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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异雄虫决定成为大帝(穿越重生)——衣上征尘

时间:2025-06-21 07:36:40  作者:衣上征尘
  成功了,成功了!
  彼时假借巡游名义悬停在宇宙中的第一军团,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哗然之声遍布全军,由此伊德瑞迩成为九大军团心服口服的无冕之王。
  通信恢复的瞬间,无数请求支援的信号如雪花般疯狂涌向总参谋部联络网,来自赛楞斯的求援信号为整个军部转播了这盛大的一幕,无数人脱帽欢呼,星历1773年,虫族母星正式开始回收,军队入驻赛楞斯,着手清扫海德拉领主的遗留势力。
  信号屏蔽解除后,伊德瑞迩全营的机甲自动连上军部指战网,所有士兵的伤亡情况片刻间就已经被船长计算出来并展示在指挥部中心光屏上。
  欢呼声如同被猝然泼上冰雪的火焰,陷入一阵冰凉的寂寥。
  太惨烈了。
  出发时全营士兵三千整,斩首海德拉折损了一千五百余人,在地底虫巢又伤亡七百余人,如果不是阿缇琉丝和他的副官以身为饵吸引了绝大部分神盔虫,为其他人留下了布置反物质导弹的时间,伤亡率将预计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所有虫族沉默地看着光屏上鲜红惨烈的数字,其中每一个都意味着虫族最精锐的士兵,他们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帝国历史的长河,就此长眠却不会就此无名。
  突然,一个无比醒目的通讯请求几乎占据了整个巨大的光屏,在零点一秒后被自动接通,这是夏盖作为阿缇琉丝副官的特权——一张凶戾桀骜的面容猛地闯入所有人视线,炫光与黑夜组成的背景中只有极致简洁的明暗光影,单调纯粹的白与黑,却勾勒出夏盖这张浓墨重彩、鬼斧神工的脸。
  “上校不见了……”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他了、我找遍了整个旧庙之谷,就是没有找到他……”
  言至最后,甚至是泣血的呜咽夹杂着颤抖的祈求言辞。
  夏盖半张脸上都是火舌舔舐过的痕迹,触目惊心的焦黑瘢痕横亘在这张英俊到令人屏住呼吸的面容上,狼狈不堪也凶恶不已,根根分明、锐利有如尖刺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射出阴影,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狭长眼眸此刻只剩无尽的恐慌。
  他几乎是睚眦欲裂地颤抖着喃喃自语,这些颠三倒四的词语全都关于阿缇琉丝。
  前所未有的恐惧慑住他的心神,巨大的绝望与痛苦让他彻底崩溃,仿佛生吞炭火,五内俱焚,阿缇琉丝豢养的恶犬终于有沦为丧家犬的一天。
  这样高温的环境,他后知后觉感受到眼底的干涸,双目赤红如泣血却无法流出一滴泪水。
  这个通讯请求被转播给所有参与了这场行动的部队,阿缇琉丝的雌父罗萨蒂亚首次动用元帅特权,下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阿缇琉丝,哪怕搜遍宇宙中每一个可能有虫族出没的地方,都要找到带领这场战役走向胜利的指挥官。
  夏盖几乎把整个旧庙之谷都翻了个底朝天,他怕机甲的红热外仪有所遗漏,甚至直接爬出驾驶舱用肉/身翻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壤。
  反物质带来的湮灭反应会释放巨额能量,爆炸后的高温辐射,哪怕是夏盖的兜虫形态也顶不住,它的躯体已经开始融化,不停往下滴答着血水,坚硬的外骨骼变得扭曲焦黑,鞘翅也被冲击波炸得所剩无几,全身都是血洞,完全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机械性地一遍遍寻觅。
  夏盖不敢停下,他多找一次,上校就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直到再也无法抬起一根手指,直到漫天火球轰然炸裂,帝国医疗舰队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才开始明白那临行一眼的万钧重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夏盖惨然一笑,他终于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原来离月亮如此之近时,哪怕是他这样的野犬,也会有将之拥入怀中的野望。
  此刻他浑身脱力,几乎整只脚都踏进冥府,彻底倒在血泊之中,此后经年,夏盖都无法忘却这一刹那的命运之锤,他如遭重击般恍然大悟,自己引以为傲的忠诚原来早已变质。
  而他的强大意志和悍不畏死最终成为阿缇琉丝活下去的原因。
  当利维坦在高温辐射和庞大冲击波中猝然解体时,驾驶舱在最后一刻启动紧急逃生程序,带着其中早已昏迷的阿缇琉丝向地面急速坠落。
  仍旧处于精神力包裹状态下的驾驶舱无法被任何仪器检测到,是夏盖流着血泪,拖着几乎融化殆尽的躯体爬遍了提坦之森才将其找到的。
  他将阿缇琉丝紧紧抱在怀里,已经遭受重创的虫甲为他的上校挡下所有冲击波,躯体早已血肉模糊,心中却就此宁静安定,他终于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再次从战场的炼狱中找到了阿缇琉丝。
  内脏被震碎,鲜血从每一个毛孔透出,夏盖猩红的虫目透过驾驶舱透明的舷窗,无比缱绻地看着其中面色惨白的雄虫。
  医疗舰队发现他们的时候,夏盖的心跳缓慢至几近彻底停止,被他安全护在身下的阿缇琉丝则因超负荷使用精神力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即便有着帝国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夏盖的虫甲也无法再复原如初,这是几年后他死在泰门量子炮下的本质原因。
  命运是公正的,在这猩红血夜中,他强硬地从死神手里夺回了阿缇琉丝,那么几年后他便要以自己的生命偿还。
  阿缇琉丝在深度昏迷中沉睡了两个多月,某个春和景明的下午,他终于睁开双眼,意识缓慢地适应着躯体,他艰难地从床上半坐起来。
  他想起昏迷前最后一刻看到的画面,爱烈巴坦之球被成功打破,他伤亡的部下肯定得到了即时救治。
  虽然免不了牺牲,但应该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活了下来。
  所以他看向守在自己床边的夏盖,轻声问:活了多少人?
