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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近代现代)——贺周周

时间:2025-06-25 07:41:27  作者:贺周周
  他说得语焉不详,但已经足够令听到这话的人有所猜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他安排好去处,舍友待他都很热情客气,又能为一部戏如此不惜代价地大动干戈,只为达到心目中最满意的效果,这都是普通人做不到,也不会去做的事。
  梅戎青显然不只是寻常的导演或大学教授而已。
  兰又嘉向来不太愿意探寻那些隐隐散发着权力气味的深厚背景,便也不再问。
  他继续耐心地听两位舍友絮语。
  热闹的气氛驱走了从睡醒时就在腹部持续作祟的疼痛感。
  今天应该不用吃止痛药,他想。
  这两个舍友的性格让他想起了柯云川,他在大一大二时最好的朋友。
  那时他还住宿舍,过着与此时相似的校园生活,大多数时候都在宿舍、食堂和教学楼之间三点一线,周末会和朋友出去玩,或是去兼职弹钢琴。
  他曾经拥有过再平凡不过的大学生活,直到后来……
  思绪蹁跹的青年蓦地攥紧手中的餐具。
  他不再想下去。
  从食堂出来,舍友打了个哈欠,问他:“要不要我们带你在学校里逛一下?然后我们俩就回去睡觉,吃饱有点犯困了。”
  “不用,你们先回寝室吧。”兰又嘉摇摇头,“我吃撑了,想散会儿步,我自己逛逛就行,晚点再回去。”
  “行,那你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他不开静音的,估计也没那么快睡着,不用担心吵到我们。”
  “好,我知道了。”兰又嘉认真地说,“谢谢你们。”
  “客气什么,舍友一场,到时候记得给我俩多签几个名,如果能有泓哥的签名就更好了。当然,你肯定也会大红大紫的——”
  “打的是我的电话,你还装上了?真行。”
  “喂,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兰又嘉笑着目送他们吵吵闹闹地离开,才转身走进周末校园里仍然熙攘的人流。
  他垂下眼眸,和一张张青春活力的陌生面孔擦肩而过。
  京珠电影学院的校园很漂亮,栽满了梧桐树,夏日里浓绿蓊郁的叶片被风吹动,洒落一地斑驳光影。
  路上常有长相出众的学生走过,一看就是表演系的,其他院系的学生对此早已为常,都不会再多看。
  今天反倒是这些长得很好看的年轻学生,频频朝某个方向望过去。
  那是一张理应是本系同学,他们却一点印象也没有的陌生面孔。
  脑袋还有些发昏,大概是安眠药在体内残留的药效。
  兰又嘉其实并不想散步,他只是想晒一会儿太阳,让身体变得暖一些。
  他安静地坐在木质长椅上发呆的时候,接到了梅戎青打来的电话。
  她问:“吃饭了吧?京影怎么样,住得还习惯吗?今天先适应一下环境,不给你排课。”
  他答:“刚吃完,这里很好。”
  “那就行,万一遇到什么事,或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你记得要跟室友说,我让你住宿舍也是想有个照应,跟你住一间的两个小孩我有印象,性格都不错,刚好这间寝室又有空床位。”
  “嗯,他们很好。”
  听他这样说,电话那头的女人不禁笑了起来:“那你呢?你好不好?”
  接着,她等了一会儿,才等来那句透着懵懂的回答。
  “我?”那人顿了顿,小声说,“我也很好。”
  兰又嘉想,自己很好。
  他彻底告别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又幸运地有了一个未来能得到很多爱的机会,还被一个志同道合的大导演慷慨地照顾着。
  他应该是很好的。
  在他朦胧惶然的答案里,耳畔听筒中传来一阵轻得宛如幻觉的叹息。
  “兰又嘉。”
  平日里性格爽利强硬的女人笑着喊他的名字,语调是少见的柔和:“无论是怎么样的人生,其实都不过一场苦短。”
  “别折磨自己。”她说,“及时行乐吧。”
  看不见的电波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六月的第一天,日色温暖而绵长,阳光落满他的肩头。
  兰又嘉依然坐在长椅上,出神地看着前方小径上的人来人往。
  也看着掌心的手机屏幕渐渐转黑。
  从昨晚到现在,他的手机一直很安静。
  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赵阿姨的确没有再来问过他什么,他在昨晚预约的大扫除,应该已经顺利结束了。
  那个曾经被置于顶部的消息框,已经被各式各样的群聊压下去,埋没在了一眼看不见的位置,最后一条消息仍是他说的再见。
  一切结束得比他想象中还要轻松和容易。
  这样很好。
  ……不。
  不好。
  他不应该再想起已经告别的人和事。
  兰又嘉蹙了蹙眉,强迫自己收敛思绪,转移注意力。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被日光镀上金边的梧桐叶片,看向这个不断有学生往来走动的校园。
  到处充满了喧嚣明亮的声音。
  “刚才路过的两个女生是不是在偷笑——绝对是在笑我们,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到底为什么要陪着你过来丢这个人啊!不行,我要撤了!”
