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渊的目光比以往还要冷冽,吓得一众成精的鱼虾蟹脖子缩了缩,一溜烟全跑了出去。
门被极轻地关紧,偌大的寝殿眨眼间只剩下时绫和齐渊二人。
齐渊重新低下头,语气恭敬:“属下为您穿鞋。”
他的掌心温热,而时绫的脚却凉的像块冰,触碰到一瞬,两人皆是一颤。
齐渊轻轻托起时绫纤细的脚踝,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时绫红润的足尖上,白嫩如玉的脚背也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他动作缓慢地将鞋子套在了时绫脚上,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差点把好不容易套上的鞋子又扯下来。
待给时绫穿好鞋子后,齐渊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把时绫踩在他膝上的脚放去地上,声音又哑了几分,说道:“王后还有何吩咐?”
时绫一直低头注视着齐渊的一举一动,眼睫颤了颤,问:“齐渊,你生气了吗?”
“属下不敢!属下虽奉王上之命听您差遣,但……”齐渊头压得更低了,“也是自愿的,怎会生您的气。”
时绫听得内心很是无奈,声音轻得像呢喃:“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王后,也不想留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闪着期待,恳求道:“齐渊,既然你都把鞋给我穿好了,那就放我走好不好?”
齐渊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双手抱拳朝他行礼,干脆利落地拒绝:“恕属下不能听从。”
时绫的心猛地一沉,眸光骤然暗淡下来,气恼道:“你不是说会听我的吩咐吗?莫非是骗我?”
“属下……”齐渊看着哭丧着脸的时绫,垂在身侧的手了动,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挣扎,“王上吩咐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寝殿,更不能离开鲛王宫。”
“鲛王宫?”时绫闻言愣住,心中一喜,但还是向齐渊确认道:“这是鲛海?”
齐渊看他脸色好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回道:“正是。”
时绫本日日都愁着怎么才能快点到鲛海,没成想……
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脸终于挂上了笑,急忙给齐渊解释道:“我先前一直想来此的,齐渊,要不你先放我走,等我去了玄宗山拜完师立马回来!”
齐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王后,王上的命令属下无权违抗,也不能随意做主。等王上回来,您可以亲自向他说。”
时绫看着齐渊忠心耿耿的模样,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绝望,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急得眼眶微微发红,再开口时已然泣不成声。
“呜……你和潇澈一样,都是骗子,你们都骗我,齐渊……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强行带来的。”
好不容易从潇澈手里逃出来,如今又被困在鲛王宫。
时绫忍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水床上,肩膀抖得厉害。
齐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着时绫哭花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满心焦急,想要过去安抚,却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赶忙开口:“王后,属下方才的确说过自己会听从您的吩咐,可……恕属下食言,属下任您处置。”
时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踹了齐渊一脚。
他本来就没什么劲,这一脚不轻不重,却踹得齐渊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齐渊稳了稳身形,垂眸看着胸前被时绫踹出的一个鞋印,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后不知是从哪来的胆子,伸手又把时绫的鞋给脱了,甚至还坐在了床边。
“王后……”齐渊沉声试探叫了一声正用衣袖捂着脸的时绫。
时绫擦了擦模糊双眼的泪水,就见原蹲在床下的齐渊此刻竟坐在了他身边,吸了吸鼻子,又伸脚想踹他,“下去,骗子。”
但还没碰到便被齐渊温热的大掌稳稳接住了,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脚抱在了怀里,任凭他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齐渊你也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想信你了。”时绫偏过头将脸埋在水床上,说出的话闷闷的。
看着时绫失魂落魄的模样,齐渊的心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说些安抚的话,可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低声道:“王上明日就能回来,他日日在鲛王宫里惦记着您,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但……”
时绫一听,马上支起身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齐渊见他终于是不哭了,又将他冰凉的双足抱得更紧了些。
“为何今日不能回来。”时绫哭过的嗓子有些沙哑,鼻尖也红红的,可怜又无助地盯着齐渊。
“我们王上和阎王是旧识,昨夜有只狐狸突然跑去向阎王找一个凡人的魂,还说找不到就要砸了阎王殿,阎王应付不来,王上去帮忙了。”
时绫狐疑地看了齐渊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发誓没有半分虚言。”齐渊看着时绫满是怀疑的眼神难受不已,急切地想要再度获取时绫的信任。
“好吧,我信你。”时绫边说着,边报复似的揪过齐渊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原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经过时绫的蹂躏皱成一团,还湿了一小片。
齐渊盯着被时绫丢回来的衣袖,心里空落落的,沉声试探问道:“那您还气我吗?”
