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这个动作本身很日常,却在方柏嘉刻意放慢的动作演绎与镜头放大下显出一点矜持而不过火的闷骚。
不会明显到让人觉得不适,又刚好足够引发联想。
方柏嘉是什么味道?
平时不会刻意显露,甚至有些高冷到让你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又总是“不经意”地在各种地方给你暗示,用冷淡的神态做着诱惑的事情。
用粉丝的话来说,叫做外冷内骚。
导演扶着下巴点头:“完全把我想要的感觉诠释出来了,很到位。尤其是最后这个眼神,感觉像在色/诱屏幕前的人一样,有点暗暗的期待,但是又故作冷酷,就很高级。”
“……”导演您小学作文应该写得很不错吧。这什么形容。
方柏嘉无力吐槽,脸上还隐隐有点发热。
天晓得他刚才对着镜头咬住糖果时起码有三分之一的魂都是飘的。
一想到汤昼恒就在监视器后注视着自己,方柏嘉就感到一丝放不开手脚的不自在。
不知道那人在听到导演说“色/诱屏幕前的人”时会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汤昼恒会有一瞬觉得自己也是这个画面的受众吗?
他在向导演提出建议时,是否也想到了在医院里,他买给方柏嘉、又亲手喂给他的那根棒棒糖?
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是他们二人共有的经历。因为此刻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而被隐晦地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像共同拥有一个秘密。
也不清楚是他太敬业,还是汤昼恒的出现恰好起到了推动效果,尽管方柏嘉的思绪差点就被对方的到来搅乱了,但拍摄出来的成果还是意外的很不错。
方柏嘉跑去一旁补妆,几个队友还在交头接耳。
“粉丝到时候绝对会疯的。”江白树边看边摇头,“我已经想象到这个镜头到时候被截成动图在微博上被几万转的样子了。”
“这种风格也太酷了!”陆翰音握紧了拳头一脸向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类似的场景,啊好想要,导演——”
他开始大叫。
很酷……吗。
一旁懒散不语的汤昼恒闻言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监视器上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画面。
半遮半露的舌钉、和殷红的糖果形成鲜明色彩对比的淡粉舌肉,似乎都在向观众传递着某些信息。
明明就很色/情。
*
二十分钟后,方柏嘉终于完成了个人录制。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他的事,方柏嘉出了镜头就在场地里到处晃悠,最后干脆跑去围观工作人员搭建后面集体拍摄要用到的布景。
为了搭配废弃工厂荒凉陈旧的氛围,这次布景采用的材料很多也是金属质地的管道与木材。
方柏嘉正在另一侧看人调整轨道,耳边冷不防一阵嘈杂传来,然后是附近其他人的交谈。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人了。”
不明就里的方柏嘉跟着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赶过去,又在距离被砸到的人只有几步的地方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空气里飘来的淡淡血腥气中,掺入了大量比血更浓重的信息素的味道,如同张牙舞爪的蜂群一般笼罩住了来人。
仿佛一记重拳捶在胸口,方柏嘉脑袋里顿时“嗡”的一下,浮上一种呼吸不上来的心悸感,视线也变得有点模糊。
周遭的人群中同样传出骚动,不知是谁在大声提醒:“Omega和alpha都先离开,beta留下来帮忙!”
相隔只有两三米远,对于方柏嘉来说却像隔了层雾。
四肢再度变得酸软无力,却又有什么地方微妙地和在练习室里晕倒那次不太相同,他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转身就往他们来时乘坐的保姆车那儿走。
身上忽冷忽热,方柏嘉晕头转向,进车后的第一反应是凭借直觉找到汤昼恒的座位,拿起对方穿过的外套披上。
这不是方柏嘉第一次偷偷摸摸了,旁边没有别人,他干得熟练而肆无忌惮,尽可能地让熟悉的气味包围自己,好缓解那一阵又一阵涌上来的恶心。
随后倒在后座,迷迷瞪瞪地思索着自救方法。
据他对生理知识的了解,这种由受到外界刺激导致体内激素剧烈波动引起的不适通常都是短期的,尽管发作的时候会相当难受,但熬一熬也能过去。毕竟易感期几天时间都能挺过来。
——可易感期好歹有药吃,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能一样吗?
