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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近代现代)——贺周周

时间:2025-06-25 07:41:27  作者:贺周周
  他看见男人面庞上淡淡的疲倦,却被过分立体的骨相演绎成了深邃迷人的郁色,灰绿色的眼眸里闪动着静静的光芒,一如他身后澹然浩瀚的夜色。
  “特意定了闹钟?”
  “你在等转机对不对?”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平淡与热烈交织。
  兰又嘉有点不高兴,唇角微翘:“是啊,好困,可我很想见你,昨天没有见到。上飞机前怎么不告诉我?”
  闻言,傅呈钧抬眸向一侧望去,似乎是在看时间。
  “我这里还是昨天。”他说,“差九分钟到零点。”
  所以多亏时差,他还是在“今天”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恋人。
  兰又嘉几乎立刻被这句听来寻常的话取悦,忘了那个没被回答的问题。
  他笑得眼眸极亮,对着屏幕认认真真地说:“呈钧,我又长大一岁了。”
  傅呈钧应声道:“嗯,生日快乐。”
  在二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兰又嘉如愿以偿地听到了来自恋人的第一声祝愿,便有了数不清的话想说。
  “非洲下雪冷不冷?”
  “没有京珠冷。”
  “我没见过这种风景,那位专程去拍大象迁徙的宋先生是不是也顺便拍了很多雪景?”
  “你想看照片?”
  “不,不要照片,我想亲眼看……如果下一次下雪的时候你不忙,我们能不能一起去非洲看雪?”
  “嗯。”
  耳畔的电波噪点轻缓,一问一答中仿佛有无限纵容,它与温暖的羽绒被一道包裹着兰又嘉,连从昨晚持续至今的腹部不适都因此淡去了。
  他觉得很幸福。
  陷在这样柔软丰沛的幸福里,昨夜被晚风覆盖的对话却在此刻无端地萦绕在心间。
  仍在试图争取的选角导演问他:“……这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我说得直白点吧,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成名吗?不想被很多人看见和喜爱吗?”
  他听见自己分外笃定的回答:“我已经有足够的爱了。”
  他已经有足够的爱了。
  所以趁着充裕的转机时间,兰又嘉兴致勃勃地从南半球遥远的雪,说到了近在咫尺的晚餐。
  “你的航班是傍晚五点降落,我就不去机场接你了,因为要在餐厅布置,我会在那里等你来,七点应该能到吧?是Le Destin,你去过的。”
  他将自己的生日计划和盘托出:“我跟老板商量好了,餐厅会打扮得跟那天一模一样,可能在这个季节看起来是有点奇怪,但我真的很期待今天晚上的到来,因为很想重温下那一天——”
  “兰又嘉。”
  在非洲的深夜与京珠的清晨,电话那头一直耐心听他絮语的男人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连名带姓地喊他。
  兰又嘉怔了一下,却没有停下,仍旧说了下去:“——那晚能不能算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那时候我才十九岁,呈钧,时间过得好快,我比那时候更加……”
  更加爱你。
  他没能把话说完,因为那双深邃独特的灰绿色眸子里泛开了一阵清晰的波澜。
  像是不愿再听的厌倦,又像是高高在上的漠然。
  男人移开目光,唇角微扬,仿佛划过了一抹比雪更冷的笑意。
  “要登机了。”
  通话到此结束,兰又嘉还来不及同他道别。
  他只好愣愣地对着一片漆黑的屏幕说话。
  “明天……不,今天见。”
  九分钟早已过去,他们已经身处同一天,共享同一个日期。
  ……是吗?
  晚上七点,Le Destin餐厅。
  时值初夏,这间富有格调的法式餐厅却到处装点着红绿相间的松果花环、亮粉闪烁的白色雪花,以及白胡子红帽的圣诞老人贴画。
  就像时间一下子跳跃到了位于十二月末的平安夜,令路过的行人侧目驻足。
  街对面的甜品店里,姜黎盯着餐厅方向,面露嘲弄。
  即使隔着玻璃橱窗,一切都显得影影绰绰,那道坐在窗边的身影依然十分引人瞩目。
  这家餐厅距离学校不算远,下午时有朋友说路过看见兰又嘉出现在这里,像是在帮忙布置什么东西。
  等姜黎过来之后,就看到兰又嘉一直坐在窗边位,安静地凝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
  不是跟男朋友一起过生日么?
