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瞅旁边的桌上,还摆着一大摞呢。
他刚把杂志放好,再转回视线时,就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水雾的桃花眼,清透中带着些许的茫然,似乎是还没完全睡醒。
他揉了把谢存秋的头发,低声问道:“困了怎么不去休息室睡?”
谢存秋摇摇头,伸出手臂,嗓音有几分含糊道:“老公,抱抱……”
听到这个称呼,傅柏宁就知道谢存秋确实没睡醒,他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在沙发边坐下,倾身把对方搂进怀里。
他眉眼微垂,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与雀跃,一面安安稳稳好像整个人都被绵软温暖又足够有力的云朵托着,另一面又咕嘟咕嘟不停歇地冒着甜丝丝的小气泡,宛若沸腾的糖水。
明明不相容,却在他的心湖里极为和谐。
到了这一刻,不需要再有任何迟疑了,如果说之前他认为自己并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爱人,不会爱,那现在呢?
他想努力去做到这一切,为了他所爱之人。
不会就去学。
这就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伴侣、爱人、家人,他当然清楚把这些感情系于一身有多危险、愚蠢,但这是谢存秋,对方值得,也必然不会背弃这份信任。
谢存秋缓过神来的时候,微妙地觉察到了傅柏宁情绪的变化。
他坐起身,拢了下毯子,重新靠回对方怀里,道:“看样子股东大会有不少乐子?”
傅柏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道:“魏梓豪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我得跟他说声谢谢。”
谢存秋听得莫名,问道:“谢他什么?”
傅柏宁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为这份柔韧的触感和所属而心满意足,道:“帮我看清了一些事情。”
谢存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了半拍,都没想起来去问看清了什么事情。
傅柏宁暂时没打算多说,转而问道:“这杂志我不是送了你一本么,怎么又买这么多?难不成是杂志滞销,谢总发了善心清库存?”
“放心吧,单单冲着你这张脸都滞销不了,”谢存秋坦然道,“我这是买来收藏的,一本看,十本藏,还能送人,一举多得。”
“好,行,没问题,你说了算。”
傅柏宁当然没错过谢存秋眼角蕴着的那点与有荣焉的骄傲,他思量了会儿,询问道:“明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谢存秋下意识要拒绝,束腹的情况下,躺着稍好,坐着站着都难受,耻骨也疼得磨人,吃饭根本吃不进去几口,让傅柏宁看见了反而担心。
但想到之前已经拒绝过两次,他又答应下来,一直拒绝也不对劲。
然而。
第二天下午五点,收到傅柏宁发来的消息时他才发觉有什么事情好像不太对,这餐厅的地址……在他们初遇那晚的酒店顶层!
是巧合?还是巧合?
第60章 章六十
谢存秋走进电梯, 看着自己映在电梯壁中的身影,心情复杂。
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这家酒店规格高,顶楼的餐厅尤其有特色, 当初他就是跟余佳霖在这家餐厅吃的晚餐、喝的酒, 那天刚跟原来的傅柏宁闹了不愉快,烦得很。
饭后他让发小先走,说要独处,接着又喝了不少才醉的。
说起来都是阴差阳错。
自那之后,他没再踏足过这家酒店, 包括顶楼的餐厅, 今天再来,心情完全不一样,莫名的, 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走进餐厅时, 偌大餐厅只有侍者,没有其他顾客,毫无疑问是包场了。
傅柏宁坐在落地窗旁的餐桌边, 看见谢存秋过来,没让侍者帮忙,自己起身给对方挪开了椅子。
等人坐下,他一手搭在谢存秋肩上,指了下窗外的夜色,“这里视野还可以, 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你看那边,就是你住的公寓楼。”
谢存秋望了望,把视线转回来时傅柏宁刚好落座, 他扫了眼桌上花瓶里开得正盛的火灵鸟,心里隐约有点预感。
朦胧而蓬勃。
不自觉乱了他的心跳。
他应声道:“而且今天天气也不错,能看得到星星。”
“吃了晚餐可以去楼上看看。”
“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聊着,聊傅柏宁性格巨变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也聊谢存秋的小时候,聊未来的规划,聊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时事……轻松又惬意,一直这样聊下去也不会觉得无趣。
谢存秋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话多的人。
等放下筷子,刚刚八点。
他先一步站起身,不着痕迹地活动了几下腿脚,坐了这会儿,他腰酸腿酸,耻骨也压迫得泛起了一阵一阵的钝疼,得起来转转。
他偏头示意了下,“去看星星?”
