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宁乐得谢存秋跟他耍小脾气,而且确实是他逗弄在先,对方想要什么弥补都是应该的。
他推了个带轱辘的小桌过来,随后在床边坐下,打开盒子把小蛋糕放在谢存秋跟前,道:“山楂乳酪蛋糕,刚成熟的山楂,搭配乳酪酸酸甜甜的,现在吃些只当是消消食,还有这个,蓝莓香蕉奶昔,尝尝。”
谢存秋尝了尝蛋糕,口感一如既往得好,合他的口味,再一摸奶昔,还是温温的。
他其实没生气,就是有点……
有点恼羞成怒,不好意思居多。
他调整了下心情,慢悠悠开口道:“所以这个蛋糕之后呢?”
傅柏宁提议道:“蛋糕也不能天天吃,给你做些小饼干之类的干点怎么样?你放车上,或者带到办公室都可以,随时饿了都能吃些垫垫。”
“也行,要可爱些的图案。”
傅柏宁不由得失笑,“怎么还越活越幼稚了?以后我是不是得把你当小朋友哄?”
谢存秋睨了傅柏宁一眼,也不反驳,哄崽崽开心的,幼稚点怎么啦?四个多月的宝宝都已经有开始逐渐有自主意识了。
傅柏宁陪着谢存秋边吃边聊,主要是对方吃,他负责看。
等一小块蛋糕吃完,他瞧着捧着奶昔小口小口喝的人,深切怀疑对方晚上不是没吃好,是根本没吃几口。
他叠起腿,靠在小桌上,若有所思道:“你最近比之前胖了点,挺好,之前太瘦了,当然我说的胖了点是跟你犯胃病时相比,你现在离标准的数值还低一截。”
谢存秋应了声鼻音,这段时间他胃口不错,算是把之前吐得厉害时瘦下去的都给补回来了。
傅柏宁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谢存秋的腰腹,小肚子是挺可爱,手感也非常好。
但是——
他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适当锻炼依旧很有必要,健康最重要,而且锻炼附带的还有一个好处,能让长的肉更均匀点儿。”
更均匀点儿?
谢存秋顿了下,寻思来寻思去,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被睡衣遮住的腹部,腹肌是差不多看不见了,还微微有点弧度,穿衣服不明显,但露出来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
傅柏宁是指的小肚子吧。
他颇为忿忿地瞪了对方一眼,这才不是小肥肉,是他们的崽!等宝宝出生了,他一定要告状!
不过好在傅柏宁没往怀孕方面想。
这给他提了个醒,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会越来越明显,应该多注意一些,别被对方看出端倪。
他含糊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我一定把日常锻炼提上日程。”
“啾啾乖。”
谢存秋听着,说不好是怎么回事,对“啾啾”这个离谱称呼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了,当然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可心里坦然许多。
可能跟崽崽有关?
等谢存秋喝完奶昔,傅柏宁收拾好东西,道:“那你先休息,我明天早上过来,给你带饼干和早餐。”
看着傅柏宁站起身,谢存秋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直接上手勾住了对方的衣袖,放轻了嗓音问道:“留下来陪我吧?”
傅柏宁看过去,谢存秋的眼睛依旧清冷,眼尾处却勾着一丝柔和的弧度,跟这样的眼睛对视,他下意识是想答应的,可是不太行。
家人之间也应该稍稍保持些距离,不能过分黏腻了。
越是食髓知味,越不能放纵。
他握住谢存秋的手,扯开了对方勾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弯腰靠近了些,哄道:“今天不行,改天吧,明天我早些过来。”
谢存秋皱起眉,倒没再挽留,瞥开眼道:“知道了,那你走吧,我一个人待着也没关系,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完这话,他翻身躺下,自己盖好被子,小声咕哝道:“说什么给我当哥哥,你就是嘴上说说。”
嚯!
傅柏宁这脚步算是迈不开了。
这委屈兮兮偏又清冷带着傲气的模样,直戳在他的心坎上,哪怕知道谢存秋是有意的,他也没法无动于衷。
他重新坐回床边,抬手按在谢存秋身侧,没有实质性接触,但基本把人圈在了怀里。
他瞧着对方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嗓音带笑,道:“我说了,自然就会做到,一言九鼎,跟商场那些老狐狸讲究一个兵不厌诈,但我没打算这样对你,你明晃晃地冤枉我,我可要真的伤心了。”
谢存秋听声音能判断出来傅柏宁离得很近,但睁开眼转过来视线才发现离得如此近,还是这样一个近乎于拥抱的姿势。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反正你没答应,一码归一码,我们扯平了。”
“可以,”傅柏宁继续道,“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谢存秋眉一扬,有些迟疑。
从小到大他没有兄弟姐妹,跟发小都是直接叫名字,没什么哥哥弟弟的,骤然要他这样喊另一个人,确实有点烫嘴。
尤其这是他喜欢的人,就总有种在玩儿play的耻感,然而,舍不得面子套不着老公,债多了不愁,他在傅柏宁跟前哭成那样过,还有几个月前的那一晚,该丢的脸估计也丢得差不多了。
不就是叫声哥哥么,怎么不能叫?
