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普天同庆,和冬却收到了跟公主一起去行宫度假的消息,雅各布还有几天就要即位,王后已经“大度且不计前嫌”的督促内勤厅送来登基那天她们应该穿的衣服,公主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选择度假?
和冬想问她,但公主从宣告这个消息后就没再来拐角房间,侍从官又说书房的灯一直没熄,和冬就算走到寝殿大门也担心打搅她休息,只能按下心等待。
新王登基前24小时,和冬跟公主深夜登上通往度假行星的航班,亨瑞取下帽子在停泊点躬身送行,飞船嗡的一声脱离支撑架,和冬在舷窗中看着首都星变成一个黑点,这才问普琳:“殿下,发生了什么?”
贵宾舱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他人都在外面归置行李,以期让公主的星际之旅能过得舒服一点。
但和冬却没在星际旅行公司发现这一班飞船的信息,她怀疑这是公主秘密调动的,整个飞船只有部分卡特琳宫侍从跟她们两个乘坐。
而公主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印证了和冬的猜想:“新王签发的第一份诏令下来了,路易斯被封为公爵,新王让我择日跟他举办婚礼。”
普琳看着她,在和冬皱眉时伸出手抚平她眉宇间的褶皱:“我不想跟他结婚,但又没办法违抗新王的命令,所以决定带你出来流浪。”
和冬不太相信,如果公主真的有这么容易放弃,就不会工作到登上飞船的前一秒,何况她们不是已经在一些场合公开露面了吗?更别提距离上一次执行公务才过去几天,雅各布这个诏令一出,难道不会引人质疑?
但普琳离开首都星这个政治意味浓厚的地方的举动,仿佛又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如果不是真的遇到危险,谁会愿意离开这个兵家必争之地?
“殿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普琳看着她,叹道:“真拿你没办法,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和冬说:“如果情况真的很糟糕,我相信亨瑞阁下也会出现在这个飞船上。”
普琳微微一笑:“我就不能心狠手辣,将人撇在那里作障眼法?”
“没用的,亨瑞说到底还是卡特琳宫的固定班底,无法代表你,王后已经闯入卡特琳宫几次,我并不相信守卫有阻拦他们的能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何必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
普琳说:“阿姆斯特朗回来了。”
和冬一惊,早已被宣布失踪的王储却在新王登基前回来,她几乎可以预见首都星即将迎来的腥风血雨。
可下一秒就听见公主说:“他大概被雅各布登基的消息刺激到,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在首都星埋下上百吨炸弹……”
“殿下!”
普琳握住她的手:“放心,治安队已经排除了一些,他们早有防备,不会让人把首都星炸出一个窟窿的。”
但她认为王后一派的智囊团撑不了多久,这种孤注一掷拿整个行星当陪葬的疯狂做法,明显不是出自阿姆斯特朗之手。
爸爸,难道你真的还活着吗?
没被自己看重的长子杀死,现在又不计前嫌、苦心孤诣地辅佐长子登上王位?
哨兵还在低声说:“首都星来了好多人,还有很多平民,议员家、和家、贵族家肯定有人保护,那他们怎么办?”
普琳也不能保证治安队可以在新王登基也就是爆炸发生前完全拆除炸药,首都星肉眼可见的会发生一场混乱,而且这次混乱的发起人她并不太熟习,跟上次一样困在卡特琳宫守株待兔明显不是个好主意,这才带着和冬走出来。
那些平民能去哪儿?避难所。
首都星设置了可以容纳大部分居民的避难所。
但他们能在爆炸中准确找到避难所的位置、逃去避难所的途中不会被人枪杀吗?
不确定。
但为了安抚和冬,普琳还是说:“如果阿姆斯特朗还想要王位,他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收场的局面。”
混乱过后肯定会有替罪羊顶罪。
“不是还有军部呢吗?你的老师荷尔博还在首都星,有他在,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如果我是荷尔博,肯定会借机排除异己。
和冬,你真的认为一个与世无争的人,会在年老体衰、新人层出不穷之时,还能在军部有这么大影响力吗?