  几个男生拿着一大堆彩色气球、等身玩偶、零食大礼包之类的礼物穿过校园,其中有个人穿着圆滚滚的充气玩偶服,玩偶一边艰难地往前移动,一边从里面传出恳求的男声。
  “别啊别啊,来都来了,过了前面就到宿舍楼了,你们帮我拿着东西在楼下等一会儿就行,求求了,帮兄弟一把,过完这个节我请你们吃饭,吃贵的!”
  说要撂挑子不干的男生很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儿童节算什么节啊,我说你们俩幼不幼稚,能不能正常点,过情人节去!”
  同行的人就笑:“谁让他追到人家的时候已经过了520呢,七夕和生日都还远着,那可不得逮着一个节日就薅嘛。”
  “行了,今天咱们六个整整齐齐的,一起丢脸就不算丢脸,难得连闻哥都来了,你可别想跑——”
  五颜六色的气球漂浮着映入眼帘,在视野里留下色彩斑斓的光点。
  兰又嘉听着那些交错的笑声和说话声,有些恍惚地想起去年的儿童节。
  生日那天发生了意外车祸之后,他住了一周院养伤,出院后才终于见到日思夜盼的恋人。
  他以为的恋人。
  当时的他,还没有察觉到彼此之间关系的本质。
  去年六月一号的晚上,忙碌的恋人总算出差回来,兰又嘉去机场接他,一道乘车回来的路上,唯有他絮语不停。
  在等待红灯的时候,他透过车窗,看见对面马路边抓着一大捧气球招揽小孩的商贩,随口说:“那个气球的图案好可爱,跟家里抱枕上的差不多,今天是儿童节吧?”
  身旁的男人分明一路无话,不知有没有在听。
  可几分钟后,车子绕了道在路边停下,司机匆匆下车,又很快回来,从窗外递给他一根细细的彩带。
  彩带的另一头,系着他觉得最可爱的那个气球。
  下一秒,坐在树下盯着那束彩色气球发呆的青年,忽然很沮丧地垂下眼。
  ……他又想起傅呈钧了。
  不记得是第几次。
  仅仅在告别的第二天。
  他很好。
  他只是讨厌这种久违的、煎熬的折磨。
  心明明已经被自己挖去了一块,可在日常生活的间隙里,总是会突如其来地想起某个人,只能靠理性去竭力压制。
  反反复复中,他精疲力尽,连呼吸都变得苦涩。
  习惯和记忆,是比感情更伤人的东西。
  梧桐树下的身影始终孤零零地坐着,其实有许多道视线都在这里或长或短地停留过,却没有被他察觉。
  直到那束色彩缤纷的气球越来越近。
  在他即将与这群嬉笑着来过节的男生擦肩而过时,其中有个人却蓦地停下了脚步。
  那人留着干净利落的寸头,气质很酷,在人群中分外醒目。
  他手中握有一大束彩色气球,此刻微微低头,问身上落满了斑斓树影的人:“你又要哭了吗?”
  兰又嘉被这道近在咫尺的陌生声音惊醒,茫然地抬起头,一时间不确定对方在跟谁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两道视线在初夏午后灼热的光线里相撞。
  前方传来的声音也变得遥远:“咦,闻哥人呢?怎么在后面……”
  日光尽处,那双圆润柔和的杏眼有些湿润,也有几分呆呆的清澈,里面盛满了来人的倒影。
  驻足在他面前的男生像是笑了,看着他说:“伸手。”
  还没反应过来眼下状况的人,竟真的不假思索地伸出了手。
  白皙空荡的掌心里很快有了份量。
  是一把被包裹得晶莹剔透的水果糖。
  “拿着,节日礼物。”
  与话音一道落地的,是再度响起的脚步声。
  替朋友拿着一大束彩色气球的陌生人,在送给他一把糖作为礼物后,又转身离开了。
  兰又嘉怔怔地望着那道背影,渐渐隐没在人海与日光之中。
  糖果被放进他手心的刹那,隐约撩起一阵粗糙的热意,挥之不去。
  是认错人了吗?