  可惜两个小时过去了,兰又嘉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哪来的男朋友。
  就算有,也是姓兰的倒贴而已
  姜黎的耐心已经在不断肆虐的恶意中消耗殆尽,他心满意足地起身,不再浪费时间看戏,打算管自己过节去。
  可忽然间,一辆昂贵得显而易见的黑色豪车,在餐厅门口停下。
  姜黎霎时停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那人怀中抱着一大束鲜红似火的玫瑰,手里还提着一个扎有精致缎带的方形礼盒。
  显然是生日蛋糕。
  怎么可能……!
  姜黎难以置信地攥紧了手指。
  一街之隔的餐厅里,在长达两个小时的翘首以盼后,时间终于来到兰又嘉单方面约定的晚上七点,可他却收回了向外张望的目光,垂眸盯着面前的空白瓷盘发呆。
  他查过了航班讯息,准时降落,没有延误。
  可是傅呈钧到现在都没有回复他发去的消息。
  他不会来了,兰又嘉想。
  其实傅呈钧去出差之前就说过,没有时间帮他庆祝生日,要他自己跟朋友过,想怎么过都行。
  可兰又嘉只想和他一起过。
  去年的这一天过得那么糟糕,所以恋爱两年,他也没有和傅呈钧一起好好庆祝过生日,即使只是一顿简单宁静的晚餐……
  七点整,餐厅门口的风铃叮铃作响,有人推门进来。
  晚风捎来一阵浓烈的玫瑰芬芳,伴着陌生顾客们零星的惊叹:“好多花。”
  “是有人过生日吗?”
  窗边神情沮丧的年轻男生听见这些动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抬起头,满心雀跃地朝那里望去:“呈……”
  未竟的话音突兀地卡在喉咙里。
  来人与他对上视线,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语气尊敬:“兰先生,生日快乐。”
  兰又嘉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轻声应下:“……梁助。”
  梁思在上个月才入职JA集团亚太部的总裁办,是傅呈钧的助理之一。
  之前他与兰又嘉的直接接触很少,只匆匆见过几面,但经常能听到别人说傅总有个非常好看、也相当讨人喜欢的恋人。
  的确如此。
  在兰又嘉抬眸望过来的那一刹,那份溢于言表的灿烂期盼,简直让人生出一种正被眼前人热烈爱着的错觉,连心跳都跟着失速。
  ……也因此,紧接着流露出的浓烈失望,同样让梁思置身其中,本能地替没有到场的顶头上司生出几分愧疚。
  梁思真心实意地道了歉:“傅总临时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没办法赶过来……很抱歉,兰先生,祝您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面色黯淡的青年正望着半空里的某一处发呆,喃喃道:“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谢谢你送花来。”
  梁思更愧疚了。
  他很想为眼前一点也不开心的兰先生做些什么,情急之下,察觉到对方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手中的蛋糕看。
  于是梁思立刻放下了烂漫的玫瑰花束,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盒上的丝质缎带。
  “这是傅总亲自选的蛋糕,很漂亮,我从没亲眼见过这么华丽的蛋糕。”
  其实昨天傅总就吩咐过他去准备花了,大概是那时就已经更改了行程,要去其他地方处理紧急事务,具体的梁思并不清楚。
  因为出身显赫、自身也能力非凡的傅呈钧同时执掌着两间大型集团,他暂时只负责协助处理其中一间公司的事务。
  不过,送蛋糕这件事却是今天早上才吩咐下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忽略了。
  幸好是个模样足够精致用心的蛋糕。
  应该能让兰先生高兴一点吧。
  梁思这样想着,轻声问:“兰先生,您想现在切蛋糕吗?需不需要点蜡烛许愿?需要的话,我去联系餐厅经理关灯。”
  在色彩华美香气浓郁的生日蛋糕前,他看见兰又嘉那双漂亮至极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一些晶莹的东西。
  兰先生出乎意料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轻得几近听不分明:“不要,我不吃。”
  梁思面露意外,下意识劝道:“生日总要吃蛋糕的,如果兰先生没有胃口的话,尝一小块也好,而且……”
  兰又嘉仰起脸看他,似是茫然地重复着他的话:“而且?”
