放下笔:“……你干什么?”
谢无乘:“把它暂时养在你这, 其他人快给它喂成球了。”
许镜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这是你养的。”
“但是能在这里生活是托你的福, ”谢无乘笑道, “我要和应绡去魔界一段时间,不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只被撑死的肥鸟。”
许镜生知道他们要去干嘛,应绡和他说过,魔界有一只蛰伏了许久的鬼王,在人间自称邪仙, 意图扰乱人间香火秩序。
“怎么说你也算它半个衣食父母, ”谢无乘隔着张桌子与他对视,剑眉星目,笑起来时眼睛也微微弯了起来,他不强求许镜生,“不帮我也没关系, 我让翎素帮我看几天就成。”
许镜生顿了顿,道:“你把它放这吧,至于魔界……”
“多谢你了!”谢无乘也没想到许镜生就这样答应下来, 没控制住自己,想抱一下许镜生,但下一秒就被他冰冷的目光劝退, 手到半空最后仗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镜生收回目光,有点无奈:“……魔界,解决不了的话就及时告知我。”
谢无乘离开后。
许镜生和流意对视一眼,起身,离开神座往殿堂后面走去。
?为什么把我丢下了?
流意有了自己的意识,但还听不懂他们说话,转头看着谢无乘远去的背影一脸懵,下一秒就被一道法力猛地牵扯过去,吓得它大叫了一声。
许镜生把它放在大殿的后院,像是完成任务般对他道:“在谢无乘回来之前,你就待在这里,不得踏出九重殿。”
说完,许镜生衣角一转,没有任何停留的离开了。
啊?他在说什么?
在九重天过惯少爷日子的流意看他就这样走了,留它一只白鹤呆坐在原地,头都被摔懵了。
许镜生把它丢在后院也没有不管他,只是严格的控制他它的饮食,不准它出门。有时候流意不管不顾的闹起来,许镜生就直接用神力让它安静。
很荒谬,堂堂天界之主每天在后院和一只鹤斗智斗勇。
不过效果也显著,短短一个月流意就又是一只风流倜傥的白鹤,不仅长大了不少还生出了神识,会说人话了。
只可惜九重天不许神官意外的生灵化形,流意便永远无法修成人形。
“许镜生!”流意这副嚣张跋扈的姿态和他主人一个德行,一点也不惧怕他,“你为什么还不放我出去?”
许镜生整理着书卷,平静得毫无波澜的回答他:“我说过,等谢无乘回来。”
“鬼这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这是……”流意卡壳了,他还有点不太会说人话,
“……是圈养!你圈养我!”
许镜生没理他,眼前金光初显,是神官间用来传讯的小纸条,展开未见内容先见其字,随性张扬的笔迹一看就是谢无乘。
展信佳,吾得一良材,欲以此铸剑,然九重仙规未明禁,特此请示。
另今日魔界风和日暖,愿君诸事皆安。
许镜生在字里行间看见的都是“先斩后奏”四个大字,不过九重天从不干涉神官神器所属。他在空白初写下一个允字,面前的字条便很快就消失了。
“……快了。”
.
此时,风和日暖的魔界。
“应绡你不是和我说魔宫这个时候绝对安全吗?!”
这邪仙还是个魔界之主,他们要找人只能进到魔宫。本来只想偷偷潜进来趁其不备,没想到刚进门就被发现——都怪应绡信誓旦旦的说这个时候魔宫没人。
谢无乘拿风水历抵挡住无数魔物的攻击,一只手一挥,神力瞬间让眼前的魔物化为齑粉。
应绡的神器是一把匕首,锋利的刀绛瞬间铲平面前的所用魔物,趁着他们重新滋长出来的间隙,拉着谢无乘往魔宫深处闯去。
应绡倒是不放在心上:“来都来了!只能硬闯了!”
谢无乘在风中凌乱:“……我怎么觉得我们都得死在这?”
你真的靠谱吗?
但这东西麻烦就在数量实在众多,而且从四面八方来,他们还只能正面应对。
轰——
魔宫倾塌,顿时沦为一片废墟,此时一个黑色身影才出现在他们眼前。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两位神官,有失远迎。”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从坍塌的废墟里走出来,周身被黑色浓郁的魔气围绕。神格天生克制妖邪,魔物一旦靠近就会受灼烧之痛。
他走到两人面前,离他们不远处。
这下谢无乘才彻底看清楚他的模样,这邪仙不是外人传的那样魁梧凶残,青面獠牙。
面前的人书生身,狐狸面,诡异的笑着,嘴角向上提起,活像个书生被狐妖附身的吊死鬼。
应绡手中的匕首已然挡在身前,肃然正色,道:“你既然知道,就知道我们是来捉你的。”
“捉我?”邪仙手里变换出一只毛笔,随着他的动作大地上冒出缕缕黑烟,所有的妖魔就像失去理智般扑过去,乱成一团。
谢无乘和应绡的脚下是唯一的一片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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