要不搞点抑制剂来。
上哪搞?他现在连爬出车子都费劲。
而且他也根本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方柏嘉此刻的脑内像有两个小人在对话,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想来想去,还是叫汤昼恒来吧。
都帮了好几次了,再帮一次又能怎样。
方柏嘉下意识去掏口袋。
手软脚软地摸索半天,连根毛都没摸着,他这才清醒了一下,想起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为了拍MV特意换好的造型,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化妆间里,没带来。
这下想联系都没门了,靠!
碰上这种倒霉情况,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方柏嘉懊恼地呜咽一声,将头埋进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外套里。
又因为难受而不断大口呼吸着,整个人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
……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处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又仿佛度过的每一秒都被拉成十分钟那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侧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拉开。
新鲜的微凉空气溢入车厢,挤走了些许浓郁的甜香。
听到动静,方柏嘉露在外边的腿动了动。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一颗脑袋烦躁地往外套里躲进更深。
直到那人关上车门,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拽了拽方柏嘉盖着的衣服。
方柏嘉又痛又烦得不行,警惕心上来,立刻就想发作,刚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却发现来的人是汤昼恒。
那人低头看他,五官眉眼如国墨山水画般浓淡相宜。
“……”
方柏嘉当即泄了气,胸膛低低地沉下来,一下躺倒回座椅,手背捂住眼睛,像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似的,嗓音闷闷哑哑地抱怨。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
第12章
汤昼恒:“。”
以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不像是方柏嘉能说的话。
放在平常脑子还转得动的时刻,方柏嘉一定不会这么没大没小,但他现在难受得魂不附体,干脆也就暴露本性,却没意识到自己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的……委屈。
好像汤昼恒是什么他很亲近的、可以抱怨的人似的。
诡异的是,汤昼恒似乎也没察觉出这层不对,很没必要地为自己辩解:“我在里面,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一会?”
当然不好,当然需要。
方柏嘉神情恹恹,皮肤潮红,看起来刚出过汗,最贴近额头的一层发丝也沾上细微的湿意。
见汤昼恒向他靠近,便也很配合地勾着对方的脖颈,借着来人的力坐起来。
汤昼恒给他顺气一般捋着他的背,刻意释放出大量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
理论上说,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额外的alpha的信息素入侵都会加重方柏嘉的不适症状,这也是方柏嘉之前在现场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逃走。
但汤昼恒不同。
他已经标记过对方,在对方的体内留下过自己的痕迹。这相当于“合格证明”,表示他的气味是被方柏嘉所容纳并接受的。当方柏嘉遭到外界干扰,他的信息素就可以起到很好的调节的作用。
就像天然的药。
至于是春/药还是治疗用药……大概两者都有。
被对方不经意碰到腿的瞬间,方柏嘉忍不住抖了抖,从唇间发出轻哼。
汤昼恒:“你脖子那里有颜料,我就不碰了,否则到时候还要卸了重画。先这样,看看有没有用……”
就在他说到“没有用”的时候。
刚才还目光涣散、行动迟缓的方柏嘉倏而凑上前来,没有任何技巧地碾了碾他的嘴唇。
“……”仿佛被小狗突然舔了一下,汤昼恒的话音微妙地顿住。
这感觉,怎么和易感期那会儿那么像。
他目光垂下,看见方柏嘉慢慢移开一点,随后又飞快地贴上来,再亲了他第二次。
这回停留的时间稍长,大概多了那么两三秒,方柏嘉的动作也变大,迷迷糊糊含着汤昼恒的唇瓣,完全依借本能地用牙齿去咬,去吮,很快便伸出一点舌头,试探着舔起了汤昼恒的唇缝,从齿间吐出模糊湿润的一句。
“给我……你的信息素。”
汤昼恒不松开嘴,方柏嘉越是变本加厉,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重重顶着对方双唇间的那条缝隙。