  梁思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努力组织了一下措辞:“而且,傅总说要看到您吃蛋糕的照片,他一定是希望您能开开心心地度过生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兰先生都可以吩咐我——”
  他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兰先生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你帮我切蛋糕吧,还有蜡烛和关灯。”他说,“今天要辛苦你了,梁助。”
  很快,这间被装扮成冬季圣诞风格的餐厅里调暗了灯光,萍水相逢的客人们热情地唱起生日歌,坐在钢琴前的乐手弹起悠扬的旋律伴奏,到处洋溢着幸福的幻象。
  人们视线的尽处,是那个光彩夺目的年轻男生,他身前是玫瑰、蛋糕,和面带笑意拿着手机拍照的恋人。
  橘色温暖的烛火里,他闭上眼,看起来在认真许愿。
  其实他是在问蜡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他在很多年前就许下了的那个愿望?
  那个关于爱的愿望。
  他想要爱。
  很想很想。
  蜡烛被吹灭的一瞬间,兰又嘉睁开眼睛,眼前却只剩黑暗,有透明冰凉的东西悄然滑过面颊。
  接着该吃蛋糕。
  十分钟后,梁思看到青年皮肤上浮现出一团团刺目的红疹,也听到对方愈发急促困难的呼吸声。
  凳脚猛地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跌跌撞撞地起身,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世界在瞬息间扭曲颠倒,像跌进一个由自己亲手设下的陷阱。
  幸好一旁有人替他拨了120。
 
 
第2章
  夜晚的医院依旧人声鼎沸,白茫茫的灯光蒸腾着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你说是蛋……蛋白过敏?”
  “对,患者意识清醒,他知道自己的过敏史,说刚才吃了蛋糕对吧?照理来说这不可能是误食,是不是觉得偶尔吃一点没关系?你作为家属,平时还是要劝着一点,食物过敏不是件小事,他的症状还是比较严重的,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失魂落魄的梁思从诊室里走出来,看见输液区里那道很显眼的身影。
  护士将输液袋挂在架子上,弯腰同刚开始挂水的病人叮嘱了些什么。
  病人面色苍白,一度急促困难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手臂皮肤上散布着刺目的红疹风团,肘窝处有一大块抽血后引发的青紫。
  他对护士安静地点了点头。
  仍带着一抹礼貌的微笑。
  梁思看见那个笑容,脚步愈发迟钝,脑海里仍旧乱糟糟的。
  还是兰又嘉主动抬头看向他,微笑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今天麻烦你了,梁助。”他说,“谢谢你送我来医院,我可能耽误你过节了……我输完液就好了,司机会送我回去的,你先去忙吧?”
  他的声音很轻,显出几分让人不忍拒绝的柔软,浓密眼睫微微颤动,像伶仃飘扬的片羽。
  这一刻的梁思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句子。
  踌躇良久,他只是低声讷讷地问:“兰先生,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在家输液可能会舒适一些,傅总有专门的私人医生,我联系他过来照顾——”
  “不用了。”兰又嘉摇摇头,语气很平常,“我不喜欢看私人医生,也不喜欢被佣人照料,他知道,也允许的。”
  两人都知道这句话里的他是谁。
  允许这个听来平淡的词,令梁思心头升起一阵不明来由的悲哀。
  他已经不敢再胡乱地劝眼前人去做什么,只好竭尽所能地提供一点建议,好让兰先生能舒服一些:“那要不要我帮您联系朋友,或者家人过来?”
  今天毕竟是兰先生的生日。
  还是一个以爱为音节的日子。
  这次兰又嘉没有说不用了,他蓦地笑起来,眼里盛满了白炽灯的倒影,叫人目眩神迷。
  “你联系不到的。”
  梁思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什么?”
  兰又嘉看着他,没有回答,转而问:“我记得你是上个月来公司的对不对?”
  “对,真的很抱歉,之前我不知道您的过敏……”
  “你已经道了好多次歉,都说了不怪你嘛,是我自己要吃的。”兰又嘉弯起了眼眸,“我猜你应该有很多朋友,因为你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跟你相处会是件很舒服的事。”
  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安慰。
  梁思混乱的心情奇异般地安定下来。
  “是、是吗?”他有些窘迫,本能地说,“兰先生也一定有很多……”
  兰先生才是那个真正的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他一定很受欢迎。
  兰又嘉没等他说完:“嗯,我有很多可以聚会聊天的朋友。”
  “但是没有可以陪我挂一晚点滴的朋友。”他很小声地补充,“因为那是要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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