“好,走吧。”
傅柏宁拿过谢存秋的外套给人披上,取了条毯子,又牵过对方的手,肩并肩慢吞吞晃到了楼上的偌大露台。
他回想了下餐厅经理的介绍,道:“等三月底,这里会布置茶座,到时候可以再来。”
谢存秋点点头,这儿确实挺有意义。
两人在栏杆边站定,傅柏宁看向身边人,微微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有点不专心。”
谢存秋扫了眼傅柏宁,拢了拢外套,眼里闪着一星粲然的光点,道:“一点点?我想……今天总不会是绝交饭吧。”
傅柏宁抖开毯子从背后拢住谢存秋,就维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把人搂好了,“胡说八道。”
谢存秋笑了声,放松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那我闭嘴,你说。”
傅柏宁确实有很多话要说,但在那之前,他想给谢存秋看一些东西。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接着靠在对方耳边,轻声道:“现在开始,还请谢总保持专注哦。”
谢存秋一顿,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沉沉夜色中亮起的灯光吸引了视线。
数以千计的无人机从附近的大厦楼顶依次起飞,一场盛大的表演就此拉开帷幕,乐声在露台上响起,合着图案的变化,娓娓道来。
从一次握手到一个拥抱,再到一个亲吻,从一场破冰的晚餐到厨房里洗手作羹汤的日常,从钢琴小提琴到各式各样的蛋糕,从办公室刻了字的茶杯到家里的密码锁,再到那一片璀璨的银杏林,从一枚红宝石胸针到一件围裙,再到青松科技这家公司的logo……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束火灵鸟玫瑰上,色泽瑰丽,优雅而自由,极有生命力。
滴滴点点滴滴,都是他们的共同经历,很多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是少有的哑然,好一会儿才在舒缓的钢琴和小提琴协奏曲中问道:“这么高调?”
“当然。”
傅柏宁收拢了怀抱,他比谢存秋略高两厘米,背后拥抱的姿势靠在对方肩上刚刚好,他坦然道:“跟你相比,我是个胆小鬼,可胆小鬼也有勇气满盈的时候。”
谢存秋缓了口呼吸,“所以你想说的是……”
傅柏宁收敛了笑意,语调微沉,放缓语速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相信世界上有很合拍的爱侣,却不相信自己能够遇得到,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合格的爱人,但是——
“你不一样,你是唯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我有再多的不自信和消极情绪都没关系,只要选择跟我站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我就愿意试一试。
“存秋,我承认今天之前我心里有犹疑,试一试不代表一定行,不是所有的尝试都有好结果,可现在我要说的是……
“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我想成为你最亲近的人,想要跟你一辈子,想要你再也不离开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告诉他们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只要你点头,以后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时间不能,生死也不能。”
谢存秋的眼睫止不住地颤抖,眼眶酸涩,他往后靠在傅柏宁肩头,望向了还悬在天上的那束玫瑰,直到花朵氤氲成了一个一个模糊的光点。
他哑着嗓音道:“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铁树终于开花了?”
傅柏宁不由得失笑,在谢存秋颈边蹭了蹭,“对呀,是啾啾教得好,这方面我确实还需要学习,你就是我最好的‘老师’。
“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谢存秋笑了声,眨了眨眼睛,勉强把眼泪眨了回去,他藏在毯子下的手攥着自己的外套,有些微颤抖。
傅柏宁追问道:“所以,你的回答呢?”
谢存秋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站得腿有些发麻了,才轻声道:“你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你。”
傅柏宁心头一沉,“对,这跟你是不是答应我有关?”