  他与对方素未相识。
  汹涌模糊的逆光里,他来不及牢牢记住那人的面孔。
  印象最深的,是一颗在阳光下熠熠发亮的银色耳骨钉。
 
 
第19章
  第二天是周一。
  太阳升起, 城市恢复了工作日的井然秩序。
  宋见风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正在摄影棚里拍摄JA新一季度的珠宝广告。
  JA请来的当红明星对这个顶级奢侈品牌满含憧憬,准时进棚, 态度端正。
  却对看上去过分年轻和俊美的摄影师缺乏了解, 挑剔颇多,计较着自己在镜头里不够闪耀夺目。
  “他以为是在拍个人写真集?有没有搞清楚这个广告的主角到底是谁?他只是个陪衬!”
  大多数时候都显得随性从容的男人猛地合上镜头盖,难得冷下脸发了脾气。
  宋见风本来就有些心事,又遇到没脑子的模特,愈发烦躁, 当场就想甩手走人。
  品牌方PR被夹在两尊大佛之间, 谁也不敢得罪,眼睁睁看他拿出了手机,显然在给谁发消息, 心里一紧, 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失误,事先没有和那边沟通到位……”
  电话就是在这一刻打进来的。
  屏幕瞬间被深灰色的来电提示占满。
  工作时的手机本来是静音的, PR却看见眼前这位声名显赫的天才摄影师像是被这则无声的来电惊到了,动作一滞。
  他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翻篇机会,当即道:“要不拍摄暂停一下,您肯定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我去跟对方沟通——”
  话音在PR看清来电人姓名的那一瞬, 戛然而止。
  “喂, 老傅?”
  他看见宋见风接起了电话,声音里透出惊奇:“你没在忙?”
  “直接换掉?倒也不至于……好吧,如果不用考虑那群粉丝的反应的话, 我百分之一百赞成这个明智的决定。”
  暂停了工作的男人径直往外走去,只言片语随风飘来。
  迅速反应过来后,正匆匆走开的PR听得脚下一个踉跄。
  他抹了把冷汗,望着不远处仍在板着脸对经纪人控诉的大明星,脚步愈发快了。
  “不过,其实我就是随手跟你抱怨一句,把气出了就能拍下去了,真没指望你会搭理我。”
  “没想到你居然刚好在看消息。”
  四下无人的角落处,从摄影棚里出来的男人一边接电话,一边从口袋里翻出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
  “你要是真把人换掉,更显得我像是个爱在背后说人闲话的碎嘴了。”
  电话那头传来情绪很淡的反问。
  “你不是?”
  宋见风就笑了,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没再为自己狡辩。
  他上一次特地跑去找傅呈钧,确实是为了说某个人的闲话。
  这声闷笑之后,空气骤然安静下来,耳畔只余缄默的电波噪音。
  香烟的白气在指间缭绕升腾,飘向远方。
  在彼此心头都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身影。
  浸没在这股苦涩呛鼻的气味里,还是宋见风先开口。
  话音里带了几分洞彻般的叹息。
  他说:“换作是我其他朋友,我这会儿就喊你出来喝酒了。”
  可惜这位冷酷薄情的大资本家不烟不酒。
  除了生意,他曾经对其他任何东西都缺乏兴趣。
  克制禁欲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但也只是曾经。
  在电话那端的人仍然保持沉默的空隙中,宋见风索性直截了当地问:“把人惹恼了?”
  “前天晚上小霜去了音乐学院,看见你中途离席……”他顿了顿,“直到晚会结束,都没再回来。”
  他知道傅呈钧从来不会主动跟人提起自己的感情状况,也很反感被迫谈起这些事。
  可凡事都有第一次。
  这是宋见风第一次在跟这位好友谈及所谓的正事时,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和意不在此。
  其实,也不止是傅呈钧心不在焉。
  自从前天晚上,看完晚会回到家的亲妹妹拽着他不停倾诉开始,宋见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定。
  明明在中途打来电话八卦说傅呈钧突然走人时,她的语气里还透着一种让人头疼的兴奋,这会儿却只剩怆然了。
  精致时髦的妆容被早先淌过面颊的泪水毁了个一干二净,女孩子拿卸妆棉拭去满脸狼狈,露出一双明显哭肿了的核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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