  早已从治疗仓中出来,日夜守护在阿缇琉丝身边的夏盖听到这句询问,浑身僵硬,心痛到哽咽,那双森绿的眼眸泛红,被死死压抑的痛苦和担忧终于再也无所遁形:
  “全都死了,上校。除了我和你,所有人都死了。”
  
 
第38章
  在军部上空飘扬了四年的伊德瑞迩营旗由阿缇琉丝亲手降下, 他拖着大病未愈的身体,坚持为自己的士兵进行最后的送别。
  日光温和灿烂,他却感到无处不在的寒意遍布四肢百骸, 犹如坠入深冬雪原上的冰窟, 无论怎么挣扎都找不到上岸的出口。
  整整三千人, 全都尸骨无存,救援舰队说他们死于湮灭反应后续的高温辐射和冲击波,阿缇琉丝甚至无法和他们的遗体道别。
  这场送走了他所有士兵的战役,使他成为帝国史上最年轻的少将。
  无数荣誉光环加身,阿缇琉丝沉默着在军部建制名单上划去伊德瑞迩的番号, 尝试了几遍他的手指都不停颤抖,始终无法做到划下简单的划痕, 最终是夏盖握着他的手,坚定完成那最后一笔。
  他没有流泪,只是自从醒来的那句询问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罗萨蒂亚元帅急得团团转,整日唉声叹气,想要安慰他却无从开口, 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阿缇琉丝此前的人生太顺利了,殊无一败的常胜将军第一次面临的挫折就是全军覆没,所有人都知道他为自己的军队倾注了多少心血,却在他们牺牲前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兰因大公在他入睡后长久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虫崽, 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想要进入阿缇琉丝的精神海却在瞬间被击退。
  他的虫崽对所有人封闭了内心,不再是十几年前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只要雄父抱抱就都能好的幼崽了。
  这次的打击太沉重,阿缇琉丝对谁诉说都于事无补, 对谁倾诉都觉得难以启齿。
  为什么没有做到更好呢?
  那个时候,真的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
  他日日夜夜着魔般地在内心不停叩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救下他的军队, 为什么会让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你真的有尽全力吗?为什么没有把一切都考虑进去?
  腕上终端不停震动,叶菲烈尼发来了无数消息,阿缇琉丝在昏昏沉沉中垂眸,却只看到最新的一条。
  看看窗外,阿摩,今天有晴朗的阳光和湿润的微风,我想和你漫步其中。
  可是我走不出去了,叶尼。
  他在心里歉意地说。
  他走出了猩红血夜,却也彻底困囿其中。
  直到这一刻,他恍然明白列昂的苦难内涵与十多年来的自我磨合。
  原来打碎自己再重新拼好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佐伊无数次敲响他的房门,在无人应答后便只是静默站在门口几个小时,然后悄悄离去。
  因为没有开门,所以阿缇琉丝未曾看到佐伊痛苦的眼泪。
  他没有流下的泪水,从挚友的眼中滴落。
  夏盖夜以继日地守在他的身边,这个失去了从军以来几乎所有战友和同僚的雌虫是和他一样的幸存者,却表现出无比的坚韧和镇静。
  阿缇琉丝慢慢翻着跟随自己近十年的军事手札,语气平淡地问副官,自己是不是很软弱。
  温和的灯光落在手札内页上,有些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泛黄模糊。
  夏盖坐在他的身边,一遍遍告诉他:阿缇琉丝是所有人心中最坚强的指挥官。
  只是因为您活了下来,所以我才可以忍受一切痛苦。
  因为只有你对于我来说是不可失去的。
  夏盖在心中默默补充。
  在阿缇琉丝看不见的地方,他同样痛苦到彻夜难眠,但是只要他的少将还在,这些痛苦就都可以忍受,都可以被时间抚平。
  他不仅为了自己的同僚战友而痛苦,更是为了阿缇琉丝的痛苦而痛苦。
  爱之深,痛之切。所有长在阿缇琉丝心里的伤口,都以成千上万倍的程度在他心里发作。
  从手札里掉落一张小小的纸条。
  阿缇琉丝俯身想要捡起,夏盖却比他快了一步。他向自己的副官伸手,对方却第一次对他摇头。
  副官摇着头说:不要看。
  阿缇琉丝没有说话,只是始终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夏盖的绿眸中带上哀求,他心爱的少将却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他。