去哨兵军事学院做指导老师的军官很多,广收学生弟子的军官很多,但迄今为止军部只有一个荷尔博。
“不要担心。”普琳亲吻哨兵的额头,她暂时还不想让和冬这些宝贵的品质消失,她喜欢跟自己不一样的人,若是世界上人人都是普琳,这个世界该多么无趣。
第58章 塞巴斯蒂安行星是归属于普琳的封地。 飞船到达停泊点,……
塞巴斯蒂安行星是归属于普琳的封地。
飞船到达停泊点,普琳拉着和冬的手一起走下舷梯,帝国还没摆脱凌冽的寒风成功入春的时候,塞巴斯蒂安已经是一副夏日景象。
停泊点不远处就是宽广无垠的海洋,巨大的邮轮、三三两两闲疏的船只漂浮在海面上,海鸥挥舞着翅膀在天空盘旋鸣叫,连风都带着一股自由的味道。
和冬正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海水惊叹,就听到普琳说:“这是国王送给我的。”
公主解开帽带,将一头金发暴露在阳光之下,旁边正在指挥着人腾挪行李的侍从官见状,立马呼喊道:“殿下!亨瑞先生吩咐过不能让您暴晒,接您的人就快过来了……”
普琳却像没听见一样,牵着和冬的手沿着木石路往码头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路边到人脚踝高的石像、懒散的甩着尾巴晒太阳的猫咪都能让公主停留。
和冬发现公主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带她前往码头的路上提了很多次国王——也就是普琳的父亲。
国王爱德华在普琳的形容中是个魁梧有力、情感奔放、极其自恋的男人,“他像一个小孩一样,非常情绪化,不是说他控制不住自己大喊大叫,他热衷于恶作剧,喜欢让人希望落空。”
“经常上一刻还在拍着一个人的肩膀说要给他封赏,第二天等诏令下来,那人才发现这个封赏越过他落到了他仇家、兄弟亦或者是行将木就的父母身上,他则借此观看他们失落、愤怒、仇恨的表情。”
“不仅是对外人,对我也不例外,我小时候他会心血来潮的给我一屋子玩具,然后又在我喜欢其中一个玩偶需要抱着睡觉的时候,再突然将它夺走。”
“我祈求过他,但是没有用,他只会因为我的恳求更加开心。然后再在保姆、或者是家庭教师看到,冲过来教训我,说‘公主有那么多玩具,为什么非要玩这一个呢?’‘怎么能在陛下面前不顾形象的哭泣,这样也太失礼了’的声音中,抱歉的说这都是我的错,下一次不这么逗你了之类的话。”
木石路经过岁月冲刷,人每踏上一步都会响起一阵轻微的吱呀声。
和冬看着公主,即使普琳没说,她也能在这些话语中体会到这人对父亲的情感。
“一开始我还会伤心,但等到再大一点,这种把戏多来几次之后就慢慢脱敏,不再对他幼稚的举动作出什么反应,他开始频繁的说‘菲比,你不再可爱了’。”
“因为不再可爱,他想起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保姆开始偷懒,经常因为我跟着其他贵族女孩一起游戏弄乱衣服和头发生气,家庭教师发现没人监督,也越来越苛刻,立志于将我教导成一个符合所有教义,就算被人拿刀割肉,也要先朝行凶者说声不好意思的淑女。”
“我曾经想过向他求助,毕竟王后从来都没想起过我,只有他还能跟我一起玩,他来了看见之后之后确实心疼、发怒,但我的处境只是短暂的好一点,等他再次遗忘,保姆等人就故态复萌,发展到最后一个公主还会被家庭教师罚到走廊上看雪受冻。”
“我这时候才意识到他靠不住,可他就是再靠不住也是王宫的主人,我还没长大前只能继续依靠他。”
两人走到码头,现在正值渔船第二次出航的时间,码头空空荡荡,两旁只有少量的摊贩在售卖鲜鱼,和冬停下观察,发现这些鱼小的可怜,只有人拇指那么长,看起来身上除了骨头就是皮,让人怀疑根本吃不到肉。
公主说:“塞巴斯蒂安就是我跟随他度假时,他随手指的行星。虽然摄政王和那帮贵族在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坚决反对,说没有给除王储外其他成员封地的先例。”
“但他们跟着父亲共事大半辈子却从没把准他的脉,他们估计不知道,他也没那么想给我,可能只是随口一说,但一有人反对,他气性上来,硬是排除一切困难,将它放到我的名下了。”
“和冬,我很喜欢这里。”
公主说:“我在这里度过了分化后的那段时间、二十岁的成。人礼,遇到你之后也想带你过来。”
“殿下……”
“嘘,”公主竖起手指压在哨兵的唇上,在人眼神中露出不解时笑道:“在这里我们都是普通人,他们不喜欢上网,只看报纸、听广播,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安心享受上天赐予的假期吧。”
—
和冬发现公主是真的很喜欢这里,在卡特琳宫的时候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公务的原因,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几乎可以说是足不出户,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之色。
但到了塞巴斯蒂安,早上八点就能拉着自己出门散步,溜达一圈继续开游艇闲逛,在中午太阳变得毒热之前,还会带着和冬去码头边看商贩有什么新鲜东西。
介于码头是海鲜交易圣地,和冬很有理由怀疑公主是想吃鱼了。
公主的厨师是从卡特琳宫带过来的,不能说他技术不好不敬业,但就是因为太上心一直牢记公主的日常饮食,菜单上永远都是那么几个东西换来换取,就算再好吃的东西,吃了这么多年也会腻吧?