时绫动了动被热意包围的脚,摇摇头:“不气……谢谢你给我暖脚。”
“这是属下该做的。”齐渊慢慢把时绫的脚放回床上,起身摩挲了一下手指,又道:“那属下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若是有吩咐就唤一声,属下就在门口守着。”
时绫又躺回床上蜷缩成一团裹紧了薄软如水的绸被,没再看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见状,齐渊行了个礼,目不转睛地默默盯了好一会水床上缩着的一小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寝殿。
听到齐渊关门的声响,时绫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镶满珍珠的殿门走去,耳朵贴上仔细听了好一会。
门外寂静无声,时绫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以外什么没听到。
他不信齐渊会什么都不做一直在门口守着,于是耐着性子蹲在地上等了好一会,蹲到他腿都麻得差点站不起来,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结果就见齐渊真的背对着他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绫:“……”
死心的时绫躺回水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齐渊的那句:“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鲛王。
可如果真像齐渊所说的那样好说话,老蘑为什么要说鲛王冷血无情嗜血成性,许多仙者都因他葬身于鲛海。
时绫越想越觉烦躁,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绸被里。
未经他同意就将他强行绑来的,能是什么好仙?
不对不对。
时绫皱了皱眉。
鲛王似乎是个成了精的鱼。
“坏鱼。”时绫低声嘟囔了一句。
说完,悬挂在顶的夜明珠突然全数暗了下去,寝殿顿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时绫瑟缩了一下,赶忙用绸被盖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颤声唤道:“齐渊。”
他出声的一瞬,门忽地开了,时绫不安的心顿时缓和了下来。可等他定睛一瞧,门外的身影逆着光,根本看不清面容,但从身材来看,似乎并不是齐渊。
“你是谁?”时绫坐起身裹紧被子,心跳徒然加快。
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未作回应,缓缓朝他走了过来,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迫。
第51章
时绫哆哆嗦嗦地往后退, 无助地抓紧手里的绸被,呜咽着喊道:“齐渊,齐渊。”边喊还边往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去, 结果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绸被下的脚趾蜷起,眼睛紧盯着那朝他缓步走近的身影。
“齐渊……”时绫又唤了一声,声音极小,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可刚说完, 本还微敞着的门却忽地关紧了。
没有了门外透进来的光亮,刹那间,整个寝殿陷入一片黑暗,那道身影随之融入。
脚步声也停了, 此刻寝殿内只剩他不断裹紧绸被所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将绸被都裹去了身上,不小心把脚露了出来, 顿时一股凉意便攀上了他的脚背, 感受到后便慌忙缩了回去。
可时绫越是害怕, 那道身影似乎越觉有趣。
一声低沉的轻笑响起, 像是从喉间溢出来的, 只有几分慵懒和玩味,似乎并无恶意。
而这声笑除了让时绫浑身发毛,也让他察觉出了身影不知何时竟已然站在了他床边。
突然, 床榻微微塌陷, 显然那人正在上他的床。
时绫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从先前虾兵蟹将和齐渊对他恭敬的样子来看, 应该没人敢对他如此无礼。
莫非是鲛王?
可齐渊不是说鲛王明日才能回来吗?