  于是,他颤抖着将纸条放在对方的手心。
  原来是瓦伦丁曾经写给阿缇琉丝的诗句。
  阿缇琉丝只撕下了这一句,放在自己的手札里。
  我给你绝望的日落,荒郊的月亮。
  瓦伦丁最终给阿缇琉丝的是比这些都要沉重的生命与信任。因为信任自己的长官,所以毫不犹豫地无悔追随,直至付出生命,直至战死母星。
  阿缇琉丝的手颤抖了一瞬。
  这张几乎没有重量的纸条在此刻重逾千斤。
  他最终还是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如同无事发生般前往军部述职,狰狞彻骨的伤口却没有愈合,只是被掩盖在新生的血肉之下,等待着下一次的肆意发作。
  所有人都以为阿缇琉丝走出来了,包括他自己。
  直到军部再一次对他下达调令,他却下意识地拒绝。
  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寂静,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长官拒绝调令。
  马蒂厄在这瞬间眼眶酸胀,嘴角强装的笑容再也无法支撑,滚烫的泪水让他痛苦得喘不过气。
  收复母星赛楞斯后,第一军团罕见地没有举行接风宴。
  因为上次接风宴中将近一半的人都死在了母星。
  阿缇琉丝在脱口而出的拒绝后愣怔了几分钟,他没有说话,似乎在消化自己作出的决定。
  最终,他平静地说: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重返战场的。
  被他拒绝的调令最终由第九军团的副军长列昂·阿列克完成,他完成得很出色,以阿缇琉丝的目光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回到军部后,列昂对阿缇琉丝发出前往弥米尔之脊的邀请,被拒绝后他再三坚持,后者终于动摇,随他一起登上了这座安提戈涅最出名的山峰。
  在帝国的神话中,弥米尔因触怒朱庇特被罚用脊背支撑天空,最终化为安提戈涅上丛林茂密的山峦。
  弥米尔之脊并不高,背叛朱庇特的神拥有着狭窄的脊背。
  所以他们很快就登顶,而在行走攀登的过程中,列昂无数次企图打开话匣,都被阿缇琉丝平淡接过,然后陷入沉寂。
  从山顶往下去望整座城市,仍旧如同深陷牢笼,这座山峰的高度无法令他们俯瞰安提戈涅。
  明明没有走多久,阿缇琉丝却觉得很累,他罕见地没有顾及礼仪,随意地席地而坐,微风吹过他的面颊,微长的发丝垂在眉间,美丽得犹如没有灵魂的人偶。
  距离猩红血夜已经过去四个月,这是列昂第一次看到阿缇琉丝。
  列昂在他身边坐下,长久地凝视他,没有再次尝试与他交谈。
  冷漠如雪川的雌虫犹豫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读取条,递到阿缇琉丝的面前,当后者投以疑惑的目光时,他温柔地说:看看吧。
  小小的读取条被贴上终端,检测到蕴含的大量信息,虚拟光屏自动升至半空,开始播放读取条中的内容。
  零零碎碎的文稿和各种视频加起来正好三千条,全都关于伊德瑞迩营的士兵。
  列昂低沉的声音在阿缇琉丝耳边响起:“我去医院看你的时候,你已经回到了提丰城堡,我见不到你但又不想干坐着,所以我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他在这四个月里日夜不休,和自己的部下们找到了阵亡士兵的亲人,送上慰问的同时收集了这些军人的生平,包括从小到大的事迹和从军后每次获得的荣誉,甚至收集到了不少前往参与斩首行动之前的留言。
  “听说这次行动很危险,不过我相信上校,也相信自己,回来后一起喝酒嗷,到时候我请客,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这次谁都不许和我抢先锋,受点伤没准还能得到上校的亲自慰问。什么叫痴心妄想,这是合理诉求,和你们这些木头脑袋说不通。”
  “兄弟,这次回来我就和伊莱亚斯求婚,到时候你给我出点主意呗,你说雄虫更喜欢什么样的戒指,金子的好看还是钻石的好看?”
  “雌父,星舰马上要启动了,我先挂了,你平时少喝点酒,已经不是一百三四十岁的年轻虫了,和雄父多注意身体,等我回来就请假回家看你们。”
  所有士兵的人生像瀑布般展现在阿缇琉丝的面前,每句话、每个片段,都曾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而在最后,阿缇琉丝看到了瓦伦丁的遗言,这个同样出身贵族的雌虫,在死前最后一刻通过黑匣子录下了一段断断续续的话语。
  “咳咳……不要难过,咳咳……上校,上校我们赢了,要尽情地……尽情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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