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尽管放心。”
谢存秋眸光湛亮,言辞语气都笃定得很,傅柏宁注视着自己的爱人,紧绷的心弦忽得稍微松了些。
他直接吻住对方。
这是一个并不十足温柔的吻。
结束后,他靠在谢存秋耳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要多想想我。”
谢存秋轻而短促地笑了声,“肯定的。”
两人又腻歪了会儿,傅柏宁本来想让谢存秋先去卧室休息,对方却抱着毯子窝在了客厅沙发上,是两人一抬头都能看见彼此的角度。
他舒了口气,心里酸软。
吃过晚餐,他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又简单归置了叮嘱潘钰准备的东西,全是给谢存秋的,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吃的喝的、居家服和睡衣、按摩油和身体乳等等,吃穿用都有。
谢存秋拿着一小包坚果,跟在傅柏宁身后看对方整理,有点无奈,但心里又好像塞了一大团阳光,亮堂堂,暖融融。
都是他现在能用的,显然观察了,用心了。
而且他还瞅见了好几本专门介绍和研究男性孕育的书籍,毫无疑问,傅柏宁这几天肯定在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倒是很符合对方的脾性。
他拿起书本随手一翻,却意外发现某几页明显看的次数多、时间长,或者是有很久的停留。
他大致浏览了这几页的内容,是讲解孕期心理的。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傅柏宁,不动声色地把书籍放回去,若有所思。
晚餐后,傅柏宁陪着谢存秋听听音乐讲讲故事,跟宝宝说说话,做完胎教后又照顾着对方洗漱,等把人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他才去洗了澡。
一切收拾利落,已经过了十点。
不过他还没打算休息,现在隔三差五就要错过去睡觉的时间点,生物钟都给重新调整了一遍。
他拿了平板上床,翻了翻营养师给的菜单,思索着第二天做些什么菜。
在谢存秋靠过来问他怎么还不睡的时候,他揉了揉对方蓬松柔韧又睡得温乎乎的发丝,道:“处理一点工作,马上就弄完了,你先睡。”
“骗人。”
谢存秋白天睡得足,这会儿并不算困,主要还是心里惦记着一件事。
他抬手扒拉了一下平板,瞧见上面没来得及退出的页面后,抬眼看向傅柏宁,直接道:“你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
傅柏宁垂眼跟谢存秋对视,捋了下对方的头发,淡定道:“没什么事情……”
谢存秋打断了傅柏宁的话,“你说谎,柏宁,你骗得了别人,但瞒不过我,我能看出来你心里藏了事情,有话就问,我们之间还需要有思前想后踌躇不已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顾虑吗?”
傅柏宁沉默下来。
两分钟后,他把平板放到床头柜上,问道:“你猜到了?”
谢存秋轻哼了声,“之前我以为你只是没接受这个孩子,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你还有别的想法,有话就说,有疑问就问,别藏藏掖掖的。”
傅柏宁微叹了口气,嗓音里不无酸涩与担忧,“我本来是打算等……等宝宝出生后再说,不想影响你的心情,没想到。”
谢存秋勾着傅柏宁的手指晃了下,眉眼弯一弧月牙,“既然没藏住,那就直说。”
傅柏宁停顿了半分钟,才斟酌着道:“你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这没错,我也一样,存秋,男人怀孕,因为缺少很多激素,会对伴侣有超出寻常水平的依恋。
“那么——
“你对我的喜欢,是不是掺杂了这些基因,或者说激素的影响?”
他不怀疑谢存秋对他的感情,但不能不去想这份感情是不是真的足够纯粹,毕竟从根源上来说,打动他的正是对方孤注一掷的、热切真挚的、足够浓烈的爱意。
谢存秋仔细听完,这个担忧不无道理,但是!
他要生气了,真的。
第66章 章六十六
谢存秋慢悠悠地坐起来, 直接跨坐在傅柏宁腿上,一双桃花眼带上了清冽凌厉的温度,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道:“你会在意这个, 我不能说一点不高兴,你要不是真的喜欢我、爱我,不会介意。
“可是!
“你居然到了现在还怀疑我不够爱你!”
