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跟老师没有孩子,因为老师前半生一直为帝国效力,回家的次数少的可怜,师母凭借着对丈夫的爱意愿意忍受漫长的寂寞,却不希望自己孩子遭这个罪,所以即使帝国辅助生育技术手段发达,即使不用自己生,他们还是没有孩子。
和冬总觉得老师荷尔博能发展出如此庞大的师生人脉网络,在军部自成一派,少不了师母因为寂寞,将所有前来借宿、暂居的人全当成自己的孩子那样精心照顾的缘故。
她跟师母开开心心吃了顿饭,等管家机器人捧来清茶,估摸着到了回去的时间,这才问:“老师呢?”
师母怒目圆瞪:“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
“师母,”和冬无奈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不见老师就走吧?”
师母哼了一声,推开门,看着想带她过去,但在和冬起身跟在她后面时,她还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和冬的胳膊:“别骗我了,那么多人来家里全都见他不见我!”
和冬顺势扶着她:“太忙了吧?你上次生日不是还有好多人特意从外地赶过来见你吗?”
“呸!说的跟我稀罕见他们一样,小时候多可爱,现在就有多烦人,一个个要么眼神浑浊的像死鱼,要么肥头大耳的像只猪,看见就心烦。”
中庭到了,守在书房门口的机器人说老师屋里有客人,师母却直接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徒留跟荷尔博对坐的客人目瞪口呆。
荷尔博看看站在妻子身后手足无措的和冬,又看看对面坐立难安的客人,只叹息道:“钟玲,你现在真是越来越随意了,吓到人可怎么办?”
师母不说话,客人走了后才把和冬推过来:“诺,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舍得浪费时间陪人下棋?”
荷尔博慢吞吞的扯下老花镜,擦了擦又戴上去:“那也不能这么无礼嘛。”
师母翻了个白眼,关上门走了。
只剩和冬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低头喊了声老师。
“和冬,”老师说:“过来吧,陪我下盘棋,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长进。”
和冬几年没碰过棋,接过客人手中残局,发现这人也下得很烂,就算再使劲儿最后也以输五子告终。
好在荷尔博没借此教训她的意思,下完这一局就收棋,分装黑白子的时候还在跟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和冬惭愧,将最后一个白子拨进盒子里才说:“老师,我准备跟公主结婚了。”
“嗯,普琳西斯,然后呢?”
“……跟公主结婚要签署自愿解除一切职位的协议,我的军衔也包含在其中。老师,我真的很抱歉,即使他们说一万遍这些衔位还会以国王的名义归还,但我知道军部对此的态度,我们从来都没承认过那些虚衔,只是每次派些人过去陪他们演戏罢了。”
“你觉得你的努力成了无用功?不想放弃,所以决定要跟公主分手?”
“不是,我从没想过要跟公主分手,即使我们中间有些误会,我也并不是很赞同她,但她需要我的帮助,在她没脱离危险前,我不会……”
听到和冬讲到这里,荷尔博没忍住笑了一声:“和冬,你确定自己还能跟公主分手吗?这个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比你聪明多了,至少知道如何争取自己的利益,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天才,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落到你这副境地。”
和冬一怔,听到他说:“不要把感情跟你要做的事混为一谈,向普琳西斯去学,关键时刻就要心狠一点,退一步就是退一万步。”
不过跟她比起来,你进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荷尔博没有说,只看着学生在自己面前挣扎、彷徨,看着她便仿佛能够穿越时光,想起那群学生在军事学院受训的时候。
临上战场前,军事学院分红蓝双方组织了一场模拟战,说好生死不论,说好这一战事关毕业评级,和冬还是背着受伤的队友一起赶到了目的地。
教官斥责和冬妇人之仁:“从来没有一个A级哨兵毕业评级是B-,和冬,你真是好样的,上了战场就带着炸药包一起死吧,也不知道多少吨炸药才能把你脑子里的水晃干净!”
“我不能看着他死!”
那时和冬为自己争辩道:“就算上了战场,我也不可能看着他们死在我身边!”
可和冬,那年跟你一起出去,现在又回到首都星的还有几个人呢?
青涩的为自己争辩的身影仿佛与眼前这个哨兵重合,荷尔博看着和冬低下头朝自己行礼:“老师,很抱歉,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没吃到葡萄就说葡萄太酸,那样无论它味道如何,我都会鄙视自己的。”
“很抱歉,”她的头抵到地板上:“我发誓绝不会辜负您的栽培,只要军部还能接纳我,那么输了我也保证会从头再来。”
和冬走的时候,师母拉开门,荷尔博说她:“一直站在那里偷听,有什么收获吗?”