没问题啊!
他索性抬起手搭在傅柏宁肩上,把对方拉得更近了些,微微皱起眉道:“好哥哥——你陪陪我……好不好?”
这么近的距离,傅柏宁能从谢存秋漆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对方语调轻盈,音色清凌凌的,尾音又绵软带着微不可察的小勾子。
这样一声“哥哥”,入耳入心。
对视半晌,他的唇边划开一抹愉悦的弧度,直接压低身体拥住了谢存秋,跟对方贴了贴脸颊,道:“以前只知道谢总嘴巴毒,但撒起娇来更厉害。”
谢存秋歪了歪脑袋,贴在傅柏宁耳边道:“那是因为你之前没有一点现在的魅力。”
傅柏宁的耳廓被微微烫了下,稍微直起身拉开了些距离,道:“不管怎么说,活泼些挺好。”
比一味地冷厉逼人好得多。
能在他面前短暂地放下那些不得不戴上的面具,做一个有家人在身边、有人可以依靠的小朋友,没什么不好,在某些时刻退行回童年,说白了是对他足够信任。
在他身边是安心的,有安全感的。
谢存秋想了想傅柏宁这话的潜台词,活泼点挺好?他不觉得自己能跟这个词挂上关系。
但说实话,父母也说过他双标很明显,对外人疏冷,对自己人很喜欢开玩笑,很亲昵,跟活泼可能有一点关系?
用余佳霖的话来说就是清冷的热烈。
这些应该都是一个意思。
傅柏宁这样说,应该很吃这一套,那正好,爱人本身就是最最亲近的存在,如果连性格都要遮遮掩掩,就太没意思了。
他喜欢对方的全部,也希望对方能接纳他的方方面面。
他轻笑道:“那你得多陪陪我。”
“当然,尽我所能。”
时间已经不早,两人分别洗漱后选择了留在主卧,谢存秋餍足地窝在傅柏宁怀里,还是他最喜欢的背后位。
灯光暗下去后,他舒了口气,现在还能这样睡觉,再晚晚就不敢了,傅柏宁是感情上迟钝、犹疑,又不是生理知识上有欠缺。
在对方真的喜欢上他、接受他之前,他无论如何不会坦白这个孩子的存在。
傅柏宁搂着怀里的人,睡意没怎么酝酿就到位了,入睡很快。
只是第二天早上他临睡醒的时候感觉有些憋气,睁开眼一看,好么,谢存秋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胳膊刚好抵在他的颈侧。
他倒是想按点起床,但稍微一扯谢存秋的手臂,对方就蹭了蹭转而抱得更紧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接受了赖床的事实。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他盯着吊顶上简约的花纹出神,所谓的习惯和规矩,都是用来被打破的吧?
等谢存秋醒来,做饭吃饭出门,到公司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面对副总昨晚上是不是玩儿去了的打趣,他无奈地笑了笑,说哄小朋友去了。
中午他特意提醒谢存秋午休一下,缓缓神,对方昨晚上睡的时间可不短,但早上起来还是精神头不怎么样,好像比之前更容易疲累?
经过两晚的贴贴,他不能说自己不喜欢,睡眠质量比在自己家由兔兔陪着更好,但是,偶尔那样可以,天天的不行。
谁家兄弟俩这么大了还天天腻在一起。
应该稍微克制一下。
接下来一周多,他隔天的约谢存秋一起吃饭,偶尔还给对方做蛋糕和其他甜品送过去,尽管夜深人静从睡梦中转醒时有些许寂寥兀自丛生,但忍忍就过去了。
又不是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才罢休的小孩子。
理性而克制,才是维系关系的正解。
这天他本来打算晚上约谢存秋一起吃火锅,进入十一月,天气一天天转寒,吃些热乎乎又温补的,对胃好。
只是还没等他约,何旭的消息先发了过来。
说谢存秋这两天有些低气压,问他有没有时间到谢氏走一趟。
半个上午的时间,谢总都已经骂了三个经理了,那几人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头上顶着滚滚的雷云,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傅柏宁没多思索就答应了下来,这是把他当成炸毛猫猫的专业顺毛师了?