傅柏宁一顿,谢存秋的火气溢于言表,他扶着对方的腰身, 试图安抚道:“对不起, 是我想太多了……”
“你闭嘴,听我说完。”
“……好,你说, 我在听。”
谢存秋深吸一口气, 继续道:“不是你想多了,是我说的不够多,做的不够多, 才会让你这么想,才会让你对我们的感情有不确定、不安,不只是你的问题,我也有责任。
“柏宁,我不吝啬于多重复几遍,直到你再没有疑虑。
“我对你动心、决定要追你的时候还没发现宝宝的存在, 你自己仔细回想回想去年七八月时我们是怎么相处的, 再对照对照档案建立的时间就能确定了。
“说到底,孩子是双亲感情的衍生。
“我想要的从头到尾都一样,是拥有一个完全、彻底属于自己的家, 这个家没孩子可以,但没你不行,你是‘1’,其他的不管是孩子还是什么,都是‘0’,没有一,再多的零都没有意义。
“你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在我心里排在第一位,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甚至没人能有一点点的威胁。
“你是我的唯一最重要。”
傅柏宁被谢存秋清澈的眼睛专注而真挚的注视着,心湖里激荡起了圈圈涟漪,这样笃定的、明确的剖白与坦荡,让那些暗自滋生的沉郁晦涩尽数消散了。
能得到一个人这样的爱恋,是三生有幸。
他抚着谢存秋的脸颊,目光温和沉静,嗓音微哑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存秋,谢谢你爱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谢存秋眨了下眼睛,眉眼间的清冽倏地化成了一汪清润的春泉,“那我岂不是也要跟你说谢谢?谢来谢去的,累人,有这工夫——”
他停顿了两秒钟,靠近了些,道:“都能亲我好几下了。”
傅柏宁不由得失笑,他吻住了自己的玫瑰,眉眼舒展,嗓音含笑,“啾啾教训得是,我听劝……”
而他未尽的话都掩藏在了彼此的唇齿之间。
绵长一吻结束,谢存秋靠在傅柏宁怀里,牵过对方的手贴在腹部,“说实话,如果不够爱你,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肯定直接打掉了,都不会留下TA.
“而且,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那些童话书刚好派上用场,你讲给宝宝听,怎么不是讲给自己听呢。”
养育一个孩子,未尝不是治愈童年的自己。
傅柏宁垂眼盯着自己那只手,或许是因为谢存秋情绪波动的影响,刚才还很安静的宝宝这会儿又动了起来,新生命的触动从贴合着怀里人皮肤的掌心传到心脏,怦怦。
怦怦。
这是基于他们对彼此的爱意而诞生的孩子,跟他的出生截然不同。
他一下一下安抚着,也在跟宝宝互动着,轻声道:“或许吧。”
谢存秋闭上眼,放松下来,继续道:“想想看,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TA可能眼睛鼻子像你,嘴巴和脸型像我,可能会有一头漆黑柔软的头发……
“TA会一天一天长大,学会说话,学会走路,会在你进家门的时候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小跑过去,伸出肉嘟嘟的手臂喊爸爸、要抱抱,把最喜欢糖果留给你……
“等TA再大些,我们可以一起去露营、去爬山、去划船……
“柏宁,我们还有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你信我,成为父亲没那么糟糕,尽管我们都是头一次恋爱、头一次养孩子,但你不是你父亲那样的人,我也不是,不会重蹈覆辙。
“哪怕磕磕绊绊也没关系,我们会一起面对,是不是?”
谢存秋的语速很慢,傅柏宁听着,跟着对方的话想着,最后应声道:“我们当然会一起经历,一起面对,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慢慢来。”
“嗯,学习要带上我一起。”
“自然。”
傅柏宁偏过头贴着谢存秋的发丝轻轻蹭了蹭,无声地舒了口气,可能……养个孩子也不错?
这是他跟所爱之人的孩子。
他漫无目的地畅想着,同时另一只手还抚着谢存秋的脊背哄对方睡觉,只是,他掌心下的那抹圆润弧度忽然紧绷了起来,怀里人的呼吸也急促了。
谢存秋陡然清醒过来,眼睛里还带着迷蒙的睡意,已经下意识按住了傅柏宁的手,宽慰道:“会紧绷、会有点硬,是正常反应,你应该看过相应的注意事项,没事。”
傅柏宁在谢存秋的额头上亲了亲,尽可能安抚着怀里人。
他的嗓音都僵了些,“疼吗?”
谢存秋轻笑了声,又被发硬的腹部顶得难受,倒腾了两口呼吸,倦乏地靠在傅柏宁身上,闭上眼道:“不疼,就是难受,你摸摸……”
傅柏宁应着,仔细地、耐心地抚摸着怀里人发硬的腹部,等这一阵过去,两人都折腾出了一身汗。
他给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谢存秋擦了擦身体,换了睡衣,重新放回床上,自己又去冲了个澡,等他回来时,却瞧见本应该睡着了的人正挂着两滴泪珠愣神,给他吓得够呛,搂着又哄了半天才算是睡安生。
孕晚期确实难熬。
也就是同居了、睡在一张床上他才真的体会到书上说的那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宝满九个月之后,谢存秋一晚上要醒好几次,要翻身,还出虚汗、蹬被子,亏得他睡眠浅,身边人一动他就能醒,要是真让对方一个人睡觉,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怎么难受。
不够谢存秋自己倒是没觉得有多不能忍,不是身体上好受,而是心里舒坦顺畅了,再加上之前一个人忍耐的疼痛和难受很多,两相一对比,现在真就不算什么了。
当然,那个醒来看不见枕边人就掉眼泪的绝对不是他。
绝对!