他们为什么不发明一个新菜品呢?
和冬很乐意满足公主,但是两个新手总是摸不准渔船第一次满载而归的时间,每每过去时个头大又鲜活的鱼虾已经被人装的差不多,只剩一两个气息奄奄的在鱼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尾巴,看着就不太新鲜。
只有那种又短又细、无人问津的小鱼,看起来还能试一试。
和冬见转了几次都是来晚一步,也不想让公主希望落空,于是掏钱买了一篓。
商贩见她们没拿购物袋,很慷慨的提供了一个竹篓做容器,和冬给押金他都不要,只说:“下次过来买的时候给我送过来嘛。”
哨兵出众的嗅觉让和冬几乎难以忍受那一股海鲜特有的腥气,拎着篓子走的越来越快,公主紧紧跟在她身边,不时侧头打量,好像对这些鱼很好奇。
和冬说:“我在前线的时候见过厨师做干炸鱼段,如果炸透了骨头也酥了,即使鱼刺多也没问题。”
但她只吃了两次,倒不是厨师怕麻烦不愿意做,而是因为战事吃紧,前线供给越来越少,就连指战员也只能靠营养液度日,这种情况下底层士兵能眯一会儿都是奢望,更别提吃东西了。
现在她完全忘了炸鱼段的味道,也不记得好不好吃。
所以当厨师两手一摊,为难的说自己不会做的时候,和冬有点傻眼了。
她真想把脑子里的画面转换给厨师看:“切成两端,用调料大概也有柠檬汁腌制一会儿,然后裹上面粉下油锅炸,可能还需要一点调味。”
厨师十分为难,两个祖宗大老远拎着一篓快死的拇指鱼回来,现在还亲自上阵指导做法,他也不想让她们失望:“不用剔内脏吗?不剔的话好像会腥苦,调料也压不住。”
“腌制多少分钟?几成油温下锅?用复炸吗……”
和冬被问倒,站在那里苦苦思索,最后听到公主轻笑,终于不再纠缠,留下一句:“你看着办!”
就拉着公主上楼了。
公主在塞巴斯蒂安的住所是一处临海的城堡,推开窗户就能看见不远处的灯塔,风景绝佳。
两人上楼的时候,公主额上已经冒出一层汗,担心她立即冲澡受凉,和冬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其实哨兵更想问首都星的情况,为了避免公主在爆炸发生前带人度假的事情泄露,和冬都没敢跟首都星的人联系,生怕有人察觉出不对。
但不联系并不代表她不关心,相反,她这两天梦中都是炮弹炸响时的轰隆声,因为主人情绪紧张,连带着卡洛夫也趴伏在岩壁上甩着尾巴,一看就没睡好觉。
可张口前,看着公主难得不顾仪态打了个哈欠,和冬喉咙里的话又吐不出来,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想在结婚前带你去绿洲星跟我的父亲见上一面,他对我的婚事很关注,一直都想见你。”
公主因为困乏泛着眼泪的双眼陡然睁大,好像听到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可哨兵还是无知无觉,继续道:“我母亲去世的早,我那时候还小对她都没多少印象,这些年一直都是父亲照顾我,我却在结束军事学院课程后毅然决然的选择参军,很少回家,对他也感觉亏欠。”
“如果殿下计划的度假时间还宽松,安全问题也没什么妨碍的话,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你跟他说了吗?”公主打断和冬。
“还没有,我想看殿下的时间合不合适,不想提前通知最后又回不去,让他希望落空。”
普琳长舒一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侍从已经过来敲门:“殿下,晚饭准备好了,厨师正在摆盘,请你们下去用餐。”
公主立马拉着和冬下楼:“先吃饭吧……”
见和父总要准备些礼物吧?送什么好?
第59章 和冬跟公主在塞巴斯蒂安待了一周,直到公主食欲恢复的差不多,能够……
和冬跟公主在塞巴斯蒂安待了一周,直到公主食欲恢复的差不多,能够吃到正常人三分之二的饭量,这才启程去绿洲星。
登上飞船那天亨瑞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跟和冬通讯。
两个哨兵,一老一少,无论身后是什么背景,因为公主一人突然有了联系,就是再看不惯对方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亨瑞明显知道了两人的出行计划,第一句话就是:“和冬,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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