时绫胡乱想着, 嘴上也不忘命令道:“别……别过来了。”
然而抖得不成调的声音对那人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时绫能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正在逐渐靠拢,近到他甚至听见了那人平稳的呼吸声。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吐出的气杂乱不堪,只能拼命后仰着头想要躲开,后背几乎贴在了冰凉的床栏上,硌得生疼。
这一举动似乎真起了作用,脸上不再有气息喷洒,无声的压迫感也减轻了不少。
时绫稍稍松了口气,可还未等他缓上一会,只觉绸被下的脚踝一紧。
“啊!”时绫惊呼一声,身子一颤,像是被烫到了般猛地往回缩,可那只手力道大得吓人,非但挣脱不开,他的脚甚至还被扯出了充斥着暖意的绸被,暴露在微凉的寝殿中。
脚踝被那人当成玩物在手中把玩的不亦乐乎,动作却轻柔而细致,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的肌肤上打圈,力道恰到好处。
他原本绷紧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脚踝方才下床时不小心扭了一下,如今被一番揉摁过后,缓解了不少。
时绫愣愣地感受着,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还疼吗?”
虽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出声,但声音低沉而平稳温和,所以并没有吓到时绫。
时绫不由得乖乖摇了摇头,随即又觉得这样太没骨气,立马补了一句:“本来就不疼,放开我。”
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收紧大掌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撒谎,刚才不是还疼得直皱眉?”
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谎言,时绫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咬了咬唇,声音细若游丝:“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一直在看你。”男人答的很快,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脚背。
时绫被激得脸更红了,这才想起,整个仙界,除了灵界以外,魔界天界和各族都有夜视之能。
他赶忙垂下头想藏起自己慌乱无措的神色,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心里乱成一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小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别看了。”
“为什么?”男人问。
时绫又动了动腿,发现依然挣不开束缚,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不认识你。”
此话一出,男人好半晌没有回应,就在时绫以为他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只听男人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晃晃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可我认识你。”
“那、那你是谁?”时绫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无声无息吓了他好半晌,又一直抓着他脚踝不放的男人究竟是何人。
男人坏心眼地隔着里裤捏了捏他的腿肉,话锋一转:“我给你揉了这么久,不给点奖赏?”
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时绫头皮发麻。
“我……我也没让你给我揉。”男人的厚脸皮让时绫有点气,但面上始终不敢显露出来,生怕被看到。
男人轻轻将他的里裤卷至膝处,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就不告诉你。”
时绫被他的无耻气得眼热,却又没法子,腿一直抬在半空已经有点酸了,可作乱之人偏不放开。
“你怎么这样?”时绫扭动了一下身子,希望能唤起男人的一丝怜悯之心,于是嗫嚅着委屈开口:“我腿酸了。”
话落,男人捏他腿肉的动作一顿,缓缓道:“严重吗?”
听男人这么问,时绫不禁心中一喜,慌忙点点头,“嗯嗯!很严重,还很疼很疼,你放开我好不好?”
本以为男人还是有点同情心的,不然为何会问他严不严重,可下一刻,就听男人悠悠说道:“可我不想放怎么办?”
时绫被牵制着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就连腰都开始疼得他眼皮直跳,听到男人说了什么后心一下凉了半截。
再开口时,不自觉带上了哀求,哽咽道:“求求你了,那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我不是说了?给我点奖赏……”男人滑向他的腿弯,“我不但会放过你,还会告诉你我是谁,如何?”
纵使男人的话语很诱人,可时绫此刻仍尚存一丝理智,呆呆地顺着男人的话试探问道:“你要什么?”
说完,水床忽然晃了一下,身下也响起水波荡漾的咕噜声,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挲的响声,男人又挨得近了些。
“很小的奖赏。”
时绫眨了眨眼睛,还是不理解男人说的很小的奖赏究竟是何物,不过他现在一无所有,不管是珍稀的物件或是修为,所以不信男人还能从他身上拿走什么。
时绫闭着眼睛破罐破摔道:“好吧,那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真的?”男人似乎有些意外,问道。
“嗯。”时绫咬着唇声音发闷,哭丧着小脸可怜兮兮地挣了挣腿,“只要你把我的腿放下来,要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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