“有关……也没关系。”
谢存秋不免有些踟蹰,傅柏宁现在给了他想要的表白,清晰而笃定地跟他许诺了一辈子,对此他已经心心念念惦记了好久。
可有件事他拿不准。
就是傅柏宁对孩子的态度。
他是很有信心让对方喜欢上小孩子,但前几天在商场的时候,那排斥感都从头发丝儿里溢出来了,现在承认他们俩有个的崽,不到两个月就会出生,他简直不敢想傅柏宁的反应。
责任归责任,喜爱归喜爱。
他不希望傅柏宁对孩子只有责任,所以怎么坦白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还要再考虑考虑,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
别再因为过于突然造成了父子隔阂,那不就又走了对方的老路么,他一千万个不情愿。
而答应了这个正式的表白,是傅柏宁能忍得住不跟他多亲近,还是他能忍得住啊?既然忍不住,还是再拖延一下比较好。
事缓则圆。
他知道万事不可能尽善尽美,但还是想尽己所能。
他斟酌着开口道:“我想再考虑一下,到时候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你。”
这样他们之间就再没有隐瞒了。
听谢存秋这样说,傅柏宁就明白了,也听出了对方的为难和担忧,他偏过头亲了亲他的啾啾,宽慰道:“我等你愿意说的那一天。
“存秋,我自认为耐性不错,对认定了的人更不缺乏耐心,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聆听你这个秘密。
“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我保证。”
谢存秋应了声,最好是能不影响,别怨怼他的擅作主张和隐瞒,也别怨怼这个无辜的孩子。
他轻轻舒了口气,撇开这些隐忧,那些欢呼着雀跃着的高兴接连涌了上来。
他的嗓音带了些笑意和小小的自得,眉眼都轻快地扬起了一抹恣意的弧度,道:“为了今晚你准备多久了?”
傅柏宁眨了下眼睛,“从昨天到今天下午五点。”
谢存秋不无诧异,但想到这是傅柏宁,又觉得这个执行效率没问题,而这个时间节点也让他忽得想明白了,“这就是魏梓豪帮你想清楚的事情?”
“嗯。”
傅柏宁不想提扫兴的人,只简单道:“以他为契机,让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孤独和渴望,存秋,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情感,抱歉,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想明白,让你久等了。”
“别道歉,我心甘情愿,而且也不算很久。”
谢存秋说着,偏头吻了过去,“我就知道,不管用多长时间,你最后总归拒绝不了我……”
傅柏宁吻住他的玫瑰,轻笑道:“当然,我的啾啾是三千世界里最好最好的人,是我的唯一……”
而余下的话都淹没在了爱人的唇齿之间。
在这个冬末春初的夜晚,在星光与灯光的共同见证下,空气中的冷寒尽数褪去,恍若整个春天的花朵都开在了眼前。
傅柏宁终于在这个世界有了安稳的归处。
他自小便知道,房子不是家,有家人的地方才是,以前没有的,竟然换了一种方式收获了圆满,谢存秋曾经说过,想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巧了,他们完美契合对方的祈愿。
不是他的不要,他要的只能全然属于他。
绵长一吻结束,他直接抱起了险些软倒在他怀里的人,转身返回室内,“要不我们下一步练练肺活量?”
谢存秋用一记肘击回应了这个提议。
还不是因为他束腹了!
要不然至于随便亲亲就喘不上来气么,等坦白了,等宝宝出生了,他们还可以大战三百回合,怎么都要比初遇的那晚要更尽兴才好。
两人回到楼下餐厅,又腻腻歪歪聊了会儿,亲了又亲,直到谢存秋开始犯困,两人才打道回府,当然了,对方还是不让他留宿。
问就是还没完全坦诚相待。
好吧,这么说的话他确实反驳不了,他当然想要抱着爱人一起睡,什么都不做也好,但谢存秋心里藏着事情,还不想,那就再等等。
他等得起。
但也别让他等太久呀,啾啾。
回到别墅,他洗漱完躺到床上,搂着谢存秋送他的喵喵,都数了几百只啾啾了,却还是没睡着,甚至越数越清醒。
或者可以说是兴奋和激动。
他索性爬了起来,望着被幽微灯光点缀的偌大后院,思索着,既然睡不着,不如做做规划?
谢存秋喜欢高层公寓,但对他这里并不排斥,对方打小是住别墅的,父母走后才搬去了那个高层公寓。
等他们完全说开,彻底在一起了,可以两边换着住,想住哪里住哪里,不过这后院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小了,把周边几栋买下来扩建一下后院?
他打开电脑,勾勾画画,敲敲打打,等基本上规划好,他的心绪才稍稍平和了些。
从未,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期待未来。
次日早上,他提前到了谢存秋那儿,两人一起吃了早餐,他把对方送到公司才去傅氏,当然,谢啾啾下车前的亲亲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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