挺好。
知道找他就很好。
走进谢存秋的办公室时,一个水晶摆件啪嚓一声碎在他的脚边,他示意了何旭一眼让对方先出去。
等听到关门声,他才慢步走向坐在办公桌后满眼戾气的谢存秋,对方的黑眼圈很明显,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流露着暴躁的烦闷感。
他温声问道:“这么大脾气,谁招惹你了?”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谢存秋的火气越发压不住了。
他双手交叉搭在腹部,稍微遮掩了下那抹微微的弧度,靠在椅子里,神情冷淡而疏离,道:“你还问是谁招惹了我,你自己不知道吗?”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
这几天晚上他根本睡不好,才四个多月的崽怎么能闹腾成这样,白天安安生生的没半点动静,偏尽着晚上动来动去,扰得他睡了醒、醒了睡,根本没法睡个囫囵觉。
他现在算是更加真切地领会到了一点,医生说男人孕期艰难,必须要爱人陪伴,这话一点水分都没有。
一个人实在难捱。
醒来时身边没有人,愈发加剧了他的烦躁,白天在公司简直是一点火就着,谁来都不好使,昨天余佳霖刚在他这儿吵吵了一通。
现在傅柏宁过来,他的火气没下去,反倒烧得更旺盛了。
傅柏宁听得一头雾水,他绕到里侧,靠在桌边有些无奈地问道:“小祖宗,原来你是在生我的气啊?”
“我……”
谢存秋说不出口。
他盯着无知无觉的傅柏宁,理智上明白这不是人家的错,但心里的火气就是压不住。
在傅柏宁伸手过来要揉他头发的时候,他啪得一下打开了对方的手,皱起眉恼怒道:“你别碰我。”
就知道工作,都不知道多陪陪他!
第35章 章三十五
傅柏宁一顿, 还算淡定地收回手,“存秋,如果我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错事, 你跟我说, 我给你赔礼道歉。
“我说过,我把你当家人,有问题我们可以坦白来讲。”
谢存秋冷哼一声,脚在办公桌上蹬了下,椅子稍微往后滑开了一点距离, 他反驳道:“你就是说得好听, 对你来说,我跟别人没什么两样。”
都不关心他!
这么些天了,都没再陪他睡觉, 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一个个晚上的!
傅柏宁皱起眉, “发脾气可以,别说这种话,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我今天来是因为关心你。”
谢存秋歪了歪脑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他的唇边扯出一丝冷笑,“口头上轻飘飘一句关心谁不会说?你就这么简简单单说两句,我就能睡好了?就能脾气好了?”
他睡不好是因为谁啊?!
偏偏有些事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傅柏宁看着眉眼凌厉带着寒芒的谢存秋,多少也有些烦躁,喵喵这么扎手还是第一次, 看起来正在气头上, 瞪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罪魁祸首”。
他说什么,都仿佛是在火上浇油。
他短暂地思索了半分钟,平静道:“既然你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 那我们就缓缓再聊,中午了,先吃饭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打算找何旭让对方给谢存秋准备午餐,自己去隔壁的会议室待会儿,冷静冷静。
谢存秋听得眼睫一颤。
宛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没想到傅柏宁没跟他吵吵,居然转身就走,连吵都不愿意跟他吵吗?就这么烦吗?
他深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不该拿伴侣的标准要求傅柏宁,对方对他身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不该这么平白承担他的怒火。
他不想跟傅柏宁发火,可理智没办法完全主导情绪。
见对方离开,他一瞬间有些慌乱无措,这是生他气了?没法不生气吧,被他这样不明不白地怼了一通。
对方是性情温和,是对他很包容,但不代表没脾气。
无缘无故被拒绝、被质疑,怎么可能不生气?
想到这些他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扶着桌子才没直接坐回去,没等完全缓过来就绕过办公桌追了上去。
他扬声唤道:“柏宁——”
名字刚一出口,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脚下发软地往地上栽去。
傅柏宁听到谢存秋喊他时没打算停住脚步,现在不是沟通的好时候,但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时,他脚步一顿,心知不对。
转过身一看,心尖随之一颤。
他顿时把冷静冷静的想法抛在了脑后,快步上前,直接把跌跪在地的人抱了起来,仔细放在沙发上,自己顺势蹲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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