而同居这段时间,傅柏宁已经跟谢存秋的叔叔婶婶很相熟了,两位长辈几乎是隔天就要来一趟,一开始还不放心,看过几次后,对他的态度都更好了些。
这天晚上一起吃过饭,往常都坚持不让送的两位长辈提了一句,显然是有话要说,他也就顺势送对方下楼。
等他回来时,谢存秋正靠在电梯外的门厅,端着个小碟子吃他刚才给削好皮、切成小块的水果。
他接过碟子,搂着对方往回走,“站这儿多久了?腿难不难受?”
谢存秋咔咔嚼完一口苹果,又叉了一块猕猴桃,慢悠悠道:“还行,等会儿泡泡脚,叔婶跟你说什么了?”
傅柏宁把谢存秋安置到沙发里,转身去收拾厨房,应道:“他们叮嘱我照顾好你,不许对不起你,不能辜负你,不然跟我没完。”
谢存秋想着也是,但应该不止。
他的目光跟随着傅柏宁小幅度地移动着,问道:“没催你什么?”
傅柏宁扫了眼谢存秋,平静而淡定道:“没有,你的这两位长辈知道你是什么脾气,知道能入你眼睛的人怎么样。”
谢存秋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傅柏宁在背对着谢存秋时,眼底浮现出几许思量。
其实对方没猜错。
照顾人方面,两位长辈看在眼里,只简单叮嘱了两句,主要是问他们以后的打算,以后……他最近一直在为以后做考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比如结婚。
不过宝宝快出生了,医生说谢存秋之前经历过先兆流产,再加上男人孕子一般都会早发作,也就是这一两周的事情。
等宝宝出生再商量其他事情一样来得及,眼下最重要的是平安。
当然,这不代表他不能提前做准备,在跟谢存秋表白后他就在为两人的以后打算了,而现在要再加上他们的宝宝。
话说回来了,可能是之前陪伴得少,同居后谢存秋格外粘人。
这正合他意,他也想要去弥补、去多照顾爱人。
对方居家办公,最多是天气好的时候去楼顶露台上溜达溜达,连楼下花园都不乐意去,他能陪就多陪着,五天里有三天半在家。
但凡他出门,不是谢存秋的叔婶或者发小过来,就是阿姨来,总而言之,没让对方一个人待着。
这期间,还有个连插曲都算不上的小事,那就是魏梓豪和贾书宁堪称是麻烦缠身。
针对魏氏,他打算拿下魏大总裁的股份,将对方赶出去,彻底了结这些纠纷,而贾大明星那边,他安排人把之前没放完的黑料给放了,两面三刀的虚伪绿茶一个,人设崩了个底掉,退圈是可以预见的。
这些他跟谢存秋简单提了句,没多说。
不值当花费太多精力。
谷雨这天。
是傅氏惯例的季度会议,他本来想线上开视频,被谢存秋制止了,说他又不是不方便露面,作为老板,该去还是要去,毕竟现在身兼多职,省得传些没必要的闲话。
他拗不过把衣服配饰都给他搭好的爱人,说好了尽量早些回来。
谢存秋把傅柏宁送到电梯口,给对方调整了下口袋巾的褶子,满意后松开了手,道:“婶婶说上午送些香椿过来,今天吃香椿馅的饺子。”
傅柏宁跟谢存秋交换了一个浅浅的亲吻,应道:“好,今天预报有雨,在家稍微做做操,就别上楼了。”
“嗯嗯嗯放心。”
谢存秋应着,看着傅柏宁走进电梯,没忘了提醒道:“有空了想想孩子的名字,你之前答应过的,再给我们小朋友取名就该你了。”
傅柏宁勾起嘴角,“忘不了,回去吧。”
“好。”
电梯门合上,傅柏宁注视着金属门上自己的身影,目光沉静温和,蓦得想起了前两天薛明扬说的话。
好友说他现在虽然看着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冷淡疏离散得基本看不见了,说直白些,就是有着找到了人生目标的那种油然的满足感、安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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