确定了,的确和易感期一模一样。
方柏嘉的动作过于热情,反而让汤昼恒明白了些什么,毕竟平时的方柏嘉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就上来亲他——不,对方平时根本不会亲他。
从上个星期“治疗”时的情况看,方柏嘉似乎并不怎么想和他有这类比较暧昧的亲密接触。
汤昼恒本意是想,既然如此,要是只通过近距离拥抱和释放信息素就能达到效果的话,那也尽量能不多动就不多动。
然而方柏嘉忽然又这样表现,让他颇有点拿不定主意。
一阵令人心痒的湿润温热间,骤然有什么和黏膜组织不同的坚硬质感从他唇上撩动着划过,汤昼恒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是方柏嘉的那枚舌钉。
几十分钟前看到的画面猝地自脑海中闪现,他感觉自己被酥麻麻地烫了一下,唇关不由自主便被叩开,被方柏嘉长驱直入。
柔软的舌肉在口腔内部刮搔,卷着另一个人相同的部位笨拙地搅动。
方柏嘉到底是被那枚帮他撬开大门的金属装饰物所拖累,没有戴着舌钉接吻的经验,进出时好几次被对方的齿尖挂住。
每到这时,两人的动作都会同时停顿一下。
方柏嘉注意到这点,舌头动得越来越慢,加上他本来就头晕使不上力,没过一会儿,更是一边亲一边喘,还没怎么激烈热吻,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就重得吓人,跟被什么了似的。
汤昼恒听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扶着方柏嘉腰的手腕处的青筋隆起,稍微用力地捧住这人的后脑勺,挤开他的舌头亲了回去。
“唔……”迟疑间最开始的主权优势也挥霍殆尽,方柏嘉轻哼一声,感觉到汤昼恒有力的舌尖扫过舌面,一下一下,不停拨弄着他那小巧而带有花纹的多边形舌钉。
起初似乎只是觉得好玩,随后又慢慢带上认真的味道,围着他又深又重地绕圈。
像能体会到他的不安与难受一样,每一个举动都散发着令人感到安心与温暖的信号。
方柏嘉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生理上的本能压过理智,像在沙漠中长期奔走后终于遇到梦寐以求的绿洲,让人无法也不想说不。
一片黏腻的吮吸声与窸窣低响中,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一边认真地接吻,一边慢慢从沙发座椅上跪立起来,一个翻身跨坐在汤昼恒的身上。
汤昼恒双手下移,探进他的外套,隔着里面的内搭轻轻抚摸他的腰线。
……
结果又像上次那样,两个人都有了反/应。
汤昼恒的舌头一退出来,方柏嘉就赶紧退到最边上的角落里背靠着门,把对方掉到地上的外套重新捡起来,盖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很难收场。
方柏嘉今天这套装扮的下身是一条布料偏硬的深色阔腿牛仔裤,前襟的地方又紧又没什么弹性,把他勒得人都快要爆炸。
反观车里的另一个人,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由于戴着阻隔贴,方柏嘉身上几乎没有信息素溢出,在汤昼恒进来之前,车内的气味甚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如今的车厢内部完全充斥着汤昼恒的信息素气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栽满了树的樱桃果园。
汤昼恒摇下他那侧的窗户,手臂搭在窗边,把脸半探出去透气。
过了一会儿,又挪到最前边,把车内的换气功能打开。
方柏嘉脸烧得通红,分不清病的和亲出来的哪个成分更大,晕乎乎地把脸贴在窗户上降温。
一阵旷野上的冷风灌进车厢,冲着他笔直而来,扑在方柏嘉裸露的面庞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也瞬间吹去了某种燥热。
那种迷离的感觉散去之后,方柏嘉很快恢复了大半的清醒状态,一想到自己在车上的所作所为,臊得脑袋顶差点冒烟。
“好点了吗?”汤昼恒突然回过头来问他。
方柏嘉本来懒洋洋又没劲地缩在车门内壁和沙发椅靠背的夹角里坐着,听到对方的话,冷不丁梗起脖子,身体也坐直了。
和汤昼恒对视一眼,目光马上错开:“……好多了。谢谢你。”
这下又不是刚才说“死了才来”的时候了。
汤昼恒的唇角勾了勾,刚想说“不用谢”,却见方柏嘉的视线持续望着一旁的前排座椅背部,别别扭扭地侧对着他说:“你的嘴巴……”
嘴巴?
汤昼恒一顿,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是刚才亲得太用力,导致嘴上的妆都花了。
在方柏嘉看来,汤昼恒是那种剑眉星目的正统浓颜帅哥,标准演员脸,退可青春男大,进可精忠报国,中间是偶像剧主角小时候暗恋过的邻家哥哥——早年当配角打酱油时基本就这几种角色。
他气质长相天生就很“正”,加上个头一米□□,性格再怎么有亲和力也显出距离感,属于粉丝在他面前都不敢大放厥词的类型。
然而此刻,淡色口红与唇蜜的混合物跃过唇线,蔓延到他的唇峰外侧乃至颏唇沟近处,将汤昼恒素来打理得井井有条、水波不惊的外表弄乱,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竟显出一种极为强烈到让人不能直视的……色/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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