师母说:“那个公主,就是那个普琳西斯应该很漂亮吧?要不然那孩子怎么拿出一副赴死的决心呢?”
“你这说的什么话,”荷尔博将棋子放好,“真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不需要很漂亮,甚至不需要有什么优点,就算一身缺点也无所谓,爱情令人蒙昧。”
“我知道,就像你一样嘛。”
第55章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卡特琳宫,忙完公务没有如期见到和冬的公主心情果然不太美妙。
侍从官们早有准备,察觉不对纷纷跑出去忙了起来,就连一直嘲讽和冬的亨瑞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雷,束手、躬身站在一边当隐形人。
突然,公主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他连忙跟在身后。
眼看着公主走到拐角那个房间,她推门的时候,亨瑞才忍不住出声道:“殿下,和冬跟我请假了,说是要出去看看朋友。”
现在肯定不在房间啊。
可普琳还是将门推开,推开也不进去,站在门口打量整齐的床铺、系好的窗帘、被推到书桌下面不会妨碍人走动的椅子。
原本轻松无比的地方,没有那双黑色眼眸的哨兵在,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普琳问:“她说要出去你就让她出去?不会拦住她跟我说一声?”
“您那时候正在工作。”
亨瑞本来还以为公主会继续训斥他们办事不利,谁知道停顿一会儿,竟然听到普琳说:“亨瑞,是不是我逼的她太紧了?”
“殿下……”亨瑞第一次看到公主类似懊恼的情绪,惊的一时失声,等反应过来,就听见公主说:“我也不想逼她。”
“但是军部一直在跟我抢人,前一段时间竟然还借着前线异动,提出了什么军官召回备战计划,呵呵。”
普琳冷笑一声:“荷尔博这个老狐狸,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肚子灌了多少坏水?不就是想名正言顺的将和冬召回去嘛,也不看我同不同意。”
亨瑞眉头紧皱,无论是和冬明里的犹豫拒绝还是荷尔博暗中的动作,都让他有一种公主一片真心被人糟蹋的不悦。
和冬刚来时情况有多糟糕根本不需细讲,据亨瑞所知,塔目前登记在册的能够治疗A级哨兵的向导不多,而且大多数都已经与哨兵结合,有伴侣的向导一般都会辞去精神治疗师的职位,不再替别人进行治疗。
他并不相信军部能在和冬精神崩溃前将人请到。
如果不是公主耐心治疗,现在和冬还能活蹦乱跳的走出卡特琳宫吗?
公主虽然身为黑暗向导精神力强悍,但并没有从事精神治疗的意愿,也从没因完成治疗被人肯定后得到什么满足感。
公主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是以很讨厌精神力耗尽后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的虚弱状态。
之前雅各布王子中招精神世界崩溃,公主只是站在一边任王后喝斥无用,也从没出手说要帮忙,为和冬破例已经令人震惊。
没想到哨兵没有珍惜,现在更是令公主如此,真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在普琳面前,亨瑞还是把这种不满按了下去:“等和冬回来,我会尽快跟她谈判,或许可以安排和家的人过来,她的父亲不是还在世吗?”
“她还有一个青梅呢。”
亨瑞一愣,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里,首席侍从官的停顿也让普琳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于是伸出手按揉着因为用脑过度一直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管怎么样,你先跟她联系一下,就说我在找她,不要再让她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去,问清楚她什么时候回来。”
公主走到房间里,亨瑞刚想跟进去,却发现她另一只手已经拉上了把手,好像根本不打算让他进来:“我在这里睡一会儿,希望我睡醒,你已经有了和冬的消息。”
“殿下……”
“对了,亨瑞,”公主好像想起什么,轻描淡写道:“我不希望和冬在卡特琳宫过的不痛快,如果我发现她是因为跟你的私人恩怨不愿意回到这里,那我就只有不再让你们见面了,明白吗?”
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不再见面,除非有一个人离开。
亨瑞很清楚,离开的这个人肯定不是公主的伴侣,他低头道:“是。”
—
和冬从侧门走,虽然正门离内宫更近,但那里熟人也多,她对这些人猛烈的羡慕嫉妒恨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提前躲开。
可今天她运气明显不好,调侃她的主力军布鲁斯竟然在侧门站岗。
布鲁斯远远看见和冬就走下岗亭,和冬没有办法只能走上前打招呼,今天跟他搭班的是个脸生的新人,布鲁斯回头打个哈哈就借着护送和冬进宫的由头摸鱼。
一路都在说新来的傻小子,跟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鲁莽,而且都是平民出身。
“艾伦都说内勤厅跟公主有仇,这边刚打上申请,立马就送个平民过来,要是每次都这样,用不了多久护卫队就会被平民取代了……”
和冬不太走心的附和两声,布鲁斯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喊了声:“和冬。”
等和冬扭过头,他犹豫道:“你后来还跟米娅有联系吗?”
“没有,”和冬自从公主点明后跟向导相处就很注意分寸,基本的礼貌、义务的爱护都有,却不会到让人误会的地步。
米娅自从离开卡特琳宫后确实跟她发了几次消息,但因为她回复的比较简短,可能米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淡,于是顺理成章的不再联系了。
现在听布鲁斯这么说,和冬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怎么了?米娅出什么事了吗?”
布鲁斯觉得自己说出来有些挑拨和冬跟公主感情的嫌疑,毕竟米娅只是一个小人物,公主怎么可能会关心一个小人物的去留问题,更甚者插手内勤厅的人员调动呢?
正好此时有侍从官迎面走来,布鲁斯为了避嫌没再继续说,只拍着她的肩膀道:“别见色忘友、忘恩负义,有时间就来哨兵公寓看看,大家都很想你呢。”
侍从官远远就开始喊和冬,和冬冲着那里点点头,跟布鲁斯告别前,他突然用力拥抱她一下,在和冬发愣的时候,听到这人飞快说:“米娅从内勤厅离职了。”
布鲁斯看着她,露出一个糊弄人的笑容:“是我的错吗?骗她你过生日。”
“和冬!”
和冬一怔,等意识到布鲁斯是在怀疑米娅遭到人针对的时候,他已经摆摆手走了。
侍从官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握着她的手,双眼含泪:“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呀!”
和冬还没说话,他们已经推着她往内宫走:“快快快,公主还没用餐呢,厨师都发愁死了,只吃那么一点东西身体怎么撑得住?”
“和冬,你吃饭没?就是吃了饭也陪公主吃一点,她今天都没吃东西!”
和冬被众人簇拥着走到宫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布鲁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路尽头,她心里像是被人闷了一拳一样,很不痛快。
布鲁斯在怀疑谁?
公主。
真的是公主做的吗?
和冬脑海中闪过那天嘴上说着流连忘返,逼着自己想要一个解释的人,似乎也无法完全排除她的嫌疑。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宫门,正想去寝殿,却被告知公主在拐角房间睡觉。
公主难得睡这么长时间,亨瑞就算看不惯和冬也不敢大声说些什么,让她进房间的时候都轻轻推门,仿佛一声吱呀声都能把他吓死。
屋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黑暗静谧的像动物的巢穴,和冬站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环境,这才往床边走去。
公主睡着的时候手里喜欢握着东西,有和冬陪着就是哨兵的耳朵、手指,今天和冬出门,她就握着被角,侧睡,金发倾洒在脸颊、落在脖颈,连眼睛都遮住了。
和冬半蹲在床边,真觉得她乖巧的像个芭比娃娃,甚至有一瞬间还想她要是一直这么睡着就好了,睡着的时候只用爱她,但等这人睁开眼,她就必须面对公主带给自己的痛苦。
“殿下?”
和冬撩开她脸颊的发丝,安静的凝望着那张脸,等了一会儿发现公主还没睡饱的意思,也不想叫醒她,轻轻吻了一下人裸露在外的手背,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刚转身,手腕就被人猛地抓住,普琳趴在床上喊和冬:“你去哪儿了?”
“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公主坐起身靠着软和的床头:“听到脚步声我就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本来还以为你会浪漫一点把我吻醒,没想到你只吻了手背。”
“我怎么可能打扰你睡觉。”
和冬听到公主说:“可我不满意。”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真意,便被人扯着领子拉到身边,哨兵刚一抬头便被人吻住。
公主这个时候很温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太昏暗,和冬竟然觉得她的眼珠像动物一样散发着光芒,普琳咬她的嘴唇,等人吃痛松开牙关,这才把舌头探进去享受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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